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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

作者:楊書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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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二十八

桓者進宮去見宋景公,密告說,孔丘每天召諸弟子在館舍銀杏樹下集會,似乎有大謀,想舉大事,怕於宋國不利,國君宜及早處置。
學生聽了頗為費解。木鐸,裡面裝根木舌頭的銅鈴,手一搖動,木舌頭左右晃盪,像小槌敲擊,鈴鐺叮噹作響。夫子怎麼會是木鐸——裝根木舌頭的銅鈴?
依國君的意思,怎麼處置?
頃刻,他想到很多言簡意賅的道德格言,他一向以這些道理規範自己的行動,教育弟子。
「這巨石怎樣運到宋都來的?」
晉使知道陰謀已被識破,只好灰溜溜回去。
第二天,孔丘果然將弟子們集合到銀杏樹下講學,以後天天如是,幾乎將商丘館舍當成了闕里杏壇。孔丘講學的時候,館舍令常常遙相觀望,頗為感慨,聽說孔丘自稱:其為人也,發憤忘食,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現在看了他杏樹下講學的情景,果然像他自稱的一樣。
君子懷德,小人懷土。一個胸有大志的人時刻縈繫心懷的應該是道德文章、天下大事,只有庸碌的小人才時刻縈繫鄉土故園、兒女私情。
弟子們卻急得不行,連催先生快走,桓某既敢斫樹,也就敢殺人,斫樹是先露殺機,以示警告。不趕快離開宋國,只怕大禍臨頭,性命難保。
桓大司馬斫樹逐客的事不脛自走,許多人為孔丘師生捏著一把汗。看到孔丘師生一行從容上路,井然有序地走過,全無一點驚慌恐懼倉皇出逃的模樣,這才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轉而暗暗欽佩孔丘師生的氣度。
巍巍乎舜禹,貴為天子,富有四海,卻整年為黎民勤勞,一點也不為自己。比之舜禹,那麼自己去國離家,周遊列國的辛勞就算不得什麼了。
孔丘心忿衛靈公好色不及好德,一氣之下,離了衛國,打算西去晉國,投奔趙鞅。
「好的、好的。君子可以一日無食,不可以一日無學。」
鑿大司馬桓者的石椁。從採石到現在,工作三年多了,石椁還沒有完工,桓大司馬工藝要求高,嚴寒酷暑也不許工匠停歇,我們好些人累病了。果然,旁邊的工棚裡傳出像蚊群哼哼的呻|吟聲。
逍遙度日。
孔丘笑笑,不置可否。因為晉使就在前面,弟子不好大聲勸阻,只有心裡乾著急。
你是個粗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孔丘雖然不招各國國君喜歡,士大夫和百姓中間崇拜他的學問的人卻很多,他周遊列國,教的學生散佈天下。派人殺死孔丘和諸弟子,卻向天下宣告是盜匪作的無頭案,無異掩耳盜鈴,只怕瞞不過天下人的耳目,那害賢的惡名終究要落到我頭上。
「楚賢大夫沈諸梁與丘有舊,並多次致楚君相邀的意思,以楚僻處江南,沒有果行。這次南行到宋,宋不留人,正好就近投楚。」
聞一知十的弟子顏回,一聽就明白。先生,我們收拾行囊走吧,桓大司馬下逐客令了。再不走,進一步觸怒他,還會做出更險惡的事來。
