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漲潮

作者:井上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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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真是多災多難。」紺野彷彿覺得很可笑似的,大聲笑了起來。
苑子不明白笙子的心思,但只要笙子答應,不管為誰,都與苑子毫不相干。
——承蒙你好意相邀,但是十八日我正好得為視察天竜水庫的工程,搭當天早上的列車啟程,所以很抱歉辜負你的盛情。月底我會有空,我現在就熱切期盼那時的相聚。
「我?我的英文不行啊!」苑子沒笑出聲,明朗的眼中帶著笑意。
「不是只有十八頁嗎?」
苑子自從與紺野在他紀州歸來翌日銀座同行以來,至今未曾見過面。現在想想,那天的她真的很大膽。而且不僅是自己大膽,紺野一二郎也是一樣。大概是因為當天的見面方式不當,致使往後兩人不敢再度見面吧!
「不過,自從學校畢業考試以來,這還是第一次心無旁驚地認真工作。」
「是真的喲!」說完,笙子這才注意到這兩、三天一點也沒想到真壁禮作。她覺得很奇怪,為什麼做這種乏味的工作,竟然會把真壁禮作忘得一乾二淨。
「啊,水仙不是已經萌芽了嗎?不能挖這裡。」
「後天黃昏?不知道能不能譯好。」
「那麼,再一個晚上——明天早上我過去拿,然後送到紺野先生那兒。」苑子說道。
苑子想了想,然後說:「研究所不能請假嗎?」
「我不是說過,要到東京火車站嗎?」
「為了妳自己?」
「我最好使自己忙碌一點。」
我們不能再見面——苑子重新思索紺野一二郎那天所說的話。的確正如紺野所言,兩人沒有再見面,或許以後也不會再見面。除了兩人在某處不期而遇之外,沒有任何見面的機會了。
「不容易翻譯吧?」
「妳這兩三天忙嗎?」
苑子從籐椅上稍微起身,下意識地環視四周。這時,對紺野一二郎長久壓抑的思慕之情,排山倒海地在苑子心中翻騰著。
「倒不是很難,只要查字典就懂,而且只要譯個大概就可以了。」
「不得了,從七點到現在才譯兩頁半。」
「我終於勉強譯好,剛剛交給他。」
「嗯,三十分鐘左右倒是沒關係。」
「你認為哪個是耶脫瓦兒.杜.爾蘭多?」
紺野點了客飯,改口又說:「勉強妳做這件事,帶給妳不少麻煩吧?」
又有電話打給紺野一二郎。紺野拿起話筒,依舊小聲地說了一會兒,不久回頭看著笙子說:「是瓜生太太打來的。」笙子站起來,從紺野手中接過話筒。
「可以請假,可是……」
「到底是什麼事?」
紺野信上說,要搭十八日早上的列車往天竜水庫的方向,那班列車大概是「燕子號」吧。對忙碌的紺野一二郎來說,即使到濱松,也一定搭特快車。如果自己在那個時間到東京火車站的月臺——
「這個嘛——」笙子含糊地說,因為她根本沒時間記那些。
苑子伴著列車走在月臺上,但是很快就被人群擋住便停了下來。紺野揮揮手,立刻把臉縮回去。和_圖_書
苑子坐上巴士時,突然對紺野是否搭「燕子號」列車感到不安。到濱松的電車多得很,說不定紺野會搭電車。
「這是什麼?」
「沒關係,大致看得懂就行了。」
紺野一二郎帶笙子去的地方是距水利開發公司大約五分鐘路程的俱樂部。那是一家小型的洋式建築物,裡面有明亮的餐廳,小型宴會或聚會用的大廳,還有幾間供各地出差者住宿的小房間。笙子與紺野在那餐廳的一張桌子,面對面坐下。
「誰要翻譯?」
紺野隨意翻翻稿子,然後說:「很好,謝謝妳。妳倒是位一絲不苟的人。」紺野看著笙子交給他的稿子,對於那筆漂亮而工整的字,感到由衷佩服。
「好巧,在這兒碰見。」
「這裡的菜比大眾餐廳可口,不過價錢也不大眾化。」
「怎麼沒關係,不久就要發芽了。」
這時苑子發現自己一直盯著紺野的臉,趕緊移開視線。
這時,苑子感到不安了,因為自己答應紺野的事,可能會被笙子拒絕。
「妳走吧!不過,妳究竟要到那裡?」
