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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馬

作者:獨孤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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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投邪教、歃血為盟

第三十四章 投邪教、歃血為盟

胡三奶接著又道:「上香。」
杜毅道:「杜毅不是那種人。」
扯著扯著菜上來了,只有暫時打住。
杜毅看得為之一怔,心裡也不禁為之一震。
周濟「頗有同感,予以無限同情」,嘆了口氣,點頭說道:「也是,不說能不能待,這樣幹下去也沒意思了,您已經離開中堂府了?」
她身後兩名青衣美婢轉身後行,一人一邊,各在後牆上按了一下,一堵後牆突然中分為二,向兩邊滑開,牆後竟設著一個神案,紅燭高燒,供品八樣,但卻不見神在哪裡。
矮胖中年人呆了一呆道:「要是這樣的話,那不是正好麼?」
他重重地在桌上拍了一下。
周濟道:「也用不著這麼說,不過由此您可知道三奶奶對您是多麼看重。」
周濟眉鋒微皺道:「也是,那……」
就在胡三奶幾個商量大計的同時,中堂府裡杜毅帶著酒意找上了姚師爺。
周濟道:「那是您客氣了,三奶奶讓我告訴您,暫時委曲,稍假時日,等您熟悉了府中情形之後,當再擢升。」
杜毅吁了一口氣,勉強笑著搖了頭:「這法子我想過了,不靈。胖子,他現在是中堂府的紅人兒,以他的身分,他要是不承認,誰敢動他?萬一他要是再反過來咬我一口,胖子,到那時候倒霉的可就是我了。」
進「胡府」,周濟帶著杜毅直奔大廳。進大廳一看,胡三奶赫然在座,而且是居中高坐。胡三奶身左後站的是那矮胖中年人,左右手邊,雁翅般排列著二十二個漢子,有十七個漢子穿黑色長衫,另五個漢子則穿黑色褲褂,打扮跟周濟同。
杜毅目光一凝,道:「胖子,三奶奶真肯要我?」
周濟道:「馬上您就知道了。」他一欠身,退向後去。
杜毅道:「你以為他是哪種人?有情有義,懂這四個字兒感恩圖報?屁,他他娘的簡直……我都不知道該怎麼罵他,總之一句話,是什麼人就是什麼人,天生的賊種就是賊種。」
周濟道:「那也行,今兒個這頓算我給您餞行,明兒個我就不……」
胡三奶道:「說。」
周濟道:「回您,談好了。」
杜毅也舉起了杯。
杜毅搖搖頭道:「沒什麼,你只知道我不想再吃這碗官家飯就行了,來喝酒。」
胡三奶道:「現在你還可以退出去。」
杜毅滿臉訝異神色,道https://m.hetubook.com.com:「三奶奶明示?」
杜毅叫道:「三奶奶。」
周濟怔了一怔道:「我說嘛,巡捕營是憑圖認人,怎麼會有錯……」
周濟可著實聽得一怔,道:「怎麼說,杜爺,辭行?您這話……」
周濟道:「兄弟可沒想到那位費爺是這種人。」
頭一杯酒斟上,杜毅舉起了杯,道:「胖子,這麼多年來我吃的雖是官家飯,可是出得外城來也常承胖子你照顧,來,我先敬你一杯。」
周濟一點頭道:「不錯。」
杜毅一陣激動,道:「三奶奶,杜毅已經進入了『胡府』。」
