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春
４
「我們都很擔心。」
福爾摩斯似乎也對片山的做法作出評價。當牠叫的當兒，有一樣白色物體「啪」一聲掉下。
「喵。」
「胡說。」片山皺眉。「萬一她真的做了，也是正當防衛。晴美沒事的。總之，被殺的不是晴美，已是太好了。」
「今晚有工作嗎？」片山問。
那是薄而輕的白色鈕扣，不像是套裝或洋裙的，大概是襯衣的鈕扣吧！
「說的也是。」
「牠是母的。」片山說。「再見了！」
池山安妮稍微輕鬆下來的樣子，把片山送到玄關。
這張雙人床附有所謂的「天蓋」，即是床頂上有塊厚布伸展出外面。
「床上。哥哥，就在你後面。」
大概是從冰箱拿出來的四方形冰塊吧！有十五六塊左右，放在天蓋上面。天蓋的布因其重量而凹陷，積了溶解的水。
「除你以外，還有別的女人？」
「喵！」福爾摩斯也附和。
福爾摩斯好奇地在女明星的閨房走來走去。
「甚麼意思？」
「萬一……」石津接下去。「萬一晴美小姐真的殺了那傢伙——請拘捕我。」
「留心指紋哦！」
「哪一位呀？」
電梯來了。
片山坐在前座，一直凝視前方，一遇到訊號快將轉紅時，彷彿在唸著「不要變」的咒語似的。
「深夜打擾，對不起。」
「喵！」
出到走廊，聽見背後傳來關門和上鎖的聲音後，片山才邁步走。
幸好馬路很空，不必半小時就到了那間出問題的酒店。
已經完全回復平日瀟灑的晴美了。
「我確定他已死去。」晴美說。「不過可真嚇人。當我醒來時，轉了個身，發現笠倉真一躺在身邊，而且死了。」
聽了片山的話，池山安妮苦笑了一下。
「嗯。我不曉得應不應該說是幸運，有人殺掉笠倉真一了。」
和圖書「嗯，福爾摩斯也來啦！」晴美說。
「對不起，打擾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片山走向床鋪，在床邊坐下。「你說笠倉真一被殺了？」
「沒關係。才三點鐘罷了。」池山安妮簡直以為是下午三點鐘的樣子。「牠很聰明。」
走進池山安妮的房間時，片山說。
「沒有。因此才半夜來訪。」
「喂，走吧，福爾摩斯。」片山喊。
「我也懂啦！」片山來到電梯前面，說。「她和被殺的小田布子同大廈同樓。水沼悠治和池山安妮之間是否有甚麼關連？不過，不能被她看穿我的本事，你說是不是？」
福爾摩斯也許在說，你太樂觀了。
兩個大男人和一隻貓的組合，總覺不合時宜，片山一直盯著樓數的指示，暗祈盡快抵達十一樓……
「你在聽著嗎？」片山回頭望望後面。「說不定要你出場了，拜託啦。」
週末夜晚。電梯中有三對情侶，對對勾肩搭背，無聲勝有聲。
片山戰戰兢兢地掀開床單。
晴美對下到地面的片山說。
「總之，好好說明你是怎會跑到這裡來吧！」
「喵。」
「有水滴下來哦。」晴美說。「小心。」
當然福爾摩斯也來了。牠獨自坐在後座，一直閉起眼睛，就像在說急也沒用的樣子。
「哦……因為你若馬上醒來，對方也很頭痛。」
「酒店經理馬上來。」
「好。桌子搬過來。我上去看看。擺在這兒吧！」
「那些水滴在我的臉，我才醒轉過來的。否則我還會繼續沉睡下去哪。」
「別人說我不親切的多。」
石津用床邊的電話通知櫃檯期間，片山在雙人床周圍走來走去。沒有異樣的地方。
「不過嘛，他很有錢。女明星要過豪華生活，其實收入不多，所以必須找點外快。」https://m.hetubook.com.com