「妳默默等著看吧!很快就會有畢絲.伊娜哈克雷絲.畢爾多甘——咦,或者是畢爾多蘭?哦!還是畢爾多甘才對。還有阿兒巴答茵——如果全部都開花,那就非常美了。看樣子,這是很好的品種哩!」不管那是多好的品種,苑子仍不願犧牲已經萌芽的水仙。可是安彥說出口的話,一向不容許別人改變。
「總之,今天晚上打電話聯絡,打到我家。」
「我想可能有很多錯誤的地方。」
「要是她有空替我翻譯,真是感激不盡。」紺野雖這麼說,眼光仍搜尋著月臺各角落。不久,開車鈴聲響了。
「還是三十分鐘比較保險。」
「以後再給他好了。」
「要幹什麼呢?」
「笙子嗎?她專攻國文,不過她曾自誇英文也很行。」
「是妳。想拜託妳。」
「名叫耶脫瓦兒.杜.爾蘭多的品種已經和花遜品種混在一起,分辨不出來了,真是傷腦筋。」安彥拿著兩張小小的品名標籤,一臉困惑地說。
然後,紺野突然想到似地說:「笙子會不會英文?」
苑子到達研究所,請詢問處人員通知笙子。不多久,黑暗寂靜的走廊傳來腳步聲,笙子來了。她穿了件灰色毛衣,捲起兩個袖子,給人一種舒服的感受。
「現在還是上午,所以才只有這些人。一到下午,可就不得了啦。小孩子到處跑,大人們打棒球。」笙子說。兩個人並沒有特定的目的地,只是在灑滿陽光的大道上漫步著。
「可是……」
「可是——」
「走,請妳吃飯,我也還沒吃呢!」紺野先行往馬路上走。
「我還不能睡哩!」
「本想請他替我翻譯一本小冊子的——真傷腦筋。」紺野這麼說。苑子一看,紺野手上正拿著一個褐色的大型信封。
「今天天氣很好,我們稍微走走。」
「是很忙。得吵架,也得懇求,m.hetubook.com.com全是為了水庫辛苦。結果,也影響到妳了。」
「聽得很清楚。」
「啊!對不起,麻煩妳了。」
列車開走後,苑子茫然在月臺上站了一會兒。雖然「偶然」碰到紺野一二郎,但是總覺沒有說些什麼,只不過給她一個褐色信封而已。
「是這樣的。」
「那麼,我有事想拜託妳。」
「大概是這兩天吧?」
離開月臺,她先去打公共電話。不久,笙子來聽電話了。
電文是「今晚七點,在水力開發公司見面紺野一二郎」。苑子雖然說得輕鬆,表示明天早上也沒關係,但紺野一二郎好像急著要。接著,笙子邊瞪著時鐘,邊查字典埋頭苦幹。六點三十分,她勉強譯完全文。
「二十五分鐘內,能從這裡到東京火車站嗎?」
「好像是一本有關水庫的小冊子。」
苑子這麼說時,紺野一二郎說道:「那麼,這個能不能拜託笙子?」
「偶爾請個假沒關係,妳就請假嘛,他不也是在非常忙碌的時候帶我們去參觀十津川嗎?如果不幫這個忙,實在說不過去。」苑子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很好的表姐。但是紺野已把小冊子交給自己,所以無論如何都要勸笙子答應,否則就真的不好意思了。
紺野拿起設在桌旁的電話,低聲不知說了些什麼,不久他大聲說:「為了使工程確實可靠,絕對有築鐵路的必要。我認為花二十六億只建築鐵道,沒什麼大不了,請以這個方針進行吧!」
「妳以前不是說過英文很行嗎?」
「我儘量。」
笙子吃驚地說:「根本不可能。我白天要上班,只能利用晚上的時間。」
「後面寫得很糟糕,因為時間太趕了。」笙子這麼說時,服務生過來通知有電話。「請接到這邊來。」
「關於詳細的情形,紺野先生今晚聯絡後,我馬上告訴妳。還有,如果有不懂地方請告訴我,我會打電話跟他聯絡。」苑子說。
去年在巴黎舉行有關水庫的國際會議,當時各國專家都提出各種報告。笙子所翻譯的小冊子就是從中精選有關混凝土的問題,而把內容簡單地加以解說及介紹。
「剛才紺野先生打來電話,他說後天黃昏會回來,希望那時能譯好……」
「是。」
「好吧!」紺野一二郎上了火車。
「真傷腦筋。」
十八日早上,苑子以在女校時期的同學丈夫調職,必須到東京火車站送行為由,在八點時離開家門。這天,安彥很難得地在玄關旁的花園,栽植病人送的玫瑰花。
「我知道,可是玫瑰花比水仙更美。」
送走來自靜岡那對親戚夫婦及安彥的那天早上,苑子在久違了的陽臺籐椅上坐下。然後,重新閱讀紺野一二郎寄給安彥的明信片。
「別管我,妳先吃吧!」