杜毅看得剛一怔,周濟在他耳邊低低說道:「三奶奶特為杜爺設壇,杜爺的面子不小。」
周濟回到了「胡府」,胡三奶等著他呢,周濟一五一十稟報了個清楚,靜靜聽畢,胡三奶點了頭:「原來是這麼回事兒,咱們料錯了他。」
杜毅訝然問道:「這是……」
胡三奶那誘人的香唇邊泛起了一絲笑意,微一點頭道:「好,獻血。」
周濟舉起杯來面泛詫異要說話,杜毅一抬手道:「喝了再說,我還有後話。」
兩個人就在姚師爺屋裡說了起來,起初兩個人的話聲不大,後來兩個人就扯著嗓子嚷了起來,能任誰都聽得見,杜毅嚷著要走,還說這份氣他受不了。
周濟道:「你就這麼認了?」
杜毅忽然搖頭說道:「不,不,不行,我不能給三奶奶惹這個麻煩。」
兩個人乾了一杯之後,周濟慢條斯理地道:「有人敢要杜爺您,也有人敢給杜爺您碗飯吃,只不知道杜爺您願不願意吃這碗飯?」
杜毅道:「擺下飯碗還能有什麼打算?待離京之後再說了,不行嘛,江湖上幹老行去。」
「不。」周濟正色說道:「說什麼我也得給您餞個行,您要是跟我客氣,那就是咱們的交情不夠了。」
接著就聽見姚師爺拍了桌子:「走就走,沒人留你,我要不看你是個老人,今兒個我就砍了你。滾,給我滾。」
矮胖中年人道:「壇主,屬下有個淺見。」
矮胖中年人微愕說道:「您是說他也想……」
杜毅忙道:「你有什麼主意?」
周濟哈哈一笑道:「杜爺罵的好。」
杜毅搖頭說道:「還沒有,今兒晚上恐怕來不及了,明兒一早我就找姚老頭兒,我是吃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秤鎚鐵了心,他讓我走我走,他不讓我走我也要走,我是走定了。」
杜毅道:「我不是跟你客氣,而是咱們哥兒倆今兒個已經聚過了。」
周濟道:「這就是了,那您還跟我客氣?」
杜毅一抬手道:「別了,胖子,我知道我惹不起他,我惹不起我總躲得起,我走。我不吃這碗飯,這總行吧!」
減低了戒心只是減低了戒心,並不是全不存戒心了,是故,半天下來,他喝的少,杜毅喝的多。
胡三奶道:「我敢說他打得就是這算盤,要不他幹嘛單跟周濟辭行?偌大個『北京城』裡,他只周濟這麼一個朋友麼?」
兩眼猛地一睜道:「杜爺,您要想對付他,兄弟倒有個主意。」
杜毅道:「何止黑道出身,他是……胖子,提起來你是知道的,那天在天橋,巡捕營的人不是硬指他是那個殺人越獄的費慕書麼?」
周濟還裝糊塗,叫道:「有這種事,我看杜爺您跟他交情不是不錯麼?」
周濟道:「這就是了,明兒個那一頓您不能跑,老地方,老時候怎麼樣?」
胡三奶道:「好,我告訴你,我這兒是白蓮教一處分壇,我就是壇主。本教本上天慈悲旨意,替天行道,拯難救苦。本教教規極嚴,不勉強人入教,不明底細,沒有誠心者不許入教,一入本教便同手足,兄弟們的事是你的事,你的事也就是弟兄們的事。但倘有叛教之心,殺無赦,你現在明白了,假如不願意進我門來,現在還來得及。」
杜毅笑了笑,笑得有點勉強,道:「沒什麼,不想再吃這碗官家飯了,這碗飯崩牙。」
又是晚飯時候!杜毅跟周濟在「東來順」樓上碰了頭。上了菜,喝了酒,話多了,周濟敬了杜毅一杯之後問道:「杜爺今後有什麼打算?」
杜毅道:「不認又能怎麼辦?胖子,你不知道,只光沖著他,這氣還好受點兒,最讓人受不了的是這年頭兒人太勢利,他現在紅了不是?哈!乖乖,全都轉到他那兒去了,沒一個不護著他的,別人不提單提姚老,你是知道的,我跟了他多少年了,雖然沒為他流過血,可為他流過不少汗,就算沒功勞,也該有苦勞吧!現在好,一筆勾銷,連他都板著臉派和圖書我的不是。你說,我還有什麼幹頭兒,我寒心了,胖子。」
