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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蝶

作者:井上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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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七章

三田村步入房間即倒向床邊仰臥,睜著眼睛瞪視天花板,一直保持著這種姿勢,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間內黑暗得看不清任何東西。
「對方幾乎完全接受我們的要求,而這份契約似乎是為了確定這些要求:一行三人駐日期間的費用完全由我們負擔,三星期的十二場演奏會必須安排在一流音樂廳內演出,而這十二場演奏會包括管絃樂隊協奏四場、鋼琴伴奏八場,由對方列出節目名單,酬金自然依照我們的方式給付。」
「我現在先開燈。」
「你經常處在黑暗中嗎?」
「不會延擱那麼久吧!總有辦法的。今晚要不要再喝酒呢?」
「因為他本人不在啊!」
「對,是螞蟻。姆拉比約夫是螞蟻,一隻螞蟻表明有意前來日本,那隻又黑又小的傢伙要自小小的空隙鑽進來。」
第一天,三田村前往L報社拜訪大學時期的朋友,由他介紹與事業處長見面,談論姆拉比約夫的事情。但處長卻說:
「請深雪來。」
當天在黃昏來臨之前,三田村有著從未有過的充實感,雖然從未想到姆拉比約夫果真會來日本,但如今對方已經表明此意,總是一樁好事。他想:深雪若聽了江藤所說,不知道會怎麼想。在上一次會議上她曾說:我只是請託而已,北浦只不過答應罷了,而也許姆拉比約夫只會拒絕。如今又如何呢?如今姆拉比約夫不是已經應允我的請求?總之,他不是表示有意前來了嗎?
「如果真來了怎麼辦?」
三田村一離開黑海餐廳,便到S報社找土岐津。他被帶去與前次同樣雜亂的事業處與土岐津見面。
「大約半個月吧!」
此時,深雪毫不看三田村,逕自說:
「一開始就怎樣?」
三田村在夕陽映照中的董事長室內工作——在佃送來不清楚的文件上蓋章即可。假若債權人前來,還可以藉此打發時間,現在卻沒有半個債權人前來。照佃的說法,其中約有半數已經死心了,而其他人承認我們的誠意而等待時機來臨。
「到底怎麼了?你看他如此忙碌,因為他喜歡幫助別人。」
「因為係由大家共同邀請,所以若出現這種場面,便由大家出資即可。」
「那你為何生氣呢?」
當車子開到會館玄關前,穿著繡有金黃色鈕扣的藍色制服,長得十分健壯的彪形大漢自外面打開車門,在他略彎下身體時,感到十分傲慢。三田村一看到這位門僮,不覺欵了一聲,感到似乎在那兒見過,十分面熟,卻是一時想不出來。
有一次談論此事,三田村告訴佃,有意管理子公司的營業,佃激動萬分。
兩人彼此瞪著對方,默默站著,不久,深雪離他而去。
倉地好像不知道姆拉比約夫的名字,因為他不表驚訝。三田村將有關事項向他述說,並向他說明,若由日本正式發出邀請函,姆拉比約夫將於今年秋天來到日本。聽完三田村的話,倉地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清楚地說:
江藤走到門口,擊掌要女傭人請深雪出來。
「啊!」
「我不知道。」
「我並無此意。」
「做得到嗎?」
「對啊!這件事仍然會是船到橋頭自然直的呢!國內的事情以後再說,因為對方要求我們提出條件,提出後,對方必定認為我們已經同意,也定會答應。如此,以後的事情再作打算。姆拉比約夫大概會來吧!」
「似乎為了與丈夫見面解決問題呢!」
川口不禁欽佩萬分。說:
「她在憎恨我!」
最後,川口請問江藤,江藤突然冷靜地說:
「也許,我不應該這麼說的。」
深雪說。
「喔!原來如此啊!是舟木先生……」
「我查問飯店櫃檯,知道你正巧在,便趕緊前來,可是你不是正要出去嗎?」
「我想此去定無問題,我想他將面帶笑容迎見我。」
「最近外務省即可答應,不知道是報紙催促的結果,或是阿俣發生的影響力。總之,今天派往外務省採訪的記者來找我,他說:近期內將核發姆拉比約夫入境護照。今夜,你不妨喝一杯吧!我現在也希望喝一杯慶祝呢!」
「不,我先交給你。」
「真是的!」
對於此事,只有川口略有經驗,其他人毫不知情。
他如此回答著。
「吵架啦!真無聊!」
「總之,對方希望我們能提出邀請姆拉比約夫的條件,我們必須提出。我希望於此立即決定。」
倉地太太帶著淘氣的眼神瞪著深雪,三田村懷疑倉地夫妻是否已經將自己當成與深雪有特殊關係一般看待?此事暫且不談,三田村瞭解深雪本身並未發生任何事,問題似乎如他所希望的解決方式一般,他的心情頓時開朗了。
「我已經告訴過你,這件事將依我所說,即將終止,而我尚須出資八十萬元。我想請三田村先收下這筆錢。」江藤解釋著。
「螞蟻?!」
「妳回來啦!」
當他自樓梯走下,意想不到地,遇到正面而來的川口男爵。
「還有什麼怎麼了,原本即將蓋章,但是外務省外務大臣前往巴西去了。」
「要我實行也可以!我對蘇聯也有莫大興趣,但是要有條件,我會為蘇聯藝術家的入境許可方面作努力,但是必須將那位音樂家帶至我故鄉F市舉辦音樂會,好嗎?可以用慈善音樂會為名義,能不能特別安排呢?」
