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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中的女人

作者:D.H.勞倫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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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女人之間

第二十二章 女人之間

如果她這樣做,他會承認她嗎?或者只是利用她做工具,用她來滿足自己的慾望,但又不承認她?這就是別的男人所經常做的。他們只想表現出自己不願意承認她的存在,把她的一切變成虛無,就像赫曼尼現在違背了自己女性的氣質一樣。赫曼尼簡直就像個男人,她只信一些男人的事情,她違背了自己身上女人的特點。而伯基呢?他會承認還是否認她呢?
她她用手指尖緩緩托起小貓雪白的脖子,小貓極有耐性地四下張望著,裝做什麼也沒看見,收了收尾巴,開始用爪子洗起臉來。赫曼尼從喉嚨中發出了滿意地低笑。
「他說,他需要的並不是愛。」她回答說。
中間稍有停頓,後來,歐秀拉遲緩地開口,有種挑戰的味道在裡頭。
兩人同時開了口,又一起收住了。然後赫曼尼似乎疲憊地率先開口道:
然後,又一陣子長時間的沉默。赫曼尼心中感到十分痛苦。啊,如果他這樣要求她該多好。他逼著她思考,逼著她鑽進知識中去,然後又因為這個而厭棄她。
直到伯基回來,她們倆就這麼坐著。伯基馬上就感到了這其中的敵對氣氛,一種激烈的不可克服的對抗。他咬了一下嘴唇,裝作若無其事地說:
「不,」她說,「你錯了。」她繼續說道,「亞歷山大給我寫信說,這個國家的人民都充滿激|情,所有的年輕人,男孩女孩是這樣——」她一直在用義大利語說。她一想到義大利,就會用義大利語來思考。
「是麼,」她終於毫無表情地說。然後,她站起身來,「那麼你不要什麼?不要婚姻?」
赫曼尼停著沒說話,久久地端詳著她。
小貓又向前去,把牠那優雅的白爪放在茶托的邊上,赫曼尼忙輕輕地挪開盤子。這種刻意細膩的動作讓歐秀拉想起了古迪蘭。
「小貓,小貓,」赫曼尼用她那緩慢做作而又唱歌似的聲調叫道。小貓看看她,然後緩緩地邁著優雅的步子向她身邊走來。
赫曼尼臉上露出了一種超然的光彩。
「是的,我想我該走了。」歐秀拉沉下臉,避開了赫曼尼的目光。
「是的,」赫曼尼終於說道,「牠的媽媽是隻義大利貓,她是在佛羅倫薩的廢紙籃中出生的,那是魯伯特生日的早晨。貓便成了他的禮物。」
「是啊,」歐秀拉謙遜地說道,「你一定曾吃了不少苦頭。」
赫曼尼停頓了一下才又開口,她心裡十分清楚,那個女人是在自吹自擂,真庸俗!
「是的,」赫曼尼慢慢地說,「我認為你需要的是一個堅強意志的男人——」赫曼尼伸出她的手,很有力地攥起了拳頭。「你應該找的是一個像古代英雄的男人——當他走向戰場的時候,你需要站在他背後,你要看著他的力量,聽著他的吼聲——你需要一個肉體上強壯的男人,意志堅強的男人,而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男人——」她停頓了一下,接著又用狂熱的語調說,「你知道魯伯特不是那樣的男人,他不是,他的身體並不很健康而是比較弱,他需要別人的關心。他生性易變,缺乏自信,要想幫助他需要巨大的耐性與理解力。我覺得你沒耐心。我不知道,你得付https://m.hetubook.com•com出多大的痛苦代價才能使他得到幸福。