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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

作者:楊書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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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十一

「季大夫,你可以命左右隨意捉我的雞檢查,卻不准我碰你的雞。還以勢相壓,刀劍威脅。這樣,不大公平吧?」
「你們聽聽,苛政比猛虎還可怕呢。」
刷地一聲,季平子拔劍出鞘:
女子平靜道來,仲尼卻大受震動,對隨行的弟子們說:
芥末子的辛辣刺|激漸漸消失,而季平子雞的頻頻進攻,並未收決勝的全功,攻勢漸衰。郈昭伯的雞卻愈戰愈勇,開始反攻,牠使出絕招,嘴爪並用。季平子雞雖高大,也因而笨拙,躲了嘴啄,躲不了爪抓;躲了爪抓,躲不了嘴啄。已經是幾處受傷,疲於應付。突然,郈昭伯雞豎起頸毛,平地飛起,猛力一爪下去。季平子雞一聲慘叫,一張翅膀便血淋淋耷拉下來。郈昭伯雞乘勝窮追,季平子雞倉皇逃下鬥雞台。郈昭伯雞雄踞鬥雞台,勝利高啼。
「山外就那麼好嗎?山外的百姓要自己備了兵刃車馬、衣服糧食,去從軍打仗;要出官差,服徭役,要交租稅,受勒索;言行稍有不慎,要遭拘禁,受酷刑……想到這些,還敢搬家嗎?」
子路點頭說:「是呀,不管怎麼說,死於虎口的人總是少數。苛政,卻使人人受害,吞噬的人,千萬倍於猛虎。」
這是公元前五一七年深秋,仲尼將妻兒留在闕里,自己便和一班弟子駕車赴齊避亂。走了幾天,只見峰巒重疊,山勢漸高;北望一峰,拔地聳天,那便是泰山山脈的主峰岱岳了。車子在山路上轔轔前行,越走山愈深,境愈幽,山隈水曲的地方,林木掩映著一兩椽茅舍,炊煙裊裊,彷彿遺世而獨立。仲尼一向主張學和_圖_書而優則仕,懷著出世,兼濟天下之志。以實現仁德於天下為己任,死而後已;以為讀書人任重道遠,必須剛強而有毅力。他雖然尊敬老子,卻不贊成老子的沖淡、無爭、無為的出世思想。然而,車行至此,也不免暗暗羨慕:三五人家,甚至獨門獨戶住在這人跡罕至的深山裡,該少卻多少人世的煩擾啊。
「不公平?你使暗器傷了我的鬥雞,我還要找你算帳呢,你等著!」
季平子大驚失色,暗命左右:抓住郈昭伯的雞,看他做了什麼手腳!難怪那雞如此厲害,原來各個雞爪都戴了特製的、無比鋒利的銅爪!
孔子正在塾裡授課,聽到魯公室兵亂,魯昭公兵敗奔齊的消息,擲書几上說:季孫、孟孫、叔孫三家,早就僭越不軌,果然有今日之亂。
公出辱之,
熱烈的話語突然冷下來,像被水沾濕;大家不說話了,目光被那女子牽得遠去。她布衣荊衩,氣質卻不俗,是在塵世飽經憂患,而避進深山的人麼?她也許覺得一切都看破了,無心再聽這些世俗之論,她在奚落我們……
郈昭伯一聲冷笑,不卑不亢:
「弟子們,走吧,別多想了。她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受虎害的村婦。」
仲尼早看出他們犯上作亂的心跡,現在反跡已明,國亂如此,他還怎麼在曲阜待下去呢?
季氏以天子才配用的八佾舞舞於庭,仲尼憤憤地說:「八佾舞於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季孫、孟孫、叔孫三家大夫,祭祀祖先時,也用天子禮儀,唱著〈雍〉詩來撤和-圖-書除祭品。仲尼指斥說:〈雍〉詩上有這樣的話,助祭的是諸侯,天子嚴肅靜穆地在那兒主祭。這兩句話意思再明白不過了,三家祭祖的儀式哪點和它相合呢?
