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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裡如飛掠出了四條人影，先後落在了趙空明身邊，是那顧大先生，那老道，白衣文士，還有那「楊香武」般瘦小漢子。

顧大先生「哦」地一聲，冷冷說道：「她來找你們倆幹什麼？」

英武漢子冷然道：「怎麼樣？」

絳雪卻藉著端面盆落後了一步，對費獨行輕輕說了句：「費爺！謝謝您！」嬝嬝行了兩步，又回過螓首，投過深深一瞥，這才跟著瓊英等人進入臥室。

英武漢子道：「您怎麼知道中毒的不是費慕書？」

白雲芳白了他一眼道：「你當我不知道，你當我真愛聽好聽的，我要愛聽好聽的還會愛上你？」

顧大先生臉上掠過一絲抽搐道：「眼前這些人都跟你沒關係了，你不必問了。」

瓊英等四個人扶著紅雲坐下，白雲芳從那小瓷瓶裡倒出一顆金黃色的藥丸，撥開了紅雲的牙關投進紅雲的嘴裡！

白雲芳淺淺施了一禮，叫道：「二師叔！」

白雲芳道：「六師兄應該知道我說的是實話。」

英武漢子望著白雲芳逝去處，臉上浮現起一種令人難以言喻的奇異表情！

白雲芳道：「雲芳的三師叔跟五師叔呢？」

他轉身向著顧大先生跪了下去，道：「稟大師伯！小師妹是來找我跟六師弟的。」

他兩個跟前多了一個人，可不正是「神州七俠」裡行二的黑虎趙玄壇般的趙空明？

白雲芳道：「你可知道你本該是主動攻擊的？」

白雲芳道：「你怎麼不問問，我怎麼認識這位嚴姑娘？」

費獨行道：「你可知道，古來多少女兒家都毀在這『好聽話』之上？」

白雲芳道：「你真的跟他幾位為敵麼？」

費獨行抓起他的劍，轉身行了出去。

一聽這來頭，姑娘們忙過來見禮。

顧大先生兩眼威稜暴射，道：「我們沒能殺費慕書，我們沒做錯事！」

絳雪口齒啟動了一下，道：「您請走好，恕我不送了。」

英武漢子道：「大師伯！您想想，要是中毒的是費慕書，咱們就十拿十穩地能除去他了……」

費獨行「哦」地一聲道：「有理由麼？」

白雲芳道：「我沒怎麼，也不是為別人張羅，我只是讓你知道，這幾位姑娘中有一位已經對你動了情，你要是不願意，等到時候你可別讓人家太難堪，別太傷人家的心，懂麼？」

幾個姑娘臉上都還帶著驚容，入目白雲芳俱皆一怔，絳雪道：「費爺！這位是……」

顧大先生道：「是誰叫你們倆這麼做的？」

白雲芳搖搖頭，道：「我佩服你！可是我也有點傷心！」

「六師兄！」白雲芳道：「有些話我本不願說，可是事到如今我卻不能不說了，我知道幾位老人家要除費慕書，我也知道事關重大，不管幾位老人家做的對不對，至少他幾位一直是光明磊落，我敢說這酒裡下毒的手法，絕不是和_圖_書他幾位的授意，即使明知道用這種手法準能除去費慕書，相信他幾位也不屑為，六師兄你一再責我背叛師門，大逆不道，六師兄你……」

費獨行道：「本該如此，只要你相信你自己的眼光，何必還管別的？」

白衣文士低下了頭道：「大哥！二哥！我慚愧！」

白雲芳道：「六師兄！誠如你剛才所說，咱們幾師兄妹一直跟親兄妹一樣，我所以跑來找六師兄你來要解藥，為的也就是這，我是為你跟四師兄好，六師兄你該明白，這件事要是讓幾位老人家知道，你跟四師兄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現在那位姑娘經費慕書閉住穴道，毒還沒有攻心，還有救，我還可以瞞瞞幾位老人家，要是六師兄不肯給我解藥，耽誤了人家無辜，那我可就不能瞞幾位老人家了，所以……」

瓊英四個遞水的遞水，拿手巾的拿手巾，好忙了一陣。

「大哥！」白衣文士道：「玉卿說的不錯，咱們的當前要務，唯一心願就是除去費慕書，要是錯過這個機會，往後……」

顧大先生道：「都進去吧！」轉身掠進了宅院裡。

白雲芳道：「你怎麼不說是你故意安排讓『神州七俠』門下照顧她的，此時此地你沒辦法照顧她，同時她對你不諒解，也不願意跟你在一起，所以你安排讓『神州七俠』的門下照顧她，她的尊人嚴大人是位清廉好官，也是你的恩人，恩人之女你是不會輕易讓別人代你照顧的，由此足證你信得過『神州七俠』門下，也就是說你信得過『神州七俠』，既然這樣，你怎麼真會跟『神州七俠』為敵？」

