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漲潮

作者:井上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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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十章

「不,我會跟妳們一起到新宮,不過黃昏時刻就得道別了。」
「可是如果不用熱水,恐怕洗不乾——要不要給他一條我的手帕?」
「除非對方有令人責備的理由,否則我是那麼想的。」
聽到這件事,苑子心裡對自己被拿來和年輕的笙子做比較,感到不舒服。不久,笙子說:「紺野先生的手帕全黑了。」
「好啊,如果不去似乎對他不好意思。」笙子好像也有同感。
「這次比較忙碌。」
「雖然可搭汽車到半途,但是還得走十二公里的路程,而且有熊出沒,不是婦女去得了的地方。」苑子覺得紺野這時的笑容很討人喜歡。
苑子不由得插嘴,然後又說:「必須在熊野川那種地方建造水庫嗎?」
船在這條稱得上大河的熊野川,航行了一個多小時。
「而且,他不是帶著一點東北口音嗎?不知他的故鄉在那兒?」
老闆娘笑著說。苑子想既然是紺野一二郎說的,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地方,還是去看看吧。於是她問笙子:「要不要去看看?」
「不要緊嗎——不過既然來了,有個可怕的經驗也不錯。」說完紺野一二郎,便與苑子並肩坐在後座。
三人下船,在河灘上休息。聽說水利開發公司幾位正在調查熊野川的有關人員會在這兒上船,所以船在此處等候。
「是的。」
「這麼說,到新宮為止都是跟你在一起嘍?那真是太好了。」笙子說道。
「下吉普車後,走下坡路時。」
笙子邊走邊用雙手摀住耳朵。苑子看到笙子這種態度,突然驚覺自己怎麼對年輕的表妹說出這種不該說的事。心中念轉,既然說出了口,已經無法挽回,事情演變至此,還是非說不可。
「你搭什麼車去?」苑子問道。
船由兩條河流交流點,開始向北山川航行。這是因為紺野一二郎認為既然再過三小時就能看到瀞八丁,還是到瀞八丁走一趟比較好。
「預計是兩個晚上。」
「把表姐丟在後面,飛快地下坡時。」
「這個嘛——」
「算了。」苑子說這話時,發現自己心中正在期盼著與紺野一二郎一起用餐的樂趣。於是,趕緊改變語氣說:「總而言之,我們兩人自個兒比較輕鬆。」
「要不要喝咖啡?笙子在五條買的。」苑子說。
車子在市內一家旅館門前停下,紺野先行下車與出來迎接的老闆娘和女服務生商討些什麼。此間,苑子和笙子站在旅館前,眺望雖近五點卻仍明亮的南方城市熙攘的人群。
她生氣似地說,然後接道:「對,我是崇拜他。」苑子隨即笑了起來,她的笑容使笙子覺得很可怕。
「妳有沒有注意到他的耳朵?好大的耳朵!只有那對耳朵讓人感到不搭調。」
「我……」
這段時間,苑子和笙子到含有硫磺的溫泉沐浴,但是溫泉的水清澈得幾乎感受不到硫磺味。這時,浴室外面已籠罩在暮色中。
「為什麼?」
苑子彷彿抑止笙子似地這麼說。笙子不由得目瞪口呆,望著苑子的臉。不久,說道:「表姊,妳怎麼了?」
「不,我不要聽!」
「是嗎?」
「這麼好的地方,要是表姊夫能一起來,那該多好!」船航行到十津川和北山川的交流點時,笙子這麼說。看樣子,她非常樂於享受乘船旅行。
她稍微想了一下,又說:「這樣做太任性了,不好意思,是我們請他帶我們來的哪和-圖-書!」苑子話中帶著點規勸的語氣。
笙子聽著,卻沉默不語。她的沉默,給人一種執拗的感覺。
「妳怎麼說這種討厭的話。」
「表姊聽來是這樣嗎?那是因為妳崇拜他。」
老闆娘正想往裡面走,苑子向老闆娘說:「我們自己去。」苑子希望只有她們兩人隨意逛逛,不需旁人陪伴。向老闆娘問好路後,苑子和笙子在暮色中的寧靜街道上,向城址的丘陵方向走去。
