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個瘋書生
先前那人搖頭說道:「有道是:『財不露白』,他是個瘋子,腰裏帶那麼多,怕……」
瘦高黑衣客道:「不礙事,自有人保護他!」
門人傑淡淡說道:「雷堡主請自問,眼下武林諸同道中,誰是『七絕神君』十招之敵?倘雷堡主糾眾追緝,那不是無謂犧牲是甚麼?」
門人傑道:「聽說有個瘋書生上了『醉仙樓』……」
孫不笑忙道:「二爺,屬下天膽也不敢哄騙您……」
但這都掩不住他那冠玉般的俊面,如玉般豐神!
瘋書生點點頭說道:「當然是我一個……」
門人傑一笑道:「夥計,我知道,只是那不關我的事,我也管不了,自己門前雪未掃,那有工夫管他人瓦上霜?夥計,別站在這兒了,替我拿酒菜去吧,記住,要上好的!」
「正是,」門人傑忙道:「如今他人呢?」
瘋書生笑容一斂,瞪眼說道:「幹甚麼,我還沒有喝夠呢!」
門人傑眉鋒一皺,沉吟未語,但他旋即說道:「夥計,你替我拿些酒菜來……」
孫不笑忙道:「當然真的,怕他不請?」
這,令得書生停了步,瞪了眼,他道:「你們只知道飽食終日,懂甚麼?讀書有甚麼不好?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千鍾粟……」
門人傑道:「雷堡主,恕我直言,那只是使親痛仇快的無謂犧牲!」
門人傑雙眉一挑,目閃威稜,道:「我怎麼也沒想到稱奇宇內的『七絕神君』,會是這麼個人……」
看熱鬧的可不管那麼多,一人愣愣問道:「這位,你怎麼知道?」
門人傑微微搖頭道:「不敢當,也不必,門人傑是聞人大俠的朋友,也受過他莫大恩惠,這件事自該門人傑自己了結,倘雷堡主不介意,于大俠及貴堡弟兄之仇,門人傑異日當有所交代!」
瘋書生砰地拍了桌子,道:「對,就是他……」
孫不笑道:「他叫我接二爺到另一個地方去!」
門人傑截口說道:「可曾看見他往那兒去了?」
瘋書生怒態斂去,哈哈一笑,破袖擺處,舉步進了「醉仙樓」,那兩名夥計唯恐怠慢地連忙跟了進去,吆喝上了:「客到,裏面的候著啦!」
有一個變了臉:「這後生說咱們是牛,娘的,捧他!」
雷嘯風毅然說道:「雷嘯風願追隨門大俠……」
孫不笑沒躲,任他抓上,趁勢在他身邊一張椅子上坐下,伸出另一隻手拿起酒壺,陪笑說道:「二爺,讓屬下給您滿上一杯!」
這一來驚動了地方官府,派出大批捕快要逮他,誰知瘋書生比常人都滑溜,明明看見他在前面跑,可是一轉眼間卻沒了影兒,捕快在東他到西,捕快在西他又到了東,弄得那些幹練捕快團團轉,頭都大了。
瘋書生道:「這話問得好笑,難不成我是飛來的?」
那瘦高黑衣客冷冷一翻眼,道:「怎麼不知道?我在『揚州』住了多年了!」
那人「哦!」地一聲,道:「這麼說是真的了,只是,怎麼說他如今是個瘋子,身上帶著那麼貴重的東西,要讓……」
又有人搖頭感嘆:「可惜,多俊的一個書生?他要是好好地,多像那戲裏的張生?唉,真是,讀那麼多書幹甚麼?……」
這還算客氣,再那個一點,他馬上讓你看顏色!
孫不笑道:「二爺,屬下知道您是走路來的,您是一個人來的麼?」
近前,他微微哈了哈腰,低低叫了聲:「二爺……」
門人傑淡然截口說道:「雷堡主,過去的事不必再提了,真要說起來,門人傑比任何人都難受,舉世皆知『七絕神君』頂www•hetubook.com.com天立地蓋世英豪,又跟聞人大俠是情同手足的好朋友,誰知道……」
也就因為這緣故,養成了「醉仙樓」上下的勢利眼,衣著鮮明,派頭十足的,他躬身哈腰,滿臉堆笑,恨不得叫爺叫爹,生似遇上了財神般擁著往裏讓!