有時候他過得是極為豐富的精神生活——那麼地神奇,隨之,他又走到了另外的一個極端——我說不出我和他一起做過多少事——我們在一起那麼長時間,我真是太瞭解他了,真是很瞭解他是怎樣的一個人,我覺得我應當說出來,我認為如果你要和他結婚,那就是個極大的不幸——對你來講,比對他更不幸。」赫曼尼又陷入了沉思,「他是那麼不定性,那麼易變——他會厭倦,可馬上就又衝動起來。我沒有辦法告訴你,他的衝動是怎麼一個樣子,我都無法告訴你那種衝動所帶來的痛苦——他一時贊同喜愛的東西,不久就會對其大為光火,恨不得一毀了之。他總是反覆無常,總是從好變壞,從壞變好,沒有什麼事能比這更可怕,更讓人受不了的了——」
「我要走了。」她突然說。
接著,她低頭看著貓,又開始用她習慣了的既嘲諷又有些幽默的聲音說,「你學起做壞事了,做壞事——」
伯基幾乎有些害怕地看著她——他十分害怕她生氣。
「他說,他讓我不動感情地去接受他——我真不太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他說他希望他魔鬼的一面找到伴侶——肉體上的,而不是人的一面。他總是今天說這明天說那,——他總是自相矛盾。」
「不必這樣急吧?」他說。
「你認為我僅僅是個肉體上的女人?」
「不,我並不這樣認為。」赫曼尼說。
「是的。」赫曼尼說。兩個女人都在各自的沉思中解脫出來。「那將會是個錯誤,我覺得那將會是個錯誤——」
「漂亮的小伙子。」她說。
「你好,赫曼尼,你回來了,感覺怎麼樣啊?」
「是的,也許在許多方面他還很孩子氣。但無論如何——」
兩個女人對視著。歐秀拉一點都不喜歡赫曼尼那種既嚴肅又看不起人的神情。她臉上很快有了一種愚昧無知的自尊表情。「她有著一張馬臉。」歐秀拉心裡暗暗說道,「好像還戴著馬眼罩一樣到處張望。」的確,赫曼尼就像月亮一樣,彷彿只能看到她的一面而看不到另一面。她總是盯著一個凸現狹小的世界,但她自己卻以為那是全部的世界。她沒有什麼在黑暗中存在,就像月亮那樣,她的另一半已經消失。且只剩下理智而沒有情感。
「那,我希望興起民族意識以外的東西,」伯基說,「這不過意味著一種商業——工業意識罷了。我憎惡義大利,我恨義大利的狂妄的民族精神——我認為巴恩斯並不是個行家。」
伯基把鈴弄響要茶。他們不能再等古迪蘭了。門開的時候,有一隻小貓跟了進來。
「教牠在桌上吃飯,這對牠沒有好處。」伯基說。
但歐秀拉把手抽回來,轉向伯基,調侃般地道一聲「再見」,還沒等他來得及給她開門,她已經開了門。
「不,」她回答,「我得走了。」說完她轉向赫曼尼,向她伸過手去說,「再見。」
「是啊。」赫曼尼很隨和地說。
「那是什麼呢?」赫曼尼的聲音十分平淡和緩。
「噢,去休養嗎?」
「都是些無和*圖*書聊的東西。」他說。
赫曼尼沉默了一會兒。陰鬱的目光緩緩掃視著她。
「即使是這樣,我仍不喜歡它。他們的民族主義就是工業主義——我憎惡工業主義和那種十分膚淺的嫉妒心理。」
茶送進來了。伯基為每個人斟了一杯。很奇怪,他和赫曼尼的關係是那麼親密神聖。歐秀拉感到自己像個局外人。那茶杯和古老的銀器居然是聯接赫曼尼和伯基的東西。那好像屬於一個很久遠的年代,屬於一個他們共同生活過的世界,而那兒對歐秀拉來說是陌生的。她的習慣並不是他們的習慣、他們的標準不是她的標準,但是,他們的習慣和標準已經確立起來,他們已得到了時間的認可和支持。他和她在一起,赫曼尼和伯基,同屬於同一舊的傳統,屬於同一種枯萎的文化。但她,歐秀拉則是個入侵者。他們總是讓她有著這樣一種感覺。
「哦,是的。」歐秀拉說,「但他總是躲著我。」