魯昭公連夜起兵去殺季平子,兵至季府,門前碰到季平子的弟弟季豎,當即捉住殺死。季府已有準備,閉門堅守。季平子登台遙拜魯侯,請求說:君不察臣之罪,便派兵討臣以干戈。請君放臣出門,臣在沂河岸邊駐馬,等君調查結果。魯侯不許。請求囚禁於費地,也不許。又請求讓他帶五乘車,出走國外,還是不許。左右勸魯侯准季平子所請,不然,相持時間一久,同黨相救,就悔無及了。魯侯還是不聽,必欲殺季平子才干休。孟孫氏、叔孫氏得到兵事消息,深知除了一家,其餘二家也難保,一齊起兵來救,魯侯不敵,只好帶了少數親隨,出奔齊國。應了童謠:「鸜之鵒之,公出辱之。鸜鵒之羽,公在外野……」
仲尼因勢利導,藉題發揮:
季平子是魯國公室貴胄,郈昭伯為魯惠公後裔,也是公室貴胄,只不過權勢不及季氏大罷了,如何受得這種欺凌?於是,銜恨在心。
魯昭公又召大夫子家駒議,對子家駒說:季氏不守為臣之道,不把我這個魯侯放在眼裡,大夫僭越諸侯,長久操縱國事,我要殺了他。子家駒卻說:魯侯別把僭越的事看得太重。而今世上諸侯僭越天子,大夫僭越諸侯的事多著呢,都去追究,追究得那麼多嗎?昭公問:我有什麼僭越行為呢?子家駒說:魯侯多年不朝周天子,也不進貢,這不是僭越嗎?魯侯責怪季氏用八佾舞,魯侯自己不是也舞八佾嗎?季氏甚得民心,又久掌國家大權,很難搬動他。國君不要輕信讒言,輕舉妄動,事如不成,反受其害。www•hetubook.com.com
車子又轔轔轉動,繼續北去。
八哥在唱什麼?據說一位名叫公冶長的少年聽懂了,牠唱的是:
…………
季平子氣猶未平,指戳著郈昭伯的後脊梁,大聲說:
郈昭伯人少勢弱,不敢相拚,只好忍氣退讓。他命隨人帶了鬥雞退場,臨行說:
說著,女子又潸潸流下淚來。仲尼聽了,心中惻然,倚著車前的橫木,不解地說:
季平子的一大隊隨從也紛紛拔劍,怒目而視,這些慣於尋釁鬧事的奴才,巴不得事情鬧大,只等主人一聲令下。
曲阜城裡有一個鬥雞台,魯國的貴胄富室閒暇無事,常到台上鬥雞。魯國最有權勢的公室大夫季平子,是個鬥雞迷,家裡專人飼養許多善鬥的良種公雞,在曲阜城裡,鬥雞常勝。近來,他聽說大夫郈昭伯家得了一隻公雞,十分厲害,所鬥披靡,便專使下帖,請郈昭伯到鬥雞台鬥雞。
此鳥果然通靈性,八哥真是這樣唱的?禍事即將出現,魯國就要喪亂嗎?這幾天,各種使人心悸的傳聞,不脛自走,實在太多了。
仲尼駐車,命弟子上前打問,女子www.hetubook•com.com什麼事哀傷。女子抹去臉上淚痕,抬起頭來,兩隻憂鬱的眼睛,目光幽遠而清澈,見了這一班山外來客,並不驚異。她強抑悲痛,落落大方地答話:
言訖,拂袖而去。
季平子大怒,上前質問:
「沒有的事,你胡說!」
幾隻八哥在魯侯宮樹上婉轉啼囀,這翠鳥其實叫得怪好聽的。但是,大夫們不欣賞八哥的歌喉,卻目為怪異。
「弟子們,這就更加重了我們求行仁政於天下的責任了。」
鸜鵒鸜鵒,
魯昭公不聽子家駒的勸諫,命他退走。子家駒不肯走,說:臣已經知道國君的密謀,這樣出去必遭嫌疑,今晚我就住在這裡。
公在外野,
郈昭伯命令隨從:「將季大夫家的雞捉來,當面驗驗,看看雞身上撒沒撒芥末。」
季平子雞頻頻進攻,那張利喙幾記猛啄,郈昭伯雞只能左躲右閃,而且躲閃不及,終於挨了一喙,頓時毛脫、皮破、血流。季平子雞得意地喔喔高啼,季平子也暗暗高興,以為郈昭伯雞不過如此,勝利在望。郈昭伯卻不動聲色,彷彿說,別高興得太早,勝負還沒見分曉呢。
仲尼動了感情,話語漸趨慷慨,弟子們聽得肅然。女子卻似無心聽這些慷慨的議論,站起來,抿抿髮鬢,便旁若無人地沿小路自去。
往歌來哭。
八哥,學名鸜鵒,本是南方之鳥,hetubook.com.com怎麼到魯國來了?牠本是住在山石岩洞中的一種穴居之鳥,為什麼突變其性,巢於宮樹呢?
「你怎麼敢給你的雞戴上金爪,暗器傷我的鬥雞!」
鸜之鵒之,
「山裡猛虎為患,我舅舅死於虎,我丈夫死於虎,現在我兒子又被老虎咬死了。可憐,他小小年紀,還沒有享受過生趣呢。如此遭際,怎麼不叫人痛斷肝腸?」
正悠然想著,忽然傳來嚶嚶哭聲,抽抽搭搭,好傷心。仲尼抬頭看,山坡上秋草枯黃,一女子席坐草地,正在掩泣。如此世外之地,難道也躲不開煩惱?
這一天,二人各自帶了隨從,攜雞登台,寒暄幾句,便開始鬥雞。季平子的雞,個大體壯,昂首雄視,啼聲宏亮。鬥雞之前,季平子令人在雞毛裡面悄悄撒了一些辛烈的芥末,所以那雞顯得格外亢奮,見了郈昭伯的雞便豎起頸毛,先聲奪人,攻了上去。郈昭伯的雞,個子不如季平子的高大,羽毛也不及牠豔麗,但很精神,沉穩而不浮躁。尤為厲害的是,牠不只善用嘴,而且還善用爪。
「你問我?先問你自己吧!你為什麼每次鬥雞,都事先在雞身上撒一些辛烈的芥末?每次,你都是這樣取勝的吧,今天,我不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季孫氏、孟孫氏、叔孫氏三家公室大夫操縱國柄,而季孫氏權勢更大,魯昭公早想除掉這個權臣。得知鬥雞的事情,魯昭公便召郈昭伯密謀除季,郈昭伯當然完全贊同。
「誰敢動我的雞!」
「山裡虎患這樣嚴重,怎麼不搬到山外去住呢?」
鸜鵒之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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