孫不笑一楞,忙笑道:「二爺,您怎麼會跑到這兒來?」
這座「醉仙樓」,吃喝一頓所費嚇人,平日裏都是那些豪富巨紳光顧,稍微那個一點兒的,有自知之明敢望而不敢進!
雷嘯風道:「雷嘯風拜弟之仇,怎好假手門大俠……」
其實不錯,這「醉仙樓」就是「襄陽城」首屈一指的大酒樓,設置得堂堂皇皇,豪華氣派,更難得酒醇菜香!
夥計們也是閱人良多,眼睛都雪亮,那能看不出這位瘦高黑衣客是甚麼來路,好不好惹?
他不叫還好,這一叫,瘋書生砰然一聲拍了桌子,那菜湯油污濺了瘦高黑衣客一身!
孫不笑忙道:「二爺,您放心,到時候屬下一定替您出氣!」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孫不笑道:「不瞞二爺說,是他叫我來接二爺的!」
倏一搖頭道:「喂!不對,我還沒去,他怎麼知道我要揍他?」
那名夥計可沒瞧見門人傑那閃自兩眼,比電還亮的寒芒,否則他準嚇得說不出話來,忙道:「就是片刻之前,您要早來一步……」
白衣是白衣,可惜那襲白衣跟他那張臉一樣,既髒又破,十足地落拓滾倒相,而,這也難掩他那超人氣度!
瘋歸瘋,記性還真好!
瘋書生也停了步,兩眼一翻,道:「你比那些捕快跑得快嘛!」
孫不笑忙道:「二爺,屬下天膽也不敢騙您……」
忽地壓低了話聲道:「這位爺,我看那相公爺的朋友可不像好人,那位爺身上帶著貴重的明珠,怕不是……」
神情一莊,推金山倒玉柱般拜了下去!
然而,他沒能快過那條高大人影,沒跑兩步便被那條高大人影截住了,那是個濃眉大眼的黑衣大漢,卻是那位「朝天堡」的堡主雷嘯風。
瘋書生一怔,抬手裏指,道:「酒沒有了?菜賣光了?不會吧,剛才我明明瞧見……」
說著,探懷摸出一物平放掌上,直向那兩名夥計眼前遞去,天,那赫然是兩顆拇指般大小明珠。那兩名夥計吃他一頓搶白,方待發作,入目那兩顆明珠立即直了眼,「哦」了一聲,連忙換上了另一張臉,真快,也難怪,那本來就是現成的,哈腰往裏讓!
那名夥計抬手一比,道:「瘦瘦的,高高的,穿著一身黑衣,臉色冰冷得怕人……」
有錢的大老爺不在乎,只要吃得稱心,喝得如意,百兒八十兩銀子算得了甚麼?那是揮手即出,毫不皺眉!
提起酒壺咕嚕灌了一口,然後砰然一聲放在孫不笑面前,指著酒壺,瘋瘋癲癲地道:「孫不笑,喝,你最好把酒壺都吃下去!」
俊美是俊美,可是臉上東一塊黑,西一片灰,像是好幾天沒洗臉,而且一臉傻相!
隆中遠望為大樹蔽天的叢林,入山處有座石建三間牌樓,橫額書:「古隆中」三個字!
那名夥計道:「就由這條街拐向了東街!」
又陪上一臉令人噁心的勢利笑!
門人傑答了兩個字:「找人!」
孫不笑忙笑說道:「不是,不是,屬下怕二爺一個人無聊,特來陪二爺喝兩杯!」
瘋書生一眨失神的眼,道:「孫不笑,你可別想騙我回去!」
那兩名夥計應了一聲,轉身而去,心裏https://www.hetubook•com.com可直嘀咕!
