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她還真著急，說走就走，擰身而去。
只能看見他的背影，寬寬闊肩膀，細細的腰，透著勁，也透著一種令人難以言喻的東西。
本來嘛，泥塑木雕的人像怎麼會說話。
淒慘地笑了笑，住口不言。
白衣少女微一搖頭道：「大師哥，我不會這麼想，我總認為你說話是一種自我安慰，我覺得真情愛在於兩顆心的默契，那也就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固然不必非長相廝守不可，但長相廝守卻一直是有情人所企求的，雖以身殉不惜……」
楓林裏突然跑出她這麼個女子來，這年輕人會怎麼想？
雙方都是在這兒歇腳的。
白衣少女道：「只要我有一天聽說大師哥離開了『白蓮教』，我也會！」
黃衣人拾起刀，刀尖直指著年輕人，看上去混身凝滿了勁力，馬上就要一刀刺出去。
媚眼兒一瞟道：「這還得大師哥成全。」
伸出手裏提的那具革囊，直往年輕人胸前搗去。
白衣客「哦」地一聲道：「那麼五師妹你去吧，我不打擾了。」
白衣客雙眉一揚，兩眼之中那種「火」倏盛，道：「是我怎麼樣，不是我又怎麼樣？」
白衣客怔了一怔道：「八師妹，是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了麼？」
一頓，搖頭說道：「總之一句話，『白蓮教』是個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的組織，淫穢邪惡，烏煙瘴氣，你不適合『白蓮教』，也不該再在『白蓮教』待下去，要不然日子一久，遲早會毀了你的，我要不拉你一把是我的罪孽……」
白衣少女道：「這一別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彼此記住名字，以後也好互相尋找。」
那妖媚女子橫身一攔道：「我就是要找大師哥說幾句話。」
白衣少女道：「大師哥，這是為什麼？」
她脫下了外面那件白衣，裏頭還有一件，不過並沒有繡著那朵「蓮花」。
年輕人坐在那兒像一尊泥塑木雕的人像一般，一動沒動，似沒聽他說話。
只聽右邊那黃衣人「哈」地一聲道：「跟了半天，原來是個既聾又啞的愣小子。」
他坐下了，可急壞了楓林內的趙曉霓。
妖媚女子嬌笑一聲道：「大師哥說得是，大師哥不會為了我吧？」
年輕人仍坐著沒動！
他的步履輕快，但健壯有力，剛出現時猶在四五十丈外，轉眼工夫他已到了這片山坡下。
「不。」白衣少女一搖頭道：「要走大師哥跟我一塊兒走，大師哥要不走，我也不走！」
突然，黃衣人開了口，冰冷，就像是從冰窟裏冒出來的一樣：「這兩個人是你殺的？」
白衣少女道：「聽大師哥的口氣，好像大師哥要在『白蓮教』長久待下去。」
這種人難得，這種人少見。
兩個黃衣人到了年輕人面前，分左右往年輕人面前一站，左邊那黃衣人冷冷開了口。
紫光看不見，可是緊跟在紫光之後，是一片紅光跟一聲慘絕人寰的淒厲大叫。
趙曉霓心裏一陣跳，她不知道該不該叫住他痛罵一頓。
勾魂妙目一瞟道：「大師哥，別人不知道我知道，六師妹一向惦記著你，只要給她可乘之機，她馬上就會纏著你不放，這件事是不是你……」
趙曉霓心中不禁暗暗詫異，這是幹什麼，都在這兒歇腳，難道這兒有寶不成？
白衣客道：「別這樣，八師妹，你可曾看見我掉滴眼淚？」
白衣客目光一凝，道：「五師妹莫非要告發我麼？」
白衣客呆了一呆，倏然失笑。笑得好勉強，好ｈttps://wｗw•hｅｔuboｏk•ｃom.ｃom淒涼！
忽地，黃衣人揚起了頭，往趙曉霓藏身楓林望了一下，暮色低垂，天已沉黑了，趙曉霓仍沒看見他的臉，但卻看見那草帽帽沿下射出霜刃般兩道厲芒，比電還亮，看得她從心裏一顫。
趙曉霓剎時明白了，一聲驚呼差點衝口而出。
