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牆角一張三條腿的凳子上點著半截蠟燭，蠟燭流得到處都是，看情形這半截蠟燭點了很久了。
厲三絕搖頭說道：「現在不是時候，我在等機會！」
厲三絕道：「我只讓你陪著我，並沒有勉強你愛我，我認為只要讓你跟我在一起些時日，你自然會對我動情的。」
人之異於禽獸者幾稀！
厲三絕道：「我愛你，可是我不能對你動情，也不能長久佔有你，我只有這樣，我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了。
他沒理趙曉霓呼痛，根本就像沒聽見。
厲三絕道：「一座破廟，離『長安城』約莫十里。」
兩個白衣大漢都怔在了那兒，沒說話，也沒敢攔，李德威走得很快，轉眼已沒了影。
最後那一句，不是說，是帶著顫抖的喊。
趙曉霓道：「你要是殺不了他呢？」
趙曉霓道：「感情一事，不能勉強，兩個毫無感情、甚至只有憎惡的人在一起，有什麼意思？」
厲三絕道：「錯非是他那柄『紫金刀』，不可能那麼鋒利，錯非是他那身功力，不可能使人毫無抵抗，從他那殺人手法，也可以看出他恨意正濃，這恨意也就是煞氣。」
他希望能找到他，碰見他。
自從他出現在「長安城」以來，就從沒見他神情這麼凝重過。
趙曉霓呆了一呆道：「我沒想到你是這麼個人……」
她蹌踉著往前奔去。
厲三絕冷冷一笑道：「我很放心，你心裏只一天有那姓白的，你就不會尋死，不死還有機會見著他，一死可就永遠沒機會了。」
羅漢粗暴地伸手抓住了趙曉霓的皓腕，從趙曉霓手裏把那已經揉成了一團的紙條奪了過去。
可是已經遲了，羅漢臉上也變了色，震聲說道：「阿霓，給我看看！」
厲三絕微一搖頭道：「扯不平，那不同，當日他是當著我的面把你帶走的，而如今我卻是在沒人管你的情形下，把你帶到此處來的。」
一個人成了兩半個，由頭到腳被劈成了兩半。
即使有鬼，陰陽相隔，那也夠人斷腸的！
這句話已經充分表示，他奶奶在他心中的地位，不是任何人所能代替的。
厲三絕道：「是姓白的奪我所愛，並不是我奪他所愛。」
趙曉霓目光一凝，道：「我要問一問，剛才你本是要傷害我的，為什麼你又突然改變了主意？」
趙曉霓道：「為什麼你不肯遠離『長安』？」
趙曉霓道：「要是我跟這件事扯得上關係呢？打個比方來說，那姓李的是我的朋友，或者是我的親戚……」
「給我看看！」
厲三絕沉默了一下道：「我不否認，要是兩個人都在心如止水的情形下，我不是他的對手。」
最後，她實在跑不動。
厲三絕道：「姑娘錯了，表面冷酷的人，往往是感情最豐富、也最懂得情的人。」
趙曉霓道：「我要是永遠不會對你動情呢？」
黑臉大漢冷笑一聲道：「別人怕他三個，我『菊花島』可不怕他三個，你儘管說去就是。」
羅漢道：「我知道，可是我沒那麼多工夫，只要他們把那姓李的所在告訴我，我就得馬上找那姓李的去。」
厲三絕道：「你最好死了這條心，今生今世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我陪著你，我到哪兒要你也到哪兒，直到我死。」
黑臉大漢一怔，硬生生收住了奔勢，道：「這小子究竟是個幹什麼的？」
「那好，」李德威微一點頭道：「過些時候，我問問這三位去，看看有沒有這回事。」