三田村說著。佃問:「下個月我的份大概可以發薪了吧?」並且說:「這種情況若是持績兩、三個月,大概也能夠發出你的薪水了吧!」依照佃所核算,三田村領薪必須在過年之後。
「怎麼樣?」
深雪說完這些話,便望向倉地夫人說:
「不能與你同行嗎?」
「她是因為討厭她先生而未和他在一起的吧!」
當他聽到敲門聲,他簡短地喔了一聲,門隨即被打開。
「以報社的立場來看,難道不擔心被當成親蘇的行為嗎?」
「如今真是不得了,雖然說姆拉比約夫答應前來,但是我們卻尚未準備妥當。上次所擔心的事情已經變成實際的問題,可真不得了。」
「姆拉比約夫的事情怎麼樣了?」
「我並未失望。」
土岐津說。
「那有什麼問題呢?明天我就請外務省外務大臣蓋章。」
三田村說到這裏,才想到剛剛在玄關處直覺那位體格強壯的門僮極像某人,原來他像極了舟木千之助。在他的想像中,深雪的丈夫像那位門僮,雖然毫無所據,卻讓他覺得痛快。
「我不知道。」
那個人必定是深雪。三田村坐起了半身,對她說:
「這有什麼做得到,做不到的。讓外務省外務大臣蓋章後送到莫斯科即可吧!K報社及L報社均邀請過外國人,本社正在尋找適當的對象。蘇聯正是最好的對象,雖然過去並非未曾考慮過蘇聯,但是本報社覺得交涉挺麻煩的。如今既然已交涉妥當,那麼,沒有比這事更好的了。好吧!今晚,讓我們一同晚餐吧!」
「真的糟透了。」
三田村環顧四周,希望自散佈的人群中找出深雪,此時,深雪自旁側走了過來。她的穿著令三田村不由得裹足不前,衣著的下襬是如此華麗,一件泛朱色花樣的和服。與往常一樣,她挺直上半身走了過來,三田村一見到她,覺得她比平常高大。
就在接下這個公司後的第六次發餉日,除了三田村與佃外,所有從業人員的月薪勉強可以支付,以這公司而言,這可以說是前所未有的良好現象。
土岐津如此說。
到了十一月,三田村每天打電話到東京S報社找土岐津,而土岐津的回答往往千篇一律。
「怎麼了?」
受到藤堂的數落,也受到K報社拒絕的川口,顯得十分沮喪。
「請。」
「喔!」
說到這裏深雪抬起眼簾,笑了。
土岐津正說著,水俣帶著泛紅的臉頰出現。他一進門即說:
關於演奏會的權利及會計方面的問題,報社方面無意插手。和圖書
「那麼,現在就開始進行姆拉比約夫之會第三次會議,雖然並沒有特殊的事值得報告。我已經央請即將前往蘇聯商談漁業問題一行人之中的北浦新太直接與姆拉比約夫交涉,若是進行順利,我想道一、兩個月之內必會有好消息。」
第二天下午五點,深雪打電話來,她現正在T會館大廳,請他立即前來。
「姆拉比約夫一定會來,我一定會邀請他。」
深雪說著,將三田村帶到角落倉地夫妻所坐的地方。對方一見到三田村,立刻站了起來,令人頓覺他們十分習於社交禮儀,顯得相當懂禮貌。
三田村聽著他們兩人的交談,心中想著,或許有一天為了姆拉比約夫的事情必須請求水俣幫忙呢!不知為何,使他如此覺得。
川口在櫃檯付錢時,三田村向川口舉手作勢,未搭理川口逕自離開。
「真是像極了蘇聯的做法,雖然不瞭解我們所請託的北浦如何交涉,但是蘇聯真會如此輕易地讓一位藝術家前去國外?這與以前我們所想像的蘇聯有很大的不同啊!」
「做為一個藝妓可真辛苦,趁現在儘量賺錢吧!」
「北浦是我學生的屬下,在我學生的面前,他必會服從,我想他必會前去找姆拉比約夫。」
「你不是認識S報社的幹部嗎?」
「當記者就是會想得太多。」
江藤徵詢深雪的意見,她靜靜地抬起頭說:
回大廳後,兩人面對面地坐在皮革製沙發上。
人稱的三大報之中,尚餘S報社未作拜訪。
「可真糟糕,怪不得剛才我覺得你的臉色很不好。」
「什麼事?」
三田村想著姆拉比約夫、工廠、深雪、全都不行了。他一直盯著桌上被自窗戶吹進來的風拂動的紙片。
深雪介紹著。
此時,三田村正好遠離大家的話題外,他正想著姆拉比約夫是一個遙遠而渺小的存在,一聽到深雪所說,不覺心中一震,他看著深雪側面,似乎要對抗她所說的話:
「見面也好。」
活該!但想起門僮那寬厚的胸膛以及那銳利的眼光,三田村不由得感到不安。
三田村放下話筒,仰身坐在椅子上,閉上眼睛。
「有道理。」
「啊!」
在尚未吃完之前,女人們也一同閒聊著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談得十分起勁,倉地偶爾加入適當的幽默。在談完國外及日本的釣魚之事後,倉地向鄰座的太太說:「我們走吧!」
「並非一定可以,但這次我仍將努力一試。」
「原本我想報告一件事卻忘記了,我託人赴美請教莫根律師,聽說那位律師認為這是一樁好事呢!」
「我寫上八十萬元的支票,請收下。」
「對。」
「問題在於,若是我的名字被公開的話。」
土岐津說,接著又說:
「那要到十二月了,那麼完了。」
「我認為不錯。」
他說著,突然覺得,也許現在正是和解的時機,不由得將手放在深雪的肩上。
「什麼問題呢?」
深雪斷然地說。
「你是不是直接回飯店?」
佃一直盯著三田村,突然,他用力拍了三田村背部。
到了江藤家客廳後,左近、光瀨與江藤已經先在此地,當三田村、川口、葉村三人一走進,光瀨並未理會他們,他以那一慣熱烈的語氣說話,但他也有著明顯的興奮:
「由我和舟木太太代替他吧!若無人前去,未免太不像話。」
深雪結帳後,兩人一同離開T會館,並肩走在秋高氣爽的河邊。
