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接近
「啊，不用了，一起寫吧。」
「嗯，精神還是很不錯的。現在不管怎樣要給他送些東西。」說著，永田點頭請厚子用餐，「啊，義大利麵就要涼了。您快請用吧。」
厚子不由得熱淚盈眶，再也抑制不住了……
國友急忙喝下半杯咖啡，站起身來，「請隨時聯絡我。好嗎？」說著拿起了賬單。
「喜歡喝紅茶嗎？還在上幼兒園呢。」厚子想起那時的爸爸是這樣笑著說的。
「歡迎光臨。」女服務生又恢復了高亢明亮的聲音，伸手拿了餐牌，「您是一位嗎？」
「讓您久等了。」口齒清晰的女服務生把義大利麵擺在了厚子面前。
「而且，你母親曾揚言要報復對方的那個女孩，葬禮結束後就不知她藏身何處了。為了以防萬一，我正在找她。」國友探出身子說，「拜託了。如果你母親來聯絡你，希望你能通知我。」
「是真的。我不願意看到這種事的發生，所以正在找她。」
「您想要點什麼？」
媽媽的手按在了厚子的手上。
「您請。」厚子說：「也要逮捕我嗎？」
「如果不是父親的事，那是什麼呢？」厚子問。
「爸爸……」厚子想著叫出聲來。
「對於這次你父親發生的事，你母親想必也知道了，就沒有和你聯絡過嗎？」
「嗯。」
「永田先生！」厚子頓時笑逐顏開。
這對於厚子來說也是個沉重的打擊，這麼多年來和克巳也沒有見過面了。但是，孤單一人的哥哥在哪裡，至少對於厚子來說是件非常重要的事……
「克巳君是大學一年級的學生。他愛上了一個女孩……這也是和圖書自然的事。但是，他的追求過於強烈了。那個女孩清楚地拒絕了克巳君——然後他回到家裡，就在自己的房間裡上吊身亡了。」
「可是——」
在學校裡，遷井的事當然已經是眾所周知了，不過也並沒有人說什麼。
「是吧？」永田鬆了口氣，「不過，社長總是非常惦記厚子小姐呀。」
「對不起。」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是遷井厚子小姐嗎？」厚子用戒備的眼神看著他，「我是國友。」對方出示了警官證，「可以占用您一點時間嗎？」
義大利麵端了出來。
媽媽……我明白了，她不過是在消遣而已！
厚子點了一份義大利麵，嘆了口氣，打開了放在旁邊空位上的學生包，從中取出試卷開始看。放學途中的女高中生。看起來和哪兒的高中生都一樣，沒有變化。雖說父親被作為殺人嫌疑犯逮捕了，但也不能做出特別無精打采的樣子來。
「歡迎光臨。」
連班裡的孩子們，也沒有因為這次的事件把厚子拒於團體之外。「上電視出鏡好棒呀。」有這種感覺的孩子倒是有的，這些因為關係到厚子所以也沒人說。採訪的人是在最初的兩三天裡在學校的正門等著，也有人在學校旁邊進行抗議的，現在這些擔心都已經過去了。對於厚子來說，除了必須一個人吃晚餐之外，並沒有其他的不便。家裡雖然也請了傭人，但她害怕一個人面對著餐桌的感覺，所以就決定在熱鬧的地方吃晚飯再回家。
「謝謝，我吃好了。」
永田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還了一禮，「那，我就不客氣，拜領ｈetuboｏk.coｍ•com了。」開始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厚子迷惑著想起來：「啊，麵條！」慌忙用餐叉捲起送入口中。
國友付完賬一出門，厚子就把國友給她的那張紙片握成團兒，扔進了煙灰缸。
女服務生拿來了餐牌。
「沒有。」
「因為她的兒子克巳君死了。」
「是你母親的事。」
「沒關係。您很著急吧。先用吧。我沒有什麼特別要緊的事，而且還不餓。」厚子說著把義大利麵的盤子推到了永田面前。
女服務生過來了，放下了餐牌和水杯。是媽媽。
厚子倒吸了一口氣，擔心媽媽是否會就此大叫出聲來。她想起了幾乎忘記的一件事，媽媽有非常嚴重的「癲病」，會時而發作。
永田的體格健壯，沒有優雅高貴的氣質。一眼看去倒像是貼身警衛的角色。但是遷井卻非常中意，已經將他作為秘書任用多年了，他大概是個很有能力的人吧。
「好快呀！謝謝。剛才的那個人已經付過賬了。」厚子拿起了餐叉。
女服務生的聲音變了——厚子抬起頭來。
就這個，也是因為父親遷井靜夫為學校做過許多事，是位值得感謝的父親。實際上也是學校家長會的負責人，在國外工作的時候，為了出席家長會回國再馬上返回國外工作的事，對於遷井來說也是家常便飯。
「跟隨著社長漸漸就變成這樣了。因為他會對我說：『慢慢吃也來得及，慢慢吃吧。』但兩三分鐘一過就會又說：『要走了喲。你要吃到什麼時候呀。』」
「媽媽……和爸爸離婚……」
厚子大吃一驚後，隨即便笑了起來