厲三絕道：「當然是和-圖-書真的，我這就要扯碎你的衣裳！」
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她一下子站了起來。
絡腮鬍大漢伸手一攔道：「慢著，他要不是『滿洲』來的，又怎麼會跟那位『滿洲』姑娘接頭。」
不知道街上有沒有人在注意她。
厲三絕冷然一笑道：「這點傷算不了什麼，現在他煞氣正濃，我要等他煞氣消斂，人沮喪以後。」
跨一步逼近，抬手又抓！
厲三絕道：「怎麼樣？」
他在大街上緩緩的向前邁步！
趙曉霓要往起站。
他不明白為什麼趙曉霓不攔羅漢，勸羅漢。
厲三絕冷酷一笑道：「沾了一個『梟』字的人，是向來不講良心的。」
終於，他收回了手：「我不傷害你，可是我也不放你。」
趙曉霓道：「我常聽人說，英雄惜英雄……」
一個穿白衣的人，身材頎長，英俊脫拔！
只有把希望寄託在有人來找她。
厲三絕兩眼閃射奇光，怕人：「我要強佔了你，然後再丟棄了你。」
厲三絕道：「我不管別人怎麼想，只要我認為是對的，它就是對的，凡是我認為錯的，誰說對也沒有用。」
說沒人，可是偏偏在這沒人的時候，南大街上出現了個人。
趙曉霓道：「你放我走。」
厲三絕道：「不為什麼，我愛你，可又不能對你動情。」
每到一處，她都慢了一步。
李德威倏然一笑道：「你這是門縫裏瞧人，把人給瞧扁了，大樹蔭下跟我說話那人，你兩個看見了麼？」
家家戶戶都上了門，門裏還用東西頂著。
趙曉霓道：「那你現在為什麼不去殺他？」
厲三絕微一搖頭道：「姑娘現在不宜動，現在天也已經黑了。」
大街上靜悄悄的，看不見一個人影，便連條狗都看不見。
每到一處都是這樣。
突然，厲三絕那唇邊殘酷的笑意，跟怕人的神情消斂了，那抓在趙曉霓衣襟上的手，也漸漸鬆了。
除非世間真有鬼。
他希望能攔住羅漢那瘋狂的殺戮。
她站了起來，道：「咱們回客棧去吧，四下裏炊煙都已經起來了。」
羅漢，或者是那位姓李的。
趙曉霓道：「還記得不，那個曾經救過我的人，他不就是我的朋友麼？」
她當即便是一驚：「怎麼是你？」
他伸手抓住了趙曉霓的衣襟。
趙曉霓道：「你不怕羅漢找著我之後殺了你麼？」
趙曉霓咬著牙，含著淚往前跑。
羅漢兩眼充滿了感激之色，道：「謝謝你，阿霓。」
趙曉霓道：「你看見他殺人了麼？」
厲三絕道：「我知道，你原是『白蓮教』中人，你會法術，可是你現在已經施不了法術了，不信你可以試試。」
羅漢不但心地善良，而且胸襟超人，他沒有一點猜疑，也沒有一點妒嫉的成分。
哭聲中，他像一陣風般撲出了客棧。
趙曉霓道：「你怎麼知道他現在煞氣正濃？」
人死一了百了還見什麼羅漢。
抬眼往外看看，外頭漆黑，什麼也看不見。
到處是血。
厲三絕道：「我說過，我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
趙曉霓往後一縮躲開了厲三絕那隻手：「你要幹什麼？」
她覺得她是躺著的，厲三絕坐在她身邊。
他說他的，趙曉霓根本就沒聽見。
厲三絕道：「是的，我敢說這世上不會有第二個人比我更愛你。」
厲三絕淡然一笑，道：「在姑娘看來，什麼樣的人才該懂情，什麼樣的人又不該懂情？」
偌大一座城，跟死了一樣。
是李德威。
厲三絕截口說道：「英雄不屑為，梟雄就是這樣。」
羅漢點了點頭道：「是的，我非hｔｔｐs://ｍ.heｔｕbｏoｋ•ｃｏｍ.ｃoｍ殺他不可，阿霓，你要明白，我是不得不殺他。」