「我還有一個不得不參加的集會,大約十分鐘便讓我離開吧!」
「怎麼回答呢?」
只有在此時,三田村覺得水俣是一個十分精明的人。
「好像行不通。」
三田村與深雪將倉地夫妻送至玄關,目送兩人上車離開,深雪說:
三田村對他這麼說,雖然非常希望獨處,但是一時想不出藉口以與特地前來的川口告別。
「請不要這好嗎?替我保管好嗎?」
「怎麼會來呢?」
「的確不錯,可是我並非……」
她附上條件如此說。
說到一半,土岐津看看水俣,水俣將矮矮、胖胖的身子投進沙發中,動著油膩的鼻翼默默淺笑地聽著。
「這件事屬於何人的權限呢?」
土岐津面無表情地說。
他將適才在江藤家客廳內的感覺低聲說出。
「那麼,我們現在要離開了。讓我來做陪,我覺得十分快樂。」
此時,深雪清脆的笑聲突然在室內響起,大家不由地望向她,深雪立即停止笑聲,說:「對不起!」
「電報上還說了其他事嗎?」
那夜,三田村與土岐津自餐廳走出,與其他人分手後,再前去其他酒館。在某家酒館喝酒時,土岐津介紹保守黨議員水俣給三田村,土岐津稱呼水候為「阿俣」,與他以朋友相待。
「是否能夠再度設法籌到錢?」
「報社的事業,老實說,主要是報社的宣傳。但是就邀請蘇聯音樂家這件事來看,對報社究竟是有正面或負面的作用,誰也不敢確定!」
「可以了吧!——其實我一點也不清楚狀況呢!」
「那我們同行吧!」
「她現在外出嗎?」
深雪不解他話中的意思,小聲地說:「欵!」又說:
「喔!」
「左近已將此事告訴我。」
三田村對於深雪所說:要與左近前往東京的用意,思考良久,仍然無法明瞭她的本意,他毫不明白深雪所想與所說出的話。
「要不要離婚呢?」
三田村沉默著,只因為深雪在這裏,他已經感到滿足。
三田村與土岐津兩人便來到水俣常常出現的酒館,等著他來。
「……」
頓了一下,他又接下:
「當然,不能傻傻地等內閣替換啊!我只不過說說而已!」
「坐下吧!你這樣,大家都無法安定呢!」
三田村自覺地說出來,佃不知在何時進來,應話說:
三田村小心翼翼地回答。
梅雨季節似乎並未結束,時雨時停,到了八月仍然如此。雖然將屆立秋,但是若只穿一件單薄的和服,仍然感覺寒冷,據報紙報導,想趁夏季全力推銷的商人正在傷腦筋,而人們一直相信這種不正常的氣候,係因為比基尼島核子試爆所造成的後果。
江藤接著說:「等姆拉比約夫來了之後,若由我支出並不好。」等到姆拉比約夫來了,他儘可能地不公開露面,這是為了良里子而邀請他來,是良里子的——他喋喋不休著。接著又說:
「怎麼了?」川口問,深雪回答:
「有道理。」
「可是。」
「我一到蘇聯,立即前往海外文化連絡處,因為這是民間團體,對方要我直接與文化部接洽。我記得那是在八月十日,當天,我前去文化部找海外事務連絡處處長P先生,請求他讓姆拉比約夫前來日本。P先生說:目前,即使是一般蘇聯人也無法前來日本,何況是文化界的人士?雖然有困難,但是他將與上級政府機構商量。自那天起,每隔兩、三天我便打電話到文化部催促他回答,而在九月十日,對方終於正式同意讓姆拉比約夫前來。第二天我到柴可夫斯基劇場,與當時在此演奏的姆拉比約夫見面。當晚,由文化部招待,我與文化部官員及國際音樂協會的人員共三人在飯店聚餐,決定契約的梗概,當夜我立即打電報回日本。當然,我是首次會見姆拉比約夫,他是一個高個兒的男人。」
他說。
「雖然我們常常提到姆拉比約夫、姆拉比約夫。但是姆拉比約夫這句話的俄語究竟代表何意?你知道嗎?」
「能不能設法請求外務省外務大臣蓋章?」
三田村回答。
「但是也說不定比我們想像還容易也說不定,若是姆拉比約夫決定前來,政府也許立即贊同呢!和*圖*書」光瀨說話。
倉地夫人的意思是,他們要走了,你們兩人請自便吧!
「那當然,不會那麼容易就應允。」葉村答:
「喔!這麼想就不會出錯嗎?」
「不必了,你留著吧!」
這個女人在憎恨我,三田村如此想。三田村雖然希望邀請姆拉比約夫,但是正如深雪所指,三田村不以為他會前來,他絕不信姆拉比約夫會來,對此,江藤、川口男爵、光瀨就不同,他們認真地關心邀請姆拉比約夫之事,而左近雖然常常挖苦或調侃江藤,但是在他內心,必定覺得姆拉比約夫會來。
「我希望你能事先與舟木深雪商量後再前來,我將住在遠東飯店。」
「妳怎麼想呢?」
三田村對葉村所說心有同感,只是有一點不太苟同,即對於葉村認為姆拉比約夫終將前來,三田村卻不以為然。
「請將經過情形向大家說明。」
「他們知道你我薪水是分文未取,只要看帳簿即可一目瞭然。」佃如此說。
三田村張開眼睛便說:
「乾淨俐落地。」
「若是如此,屆時由姆拉比約夫之會出資——由大家出錢,對方可能也會要求最低限度的保證金。」
「太不像話了,可惡!」
「但是剛才你不是這麼說嗎?你怎能擅自說這種話,我不同意!」
「不錯,可是……」
「那麼我們決定條件吧!」
「喔!他說是好事啊!」
因為無法為了等深雪而不進行會議,三田村即使不願意,也只得適時地說:
「別奉承我了,奉承也不管用,因為已經不會有太久的時間了。」水俣言。
「問題在於政府方面會同意嗎?」
接著,北浦說:「入境護照一核發下來,必須立即通知對方,而且必須負責回答。」
三田村拖著這位男爵來到S報社,在事業處雜亂不堪的房間內,與看來有著遲鈍的臉龐,以及肌肉鬆弛的事業處處長土岐津見面。
「盡情去吧!」
對於這位對任何事都抱持著簡單的想法而且輕易答應的人,三田村頗有好感。