想起紺野一二郎,苑子的臉又恢復生氣。我喜歡他,這種喜歡的感覺還是生平第一次感受到。
「那是紺野先生的?」
笙子站在石板路上,滿臉嚴肅地說,她的表情讓苑子有點招架不住。
「有東北口音?他的口齒不是很清晰嗎?」
「我剛才那麼決定,是認為是那樣對紺野先生比較好。」
苑子突然歇斯底里地說,然後又說:「天氣變冷了,我們回去吧!」
船在十津川和北山川交流的熊野川主流,開始向下航行。河川的幅度逐漸變寬,出現左右的河灘也比先前大得多。走得越遠,兩岸的部落越發顯得渺小。
出了浴室回到房間時,一位鄉下姑娘模樣的年輕女服務生露面問道:「要吃飯了嗎?在二樓還是在這裡吃?」
「可是我們不能光是那樣,還得想到流域居民的生活問題。」
紺野一直與那些在交流點上船的年輕工程師討論工作,大半都是青年們在發問,紺野一二郎只在必要時簡單扼要地回答他們。苑子與笙子看膩了兩岸風景,便靜靜傾聽紺野等人的談話。
「什麼時候說的?」
紺野一二郎說明翌日行程。
「怎麼這樣說?」
「如果真是那樣,妳就不能來了。」苑子說。
「哦,什麼時候?」
「那麼我替妳們帶路。」
「可是這麼一來,全日本的河川不就都有水庫了嗎?」
「那樣也可以,你就認真考慮那些部落居民的生活好了。因為,這些事非想不可。我就不同了,因為設計水庫是我的工作,凡是有關建造水庫的障礙都必須徹底清除,不管要花費多少錢或有多少的犧牲者……」
大約一小時後,來了幾位工程師模樣的年輕人。這些專程來做兩岸地質調查、測量水量,以及調查附近部落賠償問題的青年,給人一種純樸而客氣的感覺。
「當然,況且為何不利用那些河水呢?」
然後,笙子又說:「表姐,這樣說也許對不起紺野先生,但是紺野先生在妳面前總有一股令人可笑的不自在感。」
苑子與笙子的房間在樓下最裡頭,紺野則住進樓上房間。除了三人以外,沒有其他客人。紺野在旅館喝了一杯茶,便離開旅館辦事去了,聽說是到幾百公尺下游那頭的鄉公所。
「你在風屋水庫,只花不到五分鐘的時間。」
船引擎忽轉忽止,在北山川或深或淺的水面向右上行。
「那麼,如果是妳討厭對方呢?」
大約經過一小時,河流右岸能看到熊野三社其中之一的本宮森林。船繼續航向下游,那兒有些紅、藍屋頂的新房子,據說原來的部落在昭和二十六年被洪水沖走。苑子覺得自己第一次體會到旅行的快樂。
「你怎知道水淹到那兒呢?」笙子詢問著。
自己到底做了什麼對不起安彥的事?這次的旅行並不是祕密吧!——本來要跟他一起來,是他臨時有事不能來,所以才由笙子同行。再說hetubook.com.com,也是安彥屢次勸自己做這趟旅行的,不是嗎?苑子想了又想,答案仍是相同,事實的確如此,但心中為何一直無法鎮定?
「我真想去看看,不知那是什麼樣的地方?」笙子在旁邊說。
這時笙子笑著說:「剛才倒是表姐拘謹得很。」
笙子似乎不想再聽苑子說下去,邁步向前走去。
笙子斥貴苑子似地,又說:「夫妻不是因上帝的決定而結合的嗎?」
「快到新宮了,到時只剩我們兩個人。」這時,笙子忐忑不安地小聲說。
「那麼要不要去取消呢?」笙子說。
苑子與笙子並不熱衷參觀城堡遺址,她們覺得還不如進屋喝杯熱茶來得好。可是又不便婉拒老闆娘的好意,於是苑子問:「是個好地方嗎?」
抵達瀞八丁之前,據說有兩個水庫預定地。十津川與北山川匯流的熊野川預計建造七座水庫,其中之一就是明天要去的位於更上游的大瀨水庫。據紺野表示,這是一項很困難的大工程。
「不能沿河直上嗎?」
「紺野先生真是個好人!雖然看起來散漫,卻格外親切。」笙子突然這麼說。
「千萬別那麼做。」
「真不好意思,讓你為我們服務。」
「我……」
回程順流而下,所以船速飛快,大約一小時便回到十津川的交流點。
苑子走下坡路時,有種與世隔離的寂寞感。而且,此刻的寂寞已經無藥可救,只有一個例外,除非紺野一二郎立刻出現身邊,才能溫暖這顆冰凍的心。
「就當我沒說過那些話,剛才全是在開玩笑。」
