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艷陽天

作者: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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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五十七章

第二卷

第五十七章

走出胡同的時候,焦淑紅說:「快把褂子脫下來我看看,扯多大個口子?」
焦淑紅說:「焦克禮、小樂再弱,也是咱們自己人!」
蕭長春說:「對付幾天算啦。」
焦淑紅說:「我看他們差不離兒!」
「怎麼?」
韓百仲說:「眼下可是個火燒眉毛的時刻。」
「你腦袋裡裝的事兒好像是少了一點兒。」
福奶奶說:「你餓著,毛驢也餓著,你上學去,誰給它打草呀?」
「嗨,我是那麼軟弱嗎?別隔著門縫看人了!」
「你想得是不賴呀,只是讓他們搞這兩攤子工作,實在有點兒懸大呼的!」
「光是個不進步的問題嗎?遠的不說他,就說他這半個來月裡邊的表現吧:我從工地回來,一進辦公室,就見他在聽耳機子,還喊大鳴大放真有意思,第二天一早,就有人看見他又找彎彎繞又找馬大炮,還在辦公室裡跟馬連福嘀嘀咕咕,接著幹部會上就發生了那麼一場亂子……」
韓百仲說:「打賭就打賭。你輸什麼?」
「又為什麼換會計呢?」
韓百仲又加了一句:「我看貧下中農也不會贊成!」
「誰說的,不要小孩子,我怎麼是了!」
蕭長春接著說:「我們能讓一個不要社會主義的人搞會計工作嗎?我說你的腦袋裡裝的事兒少了點兒,就是指這個。你是團支部書記,是領導幹部,不是一般青年,不論遇到什麼事兒,都得用王書記教給我們的那種階級眼光看問題;不光是你自己這樣,還得幫助、領著別的團員和青年都這樣!」
他琢磨著王國忠在電話裡的那幾點指示,又用村子裡發生的新情況加以對照,便深深地感到,對一些急需做的事情,不能不當機立斷了。
蕭長春把焦克禮、韓小樂打發走了,又約上韓百仲和焦淑紅兩個人來到辦公室裡,繼續商量著眼前的事情應當怎麼處理才妥當。
蕭長春說:「你們爺倆別爭執了。意見不能一致,咱們等著開貧下中農會,讓大夥兒討論決定好不好呢?」
蕭長春連忙脫下身上的小白褂子,團在一塊兒,說:「哎,等等。」
蕭長春又捅了韓百仲一下:「您也得壓著點嗓門兒。」
蕭長春舉著衣裳說:「瞧哇,撒手不管了!」
焦淑紅還是沒完地說:「您要是輸了,給我們團支部買一盞小汽燈,冬天上團課好用。」
蕭長春說:「不光是這幾句話的事兒,對這個人我們過去也都看得簡單了。後來的一些問題,你也看到了,他不光跟馬之悅思想、行動連在一塊兒,還跟馬小辮、范占山有來往,這不嚴重嗎?」
「我跟您的想法不一樣。總怕他們闖亂子,總不敢使用他們,總也長不了本領呀!」
焦淑紅這會兒除了高興,還是高興,不會想到蕭長春突然間說起她沒有想到的問題,就把那飄在額前的烏黑的短髮甩到腦後,「嗯」了一聲。
「眼下當然是嫩一點兒,應當讓他們在工作裡邊闖闖。」
焦淑紅說:「我肯定焦克禮和小樂能擔起來。」
https://www.hetubook•com•com百仲說:「本位主義又出來了。行啊!」說著,就站起身來,把那只坐熱了的凳子推到桌子下邊,抬腿就朝外走。