趙曉霓很詫異地接過那張小紙條，她本不想立即打開來看，可是她也不打算有什麼事瞞著羅漢。
厲三絕道：「他讓我嚐過痛苦……」
她一挺身要往起坐，厲三絕伸手按住了她，毫無顧忌的按在她胸前：「姑娘，你剛醒，不能動。」
伙計好生不安，過來道：「都是小的不好，那位爺再三交代，要小的把紙條交給您，可是小的沒想到……」
目前誰也不敢說！
趙曉霓道：「像你這樣對我……」
可不，天在旋，地在轉，街上的人都倒著走。
起先，那些屍體都是穿華服的。
「難說，」厲三絕道：「或許有，或許沒有，無論有沒有，我總佔一半機會。萬一沒有，到那時我再用強也不遲，反正在我咽下這口氣之前，你是無法離開我身邊的。」
厲三絕道：「他或許是個英雄，我不是，要是，我只是個梟雄。」
「噢！」羅漢笑了，道：「他不也是我的好朋友麼，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趙曉霓道：「你認為我有願意的一天麼？」
趙曉霓道：「至少心地冷酷、嗜殺成性的人不該懂情，也不配懂情！」
李德威哼地一聲道：「回去告訴你家海皇，多在結盟締約上用心，別管別人的閒事，祖家正在不遺餘力不擇手段的邀『滿洲』之寵，要讓祖家著了先鞭，將來你們海皇的座位就要排在祖財神之後了。」一拂袖，轉身行去。
她叫羅漢，可是另一個話聲起自耳邊，聽起來也很熟悉：「姑娘，醒醒，羅漢不在這兒。」
厲三絕沒說話。
在這一剎，厲三絕不是人，他是隻野獸，猙獰的野獸。
趙曉霓道：「你為什麼要殺他，他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
突然間，她機伶一顫站直了：「不行，羅漢會殺人。」
趙曉霓道：「你愛我？」
趙曉霓道：「你怎麼知道我是真是假？」
街心一個穿華服的人倒臥在血泊中。
趙曉霓吃力地睜開了兩眼，剛映進她眼簾的，是個黃影。
厲三絕道：「那要看情形，也許我會在這兒長住，也許我會今東明西多搬幾個地方，不過不管怎麼搬，我不會遠離『長安』！」
伙計答應了一聲「有」，很快地出了櫃檯，從懷裏一陣摸索，摸出了一張摺得很小的小紙條，沖著趙曉霓哈腰笑道：「姑娘，剛才有位爺來找您，讓小的把這個交給您。」
李德威一閃身，蛇一般地從黑臉大漢那雙大手下滑了開去，搖頭說道：「慢來，慢來，西南北這三大家，遲早都要臣服『菊花島』，這話可是閣下說的！」
到處是屍體。
這處山坡的視野甚好，面臨一片大曠野，近處幾戶民家，「長安」附近的名勝可以盡收眼底。
就連平日上燈後最熱鬧的「開元寺」前，今夜也是一片蕭索，一個人影都看不見。
羅漢口光一凝，道：「你已經有了朋友了，誰？」
可是她剛站一半又被厲三絕按了下去，厲三絕那隻手按在她香肩上。
即或憑唇舌，憑力量都不夠，可是她還有法術。至少那種法術可以制住羅漢。哪怕是暫時的。
血、肚腸流了一地，那顆心還在跳。
厲三絕道：「那也不要緊，那姓白的死了之後，我就沒有對手了，那時候你對我動不動情都無關緊要。」
趙曉霓目光一凝，道：「羅漢，你非殺姓李的不可麼？」
趙曉霓道：「我能動，我不怕天黑。」