那招牌最大,掛得最高的,是上書三個大字「醉仙樓」的一塊,泥金大字,閃閃發光,瞧著就夠氣派!
孫不笑自中異采一閃,道:「二爺,是不是令狐奇?」
瘋書生眼一瞪,道:「誰說我不想走,我只是還沒喝夠!」
瘋書生一喜,道:「真的,你沒有騙我?」
瘋書生一搖頭,鬆了孫不笑,劈手抓過酒壺,道:「不,酒杯太小,既麻煩又不過癮!」
那瘦高黑衣客臉色冰冷地上了「醉仙樓」,由於他那懾人的冷漠及凜人的眼神,夥計沒敢攔他!
瘦高黑衣人陰陰一笑,道:「我!」
他可是說走就走,站起來便往樓下闖!
門人傑「哦!」地一聲,尚未說話。雷嘯風已然面含羞愧地又道:「門大俠,雷嘯風糊塗懵懂,竟……」
瘋書生笑道:「還是你有主意,你怎麼不早說?走哇!」
門人傑伸手一按小青腕脈,心中一陣黯然,默然站起!
這當兒,那站在「醉仙樓」前附近,看熱鬧的人中,有人搖頭開了口:「看不出這瘋子還真有幾個……」
就在瘋書生被孫不笑「攙走」的第二天,又一個瘋書生在「襄陽城」各處熱鬧大街大搖大擺地晃上了!敢情,他是有意跑了回來!
那名夥計詫聲說道:「剛才您還問得那麼急……」
一名夥計搖頭說道:「這位爺,您來遲了……」
書生卻毫不在意地接著說道:「誰說我瘋?不說諒你們不知道,我就住在『隆中』『臥龍崗』,你們知道我是誰麼?我複姓諸葛名亮,字孔明,道號臥龍,明白麼,我就是那……」
瘋書生一喜,道:「真的?」
「有幾個?」另一人截口說道:「簡直是豪富,你不見那兩顆珠子麼?就憑那兩顆珠子,能買下半個『襄城』,難怪那兩個……」
這天晌午,有個人穿過這座石牌樓,大搖大擺地下了臥龍崗,那是個俊美的白衣書生!
兩夥計「哦!」一聲,道:「您是找那位相公爺呀……」
孫不笑目光一轉,道:「那容易,二爺,等到了那兒後,咱們再讓他請吃喝一頓!」
那瘦高黑衣客忙哈腰陪笑,道:「二爺,您看看,是我,您不認識了?」
有人截口說道:「我看你一樣也沒得著!」
抬起那滿是油污的手,抓上了孫不笑手臂!
他雙眉微微一揚,道:「雷堡主,可曾看見孫不笑那裏去了?」
「幹甚麼的?」瘋書生停了步,兩眼一翻,道:「這才笑話,上酒樓當然是來吃喝的……」
這一天日頭偏西時,由「襄陽」通往「隆中」的大路上奔跑著一人,正是那位瘋書生,他一路跑,還一路手舞足蹈地大叫大笑,嚇得路上行人紛紛遠避!
敢情他把「襄陽」當成了「揚州」!
只聽一個陰惻惻的冰冷話聲在人叢中響起:「沒有錯!他確是『琴劍書生』聞人美,揚州『七絕神君』卓空群的朋友,他更是當世第一的人物,可惜他瘋了……」
瘋書生忽地一笑,道:「雷堡主,不過數日之別,怎認不得門人傑了?」
這個人,是個身材修長的白衣客,他,赫然竟是門人傑!
一頓,接道:「噢,我明白了,八成兒我穿的既髒又破,你們瞧不起,對麼,夥計,別狗眼看人低,穿的好的說不定袋中沒幾個,穿的壞的有可能腰纏萬貫,你到武林中去打聽打聽,我叫『琴劍書生』聞人美,是『揚州』『七絕神君』卓空群的朋友,卓空群威名震武林,豪富甲天下hetubook.com.com,我也不會白吃白喝,拿去,瞪大了眼看看!」
瘋書生砰然一聲,又拍了桌子,道:「對了,我想起來了,你是孫不笑……」
那夥計聞言一怔,道:「怎麼您不追去?」
片刻之後,書生出現在南大街,南大街是襄城最熱鬧的處所,凡熱鬧處所,就少不了酒樓茶肆!