「我都欣賞。巴恩斯具有開創精神,而我又對義大利感興趣,義大利正在恢復著自己的民族意識。」
「為什麼還不決定呢?」她用她那唱歌的聲調問,「你並沒有真心地愛上他?」
「如果你不願意就算了。」說完她又沉默了。一股奇特的慾望令赫曼尼不寒而慄。啊,如果他要求她屬於他,做他的奴僕那該多好啊!她心中充滿了願望,禁不住地打顫。
「是嗎?」歐秀拉說,「可我認為,在某方面他特別幼稚。」
「總想著自己,想著自己不滿意的地方。」赫曼尼悠然地說。
「你欣賞哪一個?」
「你很瞭解義大利嗎?」歐秀拉問赫曼尼。赫曼尼並不喜歡像這樣地被人打斷,但她還是很和氣地說:
「牠一定懂義大利語。」赫曼尼唱歌的語調用義大利語說,「你沒忘了你的母語吧?」
赫曼尼在茶杯裡加了一點奶油。她故意在伯基房間裡擺出一副主人的姿態,來使歐秀拉幾乎發瘋,並讓她感到洩氣。赫曼尼提起貓,把奶油放在牠面前。貓用牠的前爪抓住桌沿,低下優雅的頭去吮奶油。
「那他為什麼不和一個奴婢結婚?」赫曼尼用她那唱歌似的柔和的聲音說。
小貓拒絕看她,完全地避開了她的手指,又吃了起來,牠把鼻子湊向奶油,十分穩當,仍然在一點一點地舔。
「是的,」歐秀拉大聲說,「就好像只有他自己值得高興,而別人卻是無關緊要的一樣,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很高興見到你。」她聲音低沉地對歐秀拉說,好像是在詛咒。「你和魯伯特已成了很好的朋友了吧?」
「是嗎?」她緩慢、十分鎮定地問,「你們要結婚了嗎?」
赫曼尼緩緩地打量著她。她看出那又是在自我吹噓。她真忌妒歐秀拉那種毫不經意的自信,甚至有些羨慕她的那種庸俗。
歐秀拉被撇在了一邊。她想一走了之,可似乎這樣做又不好。赫曼尼永久地確立了自己的位置。歐秀拉自己則好像只是短暫的,甚至好像根本沒出現過。
聽到她這番有些沒禮貌的問題,歐秀拉的臉稍微一紅。但她並不能隨便生氣。赫曼尼卻顯得十分平靜,頭腦十分清醒。能像她這麼理智和圖書可真不簡單。
「來,到這兒來。」赫曼尼疼愛地用義大利語說,似乎她總是長者,是母親,口氣總是帶優越感,「來,和姑媽說早安,還記得我,記得我嗎?——真不記得了,小傢伙?真的不記得我了嗎?真的?」她緩緩撫摸著牠的頭。
「牠也懂義大利語?」歐秀拉說。她一點也不懂這種語言。
「噢。」
「是的。」她說,「一個人應該幸福的。」
那問題問得那麼平靜,不帶任何感情|色彩。赫曼尼的話語中頗有點嘲弄。
「是的,很瞭解。我小時候同母親在那兒住過幾年,我母親就是在佛羅倫薩去世的。」
「不,不准把腳放在盤子裡,爸爸會不高興的。」
「你怎麼想起去佛羅倫薩?」
「是嗎?」他回答說,「那兒會很冷。」
「是的。但我和帕拉斯特拉住在一塊。我會過得很舒服的。」
「是的——我不要——並不是真不要結婚,我並不想像他堅持的那樣順從他,他需要我放棄自我,但我認為我做不到。」
但她馬上又說:「他堅持讓我接受一些在他身上沒有人知道的一些東西。」她接著說,「他要我把他當,當上帝看,可我似乎覺得他不想給予什麼。他並不是要真正的親密——他不要——他討厭這個。他不讓我思考,真的,他不讓我感知,他討厭感情。」
「是的,」赫曼尼說,「我一直在艾克斯——」
「那只不過是他一時的想法。」赫曼尼得出了肯定的結論。
出了門,她就十分憤怒的沿著馬路跑去。真奇怪,赫曼尼激起了她心中的無名怒火。歐秀拉知道自己顯得缺少教養、粗魯、過分。可她不在乎。她只是在路上跑著,只恐自己再回去,去當面諷刺那兩個被自己甩在身後的男女,因為是他們惹惱了她。