趙曉霓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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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整個兒地陷入恐怖之中。
趙曉霓道：「這麼說，你並沒有把握勝過他？」
他的神情很凝重。
趙曉霓搖搖頭道：「你別在意，我會體諒你的苦衷的。」
指點了半天，她才發現羅漢根本心不在焉，沒著耳朵聽，她收回目光道：「羅漢，別煩了，今天找不著還有明天。」
她沒有哭，也沒再喊，只覺自己昏昏的，站立不穩，一下子靠在了門框上。
厲三絕道：「這就是我要殺他的原因所在，要不是他從中插上一腳，你當日就會隨我走了。」
「長安城」人心惶惶，雞犬不寧。
趙曉霓道：「這是什麼地方？」
趙曉霓只覺頭又是一暈，道：「你，你這是為什麼？」
厲三絕道：「我就在你對面，彼此近在咫尺，我焉有聽不見的道理！」
趙曉霓猛然睜開兩眼，道：「這是為什麼？」
趙曉霓道：「我更憎惡你了。」
厲三絕唇邊泛起一絲殘酷笑意，道：「在我眼前，想自絕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即使你能死成，你就是死了我也要強佔你。」
厲三絕沒說話！
趙曉霓道：「我要找羅漢去。」
但是沒一個不是武林人。
趙曉霓遲疑了一下道：「羅漢，我要告訴你，我已經有了朋友了。」
至少羅漢是個善良的人，他至孝，百善孝當先，自古忠良出自孝子之門，一個人只要事親孝，無論做任何事，那是絕錯不了的。
趙曉霓依稀記得，自己追羅漢的時候，「長安城」剛上燈。
趙曉霓道：「你錯了，要沒有他，我當日也不會跟你走。」
趙曉霓道：「不是良心發現了麼？」
厲三絕：「姑娘要到哪裏去？」
她自知憑自己是永遠無法逃脫厲三絕的掌握的。
羅漢苦笑一聲，痛苦地道：「真要這樣的話，我也是顧不了那麼多，阿霓，你要原諒。」
厲三絕道：「只要有了你，我什麼都可以不要，我可以不要任何人，但絕不能沒有你，即使我回到我那主人身邊去，多帶一個人也沒有什麼關係。」
她具大智慧，可是她卻看不透厲三絕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
趙曉霓畢竟是個不平凡的女兒家，就在這一剎那間，她變得很冷靜，她望著厲三絕道：「那麼你就扯吧，你只要扯碎我一點衣裳，我馬上自絕。」
趙曉霓道：「現在你不是也讓他嚐著痛苦了麼，一報還一報，這不是已經扯平了麼？」
「也許，」厲三絕道：「不過那要是真的，那要出自你的心靈深處。」
厲三絕淡然一笑道：「隨你。」
厲三絕兩眼直望著趙曉霓，那張臉神情怕人，在這一剎，人的原始本能暴露無遺。
黑臉大漢兩眼突然一睜，道：「不對，他要是『滿洲』來的，怎麼會跟張九尊做那筆生意？上了他的當了，快追。」他拔腿就要追。
厲三絕道：「我要殺那姓白的！」
趙曉霓剎時明白羅漢也已經看見了，轉過身去驚恐地叫道：「羅漢……」
趙曉霓道：「你強留住我，不讓我走，這還不算勉強麼？」
趙曉霓道：「你這麼做就是愛我？」
黑臉大漢一怔，道：「這麼說，你也是『滿洲』來的。」
可不，遠近幾縷炊煙正在裊裊上升。
羅漢已經夠痛苦的了。
趙曉霓道：「你錯了，我不是那種人，不是那種朝秦暮楚，三心二意的女人。」