途中,一度向路人問路。那兒是座小丘陵,爬上相當陡的斜坡,果然看到有一個城址模樣的臺地,站在那兒往下望,可以俯瞰燈火閃爍的新宮市街,那是個遍佈森林和小丘的美麗城市。由於初到此地,在這寂寞的黃昏時刻,兩個女人沉默不語。
「昨天我們越過了天辻峠,今天在果無山脈山腳下坐船到下游。」
翌日早上,苑子與笙子七點起床。由於昨晚飯後不久便酣然入睡,因此早上起來並未感到絲毫倦意。早飯前,兩人離開旅館,在旅館前面的街道散步。昨晚未曾注意到路旁有水蒸氣升上來,探頭一看,那兒有條不斷流著熱水的水溝。
「很抱歉,今天預定的計畫,可能有所改變。」他以抱歉的表情說。
苑子很不好意思地說時,紺野一二郎笑著說:「在離開東京後,這成了我的義務,做慣了,也就蠻好。」
「你要在那裡停留多久?」
「因為只在螺旋槳船上吃了一個便當而已。」
「不管跟任何人結婚,妳都會那麼想嗎?」
「耳朵?嗯,可不是耳朵嘛!」
這是艘足以容納十餘人而吃水量仍淺的大船,利用船尾螺旋槳前進,真不愧為螺旋槳船。苑子等人所坐的螺旋槳船為水利開發公司所有,構造與每天運送當地人到各部落的唯一交通工具——螺旋槳船完全相同。
苑子不知笙子何時從紺野一二郎那兒拿到這種東西。
「上次大洪水時,水淹到那邊的岩石上。」紺野一二郎所指的地方在右岸的高聳山腰上。
苑子覺得這裡的風景很美,令人百看不厭。船在映著兩岸岩石、雜樹的水面上靜靜滑行,似乎是在夢幻世界中遨遊。由於觀光季節已過,所以這一帶連一個觀光客都沒有,完全是他們三個人的天下,可以盡情www.hetubook.com.com享受當地美景與寂靜之感。
「我想是的。」
「到了晚上,這裡會很寂靜吧?」笙子坐在溫泉不斷溢出的浴池邊說道。除非必要,苑子累得連話都懶得說。也許是因為在晃個不停的吉普車上坐了一整天,雖然只走了十分鐘左右,卻顯得疲憊不堪。
「他倒是誇了我一番,因為我穿便鞋輕快走下去。他說我活像頭羚羊哩!」
不知何時,兩岸已有大塊岩石。水更加混濁,船熄了引擎,靜靜浮在蔚藍的河面上稍作休息。
苑子一時無法決定,笙子說:「各自吃吧,這樣比較好。」
聽到笙子的聲音,苑子心頭一震。沒錯,此刻安彥也許正在致辭。想到這兒,苑子腦海頓時浮現安彥挺直矮小的身軀,正提高嗓門大聲致辭的模樣。但是在紀伊半島這突出的臺地想起的丈夫身影,是那麼遙遠又渺小。
苑子現在就像一隻受傷的野獸被追得無路可逃,反而安穩地坐了下來,準備迎接挑戰。
眼前的新宮市街,不知何時已完全籠罩在昏黑的暮色中。點綴各處的燈火越來越明亮,相反地,森林及丘陵逐漸隱沒於黑暗中。
苑子見笙子邊說邊拿起手帕抹上肥皂。
「表姐夫現在是不是正在致辭?」
在白色河灘上,躺著幾根被水沖上去的流木。
「這個嘛……不知紺野先生怎麼說?」
「今天本來應該像昨晚所說,搭螺旋槳船到新宮,然後在那兒與妳們一起過夜,等妳們兩位到大阪後,我還要去另一個水庫預定地。但是,昨晚五條調查所臨時跟我聯絡,所以我今天必須到一個叫尾鷲的地方去。」
「我雖然與他一起生活了好幾年,但是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愛過他。」
進入北山川後,水色與剛才的十津川完全不同。河水清澈得能見到底下的每塊石頭,河岸部落也與先前所見風貌有異。這段水域緊鄰山邊,因此雖有部落之名,充其量不過是五、六間房子聚集在一塊空地上罷了。偶爾也有幾個大部落,房子卻都建築在山坡上。
紺野一二郎又說:「兩位的行程表大致已經擬好。」
「那裡有那麼多工作嗎?」
然後紺野一二郎趕時間似的,匆匆向她們打聲招呼便再度上車。苑子覺得,這真是一個匆忙的道別。汽車離去後,旅館的中年老闆娘說:「如果妳們不疲倦,要不要去看城堡的遺址?」老闆娘說,如果先在旅館稍作休息再去,到時天色已暗,恐怕去不成,要是現在就去,可以在天黑前看完回來。
「天竜水庫必須與水奮鬥,而熊野川的水庫則須與砂石對抗。」
「必須做到一見河川,腦海就會浮現水庫模樣才行。就拿我來說,腦海中馬上會浮現欄水壩。」