m•ｈｅtuｂｏok•ｃoｍ•coｍ，「這怎麼可能。」因為媽媽就在鄰近的桌邊擦拭著。
彷彿是在看電影中的滑稽片斷，永田的吃飯速度令厚子目瞪口呆。全無禮儀可言，滋嚕滋嚕的聲音令人感覺到麵條正被他吸入口中。
厚子想，如果老實地說現在見面了，這位警官的表情會是怎樣的呢？可是，當然她覺得不宜真的這樣說。
「你現在是一個人嗎？」國友問。
「傷人——或是殺人。」
「給我一杯咖啡。你，喝什麼？」
「不，可是社長很擔心呀——連我也被警察審訊了半天，所以一直也沒能和您聯繫。」
厚子聳了聳肩膀，「我們已經有十年沒有見面了。也不知道媽媽在過著怎樣的生活——不過，發生什麼事了嗎？」
「嗯，這個我當然知道。那之後你們見過面嗎？」
可是——為什麼媽媽會在這裡工作呢？
「謝謝。」厚子拿起了餐叉。
到永田拿紙巾擦拭完脣部，他的進餐全過程不超過三分鐘。
「嗯——謝謝。」
「不……是自殺。」
厚子對於在記憶中的母親竟然幾乎沒有變化而感到吃驚。和母親分開已經十年了。母親大概應該是——四十一二歲吧。但在服務生制服包裹下的身姿靈動非常，看起來連三十歲也不到。
厚子愣了一下，做了個深呼吸，「是個不錯的人呀。」喃喃自語後抿了一口水。
「先收起來吧。」媽媽說，「會有用的。」
她伸手撿出了煙灰缸中的紙片，仔細地在桌上撫平。
「嗯，這個我知道呀。可是……我父親說過他沒有女朋友呀。」
國友頓了一下之後說：「我正在找你的母hｔｔps://m.hｅｔuｂooｋ.com.ｃｏｍ親。也許會發生不幸的事件。」
厚子不由得望向正在其他桌前忙碌的母親。雖然是聽到了國友講的話，但她並沒回過頭來。
「我知道。」厚子點點頭說：「可是——聽說被殺的女人是爸爸的……」
「可是……我媽媽為什麼要做那種事呢？」
「哎呀，」國友的傳呼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急忙止住了響聲，「那麼，有什麼事的話，請一定通知我——這是我的電話號碼。」說著給了厚子一張紙片。
父親遷井的秘書，永田三十出頭的年紀。厚子從小學起就非常熟悉的人。
「好吧。」厚子收下說。
永田稍稍猶豫了一下，點頭認同：「確實，關於那個女人的也是在說謊。」
厚子望著媽媽的眼睛——彷彿要被它吸進去似的，深深的黑眼睛。
「讓您久等了。」女服務生把咖啡和奶茶放在了桌上。
一轉眼，對面的椅子上就坐下了一名男子，「也給我一份義大利麵。」男子說，「快一點兒。我馬上還要走。」
只被班主任老師找過一次，他同情地對厚子說：「如果有什麼不便或受到困擾就告訴老師。」
對於母親還清楚地記得自己怕燙的毛病，厚子非常吃驚。
「讓您久等了。」
「我哥哥——死了嗎？」厚子說，「為什麼——是事故還是什麼？」
「對不起。沒有和小姐聯繫。」
「好厲害呀！雖然聽說過，可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厚子笑著說。
「打擾一下……」女服務生說，「兩位的賬單分開寫嗎？」
「我知道。沒問題的。」
警官的熱心固然了解。但是——通知什麼的……
厚子看到走開和-圖-書的母親衝著自己的方向猛地回了一下頭，她臉上還浮現出淘氣的微笑。
「噓！」女服務生把手指豎在脣前，「有客人。一會兒再說。」
「完全沒有？」
和永田不一樣，厚子可沒有三分鐘解決完義大利麵的才藝。不，應該說是正如她母親所說的，父母離婚後，被作為「獨生女」養育的厚子吃飯是很慢的。
「您說事件？」
「——媽媽？」厚子問。連她自己也難以相信會這樣問話。
「我會盡量來看您的。」永田說著拿起了餐費單，「我領了很多經費呀。」笑著說完，幾乎是跑著出了門。
「沒關係。我沒問題。」
「嗯。」
「店裡的工作再有一小時就結束了。能等嗎？」
「明白了。」
「我並不是你父親案件的負責人。」國友警官說，「我只是有點事想問你。」
厚子鬆了口氣，開始慢慢地喝起奶茶來。這是小的時候，父母還有哥哥都在一起的時候——在起居室裡吃著蛋糕喝的奶茶味。
「我也這麼想。」
「您請慢用。」女服務生說，「你真是個吃飯很慢的孩子呀。」
「永田先生。我父親真的殺了那個女人嗎？」
厚子感到母親的背影看起來像是在微微地顫抖著。
厚子還未作答，女服務生就說：「奶茶吧，稍微有點兒溫的。」
「怎麼會！」永田說著搖了搖頭，「他本人也否認了呀。」
「嗯，這種事的話，我也不知道呀。」永田搖搖頭，「不管怎麼說，應該說社長並沒有殺人——啊，我必須要走了。」永田站起身來，「有什麼困難的話就請告訴我。我的手機號碼——」
「重要的是，我爸爸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