果然不錯,你看,指頭算算,這條南大街上就有好幾家酒樓,雕樑畫棟,泥金大招牌掛得老高!
孫不笑乾咳了兩聲,道:「二爺,一個老頭兒,瘦瘦的,長鬍子……」
瘋書生樂了,笑道:「我非把他的鬍子拔光不可!」
雷嘯風軒眉說道:「門大俠這話怎麼說?」
他卻毫不在意地一路大搖大擺,而且口中高歌直往城裏走。
知府大人也吹鬍子瞪了眼,但卻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瘋書生詫聲說道:「是他叫你來接我的?」
這地方緊靠漢水,所以是民船麕集,車馬如雲,十分熱鬧!
門人傑目中寒芒飛閃,道:「夥計,這是甚麼時候的事?」
孫不笑忙點說道:「是的,二爺!」
在「襄陽」西北,有座隆中山,也就是昔日諸葛武侯所居之臥龍崗,劉備率關、張三顧於此!
話猶未說完,兩旁的路人又一陣哄然大笑!
「對不起!」那夥計冷然搖頭道:「小號酒沒有了,菜也賣光了,你相公爺往別家走吧,再說,小號地方小,座頭少,也容不下你相公爺這位大主顧!」
他在「襄陽城」中一會兒東,一會兒西,到處亂跑亂鑽,沒出三天,「襄陽城」讓他鬧得烏煙療氣,雞飛狗跳!
兩名夥計滿臉窘迫地嘿嘿乾笑道:「大人不計小人過,宰相肚裏能撐船,相公爺,您千萬海涵,我兩個有眼無珠,有眼無珠……」
他步履如風地上了「醉仙樓」,那站在門口的兩個夥計跟上來了一對,那兩個見門人傑站在樓梯口,直向滿樓酒客裏打量,忙問道:「這位爺,您是要……」
雷嘯風道:「雷嘯風聽說那位聞人大俠被人弄走了,心中正自焦慮,不料聞人大俠又跑了,而且竟是門大俠……」
眾人聞言剛一怔,那瘦高黑衣客已然排開眾人,舉步向醉仙樓行去,他這一走,有人低低開了口:「我看這傢伙不是好來頭,恐怕是……」
瘦高黑衣客臉色微微一變,但卻未斂去滿臉笑容。
瘋書生一見有人掠來,立即大叫一聲:「哈,抓人的又來了!」
白衣書生一進「襄陽城」,便引得人人注目,個個指點!
瘋書生笑了:「看你平常難得一笑,今天才知道數你心腸最好,來,來,來,坐下,坐下,二爺我請你吃喝一頓!」
「朋友?」門人傑微微一楞,道:「怎麼樣的一個人?」
門人傑道:「門人傑一身所學尚堪與『七絕神君』周旋,願盡一己之力為武林伸正義,為泉下諸位報血仇!」
他剛緩下來,一條高大人影由數十丈外飛掠而來。
幾天過後,捕快仍然滿城抓,瘋書生依然到處鬧,無如那些捕快們連他的一點衣角也沒能撈著。這一來,連武林也被驚動了!
門人傑道:「然則雷堡主就打算作此無謂犧牲麼?我輩武林俠義並不畏死,但得看那死是否值得徒逞匹夫血氣之勇、暴虎憑河,作輕如鴻毛之犧牲,那是大不智,也讓天下英雄恥笑,更使泉下諸位悲痛,雷堡主以為然否?」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已百年身!
敢情他錯認了人,誤把黑衣客當成了勢利眼的夥計。
孫不笑尚未答話,瘋書生卻一搖頭又
和圖書道:「不,不,你騙我,剛才你還說是他叫你來接我的……」
說話間,瘋書生走遠了,然而大街兩旁的路人仍自指指點點,議論不休,有的感嘆,也有的訕笑!