「那我要叫你去唷!明天下午五點,我打電話給你。打擾你的睡眠了。」
「你曾經說過要八十萬元啊?」
接著,房門立刻關了起來。
「現在是秋天還是冬天呢?」
「恐怕去了也沒用吧!」
「目前絕對不行。」
三田村鬆了一口氣,他想,現在仍然不算晚,立即打電話到北浦的公司,請北浦等待時機再連絡。
「你要等到那時候嗎?」
「不怎麼辦,因為他不可能來。你希望將不可能的事變成可能嗎?」
三田村想到,距離姆拉比約夫到日本的日期十一月下旬,只剩下一個月了。
「即使只是假設,我也不願意再受騙。」
黏在一起這句話所含有的庸俗感刺|激了三田村,他變了臉色瞪著左近。
「我與倉地太太是學校時期的同學,倉地先生與我先生是大學同期畢業的同學。」
「真令人傷透腦筋,我們並非日本政府,而是民間團體姆拉比約夫之會,代表人是江藤……」
「沒問題了,他必定會賣力去做的,我們也出去,到其他酒館去吧!」
「……」
接著他說:絕對沒有問題,我擔保。
他再次強調:
三田村說。
「是。」
「是否要離婚一事。」
即使三田村未領薪也不怎麼失望,公司保險箱中已經存放了一些金錢,雖然金額不大。每天佃自其中取出一些給三田村使用,在公司內,只有三田村與佃兩人不領月薪,而是自然形成支領日薪。
「只有剛剛所說的。」
「那麼就今天交吧!」
這句話令江藤發抖。
那晚,三田村將左近叫出來,一同在啤酒屋喝酒,因為這件事尚未確定,三田村並未告訴左近任何事。第二天,土岐津又打來電話,這次土岐津話一說出即發抖著,已不像往日的他。
「不如說是天生倔強比較像你。」
「若是我不如此說,你會因而不甘心嗎?」
佃也不再大叫,看來他已經安穩而滿足於這個與薪水不相配的地位,這並非公司前途看好,而是他已經死心了,他認為目前除了與公司同舟共濟外別無他法。
「你變得如此吝嗇啊?你不能帶我先去玩四、五天嗎?你最好留意些,你已經被傳染了江藤那老頭子的吝嗇了。」
「不知道。但他們兩人已經長期分居,此次見面,我想他們兩人必定會黏在一起,男人與女人通常如此吧!」
「就是那個問題啊!」
「為何?你不是需要嗎?」
「不行。」
左近說著,但是江藤不理會左近而說:
三田村強調著。
左近笑著對他說,又說:
「一位叫做姆拉比約夫的小提琴家。」
「三田村前去東京,請託一位即將前往蘇聯商量漁業問題的人士交涉有關於姆拉比約夫的事。」
九月的最後一天,在東京的椎橋正信突然打來電話。三田村正巧來到公司,當他即將坐下,電話鈴響,是俄國餐廳的椎橋打來的。當時連續下了兩、三天的雨突然停止,秋天的寒意第一次自董事長室的窗口飄進。
「日本政府究竟會不會允許?」
「藝妓是很忙碌的。」
「你帶來契約書了嗎?」
「你知道嘛!」
她輕輕作揖,說:
川口再度發言:
十月中旬,三田村再度前往東京,因為椎橋打電話對他說:「北浦已經自蘇聯返國,請立即前來東京。」
過了十一月十日以後,不論他的保證如何言之鑿鑿,三田村不得不放棄,因為姆拉比約夫預定在日本駐留的日期是十一月下旬起三星期,如今已經迫在眉睫。
「你寄放在我這兒的八十萬元,現在已經用了不少。」
「是雙方的問題。前些日子,溜冰選手團來日本,但是在那一行中有著與某事件有關而我不同意的人同來。」
「若要一道喝酒,能不能邀請你上次所介紹的水俣,請他運用關係催促如何?」
「大概是吧!一開始就……」
「有沒有最好的工作?」
「好吧!」
「像妳那樣嗎?」
三田村到了東京,便住進遠東飯店。雖然他對如此昂資的住宿費敬而遠之,但一想到深雪亦將來東京,就覺得必須住宿於此。
三田村並未追趕,他佇立著,覺得萬分絕望。
擬妥條件的草稿,大夥兒覺得姆拉比約夫似乎即刻就到。江藤站了起來,隨意地踱著步伐,而以他那強調R音的發音法,自言自語地唸著良里子或姆拉比約夫。此時,深雪端著紅茶第一次露面,對江藤說:
他經常說這句話,看來他是希望肥皂公司另外成立子公司,而由自己經營。但是若成立子公司,三田村同樣地希望自己管理。
「這個嘛……」他又說:
「不行嗎?」
三田村與江藤面對面地坐著。
「若是沒有人購票入場,將會如何?」
「喔!是為解散做準備啊!你開始準備啊!因為這塊地盤實在很可愛啊!」
「不會——因為我是為了要將你介紹給她先生而邀請她先生前來呢!」
「你要回去了嗎?」
「我不會打擾吧!」
「倉地夫妻也是剛到。」
「沒什麼。」
水俣走出。
水俣笑了笑,不久,他恢復那天真的臉龐看了看錶說:「那麼再見吧!」便站起身來。
「那可真糟,目前暫時假裝不知道,不要透露消息,保持緘默。等護照發下來後,即使不行,也請你正式寄出邀請函,否則我無法交代。我無臉見到的第一個人是椎橋啊!」
接著左近說:「好吧!以後我再去吧!」就此掛上電話。
左近接著說:
「請你聽聽三田村所說的。」
「那麼!就決定,可以嗎?」
「那就無法請他蓋章嗎?」
「就目前而言,究竟能不能自蘇聯邀請音樂家前來?」
隔一天,三田村與川口一同來到K報社探訪一位幹部,但所得結果仍如L報社。
「回大廳再談一下,好嗎?」
此時,三田村發覺深雪瞄了自m.hetubook.com.com己一眼,似乎對著自己微笑,眼神溫柔,但是她很快地別過臉。
「如果不在本月內,或者最遲在十一月上旬以前得到入境護照,這項計劃就會泡湯啊!」
「請你不要插手,稍微忍一忍,不要將公司弄垮。」
「船到橋頭自然直嘛!」葉村說。
