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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小武道，衛益壽到底什麼來頭，如此大膽？

沒有，小人沒有。當時小人很慌張，什麼也不敢做啊。

韓孔說著，面目有點死灰，他那兩隻鮮血淋漓的手抱著肩膀，好像想起了什麼不快的事，似乎渾身發冷。這讓小武也有點詫異，寒意隱隱從心底升了起來。不過他馬上又驚疑了，天，難道我果真冤枉了這個賊刑徒麼？

啊。韓孔尖叫起來，小人根本不知道有什麼竹券。剛才說的不全是實情，請大人開恩，讓我重新招供。

小武腦子裡浮想聯翩，呆了半晌，險些忘記繼續問案了。

韓孔喝了大瓢涼水，喘息了一下，道，小人自被申徒氏斥退以來，窮途末路，欠了很多賭債。債主揚言，再不還錢，就要將我綁到城北的梅嶺去活埋。我當時就想劫點錢遠走他和_圖_書鄉。那天下著大雨，旗亭的大門緊閉，我看見一個女子，提著一個麻布的袋子，從袋子的形狀來看，應該裝著一吊吊的銅錢。這女子很奇怪，她看見旗亭閉市了，卻並不離開，只在門口東張西望。好一會兒，顯得很失望的樣子，慢慢地走開了。當時街上幾乎沒人，只有幾個老嫗坐在屋簷下傻愣愣地呆望，但那麼老的人，也幾乎算不得人了。我心裡暗喜，就跟隨那個女子，不多時，她拐進一條小巷。小巷裡更是寂靜無聲，兩邊人家的門窗都緊閉著。我心裡怦怦直跳。大人，我雖然不事產業，但殺人越貨的事卻到底沒做過啊。

韓孔低頭想了想，道，那就容小人細稟。希望大人安排一個方便的地方。

王德拍拍他的肩膀，歎道，全仰仗m.ｈｅtｕｂook.cｏm•cｏm先生了。案件破獲之後，一定保舉先生為縣丞。

王德道，衛益壽侍奉當今皇帝，一度有寵，為左中郎將。後來因為細事不謹被免官，詔書命令即日乘郵車離開京城，返回封邑。他祖先曾在擊破南越國時有功，被封為下沙侯，食豫章縣下沙鄉五百戶。衛益壽帶罪回國，本來應該老老實實灌園治產。可沒想到行事倒越發囂張，竟跟諸侯王勾結，企圖威脅朝廷。我現在憂懼的是，謀反案發生在我的縣治，怕脫不了干係。這可如何是好。

少廢話，繼續。旁邊有獄吏喝道，只回答大人問的內容。

小武回過神來，兩手互相按著關節，這是他興奮時慣有的動作。韓孔，快把你當天的所見一一講來。他嚷道。

韓孔道，望大人容許小人把前和_圖_書因後果慢慢講明白，否則小人一停頓，大人就喊用刑，小人有一千張嘴都說不明白了。就算含冤莫辨，大人抓獲我一個小小的剽劫犯，也不算立了大功。剛才大人所說，這件案子和朝廷謀發案有關，這倒讓小人想起了一件事。小人沒有殺那女子，雖然當初的確想劫她錢財，可是並沒有得逞。

獄吏們都蜂擁出去了。嬰齊關上門，回到韓孔跟前，這回你該說了罷。

小武點了點頭，招手把嬰齊叫到身邊，低聲道，讓這些獄吏都出去。

他憶起了前兩天和縣令王德在密室的談話，王德當時憂心忡忡地對他說，沈君，長安懷疑廣陵王劉胥要謀反，衛氏恐怕和劉胥有牽連。

哦，還有什麼冤情？小武斜睨著這個健碩的賊盜大呼饒命，心裡好不歡喜。但是臉上還是不露聲和圖書色，有話快說，等公文遞到廷尉府可就晚了。

哦，那枚竹券呢？小武道，你這賊刑徒，還是挺有心計的，竟然知道偽造一枚竹券，扔在現場，引我們上當。其實你賊殺人，受害人沒有死，本來也判不了死刑，不過是髡鉗為城旦，做六年的苦役罷了。但是偽造商賈竹券，破壞了大司農新頒布的《錢布律》，可是大罪，我立即上奏廷尉府，是死是活，你只能聽天由命了。

我真的不敢殺人啊。韓孔兩手據地，淒慘地叫道。

嬰齊提醒道，大人，這小小的案件竟如此複雜，當初陳不害府君的緊張實在不算多餘啊！

看來你還是不肯招了。小武道，那就只好用笞刑了。你自以為很健壯是嗎？說不定馬上要往外抬你的屍體。

真的？小武心裡也一震，同時又喜悅盈胸，這回該著我大大和-圖-書立功了。我做亭長這麼多年來，從沒有揚眉吐氣過，豫章雖然不是小縣，還是都尉府治所，可是相比三輔、三河等名郡來說，畢竟地位低一些。謀反大案發生在這裡，該是多麼難得的機會，如果這個小小的剽劫案果然牽連了如此深的背景，而又被我給挖了出來，我完全可以對小小的百石卒史一職不感興趣，就算馬上擢拔為縣丞，也是應該的。縣丞，那可是三百石的長吏啊。他語調都有些顫抖了，安慰道，明公不必擔心，按《賊律》，凡發覺謀反先有所捕斬的，非但不會牽涉，還有大功。

你馬上就逃了？還是另外做了什麼？小武道。

韓孔號哭道，小人交代就是。我就馬上跟進她，迅疾地跳上去，在她背後刺了一刀。她撲倒在泥地上，傘扔在一邊。我解下她腕上的錢袋，馬上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