「你很忙啊!」笙子對回到餐桌來的紺野說。
「那倒沒有關係,不過,我被瓜生表姐訓了一頓。」
和*圖*書知紺野可曾回餐桌來,一會兒又有電話打來。
「……」
「辛苦妳了。」
笙子這次一直不肯接下小冊子,但是不久之後,她說:「好吧,乾脆一點,我答應了。」
這次,紺野一拿起話筒就大聲說了起來,什麼Rockfill Dam、Concrete Dam,這些笙子曾在文稿上寫過的字,很粗率地從紺野口中說出。
「只見川水庫。如果不新闢大約二十六公里的鐵路,就不能搬運水泥。」
「我應該已經寫下來了。」
「沒辦法,他一定睡過頭了。」
紺野一二郎沒多做寒暄,然後又說:「還沒有吃晚飯吧?」
「那就請假啊!怎麼樣?」
「哦。」沒想到紺野的回答那麼不親切而且大聲。
想到今晚還能在電話裡聽到紺野一二郎的聲音,走這一趟還是值得。現在,問題是該如何處置紺野這本英文小冊子。苑子決定直接從車站到上野的研究所找笙子,必須設法請笙子翻譯才行。
「黃昏前可能沒辦法譯好,但我已經全力以赴了。」笙子這麼說,但苑子並未受到影響。
「只剩下兩分鐘。」
說著咔嗒一聲放下話筒,一回到餐桌就把湯匙放在服務生端來的湯裡,說道:「闢一條鐵路是不是很麻煩的問題呢?」
「那兒的話,你太客氣了。」笙子從褐色信封裡拿出寫好的稿子交給紺野一二郎。
「我現在就到妳那裡,把事情告訴妳。」苑子掛上電話。為紺野一二郎到上野,苑子一點也不覺得麻煩。
「你說的鐵路是那裡的鐵路?」
「妳說有事,到底是什麼事?」
「那怎麼行——」
苑子捧著紺野寄來的明信片,一看再看。她的眼睛一直盯著那些文字,心裡想著,自己可以製造與紺野偶然相遇的機會。
「對啊,麻煩妳替我拜託她。」列車開動的同時,紺野把信封交給苑子。
「挨罵了,為什麼?」
苑子沒回答她,而說:「既然紺野先生直接跟妳聯絡,妳告訴我一聲就好了。」
「總之只是一本薄薄的小冊子,請妳查查字典啊!到底有幾頁?」說著,苑子從笙子手中接過小冊子翻翻看。
「沒關係嗎?」笙子擔心地說。
「他請我到俱樂部吃飯。」
「是的。這是一本有關水庫的英文小冊子,我沒有時間看,所以請人翻譯。是不是睡過頭了呢?」
「可是,我不會譯那種東西。」笙子露出那還得了的表情。
稿子後面有些汙點,本想重謄,卻已經沒有時間。笙子把稿子和小冊子一起放入褐色信封,拿著它離開寓所。來到水力開發公司詢問處,在入口等了大約十分鐘,這時,電梯走出準備下班的紺野一二郎。
不知什麼原因,電車遲了十分鐘還不來,大井町的月臺上站滿候車乘客。不久,電車終於來了,但是苑子不能上車。第二班電車過去,等了一會兒第三班電車,苑子再也無法靜靜等候,而從月臺向剪票口的樓梯跑上去。走出車站,m.hetubook.com.com馬上叫了一輛計程車。
十點時,苑子打電話來了。拿起話筒,聽到苑子說:「辛苦妳了,怎麼樣?」
「這個,我不知道。」苑子當然不知道。這時,苑子發現安彥所挖的地方,萌生五公分左右的藍色水仙嫩芽。
「這和小說翻譯不同——如果笙子很忙,就不便勉強了。」
「是啊,我在等一位學生,是不是不來呢?」說著,紺野的視線仍在月臺上四處張望。
回到餐桌,笙子有點不高興。心想,苑子根本沒有理由生氣。當初還不是在苑子的勉強下,甚至請假做這件麻煩事的。
笙子從苑子手中接過信封,拿出薄薄的小冊子,看著封面說:「我一點都不懂。Large Dam——我只懂得大水庫這個名詞——裡頭寫的大概都是專業知識,我不可能翻譯這個。」
「可是只差一個晚上而已。今晚我打電話給紺野先生,告訴他這件事。」
正如司機所言,到八重洲口時,正好花了三十分鐘,苑子趕緊買了月臺票,往月臺跑去。月臺的鐘指著差五分九點的位置。想到必須在五分鐘內找到紺野,苑子幾乎想放棄。也許不行,她邊想邊小步跑著探視每一個車窗。
「那麼,表姐,妳來翻譯如何?」
現在雖是隆冬,但照在陽臺上的冬陽,宛如春天那般暖和。這是一個無風的日子,即使打開玻璃門,也不覺一絲寒意。紺野一二郎的明信片這麼寫著:
「我想應該沒關係。沒有問題,再麻煩妳辛苦一個晚上。」掛斷苑子的電話後不久,研究所來電話告訴笙子有一封她的電報。