當晚,三田村在蘆屋川下電車時,川口男爵也自同班電車下來,他一見到三田村,即興奮地說:
三田村雖然不明瞭深雪的用意,但總擔心深雪會花用這八十萬元。
「那麼會不會發生麻煩?即使已經接到具體的邀請,而且準備妥當,但是前來日本的簽證卻無法獲致……」
接著,佃表示,無論如何,非得賣掉原料不可,最起碼必須克服這一道緊急難關。說完,他立即出去。
「屬於外務大臣的權限。」
三田村無法聽到左近所說的話,他一直望著看來比以前更加憂鬱的深雪。深雪的話中含有不懷好意的冷淡,永遠刺著三田村的心。而且她一直不曾看三田村。
只有左近與江藤並未因此而興奮。左近說:「可是光……」接著說:
「我想應該設想這種狀況的發生……」
天氣雖然炎熱,三田村仍然每天前去公司上班,而公司的營運,正如佃所形容:「似剝掉薄紙般一點一點地」正在好轉。
「你是說姆拉比約夫將來日本?喔!真是奇怪!」
川口問。
倉地夫人縮了一下肩膀。
「可是我們仍然活著,為了生存還是必須自公司取錢吧!」
「什麼?!」
三田村扼要地說明姆拉比約夫的事情,土岐津接著他的話說:
「那真是可憐,你失望了嗎?」
「我妹妹嗎?不知道怎麼搞的,不過,若是她不在,無所謂吧!」
「我不去。上次已經對你說過,除非你說出姆拉比約夫不來的話。」
昨天深雪說過,倉地是位天才,看來的確沒錯,他是一位眉端目正,四十歲左右,看起來像是一位天才的紳士。而他的太太與深雪同年紀,是一位身材渾圓而矮個子的女性,有著眼角經常帶笑的可愛臉龐。
「真是傷腦筋。」
「真是無聊!」
「飯已備妥了。」
「現在的你變得很節儉了,左近說你越來越像我哥哥。」
江藤站了起來,走到房門。擊掌呼叫女傭:
稍微頓了一下,深雪接著說:
「姆拉比約夫是螞蟻,姆拉啊!」
「不怎麼辦,只等內閣崩潰,姆拉比約夫自然會毫無困難地入境吧!」
「是的。」三田村無趣地回答。「我想姆拉比約夫未來之前尚不需要這筆錢,他來了再出資吧!」
「就這麼辦吧!」江藤說。
北浦說。
「舟木太太呢?」
其後,大家花了大約三十分鐘,協議向外務省展開活動。若按照姆拉比約夫所希望,讓他在十一月下旬前來日本,距今只剩不到兩個月的時間,所以決定儘早前往東京,分別向外務省及其他有關政府機構探聽詳情,將結果提出,再決議具體辦法。川口表示,他將再度約見藤堂,他說:
三田村說著。他並非當做玩笑才這麼說,但大家似乎將這件事當做玩笑而開懷大笑。
三田村一邊說著,一邊真想這麼做,要邀請姆拉比約夫,無論如何,非邀請不可。此時的三田村極為認真,在他心中經常浮現的,姆拉比約夫永遠也不會前來的念頭,不知何時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此時,他極度希望邀請他來。
深雪的眼睛突然發亮地說:
「這項計劃恐怕無法經由我們報社來取決吧!」
自玄關進入,即是大廳,雖稱得上寬敞,卻遠不及遠東飯店。裏面擺放著許多沙發椅與桌子。
「我覺得不應將內閣崩潰一事當作前提啊!」
三田村在日本橋椎橋的店內與北浦見面。椎橋外出不在,而北浦穿著比上次好一些的新西裝、襯衫,使得他那黑皮膚更明顯。
「我立刻就離開,請你保持現狀吧!」
「究竟能不能直接與姆拉比約夫交涉?」川口問,光瀨偏著頭說:
三田村停下腳步,點燃香菸說:
「那實在糟糕。」
「可是,哥哥!你不是想邀請他嗎?」
「不,沒關係。」
「若對方決定前來.這是一個問題。但是對方在蘇聯,憑個人意志恐無法決定吧!」
三田村與土岐津通話完畢,立刻打電話給北浦,向他報告這種情況。
三田村穿著新做的襯衫以及燙好的西裝走進洗手間,整理胸前口袋中的手帕,便挺身走出房間。
「我已經完全瞭解了。」
「我想姆拉比約夫大概不會來了吧!因為蘇聯不是距離我國十分遙遠嗎?是在非常遙遠的西伯利亞那邊。」
三田村顫抖著,無法制止,像是突然發燒一般,膝蓋抖得十分厲害。三田村曾經聽江藤提起舟木深雪的丈夫舟木千之助是一位法律學者,但因未曾見過面,無法想像他的為人。三田村想,他可能是一位身高近六尺的人物,有著強壯的肩膀與腰部,穿著質料很好的雙排扣西裝,而以比普通人大一倍的步伐前行。他的膚色稍黑、鼻梁高挺、眼神冷酷、而脖子像是動物的脖子。當他握著高爾夫球捍時,那支細細的棍子,就顯得又小又無依無靠。他將深雪帶去二流飯店,一句話也不說地抓著深雪那纖細的腰部。深雪掙扎時,他即似揮落灰塵般旋轉兩、三圈後,毫不在乎地將她放在床上。
三田村說。
三田村直到此時方知今天赴會的人姓倉地。
「外務省的傢伙在逃避著,一直不肯答應,我每天都在催促,請稍安勿躁!」
「但這總比毫無表示好得多。」
聽完三田村所說,大家便各自提出意見,參考戰後來過日本的美國及法國音樂家的演奏場合,最後決定:駐留日本的三週將在東京、大阪、名古屋、福岡四個地方舉行十二場演奏會,一同前來的人包括鋼琴伴奏、經紀人共三人,三個人滯留日本的一切費用全由我方負擔,而以入場券收入的半數做為酬金——向對方提出此三項條件,若對方滿意,那麼立即邀請,若對方決定前來,希望及早通知演奏曲目。
「何時給我呢?」
光瀨說完,葉村接著說:
「真的不需要。」
「是否在出國途中突然折回而總辭職呢?」
深雪說完,大家這才發現,姆拉比約夫存在於大家搆不著的一遙遠的小地方。
「……」
土岐津說著。三田村想,他那麼喜歡喝酒,或許將叫出阿俣在銀座喝酒呢!