費獨行道：「現在我說了，你絕不會相信。」

費獨行道：「我早告訴過你你會傷心的。」

白雲芳道：「道理很簡單，你是當朝宰相的護衛，而『神州七俠』致力於反清復明的工作……」

忽聽一個冰冷話聲傳了過來：「你沒有錯，誰錯了，難道是我幾位不成？」

費獨行聽得心頭震動，他不能不佩服白雲芳的聰明，可是表面上他很平靜，他笑道：「這不能說是我露的破綻，只能說你沒有把事情弄清楚。」

白雲芳嬌靨一陣熱，嗔道：「貧嘴！還不快跟我回去？」她伸手攙住了費獨行！

費獨行道：「行了，幾位扶她到後面歇一會兒就沒事了。」

白雲芳道：「師父！中毒的絕不是費慕書……」

白雲芳答了一禮道：「幾位不要客氣了，快讓這位姑娘坐下吧，我這兒有解藥。」

白雲芳道：「稟您！雲芳只是從這兒路過。」

他沉默了一下，道：「我看我不如現在就回中堂府去。」

白雲芳道：「什麼事情我沒有弄清楚？」

白雲芳盈盈拜下，道：「雲芳臨去再求您一件事，求您別怪雲芳的四師兄六師兄，因為他二和*圖*書位也是為除去費慕書。」話落，騰身，向夜色中飛掠而去！

那英武漢子臉上變了色。

顧大先生一擺手道：「不要說了，玉卿！把解藥給她。」

顧大先生一呆，當即轉望白雲芳。

白雲芳道：「你又有什麼理由了？」

揚掌就要劈出。

白雲芳道：「你要是不願意，這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費獨行道：「那就等將來讓事實來證明吧！」

她在紅雲的喉嚨上輕輕點了一指，確知藥丸下去之後，又伸一隻手抵在了紅雲的心口，片刻之後，她收回手望著費獨行道：「可以拍開她的穴道了，解鈴還得繫鈴人，你自己來吧！」

白雲芳道：「難道不是？」

白雲芳道：「人誰不愛好聽的？雖然明知道好聽的多半虛而不實，可是偏偏愛聽有什麼辦法？」

「當然！」白雲芳道：「我一向相信自己的眼光，我不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誰的眼光？將來自會有事實證明，我慧眼獨具，比當世任何一個人都高明！」

白衣文士道：「大哥……」

費獨行聳聳肩道：「姜太公釣魚，周瑜打黃蓋，那有什麼辦法？」

白雲芳道：「你真行，誰要是讓你辦件事，他真可以高枕無憂！」

顧大先生臉色微微一變道：「那也不關你的事。」

顧大先生目光一凝道：「你這話怎麼說？」

那白淨漢子道：「我跟六師弟在和珅別業地窖藏酒裡下了毒，據小師妹說和珅別業的一位姑娘誤喝了一杯毒酒，幸虧費慕書閉了那位姑娘的穴道，阻住了毒藥的運行，小師妹是來找我跟六師弟要解藥的。」

白雲芳微一點頭道：「你會說話，你的確會說話，我說不過你，我不說了，反正我自己心裡有數，明白就行了。」

白雲芳笑道：「這是事實嘛，你沒看到她那臨去秋波？這其中的情意，難道你看不出來？」

費獨行道：「不認識麼？我的頂頭上司，中堂府的護衛總領班。」

白雲芳道：「我知道，我還不知道你麼，那麼你先到門口等我，我跟她們說一聲就來。」

費獨行道：「你要明白，我只是和中堂的護衛，說得難聽點我只是和中堂的家奴，並不是吃官糧、拿皇俸的官家人，我的職責是護衛和中堂跟中堂府，別的就是天塌下來也不關我的事。」

白雲芳忽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就把我當小孩兒，是不是？」

白雲芳看了她那六師兄一眼，口齒啟動，欲言又止，頭一低，要走！

顧大先生道：「你要問什麼？」

顧大先生目射威稜道：「你還認我是你的師父？」

費獨行道：「這點傷算什麼，你看，我也沒倒在那兒是不是？」

費獨行知道白雲芳說的是實情，他也認為絳雪跟其他三個不一樣，而且也覺出絳雪對他有點特別，而且他也知道，這種姑娘十和*圖*書九都很自卑，她要是對某一個人傾訴心意，那一定是下了最大的決心，鼓了最大的勇氣，應付不好那可能會出亂子！

