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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邊帶的不是那口刀！」

藤吉郎說。禪高這種性格最適合和平解決問題，藤吉郎立刻派人出使鳥取說服禪高歸降織田家。

翌晨，羽柴軍拔寨起程，向東面的鳥取城進發。藤吉郎令小姐同行。午前，隊伍來到城外，藤吉郎當即收住兵馬，把小姐叫到近前，盯著她的臉說：

藤吉郎似乎不願意相信吃人肉一說，撥浪鼓似地搖著頭。摸清了敵情，藤吉郎立刻派崛尾茂助和一柳市助為使，來到城內，勸降經家。

「賣掉了？」

吉川經家日夜嘆息，為求廣島運送軍糧派出的密使，到城外就被殺死，消息根本送不出去。

「不必害怕。」藤吉郎對小姐說，「織田家的筑前守從不殺人，小姐聽過沒有？」

城內大驚，旋即召集群臣商議，決定答應藤吉郎的要求，歸降織田信長。山名遣使到藤吉郎陣中回話，藤吉郎准降。

高個子少年通報了姓名，儘管加藤樣子長得凶，但是舉止很穩重，即使小姐本人也能體察到他是愛護自己的，可是他們做的事卻是殘酷的。他們把小姐的兩隻胳膊綁在橫樑上，攔住腰部，雙膝併攏捆在立柱上。

「若不開城，當著城上諸位，立刻燒死人質。當然，各位大臣的人質更不例外，只等半個時辰，速速答覆我家將軍！」

商人們從四面八方擁來，匯集成市。顧客是兩萬羽柴軍，人口如此密集的「都市」，山陰沒有第二處。商賈迅速蓋起房屋，整修道路形成一座座小鎮。

山名禪高更不謙讓，急不可待地連飲數杯，悄聲說：

藤吉郎稍一飲酒，便面紅耳赤，於是藉著酒興，改變了話題。

毛利守將，右校尉三吉三郎左衛門料想抵抗也是無益，遂答應藤吉郎的要求，交出人質，棄城逃回廣島。

「適才你辛苦了。」

「一時不要吃多了，可以慢慢地吃，一直吃到天黑！」

「閉上眼睛——」藤吉郎慈祥地說，「餘事交給大家去做！」

不久，吉川經家由芸州廣島抵達鳥取，令人盤點糧食，發現少得可憐，說是賣給了若狹的商船。

「大人要我作什麼？」

「不可能！」

藤吉郎起身引小姐去內帳，侍女也跟進來。藤吉郎本想申斥幾句，丫頭退下！一邊待著去，我只要小姐過來，但此話不敢出口。無奈，只好讓侍女陪著，在內帳對面坐定。

小姐放下心來。可是，她上當了，小姐被帶到草地上，強迫她躺在放倒的十字架上面。

天正八年正月十七日，藤吉郎終於攻佔了圍困三年的三木城。藤吉郎有自己的攻城方法。他圍住孤城，在周圍築上十層、二十層鹿寨，搭起了望樓。有如在山野築起一座大牢，把整座城池和守城士兵一股腦兒裝進去。攻城將士儼然變成了獄卒，不動手，不流血，專等著守軍開城投降。

「家臣擁戴主人嗎？」

藤吉郎提出的條件是寬大的，只要把城池交給羽柴軍，毛利軍可全部回國，絕不加害。對因幡的武士們，織田軍也不動一指頭，任其回歸故里，安心謀生。只是交戰百餘日，需留下勝負的見證，不指名，哪位都行。必須請城中的主要將領自殺一兩名，為的是把首級獻給安土城，並一再重申，不指名，藤吉郎是誠心想救下吉川經家的性命。

才圍困了四個月，藤吉郎不知道城內的事態已如此嚴重。一日，他喚蜂須賀彥右衛門和加藤和*圖*書虎之助去探看城內虛實，並叮囑道：「即使和敵人遭遇也不可戀戰。」二人白晝爬上城後，屏息向城內觀看，雖然距離較遠，其慘狀也清晰可辨。