白衣少女道：「大師哥這種想法，總有一天會害了大師哥。」
畢竟老神仙聽她的，他冷哼一聲拂袖往外行去。
白衣客轉過身來目光落在床上，他看了一會兒，臉上的表情難以言喻，旋即，他轉身也走出了那間小小禪房，隨手帶上了門。
年輕人站起來了，要走。
趙曉霓暗暗心驚之餘，對年輕人的印象剎時改變了，大大地起了反感。
妖媚女子那雙勾魂妙目又是一瞟，道：「這麼說是大師哥你幹的了，這我就不懂了，大師哥你有什麼把柄落在六丫頭手裏？」
紫光之後又是一片紅光，一聲慘叫。
她知道右邊這黃衣人的一條手臂是讓年輕人砍下來的，可是她沒見年輕人動啊，真的，年輕人沒動，要是打起官司來，讓她去做證的話，她也會這麼說。
轉眼在山坡下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那長長黑黑的木匣子橫在膝上，腰桿兒挺得筆直。
左邊那黃衣人冷冷說道：「誰說他既聾又啞，你沒見他在『大散關』跟人接頭麼？」
是了，先到這人跟後來這兩個黃衣人，很可能是敵非友……
白衣客道：「至少我自己不是個隨便的人，別人我就不管了，也管不著！」
那兩個黃衣人轉眼走近，一眼瞥見山坡下坐著的年輕人，腳下不由快了一快，兩張臉上一起掠過一絲錯愕神色，旋即他兩個人又往前走去，越過了年輕人的坐處，在兩三丈外停下來也靠著山坡坐了下去！
白衣客道：「憑五師妹的條件，恐怕一時半會兒老神仙還不會將你一腳踢開……」
趙曉霓為之一怔，她沒看見那個人是怎麼來的。
白衣客瞪大了眼道：「八師妹……」
趙曉霓心裏一跳！
白衣少女道：「那麼我走了，大師哥保重。」
妖媚女子道：「聽大師哥的口氣好像有所指，那麼誰是隨便的人哪？」
「原來是為了我啊，八師妹，你這是何苦，我都沒在意。」
白衣客唇邊掠過一絲淒涼笑意，道：「我跟你五師姐，不是她前生欠我的，就是我前生欠她的，她只要在『白蓮教』一天，我便一天不會離開『白蓮教』，雖然我明知道這不值得，可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離不開她，儘管看見她使我心裏那嫉恨之情像火在燃燒！」
就在一瞬間，左邊那黃衣人已退了出去，臉上已經沒了血色，只見他右手一揮革囊，「唰」地一聲從革囊裏抽出窄窄的刀來，刀身雪白。
年輕人仍沒說話。
這是為什麼，自己連認識都不認識人家。
白衣客搖搖頭，笑道：「不，我是高興，八師妹能有這心意，已使我覺得我是這世上最幸運，最幸福的人！」
他像突然害了大病似的，一個身子站立不穩，搖搖欲墜。
白衣客點了點頭道：「我知道，八師妹，我很清楚，我就跟那春蠶一樣，不吐盡最後一口絲……」
拐過殿角再看，昨夜那位白衣少女一個人倚在殿角，低著頭正哭得傷心。
趙曉霓看不見這黃衣人的臉，因為他頭上戴了一頂大草帽，趙曉霓能看見的是這黃衣人的個子很高，身體也很壯和*圖*書，左手裏也提具革囊！
白衣少女搖頭說道：「不，大師哥別再隱瞞了，我知道大師哥心裏很痛苦，雖心碎腸斷也不足以形容，大師哥，五師姐她怎麼能這樣兒，她怎麼這樣兒……」
白衣少女道：「那是因為大師哥的眼淚只往肚子裏流，恐怕也早乾了。」
突然，他停了步，抬眼四下望望，自言自語地說了聲：「就是這兒了。」
白衣客忽然眼淚奪眶，道：「謝謝，八師妹。」
白衣客道：「我送你出去，還有什麼不能的？」
白衣少女道：「真的，大師哥？」
妖媚女子格格一笑道：「大師哥還真說著了，我有把握，也有這能耐，老神仙只有了我之後，我絕讓他不屑看別的姐妹一眼，不過……」
白衣少女搖頭說道：「我來的時候是一個人，去的時候也是一個人，『白蓮教』的東西我一樣不沾，一樣不要，連這件衣裳我都不|穿。」
趙曉霓說不出那是什麼，她只覺得這年輕人一定是個很淳樸，很剛直的人，直而硬，寧折不屈。