「是不是送人?」
半途中稍微停下腳步時,苑子突然發現站在月臺中央好像等候什麼人似的紺野。明知自己刻意來看紺野,但苑子卻覺得在這兒遇到紺野是件非常突然的事。苑子走到紺野旁邊,悄聲叫道:「紺野先生。」
「那已經不得了啦,究竟何時得譯好?」
「好的。」
「那麼,我告訴他。還有,譯好後請告訴我,我過去拿。」
「拜託妳啦!」苑子又把小冊子遞給笙子。
但是從七點到十點,笙子只能翻譯兩頁半。諸如「滲透」和「凍結」之類的術語,以及Gravity Dam,Arch Dam,Buttress Dam等等,這些莫名其妙的怪名詞不斷出現。
苑子坐在搖晃的巴士裡想著萬一沒有遇上紺野時內心的空虛。偶爾,腦海中也會閃過那些被安彥挖出來的藍色水仙嫩芽。
但是苑子好像並不在意,說道:「是嗎?那真不得了。」她嘴裡雖然這麼說,聲調卻顯得興高采烈。
「只是粗譯,妳可以把不懂的地方跳過去。紺野先生也說,只要查字典就可以了。」
「妳悶警不響,我明天早上不是會到妳那兒白跑一趟嗎——請再叫紺野先生聽電話。」
兩人離開研究所。雖然不是星期日,但是上野山上有幾組小學生在教師帶領下走著。
「啊,對了。」回頭一看,安彥正和圖書專心用鏟子做他的小園藝。
「這個月我有空。」
「喂喂!」笙子喚道,但苑子那邊沒有回答。
「喂喂,我是笙子。妳聽到了嗎?」這時,聽筒中響起苑子情緒不好的冷淡語調。
「再美也不行!不僅是水仙,連鬱金香也快要發芽了。」
苑子又說:「那麼加油嘍!晚安。」
「還有,妳翻譯時,有沒有遇到什麼問題?我替妳問他,反正我明天還會跟他聯絡。」
「看一兩頁就睏了。」
第三天就是紺野回來的日子,笙子向研究所請了假。雖然盡可能不請假,但是如果要在紺野一二郎回來時譯好全文,就必須犧牲研究所的工作了。過了中午,苑子打電話來,那時只剩下六頁未譯。
然後又說:「這不是為紺野先生,而是為了我自己。」笙子露出苑子無法了解的笑容,輕聲笑了起來。
「我說過嗎?」
由這張明信片看來,安彥好像又照例找紺野上銀座的酒吧,才寫明信片給紺野一二郎,而這張明信片似乎是紺野一二郎對安彥的答覆。
新年到了,在正月初七之前,苑子總是很忙碌。雖然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客人,卻有兩家親戚在家裡作客,所以她一直沒有獨處的時間。
那天,笙子研究所下班後直接回去,開始翻譯苑子強迫她做的英文翻譯。自從學校畢業後,這還是第一次查英文字典。據苑子表示,紺野一二郎曾說只要查字典就會翻譯,沒錯,現在終於明白只要查字典就能知道所寫的意思。
「可是,這必須在後天我回來時就翻譯好。」
「能出去嗎?」
「不懂的地方一大堆呢!」
「做Discussion(討論)就可以吧?」說完,他掛下話筒。
「紺野先生不是希望今天傍晚前譯好嗎?」
「我想她不忙。」
笙子把話筒交給紺野。
「光是晚上翻譯不完嗎?」
「沒問題的。」
「是的。一半是關於混凝土中水泥含量與水庫施工間的關係,另一半是有關滲透或凍結方面的實驗室研究——我記得全部共有二十項。」
「嗯。」
「翻譯。這是英文小冊子。」
「那要不要託給我呢?雖然我不知道笙子能不能做。」苑子說。
「不知道。」
「是學生嗎?」
「對,剛才失言了!我說了不該說的話。」隨著輕輕笑聲,傳來掛斷電話的聲音。一連兩個晚上,笙子都譯到深夜,但是兩晚才譯好十八頁中的九頁,正好一半。
「提起水泥,我翻譯的是有關水泥的論文吧?」
「電話號碼記得嗎?」
「我偶然在火車站遇到紺野先生,他正為一件事傷腦筋,所以我答應他來拜託妳。」苑子說著,拿出褐色大型信封給笙子看。
「再不上車,你會來不及的。」苑子這麼說。
「沒關係。」
「麻煩妳,真不好意思。」
「我要走了。」苑子不管水仙的事,邁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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