蕭長春笑著攔住他們說:「你們爺倆別沒完沒了啦,你們不睏,我可困了。散伙吧!」
他們一塊兒來到獅子院。焦淑紅說:「福奶奶,讓小樂上學吧。」
頭一件是安排幹部。蕭長春的意思是讓焦克禮代理一隊的隊長,韓小樂接管會計工作;同時,每一個生產小組也要增加一個政治上比較強的人作領導。第二件是開一個貧下中農代表會,把這一程子的工作、鬥爭總結一下,讓大傢伙兒幫著黨支部找找經驗,再找找教訓;統一了看法,再提高了認識,好投入麥收大忙時期的緊張活動。這個期間,總的方針應當完全按著上級的指示,就是一手抓鬥爭,一手抓生產。
走到大門外邊的韓百仲暗暗一笑,心裡想。「他倒有個老八板兒!」
蕭長春一邊摸著被掛破的衣裳,一邊笑著說:「沒有,唉,真是走一步都得小心,知道在哪兒掛住呀!」
焦田大笑起來了:「你聽他的,那是個小牛皮大王……」
說話問,他們已經來到了前街蕭家的前門口,焦家的後門口。
蕭長春想:不管兩個人中間有多少層關係,同志和同志這一層關係是最根本的,那麼,在這回要「提高戰鬥力」的工作裡邊,怎麼幫助這個同志提高,不僅僅是他們自己的個人關係需要,也特別是東山塢的事業需要;這個同志是團支部書記,身後邊還有一大群人哪!他想到這兒,就停住手說,「淑紅,我還有一句話,要跟你說。」
「別讓它佔你的時間了,你也夠忙的。」
焦淑紅抬起頭來,看了蕭長春一眼,小聲又有力地說:「你這句話把我提醒了,真的,過去我在這點上做得太不夠了。總覺著上邊有你和百仲大叔,下邊有焦克禮、馬翠清他們一伙子,給工作就幹,幹個痛快,腦袋裡沒有主動地裝點事兒,沒有當好黨支部的助手……」
走出屋,焦椒紅回手鎖門的時候,問蕭長春:「支書,你斷斷,百仲大叔我們兩個誰能贏?」
她跟在蕭長春的身後,在道溝裡走著。這條道溝對她是多麼熟悉呀!從打一學會邁步就在這兒走,走來走去,自己長大了,夥伴們也長大了;如今,他們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是普通的團員了,而是帶領東山塢走社會主義大道的骨幹。
往時的一切,回想起來是多麼有意思呀!多快呀,一轉眼似的,都成了大人,而且,伙伴們都要跟黨支部一起,撐起東山塢的天下。
蕭長春朝焦椒紅的跟前湊了湊,用非常低的聲音說:「王書記在黨委會跟咱倆說的話,你還記著吧?」
「怎麼見得?」
蕭長春說:「我們拚了命幹,不是哪一個人硬讓我們這樣,是黨、是革命給的,也是我們心甘情願這樣拚命;所以我就想,安排新幹部,也得找那些心甘情願去拚命hetubook.com.com的人呀!」
「到不了開會的時候,百仲大舅就想通了……」
焦淑紅壓低嗓門兒說:「您說焦克禮當隊長不夠格,怎麼也比馬連福強吧?小樂不夠格,怎麼也比馬立本強吧?」
韓百仲說:「人跟人不一樣。」
焦淑紅說:「我又不喝酒……」
焦淑紅說:「經驗又不是天生來的,蕭支書剛接手那會兒,就什麼都行嗎?」
焦淑紅問他:「你怎麼在這兒站著?」
姑娘的背後,是關排子門的聲音和一串有力的腳步聲,又漸漸地消失了。
焦田摸著她的小辮,笑著說:「好哇,等長大了,爭取參加黨。」
有一回,焦淑紅正在河邊上幫助媽媽洗衣裳,焦克禮跑過來,往焦淑紅跟前一蹲,挺神秘地說:「我有個好事兒,不告訴你們!」
韓百仲說:「行,我正饞了。大夥兒要是贊成的話,我也輸給你一瓶子老白乾。」
