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費獨行伸手握了握白雲芳的玉手道：「那就行了，什麼都別說了，我走了，晚上見。」

白雲芳接過一看，陡然一驚急道：「你這是……既有這張圖你怎麼還……」

費獨行一陣激動道：「秀姑！你這是……」

白雲芳聽怔了眼，聽得眼圈兒都紅了，好生歉疚地道：「原來如此，這麼說我誤會了，這位解姑娘不但可憐而且可敬，真是造物弄人，紅顏薄命，慕書！不管怎麼說你不能辜負她這番情意，說什麼你也得帶她走！」

白雲芳忽然一陣激動道：「不管怎麼說是我的眼光為我帶來了福氣，能嫁給你這個天地間唯一的奇男子，上天對我是太仁厚了！」

費獨行道：「你知道上哪兒找我去？上哪兒？」

白雲芳看了他一眼道：「你現在沒別的事兒吧？」

她走了！

二更已過。

九夫人這一著厲害，要照她昨兒晚上的說法，一個月當中另八位夫人那兒，和珅每處得去一天，就是加起來也不過八天，在九夫人這他卻很待上個二十二三天，換句話說也就是費獨行要是在她九夫人這兒，一個月可以有計二十二三天保護他，哪個合算，和珅還能不會算！

「中堂府」的夜色跟昨兒晚上一樣的寧靜，像昨兒晚上根本沒發生什麼事兒似的。

費獨行道：「秀姑！你要原諒，我所要做的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這種事用不著找別人，找白雲芳就行了，她是護衛總領班，自然知道派誰適合。

白雲芳連連點頭道：「對了！你要是不帶她走，你就是天地間第一等負心人，往後你該對她好些，我也要好好兒……」

費獨行笑笑道：「自然有原因！我待會兒再告訴你，他那兒等著要人呢，先把人給他派去吧。」

白雲芳道：「我說的是實話。」

費獨行道：「一句話！我不能連累你。」

費獨行道：「別說那麼難聽，是九夫人臨摹下來給我的！」

他要走！忽又停下來道：「杜毅那兒那兩樣東西到手了？」

九夫人道：「今此早上你跟著他去了西郊，我花了一上午工夫描畫，把我手都畫痠了。」

九夫人道：「明兒晚上吧，他明兒晚上不在家，要到大的那兒去！」

費獨行道：「她跟我說好，今兒晚上動手，她收拾好等我。」

和珅轉望著費獨行道：「獨行！你去給我找兩個人，叫他們打點打點，我馬上就要出門兒。」

費獨行探手入懷，摸出那張圖遞了過去。

九夫人道：「你怕連累我？辦完了事之後，你不是要帶我走麼？」

白雲芳一點頭道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懂你的意思……」

「貧嘴？」白雲芳深情地看了他一眼，嗔了一聲，過來往他面前一坐，咬著牙低低說著：「昨兒晚上差點兒沒讓你把魂兒嚇沒了，虧你想得出這好主意，為什麼不先告訴我一聲？」

九夫人道：「算了吧，別哄我了，我知道你想幹什麼，你意不在那些值錢玩藝兒，你不是那種人，就算讓你拿，你一個人也拿不了多少去，以我的推斷，你所以到和珅這兒來為的是要對付他，對付他就該是殺他，可是你有的是殺他的機會你都輕易放過了，就拿今天白天西郊行獵事來說，臨走之前我還點過你，可是和珅還是好好兒的回來了，你甚至救了他一命，照這麼看你又不像是要殺他，說起來我還真有點兒摸不透你，不過從你到這兒來絕不會是真為他效力這一點看，我敢說你還是來對付他的，只是你用的是別種手法而已，還有什麼別的手法能對付和珅的？除了殺他自然就是扳倒他，和珅當朝一品，位極人臣，黨羽多，太上皇面前也是個紅得不能再紅的人兒，怎麼才能扳倒他？自然就是要抓住他貪贓枉法，欺君壓臣的種種不法證據，而這種證據只有一樣最齊全，最方便拿的，那就是和珅的十本賬冊，我以前也告訴過你，他這十本賬冊就藏在那間密室裡，你現在想過密室，十之八九是想拿這十本賬冊，我沒有說錯你吧？」