「咳，京畿人就這麼打仗嗎？」

青江芳藏高開嗓門兒，朝城牆上高喊：

「需要圍一年哪，不可厭倦！」

藤吉郎非常和藹，宛如親切的伯父。從見面時起，小姐就暗暗地對這位織田家的大將產生了某種信賴，憑藤吉郎親切的眼神、幽默的講話、溫和的態度，她斷定此人不會計算自己。

家將一一照辦了。不多時，藤吉郎把禪高請進城內茶室，圍著火爐對面坐定。藤吉郎第一次見到這位武門貴族。

「窩囊，這是打的什麼仗！」

禪高果然動搖了，當即召集群臣商議。眾人不肯背叛毛利氏，因為一旦背叛，人質又要被處死。

「小可加藤虎之助！」

龜井剛入羽柴軍，即為鹿野城守將，這種不拘一格的用人，酷似信長。同時也說明藤吉郎麾下作大將的人材很少。

「這麼窩囊的攻城術，從來也沒有見過！」

鳥取城主是中務省大夫山名豐國，後削髮為僧，法名禪高，其法號經歷了織田、豐臣和德川三個時代。因此，我們在這裡權且稱他為「山名禪高」。

藤吉郎談到嚴肅的話題，「鳥取城的重臣屬於毛利氏，令尊雖為一國之主，卻為權臣蒙騙。如此下去，織田軍不得不悉力攻城。到那時，令尊的性命就難保了。為了避免這場慘禍，眼下需要小姐的身體。答應我！」

被囚禁在鳥取城的士兵眺望著鬧市，嘲笑說。可是，飢餓是無情的。一個月後，已經無人跑得動；第三個月，守城士兵已面露死相。為擺脫飢餓，只有殺向敵陣，以求速死。但是不管守城士兵如何討戰，羽柴軍從不打開寨門前進半步，只不過應景似的開槍對射一陣。

——山名禪高！

「不中用的城主，我們不再拿你當主人想看！」

藤吉郎抑制住內心的好笑，板起面孔，嚴厲地說。仔細一看，侍女也有幾分姿色，肩胛，腰部肌肉豐|滿，十分不俗。

「委屈你，暫且忍耐一下。」

「怎麼辦呢？」

鳥取城內滿腦子舊觀念的人盯著四周突起的建築，既害怕又吃驚，更使他們驚奇的是柵欄對面羽柴陣中熙熙攘攘的熱鬧。

藤吉郎在瀨戶內海的姬路城聽到此信，深感不妙。冬天的山陰雪深盈天，無法派大軍攻打鳥取。

「請多飲幾杯！小姐的性命包在筑前身上，中務大夫盡可放心。我實在佩服山名大夫的決心，來，請吃酒！」

經家每日兩次遠遠地看見藤吉郎模樣的人出來巡視。是的，藤吉郎坐著塗漆的轎子，一天兩次視察前線陣地，這就是指揮。

「令尊大人在鳥取城非常可憐！」

「那人就是筑前嗎？」

「火速交出城內人質。織田軍接到人質，立刻退兵，倘若不允，馬上放火攻城，把守城士兵統統處死，一個不留！」

「關鍵在鹿野城！」

「十三歲。」

其美貌勝過京極氏，可惜太年幼。藤吉郎問姑娘，

在他看來，鳥取城的命運掌握在城西十五公里處的小城——鹿野城手中。毛利氏以芸州廣島為大本營，鹿野城是毛利氏沿日本海岸設立的前線基地，對盟友鳥取的山名山名氏起著監視作用。毛利氏讓山名家的人質集中住在鹿野城，山https://m.hetubook.com.com名禪高的女兒當然也要住在那兒。藤吉郎打算奪下鳥取的人質，再次威脅山名禪高，要他開城投降。因為此人懦弱，最怕威脅！

眼下大雪紛飛，去不了鳥取，可是要實施飢餓戰計劃，必須從現在做起，藤吉郎馬上著手囤積大米。

藤吉郎的家將扮作商人，率領船隊不斷出現在鳥取城外的海岸上，大肆宣揚：「北陸飢餓成災，餓殍遍地。不拘大米小麥還是大豆，全部以當地價格的兩倍收購！」

山名家諸將的做法不禁使吉川瞠目。可是，不僅因幡人，連吉川也沒有察覺，不惜重金收購糧食的若狹船竟是織田家派來的。

第四個月，紙草等可嚼之物全部食盡，戰馬、馱馬等均被吃光，乃至最後一部分人拖過餓死的屍體，開始吞食人肉。誠然，武士們中間，尚無類似的事情發生，但是士兵無需顧忌面子。只要活命，為了尋找屍體，也有人趁黑夜摸到柵欄下，欲拖回戰死的夥伴充飢，結果被羽柴軍的哨兵擊斃，很快作了其他士兵的口中食，甚至活著的人被同伴殺死，眾人分食其肉的事，也時有發生。