「累了吧?兩位用餐後請早點睡。明天大約要坐一小時鄉公所的吉普車,然後換搭螺旋槳船到下游的新宮市。」
「情感上喜歡或討厭的問題,根本由不得自己。」
「而且相當拘謹。」
「不能討厭對方。」
回到旅館,笙子用向旅館借來的咖啡杯泡咖啡時,睡飽了的紺野一二郎走了進來。
在略嫌嘈雜的引擎聲中,船由這一帶開始往逐漸變寬的十津川河流向下航行。兩岸散佈十幾二十戶小部落,隨著船的前進,部落時而出現,時而消失在後頭。這些景致對苑子來說,完全是前所未見。河岸的山間空地上,幾棟房子互相依偎著。住在那兒的居和*圖*書民,每天都看著同樣的河流過活。
「沒怎樣啊!」苑子這樣回答年輕表妹時,心想真的沒有什麼事情嘛!
「我和安彥在一起時,從未感到幸福。」
「並不盡然,不過——實際上,那條河是我最喜愛的地方。已經好幾年沒去,所以我本身也想去。」
「可是,以表姐的立場……總之,妳已經結婚了。」苑子覺得笙子這句話似乎給自己難堪。苑子扭曲著臉,幾乎哭了出來。
「汽車。今晚在尾鷲過夜,明天一早就和三、四個人一起上山。」
紺野一二郎出去後,苑子說:「他並不拘謹呀!」
「還是都市好。」對於笙子這句話,苑子也頗有同感。雖然只在山上停留兩天,卻已相當懷念櫛比鱗次的房舍,以及往來路上的人們。不久,紺野走到兩人身邊。
「這個嘛——我們認為沒有什麼,但紺野先生那麼說。」
「怎麼會散漫?他是位情感細膩,思慮周密的人。」
「肚子餓了。」笙子說。
「紺野先生說我的腳退化了。」苑子如此說。
「對啊!這次是因為表姊夫要演講,我才能來。表姊夫是明天致辭?」
「咖啡?」
「他說今天雖累,但還不至於非常疲倦,如果今天不去參觀,到了明天會累得不想動,所以還是今天去比較好。」
「還是不要那樣比較好。」
「妳的意思是說,既然我已經跟安彥結婚,如果要抱怨也只能在婚前?」
「好奇怪,現在我忽然覺得他的存在是那麼遙遠,好像毫不相干的人,我跟他簡直是陌生人。」
苑子說:
將至瀞八丁時,紺野一二郎拿出便當遞給苑子和笙子,然後從放在船上一角的爐上拿下水壺倒茶。
「妳胡說。」苑子心想,會這樣嗎?不過,對於笙子所講的那句話,苑子並未感到不悅。這時,剛才所談那位嚴肅的紺野一二郎走進房間。
「能建造水庫的河川最好都建水庫。」
旅館建造在十津川斷崖邊緣,看來岌岌可危。聽說這兒以前是山間簡陋的療養浴場所,今年才改建為小型溫泉旅館。道路那頭是棟平房,階梯緊靠著玄關,拾級而下,下面並排約莫五間房間,浴室則在走廊的盡頭。
「應該在洗手間洗。」
安靜的路上沒有半個人影,只聽得見斷崖十津川的潺潺水聲,好像正沖洗兩人所走的路面似地響著。距離旅館上方大約五十公尺的地方,有一道通到對岸的狹長吊橋。光看那道長長的吊橋,苑子和笙子就提不起勁來。
「也許是吧?」
「其實那邊並沒有什麼事,主要目的是讓兩位欣賞十津川一帶的風景。」
「因為他好像很嚴肅。」
「哦,那麼你是特地帶我們去的囉?」
笙子問,紺野一二郎說:「那倒可以,不過途中得在山中過三個晚上,其實,我也想直接這樣到上游看看。」
「明天到大阪的車票,我已經託旅館買好了。至於大阪以後的車票,公司的人會在和歌山的列車上交給妳們,這些我已經安排好了。我想應該能買到臥車票。」
「這條河的上游,從瀞八丁上游就沒有水路,也沒有道路,所以必須先到新宮,然後從尾鷲繞過去,是個很麻煩的地方。」
「這個嘛,明天早上再喝好了。」
「哦,是紺野先生說的嗎?」
苑子突然審視紺野一二郎此刻的神情。
「咦?」苑子迷惘地看著笙子的臉。
苑子隨口附和著,但她覺得此刻自己已與hetubook.com.com尚未攀登城址之前完全不同。由於愛上紺野一二郎,自己初次體會愛情的喜悅。
苑子彷彿仍要說些什麼,笙子卻以堅決的口氣打斷她的話說:「可是表姊不是已經和表姐夫結婚了嗎!」
苑子自從在北山川見過那些新奇風景後,不知怎地,心情始終無法開朗,而安彥的影像一直浮現腦海中,揮之不去。
苑子以一種前所未有的異樣冷靜,注視丈夫的渺小身影。我和他究竟是什麼關係?我是他的什麼人?