顧大先生一怔！旋即一襲衣衫無風自動，他一擺手道：「你不要再說什麼了，走吧！」

費獨行道：「這些都是你親眼看到的，假的了？」

絳雪怔了一怔道：「怎麼？費爺他已經走了？」

費獨行一窘，道：「你怎麼開起我的玩笑來了？」

顧大先生伸手接過，隨手扔給了白雲芳道：「拿去吧！不要讓我再看見你了！」

費獨行道：「小孩兒？小孩兒就能懂那個『情』字麼？」

「胡說！」顧大先生沉聲叱道：「你師父跟我們幾個在武林中是什麼身分，即使對巨奸大惡也不能有失光明磊落，費慕書對咱們都能明明白白，咱們對他又怎麼能偷偷摸摸，糊塗，糊塗，你們太糊塗了！幸虧那位姑娘還有救，要萬一沒救了呢，你叫我們幾個往後怎麼做人，拿什麼臉見武林同道，還不快把解藥給她？」

費獨行微愕說道：「我露了什麼破綻了？」

趙空明冷哼一聲道：「不敢當！我不是你的二師叔，你的膽子也太大了，你居然還敢回來，居然還敢對你兩位師兄說你無愧無疚，算我們白養、白教了你這麼些年。」

白雲芳點頭說道：「說得是！從現在起，我不問了，也不管了！」

白雲芳道：「事實上今夜他能傷您幾位，但他並沒有傷您幾位。」

白雲芳望著那美好的背影，笑道：「看來，你的艷福倒是不淺！」

白雲芳道：「我師父就是這麼個人！」

白雲芳忽轉話鋒道：「你可知道那個嚴淑嫻嚴姑娘如今更恨你了。」

兩個人並肩在夜色中邁步，費獨行道：「顧大先生的胸襟氣度的確讓人敬佩！」

白雲芳道：「你就不能說點兒好聽的，安慰安慰我麼？」

白雲芳在夜色中騰躍飛掠，忽然她覺得身邊好像多了一個人，扭頭一看，可真多了一個人，不是別人，赫然是費獨行！她一怔忙收勢停身，叫道：「是你？你怎麼也來了？」

只聽一個低沉話聲傳了過來：「二弟等等！」

白雲芳道：「為什麼現在還不行？」

白雲芳道：「雲芳知道，由於三師叔跟五師叔的臨時退出，使得您幾位苦練多時專為對付費慕書的陣式威力大減，沒能殺了費慕書。」

顧大先生鬚髮微張，一跺腳道：「糊塗，糊塗！我們幾個的一世英名全讓你們倆斷送了，你們倆怎麼會用這種見不得人的下五門手法……」

費獨行道：「你又沒有把事情弄清楚。」

白雲芳道：「一直到現在，你對我還不肯透露一丁點兒。」

白雲芳道：「我沒有錯，我無疚無愧……」

顧大先生臉色一變道：「原來你是從這兒路過，我想過了，我只能不要你這個徒弟，卻不能毀ｈetｕｂooｋ•ｃｏm.coｍ了你這個徒弟，因為我當初答應你的父母把你撫養成人而且好好待你，我沒有你這個徒弟，也不許你對任何人說你是我的徒弟，我言盡於此，你請吧！」