說罷,大家登車趕路,曉行夜宿,走了月餘,來到宋都。顏回和城防將軍子罕是舊交,先入城通報,子罕久慕孔丘大名,聽說孔丘投宋,立即親自出城迎接,先安頓在自己家裡住下,隨後奏明宋君,專館招待,奉為國賓。
晉國佔有太行山以西,呂和*圖*書梁山以東,南到黃河一帶廣大地域。一百多年前,流亡在外十九年的公子重耳,在秦的援助下回國繼位,這就是有名的晉文公。公子重耳流亡期間備嘗艱難,所以即位後能任用賢而有才的趙衰、狐偃等人,勵精圖治,使政平民阜,財用不匱。
「葉公賢名,子罕早就聽說。有他在楚盡地主之誼,可以放心。」
孔丘依然不慌不忙。他敢殺我,早下手了,何必斫樹?我的道德學問影響遍及天下,宋國有人要殺我,宋君也不會答應,他背不起這個惡名。孔丘心裡有數,口裡便說:
這事你說怎麼處置?好辦,我密令心腹家卒扮作盜匪,潛入館舍,把孔丘和諸弟子一一殺死。事後推說盜匪作案,潛逃無蹤,下一紙緝盜文書頒發全國,也就罷了。
秋風起兮風揚波,
你的分析和我一樣。原指望宋君不與桓某一般見識,等事情出現新的轉機,所以在館舍銀杏樹下設壇待時。桓某敢斫樹逐客,一定事先得到宋君默許,事情不可能再有什麼新的轉機,我們滯留宋國也就無益了。
想起故園,不免想起留在闕里老家的親人,老伴亓官夫人,兒子伯魚。自己在魯做的官不算小,但時間不長,祿俸有限。做官單靠俸祿,生活是不會太優裕的,很多人便藉職位的權勢,撈些分外之財。自己卻是信守「不義而富且貴,於我如浮雲。」非禮不取。所以,做官幾年,積蓄微薄。七、八年周遊列國,斷了固定的俸祿,到處寄食,自供尚且艱難,更無力接濟家小。夫人漸漸老邁,兒子守著母親在家讀書,中年未仕,一家人只靠過去那點微薄的積蓄過日子,生活清苦自不待言。骨肉情深,想起他們的景況,實在愧疚難安。
弟子頓時領悟。是呀,天下之無道也久矣,周王朝積弱,周天子虛有其位,本為臣屬的各諸侯國,再不把周天子放在眼裡,不進貢朝拜,不聽調遣。他們各懷野心,互相征伐,逞強稱霸,想取代周王朝,奄有天下。在位者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綱常淪喪。如果天公有支木鐸,叮噹搖響,振聾發聵,世人被警醒,被召喚,改弦易轍,從此大道行於天下,那該多麼好。當今世界,什麼人能當此大任,誰是這支木鐸?捨夫子,別無他人。
朝廷方面沒有派人為孔丘送行,到了城門口,只見城防將軍子罕擺了一桌酒宴在那裡等著為孔丘餞行。彼此心裡都有話,礙於公開場合不便多說。子罕只問:
孔丘臨河嘆息:洋洋乎美哉,汾水,使丘不濟此水者,命也!
孔丘心想,此次去晉,如能得趙鞅力薦,見用於晉君,發展晉國眼前的好局面,用不幾年說不定就能重新出現晉文公時代的興盛國勢。他不贊成諸侯國征伐稱霸,卻企羨霸主的國力,如果他能達成並支配這種強大的國力,可以用來尊周室,復王道。
就在這時,杏樹下銅鈴震響,叮噹叮噹,傳遍館舍,弟子們聽到鈴聲,知道上和*圖*書課時間到了,紛紛向杏樹下走去。什麼時候開始有木鐸,什麼人創製了木鐸?一人振鐸,千人聞音,被警醒,被召喚,木鐸雖小,作用不凡啊。
不會做那種事?難說。孔丘這人六十多歲了,還不甘寂寞,棄國離鄉,四出奔走,像喪家之犬。孜孜以求者何?他要頑強推行那一套治理天下的方略,既然國君不賞識,何不取而代之?一朝得國,就可以放手按自己的想法施政了。
舟楫摧兮怎渡河?
說到這裡,孔丘很感慨,這位易服入宋的晉大夫,可算是一位善於觀察的賢大夫。《詩》說:「凡民有喪,匍匐救之。」子罕正是這樣做的。史書說:「民心悅服之人,弗可敵也。」豈止晉國弗敵,天下孰能當之?