「你我雖是敵人，但將軍的浩然正氣使我等佩服至深。不過，倘若再堅持下去，勢必累及眾人，請將軍大發慈悲之心，早日開城歸降！」

藤吉郎把一干人質歸在織田信長名下，收容到剛剛得手的鹿野城。不過，他不可能屯兵於偏僻的日本海岸，必須攜大軍返回姬路。

鳥取城陷落。

禪高不和家臣商量，便獨自決定大事。尼子氏稱雄山陰一帶時，禪高忙不迭地向尼子家納貢。尼子氏衰亡，毛利氏強大起來，禪高又急忙投靠毛利氏。當時，作為歸降的保證，家臣要把自己的兒子送給對方作人質，如果反悔，人質自然要被殺害。由於禪高隨意改變歸屬，人質都慘死在尼子氏的屠刀之下，家臣銜恨於禪高，根本不相信自己的主人。

侍女代為回答。十三歲，算幼|女還是姑娘？

藤吉郎感到好笑說：「不是像你想像的那樣！」打開摺扇遞給忠義的侍女，讓她扇扇發燒的面孔。

藤吉郎對士兵吆喝道。正如猴子說的，羽柴軍的敵人不是鳥取城，而是厭倦。一旦厭倦，必然士氣低落，寨柵的守備出現漏洞，敵人就可能突圍出去。

卻說藤吉郎回到鹿野城，叫過山名家的小姐，親賜錦衣一套，安慰說：

「你不行。」

守城一方也沒有多少死傷，久而久之，糧食耗盡，士氣萎靡，體力不支，最後由於飢餓，再也無力抵抗，唯一的出路就是考慮如何體面地結束戰爭。進攻三木城時，藤吉郎把握住這一時機，對城主別所長治做到仁至義盡，說只要長治和重臣自裁，城中將士皆可得救。長治應允與妻子，兄弟及家臣一起自殺，三木城兵不血刃，開城投降。

「大人——」侍女向前一跪，尖著嗓子喊道：「假如需要小姐身體，奴婢願代替小姐侍候大人，獻上小女的身子，任老爺吩咐，絕無半點兒怨恨。」

「若如此，本帥不記前嫌！」

屜作刀是足利第三代將軍義滿賜給山名家先祖內史監時熙的天下名刀，以後傳作家寶。棄城逃出時，禪高必然隨身帶出，按當時的習慣，懇求一見，就是請對方讓給自己。藤吉郎也有這種打算。他本人不需要什麼寶刀，只是想讓禪高獻和_圖_書給信長。信長一高興，說不定可以改善這位流亡城主的處境。然而禪高一口回絕！

少頃，羽柴軍中有一人手持鋼刀——使者的標誌——上下翻飛，一路舞到護城河邊上。此人是蜂須賀小六的家將，名叫青江芳藏，聲音如同號角，可傳一二里之遙。

為防止士兵倦怠，藤吉郎在鎮中空闊處搭起戲台，從京中請來許多戲子，每天唱戲，鐃鈸鼓樂，咚咚鏘鏘，煞是熱鬧，妓|女街徹夜燈火通明。

山名家重臣決定投奔毛利，脅迫禪高同意。女兒被織田家拘為人質，禪高不肯答應。沉吟間，權臣們竟然吆喝道：

「不管怎樣，山名氏乃武門名士。先引他去洗澡，揀好點兒的衣服借給他穿上，然後我們再相見！」藤吉郎吩咐說。

經家駭然，立刻請求廣島運送糧食。猢猻早已料到此招，在日本海上布下水軍，把毛利的糧船盡數擊沉。當時山陰海岸的制海權已控制在織田軍手裡。

小姐早已嚇得渾身發抖，哪敢作聲。

秀吉曉喻百姓。

藤吉郎高興地點點頭，十分讚賞禪高的勇氣。藤吉郎越發對禪高產生了好感。多年以後，藤吉郎官居宰相，把禪高由隱居地但馬村岡邀至京城，平時和自己談談閒話，賜祿米六千七百石。