羅漢皺眉，有點悶悶不樂。趙曉霓不像他，不住指點遠近，笑語如珠。
趙曉霓道：「你真要這麼做？」
趙曉霓略一凝神，旋即臉和圖書色大變，道：「你讓我吃了你的血？」
紙條跌落在了地上。
趙曉霓道：「那你怎麼知道人是他殺的？」
趙曉霓一陣羞怒，想躲，想掙開，可是厲三絕按在她胸前那隻手像座山似的，好重，她動不了分毫。
趙曉霓沉默了一下道：「你就一直住在這座破廟裏麼？」
趙曉霓道：「是我願意跟他走的。」
這是實話，不折不扣的實話。
每一步都顯得那麼沉重。
趙曉霓道：「我問你話你聽見了麼？」
只聽羅漢說道：「阿霓，事實上你並沒有親人，甚至連朋友也沒有一個。」
厲三絕搖頭說道：「沒有，我每到一處總是遲了一步。」
趙曉霓道：「你不怕我尋死麼？」
她只覺得頭暈得厲害！
這個人很怪，也還真老實。
趙曉霓身軀一震，道：「你這究竟是為了什麼？」
厲三絕道：「他要不是動了煞氣，他不會殺人，一下子殺這麼多人，就表示他煞氣正濃。」
趙曉霓看了他一眼，道：「你也怕他那煞氣？」
趙曉霓無處可躲，也掙扎不得：「你，你要幹什麼？」
厲三絕道：「你現在說這些話已經遲了，事實上你當日表示過要跟我走，是他不讓你跟我走的。」
趙曉霓道：「你這種論調，何只我一個人不能信服！」
羅漢跟著站了起來，拍拍衣裳道：「是該回去了，說不定他們已經找到了那個姓李的！」
羅漢念念不忘此事，足見他的決心，要攔他恐怕很不容易，也許根本就做不到。
雙手遞上了那張小紙條。
厲三絕仍沒說話。
趙曉霓道：「這麼說，我要是心裏沒他，不關心他，你就不會殺他了？」
趙曉霓心知厲三絕所言不虛，心頭當即又是一震，道：「你還有主人，難道你不回到你主人身邊去了麼？」
趙曉霓道：「連我也不顧了麼？」
黑臉大漢怒聲說道：「是我說的，怎麼樣？」
漸漸地，黃影清晰了，她看見了臉，是厲三絕。
厲三絕道：「我說過不只一遍了，我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
厲三絕唇邊泛起一絲輕蔑的笑意道：「姓白的他只一天心裏有你，他便一天不是我的對手，雖然你們兩個現在離開了，可是你在他心裏所留下的，永遠無法磨滅掉，他不來找你還好，他要是找著了你，那就是他的死期到了。」
她跨出了門，羅漢已經沒了影。
厲三絕道：「我不想說，我無法讓你心服，說了有什麼用！」
黑臉大漢冷笑說道：「你是什麼身分，充其量中原武林一個小角色……」
厲三絕道：「那我不管，也不在乎。」
可是到了後來，什麼樣的人都有。
厲三絕道：「我並沒有勉強誰！」
再看趙曉霓，她是那麼平靜，那麼莊嚴，臉上看不出一點表情，連睫毛都沒動一動。
趙曉霓道：「至少一個懂得情的人，該知道情之一事是絲毫不能勉強的！」
趙曉霓心裏有點嫉妒，可也很欣慰。
可是，有這機會麼？
李德威一指點向黑臉大漢掌心，黑臉大漢一驚，沉腕而退，李德威道：「容我說句話再動手不遲，你兩個只知道仗『菊花島』威名橫行霸道，可知道我是什麼身分？」
趙曉霓呆了一呆道：「你這叫什麼？」
她叫著喊了一聲：「你把手挪開！」
趙曉霓道：「那你為什麼不說話？」
那個姓李的俠骨仁心，人這麼好，她不惜一切也要阻攔羅漢跟他去拼命。
黑臉大漢道：「當然知道，那個女子是『滿洲』的……」
十里，天，這怎麼行。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醒過來了。