焦淑紅「哼」了一聲,一把將衣裳搶了過來。
幼小的焦淑紅多羨慕焦克禮呀!她總覺著焦克禮說話、邁步都有一股子特殊勁兒。
「當然記在心上了!」
焦淑紅忽然打個楞:「哎,你一提,我也想起來了。你回來那天晚上,他就跟我說:城裡正大鳴大放,放得非常厲害,還說,黨要把辦壞的事兒全改過來。我只當他又犯了小知識分子的毛病,還跟他爭論了幾句哪!」
蕭長春和焦淑紅兩個人出了大院,一塊兒奔南坎子上邊的家裡走。
蕭長春抬頭看著滿天的星斗,隨口說:「你們兩個都能贏。」
焦淑紅替他摘開了帶刺兒的樹枝子,問:「掛著肉沒有哇?」
蕭長春看這情形,韓百仲的腦袋裡還擰著勁兒,一時片刻不能跟自己的意見一致起來,就不急於爭論下去了。他一邊擺弄著桌子上的一支蘸水鋼筆,一邊像是自言自語地說:「咱們幹的事情,就像是黨讓我們在一張白紙上寫出字兒、畫出圖來!我們白天黑夜的忙啊,忙啊,為什麼呢?為把東山塢建設成社會主義鐵打江山,讓這兒的人,世世代代再也受不著咱們過去受的那份苦,讓這兒的人,享受到過去世世代代的人都沒有享受過的福。這個任務太神聖了!」
韓百仲說:「從我自己的經驗看,光是豁出命去還是幹不好工作,得有本領。」
韓百仲說:「得從自己人裡邊挑肩頭硬的。」
韓小樂說:「我挨餓也要上學去。」
「馬立本死不進步!」
韓小樂說:「我早起打,中午打,晚上打,反正我上學去一天也是三筐草。」
「他說:眼下發生在咱們東山塢的事兒,歸根到底是要不要社會主義的問題。你是不是把這句話記在心上了?」
焦淑紅站在一邊聽著,又著急,又有點兒不高興。她覺著韓百仲太瞧不起年輕人了!而且焦克禮這個年輕人是他們團支部的支委,韓小樂是團員裡的骨幹,當著團支部書記的面貶低他們,實在有點兒難堪,就忍不住地插了一槓子:「我說兩句:我反對百仲大叔的看法!」
和-圖-書淑紅想起王國忠在鄉裡說的話,連連點頭,說:「對,對,他也是不要社會主義的問題!」
「怎麼少啦?」
焦淑紅對蕭長春提到的這兩件事情都贊成;韓百仲對後一條跟蕭長春的意見一樣,對前一條就有一點兒不相同了。蕭長春耐心地說服他:「您可不能把這伙子年輕的新手估計得太低了呀!……」
「要女的嗎?」
焦淑紅看了看天上的繁密的星斗,說:「你把我的困勁兒給攪沒了,好多話要跟你說。不說啦,睡吧。明天一早再找你,你得仔細地幫我把思想縷一縷,提高提高……」說罷,朝自己家的後門轉去。
焦淑紅說:「脫下來吧,讓我給你縫縫。」
有一天,她在村公所門口攔住了焦克禮的爸爸焦田說:「大叔,我要當共產黨!」
焦淑紅又想起那個安穩、有心計的韓小樂。因為他家窮,弟兄又多,都十二歲了,還不能上學。他可眼饞那些背書包的小學生啦!有一回,焦淑紅下學回來,下著小雨,忽見小學校門口站著一個小孩子,讓雨水澆得濕淋淋的,渾身都凍得發青了。原來是韓小樂。
「不見得吧?」
兩個人同時說:「好嘛!」
蕭長春捅了她一下:「小聲一點,這是黑夜。」
「我問你,咱們為什麼要換隊長?」
焦克禮故意搖頭晃腦地說:「我當共產黨了!」
「我的用意是給你鼓勁兒的。咱們得互相鼓勁兒,好把鬥爭搞個棒棒的。你先把我這些話想想,等得空咱們再談!」
焦淑紅又羞又氣,要踩韓百仲的腳。
「我覺著就把你的積極性打擊沒了!」
韓百仲說:「我當你有什麼了不起的理由,鬧了半天就是這呀?我一句話就把你駁倒:我們派新隊長、新會計是想著把兩攤子工作搞得更好呢,還是愛搞成啥樣就搞成啥樣?比馬連福、馬立本強的人多啦,不一定都能當隊長,都能當會計!」