為激發士卒鬥志，吉川在軍前挑起自己的首級匣，領兵奔往鳥取。

藤吉郎心中琢磨，吉川經家入城，鳥取城愈發難攻，必須徹底改變傳統的攻城方法。藤吉郎首先否定了短兵相接的白刃戰，準備更大規模地包圍鳥取城，用飢餓征服敵人。

藤吉郎舉杯勸酒。禪高嗜酒，且不醉，只是臉上的肌肉無力地拉耷下來，講話極其自然而尊大。在他的頭腦裡，似乎收留他的藤吉郎就是自己的部下。

「怎麼辦呢？」

「今年多大了？」

對於藤吉郎來說，吉川經家是珍奇的瑰寶，他非常喜愛經家剛直不阿的性格和凜然不可辱的正氣。

禪高是足利家的貴族。

藤吉郎在此經驗的基礎上，又進行了新的嘗試，著手進攻因幡的鳥取城。

三木城主別所長治為人清廉。儘管年輕，但極為家將和播州的武士們所信賴，城中上下，均願以死報效長治。所以，進攻三木城花費了很長時間，然而鳥取的山名氏則是另一番光景。

屜作刀是山名家的象徵。儘管禪高處境艱難，求助於織田家，但他並不打算連祖傳之物也讓給他人。而今，命運把他拋向街頭，留給禪高的唯一財產不就是武門名士這點兒自豪了嗎？

「我是逃出來的！」

因幡與但馬國毗鄰，但馬的領國是若狹，若狹已歸信長管轄，藤吉郎正好行事。當即派商人出身的家將，小西行長等人前往若狹，造數十艘大船，收購鳥取的大米。

日本海岸的冬天來得早，因幡開始降雪。大雪封鎖了通向各國的道路，因幡成了一片孤島，趁下雪之機，鳥取城再次易主，重新倒向了毛利氏。他們認為，大雪封山，織田軍無法抵達因幡。

藤吉郎想起在尾張流浪時聽來的知識，餓久的人，胃和內臟收縮，短時間內吃多了，會把人脹死。他令數名將領督陣，在各個路口支起大鍋熬粥，還提醒城中百姓：

說罷，藤吉郎起身離去。是夜，侍女在臥室裡睡在小姐身邊，心中惴惴不安，擔心織田家的醜八怪大將隨時會鑽進來。為保護自己的小姐，侍女一夜沒敢合眼，但是hetubook.com.com直到天亮，猢猻也沒有出現。

「聽說，府上有口祖傳寶刀——屜作，能否一見，以助酒興？」

「那是什麼？」

——山陰的商人們都來做生意呀；女人們也來呀，不納稅，不收捐，盡可賺錢。

春暖雪化，藤吉郎由姬路引兩萬大軍包圍了鳥取城，剷平城外的帝釋山山頂。得地十餘畝，就此紮下大營，與敵城對峙。

猢猻笑起來，這絕不是嘲諷，而是從心裡感到滑稽，真是奇特的怪人！

藤吉郎勸道。在茶室會客，本應獻茶，卻搬出酒來。秀吉心裡清楚，天氣如此寒冷，客人肯定凍壞了。

藤吉郎令黑田官兵衛打探禪高的底細。官兵衛回來說，禪高年齡三十三四歲，容貌高雅，神采飄逸，賦詩啜茗，頗有造詣。雖氣質不俗，但事無定見，缺乏應有的骨氣，而且不諳攻守戰策，恰似名門儒生。

「不忙，先請吃酒！」

「不可能。」起初，藤吉郎不信。剛剛接到飛報，說山名倒戈了，山名不就是鳥取城的城主麼？奇怪的是，山名禪高僅帶了一名僕人出現在城門口，而且衣衫襤褸，形同乞丐。

藤吉郎平定了因幡，遂令近江人，僧兵出身的宮部善禪房鎮守鳥取城，鹿野城仍由龜井新十郎把守。藤吉郎制定好各項法度，統兵返回姬路。

遺憾的是，經家代替他人自殺了。山名家的數百名重臣自思，既然趕跑了主人，終究難逃一死，於是也隨經家自戕。

事已至此，藤吉郎必須發兵攻打鳥取城。但是，鳥取城是山陰屈指可數的堅城。若強攻，必定傷亡慘重，而且毛利方面把勇猛強悍、名揚四海的牛尾大藏左衛門送到鳥取，繼而派出文韜武略均在牛尾之上的市川雅樂允督戰，最後甚至動用了毛利家的嫡親吉川經家，令其為鳥取城主帥，統領全軍。

不聽囑咐的人果然應了那句話，被活活撐死。

「本宮可以起誓，不殺小姐，令尊大人雖是織田主公的敵人，也可免於一死，不過，為救令尊性命，需要委屈小姐幾天。」

藤吉郎遣使通報鹿野城守將：

啊！山名家的嬌女渾身顫慄，不由地驚叫起來。不過，如果她鎮靜下來仔細觀察，就會發現藤吉郎安排得很周到，因為捉住她的手足往十字架上捆綁的一群人全是乳臭未乾，性格溫厚的小將，而且特別挑選了相貌俊秀的侍從從事這項特殊作業。只是擔任指揮的少年身材魁梧，比別人高出一大截子，犀利的目光和溫柔等字眼絕對無緣。