「我現在不想聽到有關他的事。」
笙子的話使苑子覺得很意外,她不明白這麼年輕的女孩心裡,為何會有夫妻是拜上帝所賜而結合的想法存在。然而世間種種嚴格的規範,何嘗不是古老宿命論的思想。
她似乎是問要在紺野一二郎的房間一起吃,或是在這個房間用餐。
「表姊夫他……」這時,笙子似乎想說什麼。
苑子的心情非常悲哀,而且淒涼。兩個人各懷心思,走下城址的坡路。
吉普車在和昨天一樣危險的道路上,走了五十分鐘左右。抵達搭乘螺旋槳船的地點,已到路的盡頭,此後便由十津川的河流代替道路。河上有艘水利開發公司專用的螺旋槳船,正在等候走下廣闊河灘的三個人。
熊野川緩緩流進新宮市內。右岸是新宮市區,左岸則是三重縣的御船。苑子等人在一座連繫兩個城市的鐵橋旁,走下坐了老半天的螺旋槳船。看看錶,這時已經四點半。接著,紺野和苑子、笙子三人坐上前來迎接的水利開發公司專車。
說著,紺野又稍微鄭重地說:「我這就要到尾鷲,所以必須在這兒失陪了。」
「剛才搭船的地方,就是路的盡頭,從那邊到這邊的山地,被稱為果無山脈,這名稱有趣吧?」紺野一二郎說明。
「大概是吧!」笙子這樣回答。安彥在權藤博士七十大壽宴會上致辭應該是明天。苑子心想,這時安彥八成會在診所利用沒有病人的空檔大聲練習致辭。在十津川的船上想起安彥那種模樣,不禁有股奇異的感覺。
船一直航行到瀞八丁的入口,然後又折回。
女服務生離開後,苑子說:「這樣會不會對他不好意思呢?」
最後苑子和笙子也只好接受紺野所安排的行程。聽說新宮的住宿、大阪列車的車票等等,已經委託大阪分公司安排好了,所以不會有問題。
「在那邊的岩石附近不是梗著很多枯枝嗎?那是洪水過後的遺物。平常,那種東西是不可能留在那兒的。」
十點,三人坐上前來迎接的吉普車離開旅館。搭吉普車時,笙子表示希望試試坐在司機旁邊的滋味。
雖然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但苑子總覺得自己必須對笙子特別小心。
笑聲停止,苑子鎮定下來時,突然渴望與十五分鐘前剛剛分手的紺野一二郎見面。
「那麼,我們要在這兒分手嗎?」苑子問。她想,如果被丟在這深山裡頭,可就糟了。
「只不過是這樣的地方,就有八百公尺之長。」紺野一二郎雖特地帶她們到這兒,卻這麼說。
說著,紺野把寫好新宮到大阪,大阪到東京的列車表及連絡方式的紙片放在桌子上。根據紙上所列,她們今晚在新宮住一夜,搭明天下午的列車到大阪,然後從大阪搭夜車到東京。
「這就是預定中四天三夜的旅程,雖然有點像辛苦的行軍,不過我想這樣比較好。」
「妳認為夫妻就是那樣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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