她站在這片山坡上，楓林前，手裏拈著一片紅葉，呆呆地不知在想什麼。
「大師哥。」妖媚女子嬌笑說道：「誰不知道『白蓮』四鳳之中，除了我就是她，大師哥怎麼能對她毫不動心呢？」
白衣客道：「那也沒什麼，我不是個那麼隨便的人。」
白衣客仰望遠處空際，喃喃說道：「八師妹，你是幸運的，像你這麼個人，應該永遠活在幸運中。」
趙曉霓看得眉梢兒一插，暗道：這兩個果然不是好東西，這不是欺負人麼……
年輕人一轉眼間殺了兩個人，他坐在那兒簡直就沒動一動！
兩個黃衣人的年紀都在四十以上，一臉的蠻悍兇殘色！
白衣客道：「只要有一天我離開了『白蓮教』，我一定會踏遍天涯海角尋訪八師妹的。」
初秋的天氣晚來還不怎麼涼，可是趙曉霓這身雪白的衣衫，卻令人有不勝單薄之感，大半也由於她玉骨冰肌。
那紅顏白髮的一對兒走了，白衣客轉過了身，望著眼前五名男女道：「三位師弟跟兩位師妹忙去吧，這件事自有我來辦。」
白衣客含笑點頭道：「這就算咱們倆訂的一個長遠的約會。」
白衣客兩眼之中又立現出那種「火」，道：「怎麼，五師妹沒陪老神仙？」
白衣少女美目一睜道：「大師哥，你哭了！」
白衣客道：「跟我有關係麼？」
白衣少女搖搖頭道：「只能說我隨時預備走，到了能走的時候，我脫下『白蓮教』這件教衣就能走。」
他一定神轉過身去，沒看見人，只聽見那陣飲泣聲從大殿拐角處一陣陣傳了過來。
濃眉大眼，炯炯有神，一臉的剛毅色，只見他兩眼直往前望著，這座山塌下來都不會引得他轉眼一顧。
自己要有他這麼個人做個伴兒該多好！
跟他在一起，似乎有安全感。
他不走自己怎麼出去！
秋天本來是肅殺的。
只聽左邊那黃衣人說道：「你是不是從『甘肅』來的？」
後來這兩個黃衣人也不是沖先到這年輕人來的！
看情形，先來這人像是等那兩個黃衣人，黃衣人也是沖先到這人而來的！
妖媚女子道：「那大師哥為什麼先跟她進了房，後又狠心一指殺了她？」
白衣客道：「書有未曾經我讀，事無不可對人言，我沒有什麼把柄落在人手裏。」
白衣客呆了一呆道：「和圖書怎麼，八師妹早就準備走了？」
白衣少女道：「那麼大師哥你呢？」
那妖媚女子往禪房門瞟了一跟，道：「就在這兒說麼？」
「瞧大師哥說的。」妖媚女子白了白衣客一眼，她是個天生的尤物，一顰一笑，無不動人：「我要有告發大師哥的意思，剛才當著老神仙我就說破了，還用背著老神仙的偷偷來問大師哥麼，再怎麼著我也得顧念我跟大師哥那段要好的日子呀，大師哥你說是不是？」
妖媚女子嬌笑一聲道：「那麼我就謝謝大師哥了，大師哥忙去吧，六丫頭這件事我自會在老神仙面前說話。」
那黃衣人也遲遲沒出手。
白衣客道：「五師妹放心就是。」
他邁步要走。
話落，抬手扯散了一頭秀髮，當一頭秀髮散披香肩時，她一口咬破了中指，鮮血一灑，風砂一陣，俟風砂靜止後，她已然不見了蹤影。
他臉上浮現一絲詫異之色，邁步走了過去。
白衣客苦笑說道：「八師妹，我要知道不就好了麼。」
白衣少女道：「大師哥，我已經不小了，在本教之中男女間事見得猶多，朝夕耳濡目染，不懂也懂了，將來我要是碰見一個心愛的人，我就非跟他長相廝守不可，願生生世世不分離，什麼也改變不了我，什麼也阻攔不了我。」
他左手裏提著一個長長黑黑的木匣子，抓的緊緊的，看不出那是什麼，但對他來說，似乎是相當貴重。
妖媚女子道：「大師哥真是，跟我還客氣了，順便有件事告訴大師哥一聲，老神仙有意收我做專寵……」
「對了。」妖媚女子道：「大師哥可別那麼傻呀，人生幾何，能行樂就及時行樂，別為了我耽誤了大師哥，那樣我會不安的。」
右邊那黃衣人一怔，旋即陰笑說道：「對了，我怎麼忘了，這麼說他是裝聾作啞，哼，不要緊，我有治裝聾作啞的偏方。」
她心裏這麼想，卻沒聽見年輕人答話。
白衣客搖頭說道：「本教原不禁情慾，我用不著為誰。」
趙曉霓好奇怪，這個人怎麼老不說話、要不是剛才聽那兩個黃衣人說這年輕人在「大散關」跟什麼人接過頭，她也會認定他既聾又啞。