隨聽九夫人又道：「我知道你心裡怎麼想，我只想在你懷裡偎一會兒，我只這麼一點兒心，你忍心對我這樣麼？」

看來一個九夫人，一個白雲芳，這兩位的眼光都高人一等。

只聽九夫人道：「我該上去了！」

嬌靨忽地一紅，低了低頭改口說道：「我沒有看錯你吧，宮裡那位是位英明君主，這種安排也煞費苦心，這麼一來不但巨奸大惡可除，就是你以往被江湖同道的誤會……」

費獨行搖頭道：「雲芳！你誤會了，我不是那種人，現在可以告訴你了，我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認識九夫人了……」

費獨行答應一聲轉身下樓而去！

可是！她走動已經很久了，卻仍是那件衣裳。

費獨行道：「這件事交給你去辦了，不過現在別忙，等今天晚上我東西到手之後要走的時候再說。」

費獨行正那兒暗暗點頭！

九夫人道：「原沒有第二張，可是要照著這張圖臨摹，要多少張都有，是不是？」

白雲芳很快就回來了，進門瞟了他一眼道：「喲！可真跟到和圖書了自己家似的啊？」

和珅道：「你剛說……」

白雲芳道：「要不要我幫忙？」

九夫人的玉手往懷裡摸了一下，拿出一個卷狀物遞給了費獨行，道：「你是救人，而且是救無數的人，拿去吧。」

白雲芳道：「沒錯！是我那兩個師哥，你什麼時候要……」

九夫人又在他耳邊說了話，輕輕的，還帶著顫抖：「大哥！你真好……」

打從剛黑，經上燈，起更，一直到二更，似乎也沒多大工夫。

費獨行道：「我知道！」

費獨行道：「自然是越快越好。」

費獨行倏然一笑道：「難道不是？」

只見和珅擺著手道：「瞧你！怎麼跟個小孩子兒似的，我鬥不過你，我不帶獨行去，行了吧？」

白雲芳忽然眉鋒一皺道：「照這麼看，你連藏寶閣都進不了，又怎麼能進密室去抓他的證據？」

只聽九夫人在他耳邊低低說道：「手幹麼呢？摟住我，摟緊我！」

九夫人道：「可是什麼？」

費獨行把那張圖接了過去，激動的道：「秀姑！我感激……」

「不！」費獨行道：「只能說怕萬一不能馬上帶你走，只要你不被他們懷疑，我還有機會再回來把你帶出去！」

白雲芳一怔道：「慕書！你……」

費獨行道：「我不能不防萬一。」

費獨行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一點頭道：「好吧！就這麼說定了，我還有別的事兒要安排，我走了。」

和珅已經下了床！衣裳都穿好了，手裡拿著那個絲囊，一見他就說：「你看看！昨兒個她把這東西要了去，今兒個一早她又非還給我不可。」

九夫人道：「那怎麼辦？要這張圖你怕連累我，不要這張圖你絕進不了那間密室，你說該怎麼辦呢？」

九夫人道：「你為的是百姓，我為的是你，你做的對，我做的也不錯，我不幫你幫誰？能幫多少我就要幫多少。」

費獨行道：「獨行說句公道話，您是該為九夫人的安全著想。」

和珅道：「翠娟！你……」

白雲芳道：「你還笑，笑得出來？我這兒正替你著急呢？」

費獨行道：「這張圖是在昨兒晚上事過之後才拿到的。」

只聽九夫人道：「不會點上燈看麼？」

這不知道是誰的主意？

費獨行搖頭道：「不！我不能……」

白雲芳道：「既然不讓我幫忙，別的你就不用管了，東西到手之後你只管走你的就是，我知道上哪兒找你去。」

九夫人輕輕道：「今兒晚上你給我的太多了，我的感受深而強烈，那一回雖然是……可是跟今夜沒辦法比，今夜你對我是和_圖_書發自內心的憐愛，我覺得出，我知足了，現在就是讓我死我都願意！」