那瘦高黑衣客正是孫不笑,他神情一喜,忙道:「正是,二爺,屬下正是孫不笑……」
門人傑倏然一笑,道:「我為甚麼要追?」
「襄陽」不但是個兵家必爭的重鎮,而且它是個水陸碼頭,河旱要道,古來南船北馬就是在這兒分界!
雷嘯風忙道:「門大俠,孫不笑已經走了,是跟在卓空群之後走的!」
他越跑離「襄陽」越遠,行人也越少,也許是他跑累了,漸漸地,他緩了下來!
瘋書生安靜了些,瞪著一雙失神的眼,瞪著黑衣客看好半天,眉鋒忽地一皺,道:「你好面熟,好像在那兒見過……」
雷嘯風搖頭說道:「多謝門大俠好意拜弟之仇豈敢假手他人?雷嘯風明天一早要遍傳『武林帖』,邀約武林同道……」
正怔神間,只聽夜空中飄來一個清朗話聲:「雷堡主,地上幾位尚請代為安葬,容異日事了後再登堡面謝,謹此告辭了!」話聲隨即寂然!
「算了吧,老哥!」又一人冷冷說道:「這年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且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你不見那傢伙分明是武林人物麼?咱們都有家小,犯不著!」
瘋書生一點頭,道:「對,對……」
孫不笑忙道:「是,是,是,二爺,您是怎麼來的。」
瘋書生兩眼一瞪,道:「你來幹甚麼了,又跟童天甲一樣地想找我回去?」
誰說瘋子神智昏迷?這不是挺清醒的麼?
瘋書生道:「他叫你接我上那兒去?」
雷嘯風濃眉軒動道:「這才是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門大俠,適才孫不笑臨走時會告訴我一件事,我那拜弟及一眾弟兄之死,實是卓空群假扮天香教人下的毒手……」
「聽他的!」先前那人道:「剛才在東大街,他還說他是諸葛武侯呢!」
各地方都有怪事,也都不及「襄陽」這地方怪事多!
孫不笑目光一轉,道:「二爺等您喝夠了,那老兒就跑了?」
雷嘯風忙一拱手,道:「聞人大俠,我是『朝天堡』雷嘯風……」
「襄陽」,是自古以來的兵家重鎮,也是一塊古戰場!
門人傑在角落裏揀了一副座頭坐下,酒菜上來,他一個人自斟自酌,一直到了紅日偏西,他才飄然而去!
白衣書生,他就這麼一路搖晃著,順著大路走向了「襄陽城」。
你要是穿的寒傖點,對不起,他把臉一板,生似家裏死了人,冷冰冰地正眼也不看你一下!
到了樓下,他殷勤地扶住了瘋書生,而適時瘋書生身形一晃,倒在了孫不笑懷裏!
瘋書生道:「真的?」
不對,瘋書生的行徑跟上回不一樣,那兒人多,那兒熱鬧他往那兒跑,但絕不在一個地方久留!
孫不笑嘴角掛著陰笑搖了頭:「二爺,真是,您量淺,幹甚麼喝這麼多?」
那瘦高黑衣客忙道:「二爺,您再想想,揚州卓府,大爺身邊的……」
那名夥計道:「被他一位朋友攙走了!」
雷嘯風一怔直了眼,詫聲說道:「怎麼,你,你是門大俠?」
雷嘯風默然不語,半晌,毅然說道:「既如此,雷嘯風只好遵命了,大恩不敢言謝,請門大俠先受雷嘯風一拜!」
條一搖頭,道:「不,還有一個人,我不能告訴你,他不讓我說!」
「怕甚麼?」那另一人說道:「你沒聽他說麼?他還是武林大俠客呢?」
撒腿便跑,其快如風!
