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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子的姊姊去世後，那供在佛壇上通紅的楓樹盆景，大概有人照顧，還不致枯萎吧。

「去年秋天，房子離家出走，到過信州。」

「說得也是，已經是四十年前的事了。你那住在鄉間的外公，以栽盆景為樂。可是，保子不擅於盆栽，又心粗氣浮，所以外公喜歡姊姊，姊姊不得不幫忙照顧盆栽。她很美，跟保子簡直不像是同胞姊妹。一天早上，盆栽架上積滿了雪，留著清爽瀏海的姊姊，穿著元祿袖的衣裳，正在清除花盆上的雪，那模樣迄今似乎仍然浮現眼前。輪廓分明，又很漂亮。信州很冷，呵出的氣是白的。」和_圖_書

「會開很多花，只在好看的地方留下一點點。店前的山茶花已開了二三十朵。」香煙舖老闆談到盆栽的整修，也言及鎌倉人對盆栽的喜好，經他這麼一說，信吾連想起商店街的窗口經常放著盆景。

而且現在又替她縫衣服，所以房子對菊子也頗有好感。

「煙盒上畫了一尊大佛，是為鎌和圖書倉特別製作的。」

菊子把手擱在肩上：

「讓我看看。」里子挺著身子。

「嗯。里子趴在旁邊，好心焦，真像要把她的手也縫住一樣。明知不會釘到，但這孩子把手擱在這裡，看線路的時候，眼睛就模模糊糊，好像布料和孩子的手連在一塊兒似的。」

「舅媽不是為你買布，又替你縫嗎？」

「不是離家出走！」房子駁斥信吾。

信吾邊走邊點上一根剛才買的光牌香煙：

「總之，是歇斯底里。疲倦的應該是菊子呀。家裡只有公公和婆婆不會疲倦。公公已年過六十一，奶頭還會發癢，真是少見。」

ｈｅｔuｂｏok•ｃｏｍ.ｃｏm「對不起，這孩子這個樣子，跟她爸爸像極了。」

「這也會開花吧？」信吾問。

房子跟平常大為不同，向菊子致歉道：

「不能讓花纏在樹上，所以花已摘掉。」香煙舖老闆說。

那白色的氣息正是少女的青春氣息，也是少女柔美的表現。

「沒有。」

樹齡大概已相當老。種在花盆中，枝幹上要長出疙瘩來，一定要費好幾年的時光。

走在長谷街上，看到香煙舖門口有山茶花的盆栽。信吾買了光牌香煙，一面欣賞盆栽，有五、六朵重瓣帶斑點的花。

可是，菊子代房子坐在縫衣機旁，里子和_圖_書就露出不願意的神情。

菊子走到那房間。

菊子到大學附屬醫院去探視朋友，回來途中，為房子的兩個孩子買了布料。

房子已經是不同世代的人，跟那時代已毫無關係，信吾突然耽溺在回憶中。

「也許機器有了毛病。是我做學生時候用的舊貨。」

「姊姊，還是讓我替你縫吧。」

「可是，剛才那山茶花大概還不到三、四十年吧。」

「那時，在鄉下的家裡見過盆栽吧？」

「菊子！」房子呼叫，「這縫衣機好會斷線。是不是發生故障啦？你來看看。是勝家牌，機器應該很好才對，大概是我太差勁了吧？難道歇斯底里ｍ.ｈeｔuｂooｋ•ｃｏｍ.cｏm了嗎？」

在房子邀請之下，信吾也就出去了。

「非常謝謝，讓我有緣觀賞。」信吾想走出店門，香煙舖老闆說：「這也不是純粹的樂事。裏邊的山茶花有一些長得非常好……一盆盆栽，為了不讓它枯萎、變醜，就必須負起責任，所以對懶人倒是一劑良藥。」

「跟公公去看大佛好嗎？有金童玉女，還有跳舞呵。」

重瓣斑點並不好，以盆栽來說，也只限於山茶花，香煙舖老闆說。接著領信吾到內院去，是五十四坪的菜園，菜畦前面並排放了許多盆栽。山茶花是枝幹蓄滿勁力的老樹。

「姊姊，你疲倦了。」

接著把煙盒遞給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