「先生此行何去?」
晉國的強盛斷斷續續維持了百餘年,近幾十年便逐漸成強弩之末。趙、韓、魏三姓上卿瓜分晉地,把封邑作為自己的勢力範圍,幾乎成了國中之國,快鬧到分裂的地步。幸虧趙姓上卿出了個名叫趙鞅的精明強幹的子弟,逐漸壓倒韓、魏二姓,勉強維持著晉國的統一局面。
「天下無道也久矣,天將以夫子為木鐸。」
實在說,那牛車還沒有人走得快,但也不能捨棄不用。先生做過魯國上卿,現在雖說沒有官職,畢竟也還是有學問、有身分、常為諸侯座上客的人,不是普通的百姓。出門在外總得有車,徒步而行,難免被人看輕,既然備不起馬車,只好將就坐粗笨的牛車。
孔丘說,晉國不能去,我們回車南行,投奔宋國去吧。
歸去歸去,
桓者幾乎天天派人來館舍觀察孔丘師生們的動靜,回報千篇一律:孔丘在館舍庭院那棵大銀杏樹下設講壇,每天木鐸振響,學生齊集,聽孔丘講學。
孔丘聽了,心裡悲涼,為了死後屍身不朽,這樣靡費人力、物力、時間,不如薄棺簡葬,任它死後屍身速朽吧。
孔丘想,投奔晉國,一定能被趙鞅薦給晉君,受到重用,展其才,行其道。
第二天早晨,木鐸振響,孔丘和弟子們走到院子裡,發現偌大一株百年銀杏,竟被連根拔除,吃驚非小,議論紛紛。昨夜似乎沒起大風,這銀杏怎麼無風自倒?不會是風吹倒的。常言拔樹倒屋,如果昨夜颶風拔樹,那麼館舍的屋宇也會被颳倒幾間,現在屋宇無恙,連瓦面也不亂,全無颶風颳過的痕跡。看看這根、這土,明明是有人用刀斧斫斷,用鋤鏟掘起的。這樹無辜,斫它做甚?
這樣做,怕不妥吧?怎麼不妥,死無對證,上哪兒查去?他是異國人,在宋沒有苦主,不會有人為他鳴冤。
「先生,這株銀杏只怕有闕里您家庭院裡那株大呢。」
沒見他們收拾行裝?沒看見。他們有沒有走的意思?好像沒有。
館舍令得過城防將軍子罕囑託,心是向著孔丘和諸弟子的,悄悄派人傳話:樹是桓大司馬夜裡派人斫挖的。
弟子們覺得先生的話很有道理,顏之僕說,《禮》載,喪事不預謀,這算什麼呢!孔丘說,既死而議諡,諡定而下葬,既葬而立廟,這都是死後才做的事,不是預先操辦的。生前自己預謀喪事,那更是違禮了。
桓者原名向者,三十來和*圖*書歲年紀,面目俊秀,十幾歲便以男色討得宋景公歡心,宋景公還是太子的時候,他便以男色近侍東宮。以後年齒漸長,宋景公當了國君,後宮佳麗越來越多,身邊不再備男寵,但二人舊情還在。宋景公擢拔桓者本來出於私情,公開對朝野卻說,他是二百多年前宋桓公後代,與當今國君算是旁系宗親,應該受到蔭庇。向者也就借宋桓公的一個字,把名字改為桓者。
今天在石椁前孔丘實際上給弟子們上了一堂關於喪禮,關於薄葬的課,這課上得師生都很滿意。
周王室內鬨,晉文公興兵勤王,殺亂臣,護送周襄王回國。隨後,晉聯合秦、齊、宋,出兵車七百乘,與南方大國楚大戰於城濮(山東濮縣),楚人戰敗,晉文公便躍升為中原霸主。
孔丘決定要走,卻又不急於走,還在對著那被斫的銀杏樹慨嘆:銀杏、銀杏,百年一瞬,可憐無辜,代我受過。
到了河邊,孔子不下車上船,卻在車上正襟理冠,抱琴彈了起來,邊彈邊唱:
孔丘臨危不亂,學生們的情緒也漸漸穩定下來。大家不慌不忙收拾好行裝,然後像來時一樣簇擁著先生的牛車上路。
宋景公將信將疑,孔丘是做學問的人,弟子也都是儒生,不會做那種事吧?
「楚君有意相邀嗎?」
難啊,用小圓木墊在巨石下面,一面滾動,一面在前面墊圓木。幾百里路程,一寸一寸地滾動,木頭壓壞幾千根,時間用了一年多,才運到這裡。
有這麼一些盤根錯節的關係,桓者如何碰得?也許孔丘不知道這些複雜的關係和背景,也許孔丘知道桓者與宋君這些不清不白的關係,有意思要刺他一下。在宋國,桓者自然是碰不得的。孔丘碰了他,說他不該年紀不大,耗資費時,不恤民苦,預造石椁。桓者在宋君面前說了幾句話,讓宋君冷淡孔丘,原以為孔丘沒趣,自己會走。誰想到,孔丘不知趣,竟賴著不走,還在館舍銀杏樹下設壇講起學來,似乎要在商丘耗下去。
趙鞅還著意延攬天下賢才,招犢犨、鐸鳴為大夫。嘗說,晉有犢犨、鐸鳴,魯有孔丘,都是當世奇才。曾致意孔丘,請他赴晉。
「當年在闕里先生於銀杏樹下立壇,給我們講授課業,現在閒居館舍,先生何不每天也在這銀杏樹下給我們上上課?」
「天生德於余,桓某其如我何?」
牛車的大木輪著地發出刺耳的咿呀聲,在坑坑凹凹的泥路上顛簸而行,有時陷進一個深坑,駕轅的牛強掙不動,人便得上去搬輪子。幸虧孔丘的弟子多,又都年輕力壯,搬的搬輪子,推的推車架,總能使車子越過坑凹,繼續前行。
晉使聽了大驚,先生,你唱這歌什麼意思,到了河邊怎麼不上船,前面就是晉都,怎麼說要回去?難道你對我們不放心?