蕭長春說:「你們也幹了好多工作,這會兒咱們是專找缺欠說的。」他笑了笑,「我不會打擊你的積極性吧?」
韓百仲說:「不管低還是高,我怎麼想,克札這小伙子也有點嫩!到那個麻煩隊當隊長,不光要莊稼活兒過得去,人也得壓得住陣腳;別看克禮是個娶媳婦大漢子了,處處還像個孩子。會計這一攤子比當隊長好辦,小樂這孩子倒是合適,就是文化太低呀!那年馬之悅搞小社,他當了會計,賬本子搞亂了,算盤也不會打,結果沒幹二十天,就給換下來了。再讓他搞,能行嗎?」
焦淑紅問:「什麼好事兒,快告訴我吧!」
「你嗎,等研究、研究!喂,你可別到處亂說,這是秘密,聽見了嗎!」
蕭長春並沒有把韓百仲跟自己的意見不能完全一致放在心上;在這個問題上,他想得最多的,還是自己的看法正確不正確,就是說,安排焦克禮當隊長合適還是不合適,有沒有比焦克禮更合適的人;現在黨支部只有三個人,那個馬之悅肯定要反對到底的,處理這樣重要的問題,不能不多和_圖_書找那些老貧農和積極分子們商量。只要是他們倆最合適,大家的意見又能一致,韓百仲跟自己的分歧也就馬上統一起來了。眼下,擺在這位年輕支書面前的最重要任務,是怎麼提高東山塢組織的戰鬥力。這是今天王國忠的許多指示裡的根本一條,從過去的事情看,也只有做到了這一條,無論遇到什麼困難,什麼風波,都能取得勝利。經過這半個多月的複雜、細緻的工作,隊伍是形成了,積極分子人數擴大了,可是,又怎麼在這個基礎上提高大家的思想水平,對一切問題都能夠看得準,看得深,又能夠自覺起來跟黨支部一塊兒迎接新的鬥爭呢?「提高戰鬥力」,除了純潔組織以外,當緊的是思想上的提高呀!拿焦克禮、韓小樂這幾個年輕人說吧,如果不幫助他們進一步提高思想,光擺到領導的崗位上去,又能夠頂什麼用呢?
韓百仲說:「反對可以,你說說你反對的理由我聽聽!」
蕭長春說:「工作上你得幫助我,生活上呢,你也得多照顧著點兒,兩方面都需要,頭邊那個是重點!」
韓百仲說:「他們沒經驗!」
焦淑紅跟上說:「慢著點兒,再扯一下子就不成個兒了。」蕭長春一邊撕扯著一邊說:「不要緊,扯掉了就當坎肩穿。」
「也該洗洗了,一股子汗味兒;濕漉漉的,穿在身上多不舒服呀!」
往時的一切,回想起來還是那麼清清楚楚。
「好樣兒的,不分男女。」
焦淑紅說:「你自己說不行,得讓你媽領你來報名。」
焦淑紅說:「當然有理由。」
「眼下是什麼時候,亂子夠多的了,再讓他們闖出點亂子來,那不就亂上加亂了嗎!」
轉來轉去,又轉到題上,又爭論起來了。
「馬連福明後天不是要上工地嗎?」
「我得對你提點高要求了。」
她想到那個直爽熱情的焦克禮。從打剛懂事兒,他就自稱是「幹部」。那會兒他爸爸在村裡當支部書記,每逢開會,他就自動地挨門找人。「開會去吧,光等你啦!」人家逗他:「小傢伙,怎麼讓你通知開會呀?」他把胸脯子一挺:「我是幹部嗎!」
從那以後,焦淑紅每早起挎上書包上學去的時候,就見韓小樂背一筐子草,從小石橋子那邊走過來;晚上,當焦淑紅幫媽媽收拾了傢俱走出來找夥伴們玩,又見他背著筐子,朝小河邊走去了——
「喲,怎麼都能贏呢?」
象蜜汁一般甜絲絲的小風,從胡同口飄飄而來,把草垛旁邊的一片雞毛吹起,圍著樹幹轉了一圈兒,又圍著人轉了一圈兒,貼在乘涼坐的那塊石頭上不動了。