「你為何不願意說出姆拉比約夫不來呢?為什麼不能說:他怎麼會來呢?」
江藤想,既然如此決定,便說:
「那麼關於契約方面,我們將緊急磋商,明天再答覆,屆時再麻煩你回電報。」電話就此中斷,三田村發著呆。姆拉比約夫即將前來!他將渡海來到日本!三田村想像著從未出現在腦海中的姆拉比約夫的容貌,有紅鬍子、神經質的眼睛,看起來也許是個傲慢而個兒高大的男人。他必定是這副模樣。他想著:這個高大的男人,終究還是不會來吧!
「要讓姆拉比約夫來到日本,這方法實在了不起。他並非為了打架而前來日本,也並非為了大聲吆喝而來。他是為了演奏小提琴,是小提琴——但這件事並無所謂,我們能聽到姆拉比約夫的現場演奏,能聽到由他演奏巴哈、柴可夫斯基及莫札特的名曲。為此,無論如何,我們非得讓有意前來日本的姆拉比約夫入境不可。」
「如此,要不要緊呢?」
三田村為了證明這個事實,便請左近發言,左近說:
「不知道為什麼,我有些兒不舒服,現在我必須失陪。來到東京也必須與葉村、光瀨見面,這件事,在兩、三天之內,我會以電話連絡。」
在宴席上,報社一方所提出的條件是:是否能將姆拉比約夫演奏會一事,交由S報社主辦,在形式上由S報社邀請。關於這項條件,三田村絲毫和圖書未有異議,因此決定,今後有關邀請姆拉比約夫一事,都交由報社辦理,以做為交換條件。
三田村答著。這並非意想不到的回答,倉地只不過是將三田村預想的事完完整整的地說出來而已。
「雖然還不清楚情況,但北浦總是已經打來電報,而要求你趕緊指示契約的重要項目。」
「當初讓你同北浦見面的不是我嗎?就是這樣,事情才會有這樣的進展,這次怎能不帶我同往?」
三田村婉轉地問深雪。
「的確,報社的編輯主任及事業處處長我都認識,但是這個報社素以反對左翼聞名。」
川口說著。
在電梯內,他注意到一隻鞋子有些骯髒,便走進大樓側巷內整理鞋子,然後坐車前往T會館。車子在市街的車水馬龍中穿梭,不到兩分鐘即到達T會館。
「那可真傷腦筋。」
看來佃已經不敢再冒險。
川口一開口便抱怨著藤堂,看來他遭受不小的責備,心中受不了。
「她先生在火車站接她,一起到飯店,後來,兩個人立刻外出,不知道去了那裏?」
「隨時均可,若是早些較好,那麼今天就給妳吧!」
同時,川口說:
倉地將盤子移到旁邊,一邊用指頭撕裂麵包,一邊回答。
說到這裏,深雪阻攔他:
「請等一下。」
「來了。若是她不來,我也無法前來。」
「我要讓報社來發動此事,不管怎麼說,報紙是輿論的代表機構,若能善加利用其力量,會有相當大的影響力。」
「原來如此。」
「沒有這種事。」
「可能無法答覆……」
「他不收是不是?」
「那當然,因為僅僅是一個小提琴家的入境問題。但是若現今的內鬥繼續存在,恐怕無法實現,這種情形宛如在敲鐵門一般。」
深雪突然變得強硬。
「按照契約,他的酬金是入場券收入的一半,若是沒有收入,那麼就不必付酬金了吧!」
但是至少必須發出通知。三田村站起,打電話給姆拉比約夫之會的每一位會員,他向每位會員扼要地說明姆拉比約夫非正式同意一事,並且告訴他們,今夜為了商討對策,必須在江藤家召開姆拉比約夫之會。
「我又遭他斥責,總而言之,我想那個傢伙是個不懂事的人!」
「你所說危險,是指國內方面的問題,或是蘇聯那一方面……」
江藤嚅動著嘴唇,她接著說:
「暫且如此吧!因為這是突然做成的決定,毫無辦法啊!」
對現在的三田村來說,姆拉比約夫或藤堂都無關緊要,他依然不願意和別人在一起,想一個人獨處。
左近大聲叫出:
他十分擔心地問。
一開始他便不當做一回事,他說:「以報社的立場來說,這種親蘇行為是要不得的。」
「振作一點吧!此時,你若發瘋,我怎麼辦呢?」
「昨天?昨天我搭夜車,早上到東京後立即前往四谷,我內心掛念著某事而將它一口氣解決掉,現在覺得十分舒坦。」
「自蘇聯?大概不容易吧!」
「絕對沒問題,因為三田村只是請託那個人,而對方只不過答應罷了!何況姆拉比約夫也許會拒絕。」
在前去東京的前一天,三田村打電話給左近,左近一聽三田村將單獨前往東京,就喊叫著:「你不想帶我同去嗎?」
「姆拉比約夫未找到你之前,警察會來查問:邀請姆拉比約夫的傢伙是你嗎?如此一來就有得瞧了,真是不得了。」左近以認真的表情調侃江藤,卻沒有人笑出來。不久,川口說:
「不錯,那些錢是前些日子你從東京匯寄來的,並未出現在帳面上。」
此時,一直淺笑著,令人無法捉摸的水俣認真地說:
「究竟什麼時候回國呢?」
江藤以為三田村乃是為錢而留下。
「請你告訴他吧!」
「若是說不瞭解,的確是不瞭解,而若說不知道,的確是不知道,而你無論何時仍然都在工作啊!因為我們是朋友,我還是會為你設想的。」
「若是姆拉比約夫要來,必須預想可能會有什麼人與他同行。以目前的情勢,政府方面要發給他入境許可,可能有困難吧!」
「還在商討姆拉比約夫之事?」
「我是天性節儉。」
正當他發表己見的同時,後至的三人各自坐在空位上。
「你問我?我也不知道。這件事還需要問當事人才知道吧!今晚她大概不回飯店呢!」
土岐津立刻以電話連絡正在眾議院採訪的記者,請他與水俣連繫。大約過了十分鐘,聽到那位記者的回答。
「不,無所謂——長久掛念的事情,現在終於得到解決,今後我將再恢復年輕,一切從頭來過。」
「如此怎能再黏在一起?」
接著說「對吧?」而抬頭望著自始即站著的深雪。
兩人穿過大樓一樓擁擠的人群,走到地下樓,在深邃的咖啡廳角落坐下。
「又不是現在立即成立子公司,我們只不過假設成立而談論這件事,不是嗎?」
「對啊!就託他處理吧!這也是一個好辦法。」
深雪起身,三田村不自覺地也站了起來,兩個人始終未交談即送別。他離開江藤家門前一直感到累得想蹲下,那既非為了姆拉比約夫,也非為了金錢。
「因為無法得知將會大虧或大利,所以金錢方面由你們處置,但自今開始,事務方面全由報社處理。」
三田村不由得不甘心地說出。他想已經完了,即使外務省外務大臣回國,而正如土岐津所說屆時再蓋章,也已經超過蘇聯所要求的期限。即使屆時再送出邀請函,不知道蘇聯方面將有何態度,根本無從設想啊!