自出國門,一晃六、七年,已經是年過花甲的老人。風塵僕僕,周遊列國,知音恨少,成就甚微,不免使人扼腕。所幸年齒雖老,人還健旺,尚能跋涉,此身猶存,此志不泯,相信皇天不負苦心人,總有一天會遇到明君,一展兼濟天下的懷抱。
孔子當著工匠的面非議桓者自為石椁的一hetubook.com.com些話,很快就傳到桓者耳朵裡去了。桓者聽了很不高興,我是宋國掌管兵馬大權的重臣,孔丘到宋,不但不敬重我,拜望我,反而在背後誹謗我,真是豈有此理!他吩咐館舍的人暗地監視孔丘和弟子們,有什麼不軌的言行及時報告。幸虧館舍人員先受子罕囑託,照料孔丘,館人明白子罕是賢臣、桓者是佞臣,願聽子罕的話保護孔丘,對桓者的話只是敷衍應付,孔丘和弟子們才能暫時安居。
館舍庭院中有一棵百年銀杏樹,樹幹挺拔,高約十丈,到春天滿樹扇形密葉,微風吹動,像千萬把小蒲扇在搖,煞是好看。孔丘故園闕里庭院裡也有這麼一棵銀杏樹,居家執教的時候,他常在那銀杏樹下給弟子們講課,帶弟子演習禮儀。看見這棵銀杏樹,想起故園那棵銀杏樹,不禁牽惹起孔丘很少萌動的鄉思。
有弟子見館舍令每天遠遠地觀望先生講學,問館舍令對先生印象如何?館舍令說:
孔丘說:「想取道陳蔡,到楚國去。」
桓者聽了回答,頗為失意。
漸近汾河,忽然傳來消息,犢犨、鐸鳴被趙鞅殺害了。孔丘大驚,正想回車,忽然有晉國使者帶著厚禮迎來,拜倒車前說:晉國上卿趙鞅聽說孔丘先生來晉,特派專使帶來禮物迎接,河上已經備好船隻,請先生到河邊上船。孔丘說,不能無功受祿,堅決不肯收禮,但禁不住使者一再苦勸,只好勉強向河邊走去。這時,一位弟子從後邊匆匆趕來,附耳低言悄悄告訴孔丘:先生,剛才我在路邊一家客店討水喝,聽店主人議論,晉國使者在客店吃飯悄悄密謀,等先生上船,行到河中,便要鑿破船隻,淹死先生。聽說這是趙鞅的意思,趙鞅說,晉有犢犨、鐸鳴,魯有孔丘,殺了這三人,趙鞅便可以南面王天下,無人能阻擋。先生,你千萬不能上那條賊船。
你不過要趕他走嘛,孔丘是個靈慧人,身邊弟子有的能聞一知十,有的能舉一反三,只要將館舍那株銀杏樹斫根拔除,他自會以樹擬人,知道這裡不是久留的地方,收拾行裝走路,用不著大動干戈。桓者的意思,當然是殺了孔丘痛快,但國君這樣吩咐,也只好依言行事。
晚上果然有一夥蒙面大盜翻牆而入,奇怪的是,既沒殺人,也沒越貨,只把院裡那株銀杏樹根鬚斫斷,兜底刨起,掀翻在地。
從吾所好,
弟子的問話打斷了孔丘的思路,怕弟子看出他懷土戀親的心情,盡量做出坦蕩的樣子。
這樣一想,他對妻兒家室的責任便自我卸下了一多半,肩上覺得輕鬆了許多。
為什麼去宋呢?宋國有個賢能的城門守將子罕。怎麼賢能?那一年,晉國想攻宋以伸張國威,晉將趙鞅暗地派大夫易服去宋國探看虛實。晉國大夫進了宋城,只見守城士卒一個個墨面哀戚,城上還有人痛哭失聲。晉探悄悄問行人,這裡出了什麼事?守這座城門的軍尉死了,城防將軍子罕親自來悼,而且哭得很哀痛。晉大夫聽了大驚,立即回轉稟告趙鞅,宋不可伐。為什麼?晉探講了宋城防將軍哭城門守尉的事,將帥愛兵,士卒效死,這樣的軍隊是不可犯的。
孔丘授徒,除了教學生直接讀簡冊外,更多時間是採取答問、談心、議事的方式進行。m.hetubook•com•com一來那時候簡冊還不多,有些簡冊也多半藏之官府,民間不易得到,沒有那麼多簡冊可讀;二來答問、談心、議事,方式靈活,隨時隨地可以進行,直觀生動,學生收穫也大。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後已,不亦遠乎?一個剛強有毅力的讀書人,以在天下推行仁義為自己畢生責任,死而後已,拋不開鄉土骨肉,怎麼行呢?