趙曉霓道：「你以為你留得住我麼？」
回到和*圖*書了客棧，羅漢問了櫃檯，從早上到如今，有沒有人找過他。
厲三絕道：「不錯，我聽說『白蓮教』的人不能吃人血，一旦吃了人血，再高的法術也不靈了，沒想到竟是真的。」
展開了那張紙條，兩眼睜得老大，手發抖，兩眼跟著就上了血絲：「奶奶已經死了，奶奶已經死了，我不信，我不信，我要問問他們去，我要問問他們去。」
趙曉霓剎時間覺得她跟羅漢像被隔絕在兩個世界裏，相距有十萬八千里。
厲三絕已經恢復了平靜，也恢復了他那天生的冷酷，緩緩說道：「姑娘一個人躺在街上，沒人管，我把姑娘帶到了這兒來。」
厲三絕道：「很簡單，我認為這樣沒意思，我要等你願意，願意把身子獻給我。」
腿發軟，眼前發黑，終於趴了下去。
她有了知覺，頭一聲就是叫羅漢。
他在找羅漢！
羅漢道：「阿霓，你怎麼這麼說，你跟這件事扯不上關係。」
街上的人驚慌嚷叫著往兩邊跑。
趙曉霓道：「是因為你的傷還沒好？」
趙曉霓悲痛地低下頭去，道：「我這身法術不足惜，我根本不打算再用它，可是我要去找羅漢……」
厲三絕適時又伸出了手，冷冷開口說道：「我不能放你，那姓白的讓我嚐盡了痛苦，我也要讓他嚐嚐痛苦的滋味。」
李德威截口說道：「你既然知道她是『滿洲』來的，還不知道我是什麼身分麼？貴我雙方正在商談結盟締約事，我不希望在此時此地先傷了感情。」
李德威道：「你知道她是什麼來路？」
厲三絕道：「別的事或難以體會真假，情之一事是不難體會真假的，這也是絲毫假不得的。」
趙曉霓道：「你似乎很懂這個『情』字。」
趙曉霓沒說，兩眼直望著厲三絕。
趙曉霓更欣慰了，她知道她找到了個可靠的人，終身託付得沒有錯，她決定陪羅漢一輩子，也決心把羅漢從這血腥的江湖中拉出來。
厲三絕似乎這時候才發覺，「哦」地一聲忙把手收了回去，他的臉上也微有紅意。
黑臉大漢道：「看見了怎麼樣？」
厲三絕道：「跟我在一起些時間，你也許會對我萌生感情，到那時你就不會看重他的死活了。」
趙曉霓奮力坐了起來，挪著往後退，可是剛退了一下，背後便有東西擋往了她，那是牆。
厲三絕道：「我知道，你愛那個姓白的，可是我不管那麼多，我就是讓他嚐嚐痛苦滋味。」
趙曉霓道：「一個懂情的人，是永遠不會奪人所愛的。」
她心裏又一驚：「我……我是怎麼到這兒來的？」
趙曉霓直叫羅漢，路上的人都聽見了，只有羅漢聽不見。
厲三絕道：「凡是學過武的人，任何人都知道避煞氣，找虛弱處下手，任何人都不會去撩一個煞氣正濃的人，除非他有把握勝過他。」
趙曉霓這才發現自己是置身一座破廟中，這座廟想必年久失修，相當殘破，鴿翎蝠糞滿堂，地上都是塵土。
趙曉霓沉默了一下道：「你要知道，一旦你殺了他，我也會跟他而去的！」
她打開了那張小紙條，只一眼，臉色馬上變了，連忙把小紙條揉了起來。
她不知道羅漢往哪兒去了，她只有盲目的找。
羅漢道：「我一定得殺他，我這個人一向光明磊落，可是為殺這個姓李的，我會不擇手段。這個辦法不行我再試別的，我不惜遍試各種方法，不惜一切。」
羅漢跟趙曉霓坐在一處山坡上的樹蔭下。
厲三絕唇邊泛起殘酷笑意，道：「聽了你這句話，更增強了我殺他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