「用床單蓋住了嘛。」
「兇器呢？」
好像沒有嘲諷的意味。片山則習以為常了。福爾摩斯得到牛奶款待，發出嗒嗒聲喝著。
「這樣做的話，過一會我就會醒來，你說是不是？」
「那種男人怎能愛？」池山安妮不吐不快似的說。
「這是甚麼玩意？」片山側側頭。
池山安妮的笑容有點僵硬。
「不，即是說——會不會你有甚麼把柄握在他手裡？」
笠倉真一脫下的衣服，隨意疊放在沙發上。
「啊，電梯要關門了！」
晴美大概被人強灌了藥吧！電話中的話語無倫次，十分混亂的樣子。
「我只是普通的玩具而已。那個人心高氣傲，他認為可以把上電視的女人任意為所欲為。」
片山想，小田布子、笠倉真一，甚至笠倉夏子……這三宗事件，肯定在某種形式上互相牽連。
總歸一句，即使不願意也要奉陪——就如晴美所見的，他們不是普通一起吃吃飯的關係，背後必然有相當不簡單的理由。
「喂！別嚇人好不好？」
離開大廈時，雨停了。
「你看太多恐怖片啦！」
「誰？我沒有貓朋友哇。」池山安妮說。
「怎麼一回事？」
「我說那隻小貓咪。」
到底那是甚麼？
片山嚇得霎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片山只是試著這樣做。半夜時分，叫醒別人不好意思，所以他只撳了一聲門鈴就準備回去。
「甚麼？」
「片山兄。」握住駕駛盤的石津說。
「騙人！」
晴美就躺在那塊天蓋的正中央。
「不知道。」晴美聳聳肩。「一定是我長得太可愛。一見鍾情吧！」
由於出血不多，片山才不至於鬧貧血。
片山再敲一次門。
「那屍體呢？」
不過，池山安妮好像立刻察覺自己的話和_圖_書意味著甚麼，有點驚慌的說：
「你是躺在這一邊嗎？」
福爾摩斯颼地跳到床上鳴叫。
「抱歉。剛才藥力未散，昏沉沉的。」晴美說。「我洗了個澡，整個人清爽多了。」
「怎不早說嘛。」片山氣鼓鼓地。「這是甚麼玩意？」
「嗯哼……」片山假咳一聲，視線從那雙修長的腿移開。「你認識笠倉真一嗎？」
「嘩！」片山跳起來……
石津冷不防撲上去想擁抱她，可是方向估計錯誤，滾跌入房內。
石津的一句話充滿感動的力量。
「晴美小姐！」
池山安妮似乎相當震驚的樣子。她努力想裝作平靜，慌忙點煙，卻把打火機掉在地上了。
「對了，找我有何貴幹？」
「看看上面有甚麼。石津，怎樣？」
池山安妮的答覆說得斬釘截鐵，大概是事實吧！
片山大致上把電視台的有關人士名字記下來，然後起身告辭。
片山正想再敲一次門之際，房門啪地打開，怪物——不，晴美笑嘻嘻地站在那裡。
「說不定被殺的傢伙驀地爬起來，襲擊晴美小姐……」
「沒有。」片山搖搖頭。「老實說——」
可是，他只撳一次鈴，當事人的聲音立刻從對講機傳出來。
片山站到小桌上，窺視睡床的天蓋上面。高度是若不豎起腳尖就看不見的高度。
這是都內的一流酒店，雖然深夜了，大堂裡仍有許多人進進出出。
開始下著小雨。當擋風鏡終於佈滿了細雨，雨刷開始左右擺動時，車內氣氛稍微鬆弛了些。雨刷的單調動作，在緊張的氣氛中顯得不合時宜。
「喵！」
「幹嘛問那種事？」
「那——沒甚麼事吧！」
「片山兄，晴美不會已經被捕了吧？」
「知道！」
片山問到的是，她和笠倉真一兩個人在酒店房間裡，而真一被殺了。晴和*圖*書美為何會在那種地方，片山則不知曉。
「剛才不是說了？在電視台呀！」