「有的,有的。」
孔子初到宋國,宋君待他禮遇甚厚,但還沒有委任政事。孔丘閒居無事,一日,同諸弟子在都城信步遊玩,來到一處,只聽得叮叮噹噹,一班石工正在錘鑿兩方巨石。好大兩方石頭,長丈許,寬約五尺;一塊厚有三尺,一塊薄點也有一尺。宋國地處中原,境內沒有大山,這巨石或採自西邊的太行山,或採自東邊的泰山,或採自南面的大別山、伏牛山,無論採自哪座山,運到宋都商丘都不容易。這巨石和石工們的勞作引起孔丘和弟子們注目,大家不由得停下腳步,饒有興趣地和石工們閒聊起來。
一天上朝,宋君徵詢桓者:孔丘不遠千里來投宋國,子罕多次在寡人面前保薦,此人賢德博學,用他可以治天下,你以為如何?桓者沉吟片刻,孔丘尚空談,好作驚人語,博得虛名,其實難副。這倒在其次,此人還有一個更壞的毛病,倨傲自大,以己為聖賢,以人為愚氓,很難與人相處。孔丘在魯,父母之邦,官居大司寇,地位不能說不高。兼攝相事,魯君的信任不能說不深,然而,四面樹敵,終於處不下去,只好棄官去魯。這幾年帶著門徒,東奔西走,列國相待都不算薄,但他每到一國都不安分,或刺其君,或攻其臣,往往住不多久便不再受歡迎。孔丘這種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我看不宜重用。桓者是宋君的嬖臣,宋君聽了這番話,再沒有興趣任用孔丘;卻也不趕他,以免擔心他褊狹不能容人的惡名。
是有點不放心。犢犨、鐸鳴是晉國的賢大夫,趙簡子羽毛未豐的時候,利用他們,現在權勢更重,羽毛豐|滿了,覺得犢犨、鐸鳴是他篡國的絆腳石,便把他們殺害了。晉國治理得井井有條,是犢犨、鐸鳴二人的功勞,殺了他們兩個,卻來聘我,我怎麼能去呢?焚林田獵,麒麟不去,覆巢破卵,鳳凰不翔,鳥獸尚且惡傷同類,何況君子呢?
桓者密派人知照館舍令,晚上有人進館舍辦事,你不要阻難。什麼人,進館舍辦什麼事,為什麼晚上來?來使沉下臉,這是桓大司馬的命令,內情連我也不清楚,你想知道,親自找桓大司馬問去吧。館舍令不敢再說什麼,他哪敢找桓大司馬問呢,不要腦袋了?
趙鞅字簡子,晉鄭之戰使他名聲大噪。那次和鄭國軍隊交戰,他親冒矢石鋒刃,率晉軍突擊,混戰中鄭人擊簡子中肩,他栽倒車上,重傷嘔血,帥旗倒地,被鄭人搶走,晉軍大亂。危急時刻,趙鞅忍痛站起,提起木槌,猛擊大鼓。晉軍見主帥昂立車上,擊鼓進軍,士氣重振,奮起反擊,終於使鄭軍敗北。
用這巨石鑿什麼?
還我舊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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