「不,真的不。」赫曼尼說,「不,真不是,但我認為,你很年輕,很有朝氣——那只是年齡的問題,或者也可以說是經歷的問題——也是個家族的問題。魯伯特是個老派的人,他是在古老的家族中長大的——而你卻是那麼年輕,你屬於年輕的沒有生活經驗的那一類人。」
歐秀拉不能忍受赫曼尼的這種片面性。她只感覺赫曼尼冷漠而又超然,好像把別人看得一錢不值。赫曼尼常常是絞盡腦汁,苦思冥想,才能漸漸獲得乾癟的知識結論。在別的女人面前,她很善於端起自信的架子,而那些女人只是被她看成是自己的陪襯。可憐的赫曼尼,這種讓人痛心的自信居然成了她的擁有,竟然成為她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東西。在這個方面她必須自信,因為只有上帝知道,她在別的方面感到是那麼孤單,那麼的渺小。儘管她很想與別人融洽,但她她心靈的最深處隱藏著一股對於世俗世界的厭惡的情緒。她不相信自己什麼都能做,她不相信有什麼內心的生活,那是一種騙人的把戲,並不是真實的。她不相信精神世界——那是一種假象。唯一讓她相信的是貪慾、肉|欲和魔王——這些至少不是虛假的。她就像一個沒有信仰的牧師,咀嚼著陳舊的教義,被迫去重複自己並不認為神聖的宗教。可是她別無選擇。她是一棵將死的樹上的葉hetubook.com.com子。有什麼辦法呢?她只能為舊的、枯萎的真理而鬥爭,為舊的、過時的信仰而死。古老的真理已經不合時宜。她是正在枯竭的古老的智慧之樹上的一片葉子,儘管她的內心深處不乏憤世嫉俗,但對於這古老的真理她必須抱著忠誠的態度。
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歐秀拉心中充滿了怨恨,又有些絕望。「那可不是真的,」她心中對自己說,也是在向自己的情敵默默挑戰,「那不是真的,是你,你想要一個身體健壯、氣勢凌人的男人,不是我。是你想要一個不敏感的男人,不是我。你根本就不瞭解魯伯特,從沒有真正地瞭解過他,儘管你們相處了那麼長時間。你並沒有給他一個女人的愛,你給了她的只是一個理想的愛,那就是他討厭你的原因。對於這個,你還不知道。你只知道死的東西。你太虛假了,太不真實了,你能知道什麼?你談什麼愛不愛的有什麼用?你是個虛偽的女精靈!你並不相信自己,不相信自己的女人特點,那麼,你那傲慢、淺薄的聰明又有什麼用?」
「是嗎?」她最終開口。這似乎表明她同歐秀拉之間有著漫長的距離。在赫曼尼看來,任何情況下,受苦才是偉大的真實。當然,她也有自己的幸福觀念。
赫曼尼倒有可能成為他的奴婢——她身上有一種想拜倒在男人面前的可怕的慾念——他崇拜她、把她當成至高無上的人。可是他卻不需要奴婢。他需要女人,需要她從他那得到點什麼,讓這女人完全放棄自我從而能得到他最後的真實,最後的肉體真實。
赫曼尼又沉默了好久才說:
「我可不願意。」歐秀拉說,「我不想,我覺得那是恥辱。活得不幸福是一種恥辱。」
「再見。」赫曼尼握著她的手,「真要現在就走嗎?」
「你必須甘心去承受痛苦——如果你要幫助他,如果他要真誠對待一切,你就要自願為他時時刻刻受苦。」
「你看,我不能——」
「他讓你服從他什麼?」
兩個女人生氣地坐在那兒,默默地對立著。赫曼尼覺得自己受了傷害。自己所有的好心和忠告,只換來了這個女人庸俗的敵意。歐秀拉還不能理解這些,永遠也不可能理解。她不過是一般的愛妒忌、毫無理性的女人,有著女人強烈的情感,女人的誘惑力和女性的理解力,但就是沒有理性。赫曼尼早已認定,如果一個人沒有頭腦話,和她講道理也沒有用處——對於無知的人,只能睜隻眼閉隻眼。至於魯伯特——他現在對女性味十足、健康卻自私的女人感興趣——他只不過是因為一時的興趣——沒有什麼辦法。這是一種愚蠢的進退與擺動,最終他會無法承受,會被粉碎並死去的。沒有辦法可以拯救他,這種動物的慾望和精神的真理之間相互作用激烈而沒有目標,這將會在他的心中繼續作用下去,一直到他被撕成兩半,一直到在生活中一點意義沒有地消失掉。在生命的最後舞台上,他也是個沒有理智的人,他談不上有男子氣,不能決定一個女人的命運。