片刻之後,「醉仙樓」步履匆匆地闖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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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門人傑神情一震,急道:「怎麼?」
雷嘯風臉色一變,道:「那難道就罷了不成?」
這一笑笑火了書生,他臉色一扳,叱道:「跟你們談這些,那是對牛彈琴!」
這一闖闖出了麻煩,站在門口的那兩個夥計,橫鼻子豎眼,伸了四隻手,左邊那個一瞪眼,道:「喂,你是幹甚麼的?」
一路搖晃著扶著瘋書生走了,漸去漸遠,轉過街角不見!
孫不笑一怔,忙陪笑說道:「二爺,屬下那敢騙您,是他叫屬下來接您的是沒錯,可是他要是知道您要接他,他能不跑麼?」
兩名夥計一怔,道:「找人?您是要找那一位……」
瘋書生剛咬了一口雞腿,聞言眼一瞪,道:「怎麼?這『揚州第一樓』我常來,難道說……」
「對!」一人點頭說道:「咱們得趕快報官去!」
那人訝然說道:「有人保護他?誰?」
雷嘯風呆呆地,又怔在了那兒……。
「令狐奇?」瘋書生瞪著眼詫聲說道:「誰是令狐奇,令狐奇又是誰?」
這一句立即引得路兩旁一陣大笑!
艷陽高懸,能烤出人的油來,大路上黃土厚積,行人幾乎難見一個,這白衣書生在路上放步疾奔,步履奇快,沒多久便讓他奔到了「襄陽城」!
孫不笑忙連聲應是,拿起酒壺照樣灌了一口!
孫不笑一時沒能答上話,倏轉話鋒道:「二爺,您要是不想走……」
孫不笑打蛇隨棍上,道:「二爺,走吧!」
可巧今天就來個不開竅的,瘋書生他目不斜視,大搖大擺,一步三晃地直向醉仙樓闖!
門人傑一搖頭,道:「不,雷堡主,被人架走的那位聞人大俠不是我,而是……」
及至他平靜心神,他才發現眼前就剩下了那「朝天堡」主雷嘯風一個,那孫不笑已然不知去向了!
「算了,這位老哥。」他身旁有人攔住了他:「何必跟瘋子一般見識?」
搖頭一嘆,住口不言!
眾人回目望去,只見身後站著個面目陰沉,眼神十足的瘦高黑衣漢子,那一張臉森冷逼人!
瘋書生兩眼一瞪開了口:「怎麼,又來了,怕我不給銀子是不是……」
冷哼一整,拂袖而去!
門人傑未攔他,但等他一拜而起時,卻立即怔住了,眼前空空,那裏還有門人傑的人影?
瘋書生笑了道:「這才像話,只是你要小心,別喝了酒就跟我一樣地發了瘋!」哈哈一陣大笑,伸手抓起一條雞腿!
孫不笑慌了手腳,匆忙間丟下一錠銀子,急步跟了下去!
那瘦高黑衣客上了「醉仙樓」,站在樓梯口舉目環掃,只見瘋書生正一個人據席大嚼,一手執壺一手抓菜,吃相狼狽,旁若無人,引得滿樓酒客齊側目!
「正是!」門人傑點頭笑道:「雷堡主可曾聽說,前幾天『襄陽』來了個瘋書生……」
瘋書生呼了一聲,道:「諒你也不敢,那老兒真該死,把我帶到這兒來,關在一間石屋裏,還告訴我別亂跑,他自己卻一溜沒有影兒,害得我餓了這多天,到底我還是跑出來了,不笑,見了他你替二爺我好好揍他一頓!」
目光一凝,「咦」地一聲,道:「你怎麼知道。」
好奇的路人詫異之餘,有人說了話:「我看這後生八成兒是個瘋子。」
瘦高黑衣客那薄薄的脣角上,浮起一絲詭異,也難掩心中狂喜的笑意,忙舉步走了過去。
這一番話聽得人心驚膽顫,剎時間低著頭匆忙而驚慌地全散了!
瘋書生倒也會整人,手一翻藏好了兩顆明珠,冷哼一聲,道:「寶號不是酒沒有了,菜也賣光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