「越高越好。」
媽媽被兒子的話感動了,加上喜老頭又出來做主兒,韓小樂上了學。
韓百仲說:「我替你喝呀!要不,等你出門子的時候,我替你趕車接新姑爺吧!」
「騙人,人家共產黨都是大人,不要小孩子!」
蕭長春說:「不太大。」
「我媽不讓我上學。我偏要上,我不當睜眼瞎子,長大了,我還要為人民服務哪!」
和*圖*書韓百仲看了他一眼,說:「就是因為它神聖,我們才拚了命幹呀!」
蕭長春一邊解著衣服的鈕扣,一邊看了焦淑紅一眼,見焦淑紅兩隻大眼睛也正看著自己,猛然想起一個有月亮的晚上。那一回他們從鄉裡出發,也是他們兩個,也是一邊走著,一邊想著心思,又一邊談論著東山塢的大事情。也許是從那個難忘的月夜開始,他發覺這個姑娘跟自己的多種關係中間,又多了一層關係;他沒有用心發展它,也顧不上去發展它,可是它在不知不覺中發展了……
焦淑紅被這個好學的小弟弟感動了,就拉著他的手說:「走,我跟你媽說去。」
他們兩個朝前走著,誰也沒有說話兒,腳步也是輕輕的;邁著輕輕的腳步,走上了南坎子。
「我入行不行呀?」
焦淑紅心裡是高興的。蕭長春一提讓焦克禮當隊長,韓小樂當會計,她就想拍手鼓掌;從這件事情上,她更看出蕭長春有眼光,有遠見,又胸襟寬闊。她為團支部高興,也為兩個夥伴高興。她記得,那一年冬天,她到縣裡參加團代會的時候,在大會的總結報告裡有幾句話。「青年團是黨的助手」、「青年團要向黨輸送新的血液」……從打去年救災到今年的階級鬥爭裡,東山塢的團支部跟著黨支部作了許多事情,所有的團員都站在了第一線,協助了黨支部,也鍛煉和提高了自己。如今,又有兩個團員要擔任農業社裡的重要職務,團支部書記怎麼會不高興呢!
「快點吧,哪這麼多用不著的話呀!」
焦淑紅說:「我看能贊成。咱爺倆打個賭吧!」
兩個人站在一起,談了好多好多;要說的話,像小風一樣地不斷,說出來又像雞毛落地一般輕……
焦淑紅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把這幾句話看得太簡單了。」
「你還不想歇著呀?」
焦淑紅說:「大夥兒要是不贊成的話,我輸給您一瓶子老白乾。」
韓百仲說:「差遠啦!」
焦淑紅說:「克禮跟我一般大,我還比他大一個月哪,他怎麼當共產黨啦?」
焦淑紅瞥了蕭長春一眼,心頭一熱,抱著衣裳跑進院子;她聞到一股子香氣,不知道是從石榴樹上撒下來的,還是從衣裳上散出來的;更不知道是真的有香氣,還是她的感覺……
福奶奶說:「我們家比不了你們家,我們剛翻身,家底兒薄,吃飯還顧不上哪!」
焦淑紅也低聲回答:「當然記著啦!」
蕭長春說:「本領得在工作裡邊學呀!」
他們從兩棵枝椏結連在一塊兒的大棗樹下邊鑽過去。一枝彎下來的椏兒上長滿了刺兒,掛住了蕭長春的褂子肩頭;那兒本來就有個小口子,白天挑泥又扯大了一點兒。
一隻大蛤蟆,好像一個土坷垃似的,一挪一擦地躲到牆角上去了;牆角那邊,有幾點玻璃的碎片片,在星光下閃耀著……
韓小樂說:「我要找老師上學,不敢進去。」
蕭長春加重口氣說:「我還是頭一次聽到這件事兒!瞧瞧,這麼重要的問題,你怎麼沒在腦袋裡過過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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