土岐津說,他毫不擔心。
江藤擔心地抬起了頭,說:
三田村在床上支起了半身發呆。他想:深雪回來總比不回來得好。過了很久,他才意識到深雪來訪的用意。她必是為了讓三田村前去探聽姆拉比約夫的事情而如此安排。三田村思索著深雪的事。後來,三田村下了床,在黑暗的室內踱步,旋及碰到了椅子,他將手放在椅子上,站著想:深雪會不會是為了在自己面前提出姆拉比約夫絕不會來的證據呢?
「那很好啊!」
土岐津說。
「我希望,無論如何一定要自蘇聯邀請這一位音樂家前來,不知道可不可行?」
深雪冷冷地說。她所說的話讓三田村衝動得顫抖。
服務生將他們帶入。開始用餐後,倉地先生以清晰的語氣談論著自己曾經見過英國加冕典禮,其他三人則當聽眾。後來,深雪與倉地太太兀自談著朋友之間的趣聞。三田村在適當時機對倉地說:
「還是去碰碰運氣吧!」
三田村自口中吐出這句話,微微暖和、宛似颱風的風兒,使他失去了季節感。
「你知道她到東京做什麼嗎?」
川口問,土岐津笑著回答:
說完放聲大笑。江藤低頭沉默著,不久,向三田村說:
「還是等他來到時再領受吧!」
炎熱的天氣持續到九月底。偶爾,三田村會想起姆拉比約夫及北浦,但是每天出現在腦海中的仍是深雪。正如我自江藤那兒取走兩百萬元,她居然會拿走八十萬元!可惡!三田想,如此看來,深雪也是一個騙子。若是她將我當成騙子,我也要將她當做騙子!但即使他當她是騙子,三田村對這個騙子的美貌與魅力,卻是一刻也難以忘懷。
「太太呢?」
三田村說。
「吉田果真要動身去國外?」
「他說:姆拉比約夫算什麼?姆拉比約夫,我原來就討厭那個蘇聯小提琴家。他怎能以自己的好惡衡量此事呢?我對他說:我喜歡姆拉比約夫,我喜歡蘇聯。他便說:隨你便!我氣得對他說:不用你幫忙。接著又說:我們期待他的幫助是我們的失敗。」
此次會議,有光瀨、川口、江藤、左近、三田村五人參加,而葉村由於工作無法參加。深雪雖然在玄關露了臉,卻未來m.hetubook.com.com到客廳。三田村不禁問:
「我將先行前去辦妥事情,因為我是主事者。另外,光瀨、葉村男爵他們曾表示將晚到四、五天至一星期。我同樣希望,屆時你也能夠來到東京。」
「那麼,暫時由我保管,以後我再交給三田村,若是由我交出,三田村定會收下的。」
「不會有問題吧!」
自電話那端傳來他大聲的話語。
「接著,又說了些什麼呢?」
因為一得空,三田村便想著深雪,只有拼命強迫自己工作。但在公司內,即使想拼命也稱不上是工作。所有工作均由佃管理,三田村偶而插手,佃便說:
「聽說北浦在莫斯科與姆拉比約夫見過面,商討出許多結果。聽說只要得到日本正式的邀請,他立即離開蘇聯。關於日期,對方希望定在十一月下旬到十二月的三個星期。」
「姆拉比約夫到我國來,那我會怎樣呢?」
「你別認為阿俣看來平凡,他在黨內勢力十分強大,只要是阿俣說的話,連內閣閣員也要讓幾分呢!對吧!」
「如此決定的條件應該不成問題吧!請再仔細考慮一下。從前報社邀請外國音樂家前來,我曾經以顧問的身分參與行事,略知梗概,不過,大致上就是這些條件。」
「也必須請江藤活動一下。」
「對啊!」
「聽說只是這麼說:這是一樁好事——聽說只這麼說。」
「這些無所謂,他們提出的條件有那些?」
對公司而言,那的確是十足需要的款項,但是三田村為了深雪,不願意再向江藤索取金錢。
「怎麼了?」
「交還給你好嗎?」
「究竟要邀請那一位呢?」
三田村表示了他的疑問,佃說:
佃十分沮喪地回答:工廠正再次遭遇危機,他說:這個禮拜,保險箱內連一千元也沒有。而佃對三田村常常打長途電話到東京,感到十分厭惡。
「我希望今晚我們能夠好好地談一談,在我房裏。」
「總之,問題在於今後如何邀請那位遠在他方而渺小的姆拉比約夫。對方已經表示,只要正式邀函,他立刻前來。我們必須運用各種方式,讓我們能發出正式邀請函,為了達成目的,我們必須獲得美國的諒解,以及日本政府的許可。」
「那今後該如何?」
深雪移動身體避開他。
川口附和。
「喔!」
「如果拜託阿俣的話,以後將永遠地讓他耍威風。」
「不能想辦法嗎?想想辦法吧!」
川口說,他昨天來到東京,與藤堂見過面,現在為了報告結果而來。
川口一說出,江藤立刻將椅子逐漸往後拉,畏縮地向三田村求救而看著三田村,此時,左近說話了:
服務生前來通知,大家離開大廳走向餐廳。餐廳的天花板上與牆壁上掛著豪華的裝飾燈,令人猶豫而目眩。房間中央的地面高出一層,用蕾絲帳幔隔開,透過帳幔可以見到裏頭有一群客人坐著。
三田村聽完後想了一想,姆拉比約夫的前來,有何意義存在呢?