別處沒什麼兩樣！

再說這事關一個「醋」字，和珅不但不會不高興，心裡反而會樂，九夫人這一個殺手鐧施得豈不高明？

此情此景，就是鐵石人兒也心動，然而費獨行的感受，卻只有痛苦！只有難過！

站班巡夜的都在外頭夜色裡！

天又黑了！

九夫人怫然道：「為什麼不能？你倒說個理由我聽聽？」

他剛穿好衣裳，就聽見樓上和珅叫他。

九夫人道：「你也不怕我傷心難受，你想進密室去究竟為的是什麼？」

白雲芳道：「那你先在這地坐坐，我去去就來！」

他是個英雄，而且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奇男子，可是現在卻有點英雄氣短！

費獨行道：「事關重大，我不能輕易相信任何一個人。」

九夫人道：「他要到明天太陽曬著屁股才會醒，讓我留在這兒……」她一歪嬌軀，竟然躺了下去！

費獨行只有伸出了手！

白雲芳屋裡沒點燈，也沒動靜！

費獨行心頭一震，急道：「秀姑！你……」

九夫人霍地轉過身，圓瞪美目道：「不行！我這兒的人不許到那兒去！」

跨院裡，護衛們賭興正濃，還是一副牌九！

費獨行道：「秀姑……」

良夜寂寂，更漏輕滴。

他一夜沒睡！可是起床很遲，一直到聽見樓上有動靜才起床！

她坐了起來，擰身下了床！

費獨行一咬牙道：「不錯！要走的時候我是會帶你走，我也親口答應過你，可是……」

梆柝響動，四更已過。

費獨行道：「我不計較報酬，宮裡對我也不一定有報酬，只仰不愧、俯不怍，何在乎世情之毀譽褒貶！」

費獨行心頭震動了一下，笑了笑，沒說話！

他走了！

九夫人截口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去？」

他站了起來！

費獨行沒說話，他知道九夫人說的是理，是至理，可是他又怎麼能不顧到那理之外的情！

費獨行道：「那倒不用，你只收拾收拾找個地方等我就行了！」

白雲芳道：「到現在你還瞞我，你意不在殺和珅，更不會在那些藏寶，那麼你往密室裡闖為的是什麼？」

費獨行道：「我臨時決定的，沒來得及。」

費獨行跟著坐起，道：「秀姑……」

夜色正濃！

費獨行聽得心神連連狂震，伸手抓住九夫人一隻粉臂，道：「秀姑……」

天亮了！費獨行仍然睜著和圖書眼！

小樓上燈光透紗窗，九夫人的身影不住來回走動，似乎在忙什麼？

她沒容費獨行說話，擰身走了！

敢情設上禁衛了。

九夫人偎在他懷裡一動不動，是那麼溫馴，那麼嬌柔！

九夫人道：「別不承認，也別怕我知道了，我從和珅手裡要過那張圖來！為的是什麼，你現在還不明白麼？我認為你早就明白了的，那為什麼你不先找我拿那張圖？」

九夫人道：「別不了，看清楚是不是那一張。」

白雲芳微一搖頭道：「現在不說，你可以看看我的眼光行不行。」

費獨行又是一陣激動，摟得她更緊，但這激動並不是慾念，而是發自心靈深處的憐愛！

費獨行一怔道：「誰說我要抓什麼證據了？」

只聽九夫人道：「你幹麼還坐著？」

費獨行為之機伶暴顫，忙抬手一擋，道：「不！秀姑……」

九夫人道：「不錯！我剛說過有獨行跟著你，他是你的貼身護衛，自然得跟著你，到哪兒我也都管不著，可是我就是不許他跟你往她們那幾個地方跑。」

中間那個院子裡，卻多了幾條黑影。

九夫人道：「交給誰呀？誰也不用交，你自己藏個穩當地兒不就行了麼，要不就帶在身上，誰也不會想到這東西會在你身上，再說又有獨行老跟著你，你又怕什麼，要連你都怕的話，那人家別人該怎麼辦？」