白衣客道：「我只是被她纏得不勝其煩……」
白衣客搖搖頭，淡然一笑道：「八師妹，你有個良知未泯的大師哥，我沒有。」
趙曉霓又看見年輕人面前閃起一片紫光，這回這片紫光離年輕人遠些，離那黃衣人近些。
「怎麼沒關係。」妖媚女子道：「教規如此，長一輩的可以隨時賜寵後一輩的，晚一輩的得隨時獻身受寵，只是要收做專寵，那就要徵得她心上人的同意了。」
白衣客拍了拍她道：「八師妹，走吧，趁老神仙無暇分身，無暇他顧的時候走，只等老神仙再蒞臨這座大殿，再想走可就難了，沒有什麼東西要收拾麼？」
白衣客道：「八師妹，別孩子氣，你跟我不同，我是個男人家，無論怎麼樣我都吃不了虧。」
妖媚女子道：「大師哥既然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只是，大師哥，你殺害同門，要論教規那是罪該毒火燒身的。」
左邊黃衣人濃眉一揚道：「喂，你聽見麼？我問你話哪。」
這妖媚女子厲害，她分析得就跟她親眼看見了一樣。
只是，兩方為什麼不交談，怎麼跟陌生人似的。
趙曉霓看得出來，黃衣人拿的那把刀，是把好刀！
事實上她真沒看見年輕人動，更不知道年輕人是用什麼砍下黃衣人那條胳hｔtｐs://m•hｅｔubｏoｋ.ｃｏｍ.ｃｏｍ膊的！
白衣少女道：「可是五師姐已經知道大師哥殺了六師姐……」
黃衣人背上多了一條血痕，從脖子直到腰間，他仍往前跑，衝出去幾步才砰然一聲倒在了地上。
就在這時候，那爬倒在地上，身後一條致命傷痕的黃衣人身側多了一個人。
妖媚女子忙跟了上去。
趙曉霓的藏身處距離年輕人坐處，只有十多丈遠近，所以下面說話她可以聽得很清楚。
白衣少女搖頭說道：「別，我不能讓大師哥送我出去，我不願意給大師哥招災惹禍，讓我自己走，這一點道行我還有……」
這年輕人看起來那麼淳樸，怎麼出手這麼毒辣。
白衣客道：「我還算是五師妹的心上人麼？」
白衣少女她只哭不說話。
她剛想到這兒，後來的兩個黃衣人忽然雙雙站了起來，她馬上改變了想法，先來這人不是等後來這兩個黃衣人的！
黃衣人又開了口：「你聾了還是啞了？」
突然，一陣低低的飲泣聲從身後傳了過來。
妖媚女子道：「怎麼不是呀，我心裏仍然有大師哥，也永遠有……」
白衣客又輕輕拍了拍她道：「八師妹，你還小，對這一個情字領會的不多，情到濃時情轉薄，愛一個人並不一定要得到她，只要她認為是在幸福之中，那麼愛她的人就該做某種犧牲……」
右邊那黃衣人退向後去，一交掉在地上，他拿著革囊的那隻手臂不見了，左手身上全是血。
妖媚女子嬌笑一聲道：「道什麼喜，致什麼賀，老神仙說是說要收我做專寵，其實什麼時候厭倦了，膩了，還不是一腳就踢開了，跟只破鞋似的。」
目光一凝，道：「大師哥還記得我姓什麼，叫什麼？」
白衣客微一搖頭道：「她這個人我清楚，我已經遂了她的心，如了她的願，她不會告發我的。」
轉眼工夫之後，那黃衣人額上見了汗，汗珠子一顆一顆的往下滴，沒見他抬手去擦。
趙曉霓心想：「甘肅」不就是鄰省麼，「甘肅」來的怎麼了？
趙曉霓正打量著，正想著，山坡下那條小路上又出現了人，那是兩個手提革囊的黃衣人。
白衣客道：「那麼我成全五師妹，我同意。」
白衣客神色動了一下道：「五師妹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這人也真夠怪的，走著走著突然停了下來，偏偏就坐在這片山坡下，他這是幹什麼？
白衣少女道：「對，大師哥叫龍在天。」
一個英挺的年輕人出現在山坡下那條小路上，他一身粗布衣褲，打扮卻很乾淨，又俐落。
白衣客一搖頭道：「什麼都別再說了，八師妹，你走，你現在就走，我送你出去，去得越遠越好，永遠別再看見這班人。」