「那麼,你打算敲鐵門囉!」
深雪立即到來——
接著,他轉向三田村說:
又說:「可是……」她忍著笑說。
「是螞蟻啊!螞蟻!」
「不要直說不知道,不知道啊!你乾脆說不瞭解吧!」
「喔!那個……怎麼解決呢?」
「請稍安勿躁,因為不可能會不同意的。」
「不會有問題的。因為原本就沒有反對的理由,對吧!蘇聯說要讓他前來,美國方面也不反對,而日本聽眾昂首企盼著他,但是有關當局卻在害怕幾件事:一、我國與蘇聯沒有外交關係;二、擔心對美關係;三、姆拉比約夫若演奏成功,將促進親蘇感情——這算什麼呢?」
三田村不解其言。
過了七點、八點,水俣仍未出現。
「我不知道。」
「你想將這個破陋公司硬性地交給我,而自己逃掉嗎?」
「我終於來了。」
「若是只由一個人辛苦的話,那人會早死的唷!」左近插口。
「對方表示即將前來啊?這不是十分有趣嗎?我們一同進行吧!」
「過去,大眾對我們報社的評論正好相反,所以不如進行一些將被當做親蘇的作為吧!」
土岐津說完,立即叫來年輕部屬,請他向日本餐廳訂座,並且告訴另兩位部屬,今晚將一道吃飯,不要外出。令人驚訝地,土岐津竟如此輕易地答應。
三田村並不清楚帳簿的情形,至此,佃才對三田村說明。
江藤回答:
那麼在赤坂日本餐廳集會時,由三田村、川口及昨夜剛到東京的葉村三人赴會。席上,土岐津仍然表示,想要獲得政府同意,絕對沒有問題,但是三田村並未如此輕信。
「本來……」說到這裏,三田村住了口,他原本想說——本來想邀請姆拉比約夫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無聊的事——但話至口邊,他立即住了口,並未說出。
「帶來了。因為他們不相信姆拉比約夫之會的團體,所以我以了出版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加藤十吉的名義為契約對象,加藤先生是椎橋以前在哈爾濱的朋友,在此地頗有知名度。」
「大概可以吧!」
走到戶外,三田村所聽到深雪的話,好像換了個人一般溫柔。
發出聲音的人似乎愣在門口。
土岐津說著,想了一想又說:
「在那之前……」川口問:
「外務大臣一人即可決定嗎?」
「不,不用了。只是明天我將在T會館的簡易餐廳內招待外務省官員的太太,我的朋友。同時約了她先生,他是外務省次官或什麼職位的,聽說是一位天才。」
在他說話的同時,坐同一班車的葉村自背後趕上,他說:
以三田村的立場,無論如何非得前去東京不可。他要求佃通融約十萬元給他,並且使佃同意讓他離開工作崗位大約十天。起初佃反對出資,也不贊成三田村離開工作崗位。但是當他提起上次因為前往東京才得以匯寄五十萬元時,佃即以認真的表情說:
「我可不知道。」
當天的集會大約進行了一個小時即散會,三田村裝作與江藤商談,在所有人離去時,單獨一人留在客廳內。深雪送川口一行人出了玄關即未再回客廳。
「哦喝……」深雪笑了起來,說:
三田村來到東京後,花了三天拜訪每位客戶。第四天黃昏時刻回來時,遇見了傲慢而交叉著雙腳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左近。
到了十一月中旬,三田村不再打電話到東京,如此過了兩、三天,難得土岐津打來電話。
「正好不夠付我們兩人的份,真是一大諷刺。」
「是秋天。」
一會兒深雪便出現,她走到三田村首次造訪江藤家時,她所坐的角落窗邊的沙發椅上坐下。
三田村重新將椎橋打來的電話對大家說明。
「怎麼樣,你要不要見見面?」
倉地夫人如此說畢,又說:
此時,光瀨急著說:
「昨天一整天你是怎麼了。」
三田村想,已經完了。不知何時,他離開左近,離開大廳,他並未搭乘電梯,直接走下樓梯。
「如今日本向美國一面倒,這其間存在著很大的問題,若要讓蘇聯的音樂家自由自在地出現在日本,在今天的確無法做到。實在太危險了!不能邀請他。」
三田村將S報社的事告訴他,並且說:近期內將取得入境護照。
姆拉比約夫之會定八月初召開,由三田村與左近前往東京請北浦新太協助邀請,返回後約一週時召開。三田村決定在江藤家舉行,因為若是在其他地方,那麼深雪必定不會前去,為了避免如此,便決定在江藤家客廳內開會。
「以前給我的還剩下一些兒。」
「是有關錢的事。」
「現在的時間還早,我們到銀座喝酒吧!聽說阿俣在七點左右會去那裏一會兒。」
三田村問,他答說:
「好吧!雖然我只能擔任連絡工作——三田村在我這裏寄放了很多錢呢!」
「看來情勢也許會變得不妙。」
「你的臉色很難看,嚇了我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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