晚飯時候,周濟一身深藍色的褲褂兒,手裡拿把摺扇,瀟瀟灑灑地到了「東來順」。
砰然一聲門開了,杜毅大步走了出來,兩眼佈滿了血絲,酒氣熏人。
杜毅搖頭說道:「我姓杜的不是罵街的潑婦,也不是今天我背地裡罵他,你不知道,他本來就是個賊。」
胡三奶道:「這麼說你絕不後悔?」
周濟卻跟個沒事人兒似的直走過去,近前恭謹躬身道:「屬下接得杜弟兄到。」
伙計獻茶的獻茶,遞手巾把的遞手巾把客氣,慇勤裡頭透著恭謹。
杜毅一怔叫道:「副總管,這我怎麼受得住?」
周濟剎時明白了一大半,可是他裝了糊塗:「這碗飯崩牙,您這是怎麼了?杜爺。」
杜毅明白,神情一肅,抓起尖刀擄起左衣袖劃了下去。左小臂上破了個口,鮮血湧出。另一名青衣美婢遞過木盤來接住了滴下的鮮血,接滿了一酒杯,轉身往神案行去,把酒杯放在了神案上。身旁那名青衣美婢則用一塊白布替杜毅裹上了傷口,然後她也走向神案,把那把尖刀放在了神案上。
胡三奶道:「好是好,也難保一拍即合,只要到時候周濟透一點口風,他一定馬上點頭。只是,我還是要防著他點兒,好在還有一天工夫,聽聽翠娟他們的回報再說。」
杜毅道:「別了,餞什麼行,咱哥兒倆有今兒個這一頓就行了。」
他臉越來越白,眼珠越來越紅,沒別的,眼裡的血絲越來越多了。
胡三奶含笑站起。杜毅搶過一步躬下身去道:「杜毅見過三奶奶。」
周濟不便再問,心裡可有了幾分譜兒,當即移轉話鋒天南地北的扯了起來。
「北京城」裡誰不認識「胡府」的周爺?伙計躬身哈腰賠著笑,跡近巴結的問著安往裡讓。然後帶著周濟上了樓,進了一個雅緻的小套間。
周濟道:「您既然主意這麼堅,我也不便說什麼,這樣吧,明兒個還是這兒,我給您餞行。」
杜毅搖搖頭道:「那倒不一定,只是你知道,我要是待在京裡,誰敢要我,誰敢賞我碗飯吃?」
周濟道:「您想,『北京城』還有哪一個有這麼大膽。」
杜毅道:「那怎麼行,帖子是我下的,倒轉讓你掏腰包?」
胡三奶淡然一笑道:「杜弟兄,且別忙說這兩字感激……」m.hetubook.com.com她忽一擺手,輕喝道:「開壇。」
周濟沒奈何,只得先把這頭杯酒乾了。
周濟站起來答了一禮,道:「您這是幹什麼,只要您點了頭,從現在起,咱們就是一家人,我不瞞您,『胡府』的副總管虛懸已久,只等著您呢!」
杜毅兩眼一睜道:「有人敢要我?有人敢賞我碗飯吃?誰?」
胡三奶哼了兩聲道:「這恐怕正是他的意思。」
放下了酒杯,杜毅一邊拿壺斟酒,一邊道:「胖子,我現在告訴你吧,這頓酒,一為謝你這麼多年來的照顧,二為跟你辭行。」
周濟伸手拿起了桌上摺扇,道:「咱們說走就走,兄弟帶路了。」拉開椅子邁步往外行去。
周濟端起茶喝了一口,含笑說道:「杜爺今兒個怎麼想起賞兄弟杯酒喝了?」
周濟一抱拳道:「杜爺,您言重了,這頓餞行酒改為接風,咱們現在就見三奶奶去,也好讓三奶奶高興高興。」
周濟喝了一口酒,吃了一口菜,沉默了一陣才道:「杜爺非要離京不可嘛?」
杜毅先有了酒意,一有了酒意嘴就不聽控制了,他把昨兒晚上慶功宴上的經過全說了出來。
杜毅抓起酒杯一仰而乾,肅然說道:「我知道,胖子,姓杜的敢不披瀝以報,要是姓杜的將來有負三奶奶這份厚愛,有如此酒。」