藤吉郎心想，有史以來，日本國哪有拋棄家將（或被趕出來），隻身逃進敵城的大將呢？

城外一天天熱鬧起來，而城內卻成了一座活地獄，在這座地獄裡，經家依靠自己的聲望，勉強穩住了鳥取城的山名軍。當然，也有人守不住飢餓，企圖殺死經家，反出城去。只因經家帶來的兩千毛利軍駐紮在內城，保衛著他，始終未能得手。

藤吉郎傳出將令，要徹底困死鳥取城。織田軍在長達十數里的包圍圈上築起土壘，密栽木柵掘下壕溝；每隔二里立了一座瞭望樓，樓高三層內置士卒百人，其間再設哨所一處，各配軍兵五十人名曰「小哨」；瞭望樓和哨所之間劃定責任區，不停地派游騎往來監視，夜間燃起篝火，照得四周如同白晝。

「本宮對小姐有話說。」

藤吉郎當真作難了，讓幼|女陪宿，豈不讓天下人咒罵？

世人都說山和-圖-書陰山陽一帶的人耿直忠厚，藤吉郎在姬路聽說吉川經家稱得上當地人的楷模，傳說他離開毛利主城廣島時，拜見了主人輝元及毛利家滿門，謝過「生前」之恩和自己的親屬一一話別，

侍女抬起頭，似乎突然想起那污穢的場面，頓時羞得滿腔通紅。

無奈，禪高只好拒絕藤吉郎。使臣返回姬路，此事已在意料之中，藤吉郎並沒有感到多麼吃驚，他另有所謀。

「今晚，請小姐內帳休息！」

習慣於廝殺的武士們憤憤然。攻城是考驗武士勇氣的試金石，流血的戰鬥才有氣派，武士們才有立功的機會。這種方法，不需要流血，即使急得團團轉，也無處立功。

禪高祖居上川多胡郡山名村，是阪東源氏的名流。足利尊氏勃興時，山名先祖襄助尊氏創業，室町幕府剛一誕生，即受到大封，獲得十一國領地，相當於日本六十餘州的六分之一。因此，人稱「六分公」。只是眼下家道中落，勢力大衰，只剩下山陰家門口兒一點領地，山名家有二百六十年歷史，山名禪高為第十二代嫡孫，從屬於毛利氏。

「啊，大人說什麼？」

「是麼？」

藤吉郎令龜井新十郎為大將，鎮守鹿野城。龜井是猴子新近收下的小將，頭腦機敏，性格豪爽，渾身充滿了驚人的活力。

此時，城內士兵發現了這支哨探，五百人受經家之命，埋伏在羽柴軍回去的草叢中，虎之助一對人與伏軍發生了小規模戰鬥，虎之助躲在樹後，張弓搭箭，一口氣射死了二十人，隨行士兵亦個個奮勇，輕而易舉地擺脫了伏兵。此一戰證明，城內士兵已經喪失了追擊敵人的體力。

山名禪高的女兒被送到城外的羽柴大營，藤吉郎一見，不禁暗暗稱讚，真不愧為二百數十年名門的閨秀！

城牆上擠滿了人。起初，守城士兵還從炮眼裡打槍，但是距離十字架有三百多米，射程達不到，只好作罷。

「是他，不會有錯！」

「痛快！」

「如此甚好！」

「不，同是名門，他卻和別所截然不同。」

不一會兒，眾人把十字架抬到城下，十字架直指天空，下面堆起乾柴，作好點火準備。

經家查明，城內士卒有七千，若按每天消耗糧食四十石計算，三個月需要三千六百石，但是城內的糧食只有三千石左右，還維持不了三個月。

百姓們爭相出巢。守城的山名家諸將欲補充軍費，也賣掉了大批糧食，城內倒是堆了不少金銀，但是糧倉卻空了。

「聽說禪高膝下有兩個漂亮女兒？」對貴族感興趣的藤吉郎再三打聽此事。

群臣無視禪高，擅自向毛利氏派出使臣，要求派一名有膽識的大將守鳥取城。毛利家欣然答應，禪高被拋在了一邊，自思：就這樣拖下去，鳥取城的變化傳到織田家，信長豈能饒過自己的女兒？於是，丟下城池，家將和領地，隻身逃了出來。

「此去再無生還！」

天正八年六月，藤吉郎由姬路突然引大軍出現在日本海岸，團團圍住鹿野城。鹿野城內大驚，該城守軍不足千人，毛利氏做夢也沒有想到織田軍會專門進攻這座邊塞小城。

「足下聽說了吧？」禪高問。

「真是中務大夫嗎？」

繼而向她祝賀，祝賀她依靠自己的忍耐，救下了父親及滿城百姓。兩三句玩笑過後，山名小姐對秀吉親近了許多，臉上露出了笑容。

正躊躇間，一個意外的人物來到姬路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