她緩緩地用她那長長的白手指抓起貓的頭,不讓牠吃,把牠放在她的控制之下。她總是這樣顯示自己的和圖書力量,特別是顯示自己控制男性的力量。
赫曼尼懷著敵意沉默了一會兒。但是她畢竟又把伯基喚到了自己的身邊。她的影響有多微妙啊,好像在專門刺|激他發怒,一下子就讓他的注意力完全到了她的身上。此時他是她的獵物。
「真沒想到在這兒見到你。」她說。
接著一陣子沉默。這沉默令歐秀拉和伯基覺得很難受。不過,赫曼尼顯得不太經意,很平靜的一副樣子。伯基臉色十分明白,眼睛紅紅的,好像是在發燒,他神經有些過分緊張。歐秀拉在這種緊張的氣氛中,感到特別痛苦,彷彿頭上套著很緊的枷鎖。
「噢——我相信古迪蘭和溫妮.克瑞奇馬上會來喝茶,她們說要來的,我們將有一個茶會。歐秀拉,你坐哪班車來的?」
「確切一點說,到底是什麼——」
他稍微有些反感地聽著她狂熱地說著。
他們進城後,傑拉德就去火車站了。古迪蘭和溫妮弗萊德要去和伯基一起喝茶。伯基也約了歐秀拉。但是,到了下午,第一個到的卻是赫曼尼。伯基剛出去,於是她去了客廳,看看書和報紙,又彈了會兒鋼琴。這時,歐秀拉來了。看到赫曼尼在這裡,她有些吃驚,也有些不高興。她已經很久沒有聽到赫曼尼的音訊了。
「他想讓我跟她結婚,完全接受他。」
「噢,好多了。你好嗎?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好。」
「我覺得,你錯了——你錯了,」赫曼尼說,「我認為現代的義大利的激|情純粹是自發的、十分美好的,那是一種激|情,對義大利來說——」
「你想你要——」
「當然了,」歐秀拉說,「我並不在意結婚——這對我並不是特別重要的——是他想結婚。」
「瞧,多傲慢的小傢伙。」
「我將去佛羅倫薩過冬。」赫曼尼最終說道。
「你指和他結婚這事嗎?」歐秀拉問。
「他想讓我不要自我。」歐秀拉接著說下去,「不許我有自己的任何特徵。」
他這種試圖討好兩個女人的樣子很讓人討厭。兩個女人都盯著他。赫曼尼對他有著強烈的不滿和惱怒,又覺得他很可憐。而歐秀拉卻顯得很不耐煩。他有點緊張,表面上卻做出很快活的樣子。無休止地進行著沒有意思的對話。歐秀拉對於他閒聊的方式感到很驚訝和氣憤。她的態度馬上變得僵硬起來。根本不屑於回答他的話。在她看來,一切都變得那麼虛偽、卑鄙。直到這時,古迪蘭卻還沒有來。
「是的,」歐秀拉含糊地說,「可惡的是,他並不想要一個女奴,不想要一個奴婢。」
「嗯,」歐秀拉回答說,「他很想結婚,但我還沒決定。」
「還沒有決定。」赫曼尼慢慢地說,然後,又慢慢地抬起頭來,盯著他,「巴恩斯正在創辦一所美術學校,奧蘭德斯將發表一系列有關義大利民族政策的演說——」
「是啊,」赫曼尼無精打采地說,「我所能感覺的是,至少,急急忙忙結婚將會是一個極大的災難,簡直是個大的災難。難道不結婚就不能在一起嗎?難道不能到別處去生活,而不是結婚?我真的感到,婚姻對於你們倆個是個致命的東西,我認為對你來說更為不幸——我想到了他的健康。」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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