福爾摩斯跳到桌上，然後趁勢飛身到片山的肩膀上。
沒想到對方的聲音輕易地出現在對講機時，有時真會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終於到了十一樓。他們當然知道是哪間房。敲敲門，沒回音。
池山安妮皺皺眉頭。
「不可能的。她應該知道我們趕來了。」
「唷，沒有的事。」
「真的。今晚，在Ｎ酒店被殺的。」
「只是這樣？」
「快！」
邊說邊打開車門……
「就是嘛。他在我的咖啡裡下了藥，把我帶來這兒。」
「那麼說，你們並不是彼此相愛的——」
「真精靈。」池山安妮接二連三地表示感嘆。「竟能用舌頭那樣子喝牛奶。你有試過嗎？」
「你已知道我認識他了吧！一定是那個傲慢多嘴的女祕書說的！」
「還沒找到。我想還是不要碰到的好。」
片山拚命擺出兄長的威嚴說……
「上次真抱歉。」池山安妮笑了。「你是刑警先生吧！看樣子你很親切。」
「不錯。喂，石津，你去通知酒店櫃檯，叫他們聯絡警方，請人到這兒來一趟。」
「能不能一併破案？比方兇手前來自首之類。」
「喵。」
「工作上需要。」
總之，僅僅知道晴美平安無事，片山首先放了心，當前之務是盡快趕去那裡……
「是不是女人幹的？因他到處拈花惹草，做得很過份。」
片山難以置信，竟然有人在與屍體共處一室的時候，可以若無其事地沐浴而清醒過來。他覺得自己的妹妹大膽得近乎可怕……
「那是為了錢嗎？」片山說。「對了，請告訴我，今晚╳時╳分，你在甚麼地方？」
「哦？」
「怎會呢？別瞎猜了。」
片山打個哈欠，伴隨著嘆息喃語：「回到家時，
https://m.hetubook.com.com大概要四點半啦！」「說的也是。那是成年人之間的交往嘛。是不是他太太投訴了？」
的確是笠倉真一。大概是沐浴過後吧！浴袍隨隨便便地披上，胸膛裸|露，上面有被利刃刺過的傷痕。
「對。一部電視連續劇，要分三次錄影。雖然我不怎麼忙，只是我的拍檔下週要飛美國，所以嘛……」
「你是誰？」對方狐疑地問。
「大概兇手不想讓我看到長相吧！」
「我再殺他一次！」石津震怒。
福爾摩斯不耐煩似地「喵」了一聲。尖銳的叫聲在大堂內迴響。
「笠倉真一被殺了。」
池山安妮在沙發上舒適地盤起腿來。她應該年紀不小了，然而腿部修長，形狀美好。
「不是的——不是那件事如何如何的問題。」
本來趕去現場之前，首先應該打一一〇報警才對，可是片山畢竟希望先看清狀況再說。
「幹嘛不把你擱在一邊不理呢？」
池山安妮穿的是真絲晨褸。
說著，片山從晴美躺下那邊稍微挺出身體，轉向屍首那邊——冷不防有甚麼冰冷的東西咚地掉在他脖子上，嚇得他哇然跳起。
「好快！」
片山和石津有驚無險地衝進即將關上門扉的電梯……
「好，查查看。」片山隨手把鈕扣塞進口袋裡。
車子穿過深夜的街道。
「十一樓吧！」片山急急奔向電梯。
「那是甚麼？」片山撿起來。「這不是鈕扣嗎？掉在池山安妮的房間？」
「喵。」福爾摩斯也「安心地」叫了一聲。
「瞧……冰塊啊！」
「若是只有貓咪的話，留下來過夜也無妨。」
回復原來的晴美了。片山鬆一口氣的同時，氣上心頭。
「那真不幸。」池山安妮說。「捉到兇手了嗎？」
「喂，你沒事吧！」片山走進去，順手關門。
天蓋往下突出，從它的尖端有水滴瀝滴瀝地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