周濟笑了,是奸笑。一舉杯道:「來,咱們先喝一杯再說。」
周濟壓低了嗓門兒,探著身子道:「密告他去。」
周濟雙眉微揚道:「您要這麼說那是笑話,和中堂當朝一品,但到底他上頭還有個人,而三奶奶卻等於是京前地面上的皇上,唯我獨尊,哪一個敢正眼看她一下,尤其三奶奶結交的不是親貴就是大臣,官家要有哪一個想動她,恐怕還得有點顧忌。」
杜毅眼裡又現了血絲,道:「那是以前,以前他初進門,的確跟我不錯,可是現在不同了,自從他當上了大領班,就全不是那麼回事兒了,尤其剛立那麼一樁功,邀得了寵信,連走路都抬著頭。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年頭兒人太現實了,過河就把橋拆了,他也不想想他當初是怎麼進這個門兒的,沒我姓杜的他能有今天?奶奶的,越想越不是味兒。」
杜毅接過香,胡三奶道:「跪拜磕頭。」
周濟道:「黑www.hetubook.com.com道出身?」
矮胖中年人道:「要是能趁這機會把這個姓杜的拉進來,他在和珅府待的年數比翠娟還久,他知道的事兒也一定比翠娟多,對咱們可是一大臂助。」
越是心裡有事兒的人越不能喝,舉杯澆愁愁更愁,這話是一點也不錯。
杜毅遲疑了一下,只有一點頭道:「卻之不恭,好吧!」
周濟笑了,舉起杯道:「這才是,來,喝酒。」
杜毅霍地站了起來,興奮的道:「固所願也,未敢請耳。」一抱拳道:「胖子,別的我不多說,謝了。」
他不讓周濟問,直勸酒。顯然,這跟周濟來前幾個人所做的推測是南轅北轍,大相徑庭,這麼一來,周濟自然也就減低了戒心。
等到周濟擦了把臉,杜毅擺手命上菜。伙計恭應著退了出去。
杜毅接口說道:「三奶奶厚愛,杜毅感激。」
杜毅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道:「讓你說著了,一點兒沒錯,他就是那個響馬費慕書。」
杜毅一點頭道:「好,我理應即刻拜見三奶奶。」
杜毅道:「三奶奶,我承認很感意外,但我一點也不後悔。」
周濟道:「杜爺,我說的話您信不過?中堂府沒有伯樂,三奶奶可早就想借重您的長才,只看您願不願意?」
杜毅道:「沒那一說,交情不夠分兒個我會找你?會跟你說這個麼?你知道,我在京裡認識的人不算少,平日裡哪一個見著我不哈腰賠笑,透著熟絡地叫聲杜爺?可是那不能算朋友,真正夠得上朋友的,也只你胖子一個而已。」
杜毅裡頭喝茶等著呢,半張臉還有點腫,周濟裝看不見,打著哈哈,杜毅把周濟讓上了桌。
兩名青衣美婢嬝嬝行過,兩個人各托著一個紅漆木盤,一個木盤上放著一把尖刀,一個木盤上放著一隻盛著半杯酒的酒杯。
一名青衣美婢點著三根香過來交給了杜毅。
杜毅一陣激動道:「三奶奶對我太恩厚了。」
就這兩句話工夫,胡三奶的座椅已然撤開,地上擺了一個黃綾軟墊,胡三奶站在墊前,一雙銳利目光逼視著杜毅,肅然說道:「杜弟兄現在明白麼?」
杜毅道:「待會兒再說,待會兒咱們再詳談。」
胡三奶輕抬皓腕,含笑說道:「杜弟兄少禮。」轉望周濟道:「跟杜弟兄談好了麼?」
周濟道:「難不成他真是費慕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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