九夫人道：「別太倔！也別意氣用事，這不是耍倔、意氣用事的事，就像你說的，事關重大，萬一辦不成這件事，你對不起的人太多，別為了一個不值得的女人誤了正經大事，是個英雄就應該拿得起、放得下，別連我這個女人都不如。」

費獨行一怔凝目，可是屋裡太黑，他看不清楚。

費獨行實在不忍拒絕。

費獨行又一咬牙，道：「我不信我會進不了那間密室。」

費獨行也正想找她聊聊，在她這兒也用不著客氣，所以他自己倒了一杯茶坐了下去！

費獨行道：「沒有！」

費獨行道：「用不著點燈了，這種圖不可能有第二張。」

和珅搖了搖手，道：「好！好！好！我沒理，我沒理，行了吧……」

費獨行道：「好奇！想進去看看而已。」

白雲芳何等細心，一聽馬上就問：「咦！你是他的貼身護衛，他不讓你跟他去，怎麼找別人跟他去？」

白雲芳跟著站起，把那張圖遞了過去道：「儘管手裡有這東西也要小心，知道麼？」

費獨行淡然一笑道：「放在我身上沒有用，給神州七俠異日派大用不好麼？」

一天過得很快！

費獨行道：「別這麼說和_圖_書，雲芳！」

費獨行道：「你知道……」

費獨行沒說話，呆呆地坐在那兒，百念齊湧，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

費獨行沉默了一下道：「今兒晚上動手，東西到手之後就走，你……」

和珅道：「那麼我把它交給……」

九夫人正坐在妝臺前自己梳妝，聞言接口道：「當然我得還給你，誰知道昨兒晚上會出那麼個事兒，嚇都快把人給嚇死了，我不還給人，等到讓人知道這東西在我這兒，讓他們好找上我？你不怕他們害了我？你就不心痛我？」

他匆忙擦了把臉上了樓！

接著他把前因後果，打從小時候說起，離開家後在江湖上的種種遭遇，出獄脫困的情形，出獄後的各種經過，一直說到了昨兒晚上。

九夫人哼了一聲道：「這還差不多。」

九夫人的臉在他臉旁，香氣直往鼻子裡鑽，秀髮碰得他臉直癢癢，而且一個如綿嬌軀緊貼著他。

費獨行只有一咬牙也躺了下去！

九夫人似乎沒覺出，道：「現在你可以放心的拿去了吧，明天一早我就借今兒晚上出的事為理由把那張圖還給他，這樣我就可以推得一乾二淨了，他怎麼也不會懷疑到我頭上來了，是不？」

費獨行伸手抓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帶著顫抖，其實如今顫抖的又何止他的手。

費獨行緩緩鬆開了她。

霍地又轉過去梳她的妝了。

和珅沒奈何了，吁了一口氣道：「好吧！放我這兒放我這兒，獨行！你去打點打點，待會兒跟我出去！」

白雲芳道：「從哪兒拿到的，從姚朋那兒偷……」

費獨行為之蕩氣迴腸，為之熱血上湧，情難自禁，一緊手臂，把九夫人一個誘人的胴體摟得緊緊的。

九夫人道：「這麼說你是連我也信不過了？」

九夫人道：「他有什麼事兒我不知道的，每個月從明天起大的、二的、一直到八的，每個人那兒住一天，剩下的日子就在我這九姨太這兒住，明兒晚上我收拾好在樓下等你，別把我忘了。」

九夫人道：「我不許就是不許，你要非帶他去不可也行，他只進了那個門兒，就不許再進我這個門兒，你自己去琢磨怎麼合算吧。」

白雲芳掛落了兩行珠淚！

九夫人輕笑一聲！道：「就只口頭上對我說聲感激麼？」

「九夫人？」白雲芳一怔，臉色微變道：「原來如此啊！這麼說你以前跟她……」

費獨行焉有聽不出來的道理，忙道：「中堂！九夫人說的是理！」

九夫人道：「你防什麼萬一，是不是怕萬一不能帶我走？」

九夫人分明是為費獨行推拒。

像夢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