接著，他手裏拿的那把刀也起了顫抖，起先很輕微，後來越抖越厲害，幾乎把握不住那把刀。突然，他往下一垂，轉身便跑。
要讓他知道，一定會不齒自己這種想法，他正是這麼個人麼？
白衣客道：「師兄妹之間，有什麼話在哪兒說不是一樣？」
白衣客道：「八師妹好記性。」
白衣客伸手接過那件白衣，道：「八師妹如今是更聖潔了，走吧，我送八師妹出去。」
老神仙臉上變了色，扭過頭來銳利目光一掃，道：「是你們幾個之中的哪一個，給我站出來。」
那一片片枯黃的落葉，更使人憑添了幾分秋愁，尤其在這霞光滿天的秋日黃昏。
白衣客道：「多謝五師妹念舊。」
四個白衣客還沒一個說話，那妖媚女和-圖-書子上前一步開了口道：「您這又是怎麼了，難道本教的男教徒只有四位師哥麼，這種事何勞您操心哪，交給大師哥查明回報不就行了麼？」
白衣客又問了幾句。
白衣少女道：「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乾……」
趙曉霓很會相人，她一看就知道這兩個黃衣人不是善類。
就在這時候，迎面來了那位妖媚女子，她叫了白衣客一聲：「大師哥。」
一念未了，她看見年輕人面前閃起了一片紫光，這片紫光跟電一樣，一閃就看不見了。
那五名男女答應一聲，欠個身走了。
那又是個黃衣人。
那妖媚女子眉毛跳動了一下道：「教裏發生了這種不幸，老神仙氣得跟什麼似的，我怎麼能不陪他呀，年紀那麼大了，氣壞了身子不是玩的，我有點事兒出來一下。」
他淳樸，淳樸的人必然老實可靠，絕然不同於那奸、滑、陰、詐之輩。
白衣少女怯怯地道：「大師哥，我能麼？」
白衣客含笑點頭道：「八師妹叫趙曉霓，對麼？」
這念頭剛升起，兩個黃衣人沒往前走，反而並肩向著先來那年輕人走了過來。
裙角帶起一陣風，掀起地上幾片紅葉。
白衣少女道：「大師哥，我希望那個人是你，可是我知道你，一直把我當親妹妹看待，我也一直把你當成我的親哥哥。」
想著想著臉上不由一熱。
趙曉霓雖看不見這黃衣人的臉，卻認為這黃衣人比前兩個更蠻悍，更兇惡，因為她覺得出這黃衣人混身上下沒一處不透著煞氣，她站得這麼遠都會隱隱有窒息之感，而且覺得身上發冷。
突然間，她若有所覺，人一閃，已經沒入了那片楓林內。
白衣少女道：「我也想強顏裝笑，不當作一回事，可是我做不到，我恨不得放聲大哭一場……」
白衣客伸手撫上了白衣少女的香肩，輕輕地拍了拍道：「人各有志，不能相強，道不同不相為謀，這樣散了也好，免得將來更痛苦，八師妹該為我好，為我賀，是不？」
可不，他混身透著力，那力似乎能撐住一座倒下來的山！
他拿著革囊的那隻手臂，靜靜地躺在年輕人面前！
白衣客點了點頭道：「八師妹，你善良，太純潔了，應該是『白蓮教』的聖女，『白蓮教』的這朵白蓮，本該是純潔高雅的，可是讓他們……」
只聽一個低沉話聲響起，那年輕人突然開了口，話聲有一種說不出的力量，振盪人心：「不要看她，她跟我不相干。」
白衣客站在那兒沒動也沒說話，一剎那間臉色變得好白好白，一點血色都沒有。
妖媚女子笑了，笑得有點怪，道：「既然大師哥這麼說，那我就在這兒說吧。」
一下子殺了兩個人，他居然無動於衷。
白衣少女瞪大了一雙美目：「大師哥，你……」
年輕人站起來了，沒再坐下去，可是他也沒說話。
白衣客悚然動容，良久始道：「八師妹，我還一直把你當作小孩子，沒想到你……八師妹我祝福你。將來誰要能獲得你的心，他一定是千百年來世上最幸運，最幸福的人。」
趙曉霓心裏一邊想，一邊發急，想著急著不由地打量起這個年輕人來。
白衣客兩眼之中那種「火」一閃，道：「是麼，那麼我該給五師妹道個喜，致個賀！」
白衣少女猛抬頭開了口，清麗嬌靨滿是淚漬，一雙美目都紅了：「我忍了又忍，大師哥，可是我實在忍不住了，大師哥，你好委屈，好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