剩下的人面面相覷，誰也沒說一句話！

臥室裡出來了一位姑娘，真巧，居然是絳雪，她出來先四下看了看，然後走到白雲芳跟前道：「您有什麼事麼？」

白雲芳雙眉陡揚道：「六師兄！你可別逼我見幾位老人家。」

「大師伯！」英武漢子道：「以費慕書那種修為，他暫時把毒逼於一處不使運行是有可能的。」

英武漢子道：「四師兄你不用怕，天塌下來我頂了，我殺的是費慕書，對這種人不必講究什麼手法，我做的並沒有錯。」

費獨行道：「跟他幾位為敵，我實在很難受。」

顧大先生神色一肅道：「就算中毒的是費慕書，我也要把解藥給他，我不能用這種手法對付他，我要光明磊落的除去他。」

白雲芳瞟了他一眼，道：「你可知道？你露了破綻了。」

費獨行道：「這就是我露的破綻？」

白雲芳道：「要是她不在乎呢？你可知道，稍微愛惜自己的都巴不得趕快脫離這種日子？即便是再苦，她也認為那種日子甜！」

英武漢子冷笑道：「小師妹！你還有臉見幾位老人家麼？」

白雲芳道：「是的！現在沒別的事兒了，姑娘歇息吧。」她轉身往外行去！

費獨行道：「你愛聽好聽的？」

顧大先生雙眉一聳道：「有這種事，你們倆怎麼沒告訴我？」

瓊英等四位姑娘一齊伸手，扶起了紅雲往臥室行去。

白淨漢子道：「六師弟！我看……」

英武漢子冷笑道：「小師妹這是要挾我？」

顧大先生沉聲道：「你以為費慕書也能傷了我們幾個？」

費獨行道：「這沒什麼，當時她被你幾位師兄所救，這件事我知道，既然你幾位師兄救了她，你當然會認識她。」

白雲芳道：「我只是要告訴幾位一聲，費爺的傷需要回府療治，他已經回去了，明天我會讓金總管來送幾位回去！」

趙空明道：「六弟！大哥說得對，咱們要用光明磊落的手法除去費慕書，因為咱們一向對任何人都是光明磊落的。」

等到聽不見費獨行的步履聲了，白雲芳揚聲叫道：「哪位姑娘請出來一下好麼？」

費獨行笑了！

英武漢子應聲跪下了，可是他卻望著顧大先生道：「大師伯！我以為對付費慕書這種人，不必講究用什麼手法……」

白雲芳道：「我願意傷這個心，你怎麼辦？」

那白淨漢子道：「我們倆貪功，因而斗膽自作主張，還請大師伯開恩？」

白雲芳伸手接住，滿面敬佩色地望著顧大先生道：「雲芳這就拜別，容雲芳問句話。」

那白淨漢和*圖*書子突然說道：「小師妹，你等等！」

白雲芳道：「雲芳以為您幾位不但不該怪他二位，反而應該感謝他二位！」

顧大先生哼了一聲道：「我從那天起已經沒你這個徒弟了，你還回來幹什麼？」

英武漢子道：「大師伯！您的吩咐我不敢不聽，可是您有沒有想到，中毒的也許不是那位姑娘？是……」

白雲芳一跺腳道：「你真是，你的傷……」

顧大先生道：「胡說！費慕書跟我們幾個動過手，你又不是沒看見……」

只聽絳雪在後頭叫道：「總領班！」

英武漢子跟白淨漢子神情一震，躬下身去：「二師伯！」

費獨行怔了一怔，道：「原來如此，不要緊，讓她恨吧，她能找到這麼一個好歸宿，我讓她恨恨也是值得的。」

費獨行道：「她不知道我有一天會回到江湖去。」

翻牆進入別業，兩個人直奔敞軒，進了敞軒，費獨行道：「你在這等會兒，我去叫她們把人扶出來吧！」他進了臥室，轉眼間把人都帶出來了。

一頓，正容接道：「她如果要跟你，你怎麼辦？」

白雲芳嬌軀微微一震停步轉回了身。

那白淨漢子道：「我們倆沒見費慕書中毒，所以沒敢讓您知道。」。

費獨行笑笑道：「在那兒悶得慌，出來走走！」

白雲芳道：「當然有，你把我六師兄的嘴都打腫了，她還能不恨你麼？」

費獨行道：「我本該是主動攻擊的？為什麼？」

白衣文士望著英武漢子冷喝道：「還不給你大師伯跪下？」

英武漢子深懷取出了一個小白瓷瓶，雙手遞給了顧大先生。

費獨行道：「我沒看不起她們的意思，事實上這位姑娘也跟別個不同，我只是不敢拖累她，耽誤她。」

英武漢子道：「大師伯……」

白雲芳又施一禮，道：「見過師父跟四位師叔！」

費獨行道：「是令師幾位跟我為敵，不是我跟他幾位為敵，我是被逼而自衛，並不是主動攻擊。」

等到紅雲完全清醒過來，四位姑娘卻已是香汗濡濡，嬌喘細細了。

白雲芳道：「雲芳永不會不認長輩。」

白雲芳道：「不！您不知道，雲芳卻明白，費慕書絕不會讓他自己傷在您七位手下，在情急之際，他一定會為求自保全力一搏，真要那樣的話，您幾位一定會跟他落個同歸於盡，請您想想……」

費獨行道：「你這話怎麼說？」

費獨行沒有遲疑，運掌如飛拍開了紅雲前胸幾處穴道，紅雲睜開了眼，可也突然張了嘴，「哇」地一聲吐出一灘黑黑的黏液。

費獨行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你真那麼相信你自己的眼光麼？」

兩個人就這麼邊走邊談返抵了「什剎海」和珅的別業。

白雲芳毅然說道：「雲芳拿性命擔保，中毒的絕不是費慕書。」

費獨行目光一凝道：「你是怎麼了？幹嗎為別人這麼張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