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艷陽天

作者: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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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七十四章

第二卷

第七十四章

「那天晌午我來找馬連福,你對我說,好多人瞧不起你,你心裡很委屈,很不平。你想沒想,人家為什麼瞧不起你呢?很明白,直截了當說,你過去那三十年過的不體面,不光彩。」
簫長春心裡翻騰著:一切都清清楚楚了,馬之悅走到了窮途末路,什麼樣骯髒手腕都使出來了!他又惱火,又覺得敵人很愚蠢,忍不住冷笑一聲,說:「哼,真是瞎了眼睛,蕭長春能上這種圈套嗎?」停了一下,又對孫桂英說:「這會兒我也不追問你了。你把我那些話想想,你會明白過來的。我告訴你一聲:你上了當,你上了當!你要是不快點兒醒過夢來,你以後還要上當哪!」說罷,就氣沖沖地走了。
「大概在辦公室裡。」
馬鳳蘭把兩隻小眼一瞇:「唉,他給你捎紅糖,用的著你拿,還不給你送來呀!」
韓德大又停住:「還說啥?」
韓德大擠著眼說:「好好,這個信兒,馬上給你送到。」說著,一轉身就走。
前些日子,陰險、狡猾的地主閨女馬鳳蘭,在孫桂英的心裡塞了一團「柴禾」,昨天在河邊上的一片話,又像往這「柴禾」上澆了一桶子棉籽油;回到家,這條沒有翅膀就飛到手裡的毛巾,給這把「柴禾」加了熱,烘乾了,剛才她一番露骨的精神挑逗和引誘,像一根火柴似地把「柴禾」「騰」下子點著了。燒的孫桂英神魂顛倒,血迷了心竅。說實在的,這幾年儘管孫桂英沒有從心裡邊改邪歸正,可是她一直沒有敢放任地點這把火。東山塢是個正派的村子,勞動群眾對男女之間的淫|盪事兒,一向是嫉惡如仇的,她懂得了一點「羞恥」;再說,馬連福對她體貼入微、百依百順,又有了自己的骨肉,她也就有意地慢慢地收斂著那股子野性兒。儘管馬之悅不斷地對她眉來眼去,她沒有理茬兒;儘管那個心愛的人花插著就能夠見著面,她沒有敢起過邪念。有時候,她甚至於有意無意地以「正派人」自居,對那些瞧不起她的人,抱著一點隱隱約約的仇視和委屈的心情。孫桂英哪裡知道,毒瘡長在身上,存在肚子裡,沒有下過決心把它挖掉,光是掩掩蓋蓋、裝模作樣是不行的。瞧瞧,馬鳳蘭那兩隻賊眼睛,就像大醫院裡的那個照透視的機器,瞅準了她心窩裡的秘密,又一伸手把它抓住了;牽著孫桂英順順溜溜地重新邁上那條骯髒的道兒上。她捧著那條花手巾,翻來覆去地看著。那個心愛人的身材體態,音容笑貌;他的眉毛一挑,嘴唇一動,以至於那個瀟灑自如的捲煙姿勢,都不住地在孫桂英的眼前跳動。馬鳳蘭的那些話,也跟著這個影子活動起來,字字句句都在她心坎上撞著……她想來想去,得出一條結論,蕭長春對自己是有情的;他有情,自己有意,從此兩個人花插著坐在一塊兒,說說笑笑,那日子過得可就有意思了……
……
蕭長春說:「她一定跟你說了什麼話!」
孫桂英說:「我不害怕。」
孫桂和*圖*書英說:「我還沒去拿。」
「叫他幹什麼呀?」
韓德大冷冷地說:「看樣子不輕。」
「你呀,我看你連個稜角都比不上人家!」
孫桂英說:「昨天,我跟你說要買這條毛巾,又沒買,就洗衣裳去了,馬鳳蘭告訴我的,說……」
孫桂英羞著她:「真沒臉,真沒臉!」
「不是謎語兒,實實在在,往後三十年,你還想像過去的三十年那麼過呢,還是來個新的三十年?」
東鄰的小伙子韓德大,丟下飯碗就往外走。年老的媽媽追出屋。
孫桂英一見有門兒,心裡很高興,連忙說:「我就願意聽你說話,有什麼周到不周到的。快坐吧。」
「你過去啥樣子我全知道,你今天的舉動,就證明別人不是胡說。敞開說吧,你今天安的什麼心,我很清楚。」
韓德大說:「病啦!」
孫桂英噌地從炕上坐起來,「別走,我就要跟你說!」
韓德大進了屋,開口就說:「支書,連福大嫂子讓你把東西給她送去!」
馬鳳蘭說:「多忙,該照顧的地方也得照顧照顧嘛!找人捎個話兒,讓他送來!」又問:「就你們娘倆,也不找個作伴兒的?」
蕭長春轉回來了。他撩起門簾子,站在門坎子外邊,那兩隻閃著怒火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孫桂英一張蒼白的臉:「什麼話,大聲說!」
媽媽站在門口問:「德大,吃了飯,也不喘喘氣,又幹麼去呀?」
韓德大吐舌頭做鬼臉兒:「還秘密呀?行行!」說罷又走。
孫桂英往門框上一靠,抱著肩頭說:「我到哪國串親戚去!」
蕭長春明白了:「她還跟你說了什麼?」
馬鳳蘭用挑逗的眼光瞥了孫桂英一眼:「不害怕,也不悶嗎?」
蕭長春轉過身問:「重不重呀?不會是急症兒吧?」
「他給我從集上捎東西來了,叫他送給我。」
「嘻嘻,你真會問。照我這身子骨兒,還不活個六七十呀!」
孫桂英把馬鳳蘭送出大門口,就關了排子門。回到屋裡。不知怎麼,馬風蘭這麼一來,話兒不多,勁兒可不小,使得孫桂英越發不能安靜。她在屋地下轉了個圈兒,也找不到什麼事情要做,不由自主地把那條綠地兒、印著兩枝梅花的手巾從櫃子裡掏出來,抖落開看看,又疊得平平整整壓在枕頭底下;又抽出來,團在兩個手心裡,胸口窩忍不住地跳動,左一聲「唉」,右一聲「唉」,像是遇見了發愁的事兒。
蕭長春心裡納悶兒:要是病了,怎麼還去串門呢?就又喊了一聲。
這工夫,辦公室裡的那一場鬥爭,已經沒有剛才那麼激烈了。
那是心懷鬼胎的馬鳳蘭。她一隻手插在褲帶上,一隻手托著一個小紙盒子,像一隻肥鴨子似的,扭到孫桂英跟前:「喲,這麼晚了,還要到哪兒串去呀?」
孫桂英兩隻手托著毛巾,帶著哭腔悲調說:「你把這東西帶回去吧。」
馬鳳蘭說:「我給他沖。讓蕭支書給你捎來的糖呢?」
蕭長春在街上走了一節兒,心裡又想:https://m.hetubook.com.com孫桂英不一定是真有重病,大概是對馬連福上工地不是出於本心自願,又有人背後調唆她胡鬧。這個女人思想落後,又好虛榮、貪享受,壞人會利用她,她也很容易上當,應當藉機會教育教育她,再順便勸勸她,等到後天動了鐮,也參加幹活兒。一個人只有勞動,只有跟大夥兒、跟集體生活在一塊兒,才會減少毛病,才會往高處邁腳步,生活才能有意義……
蕭長春喊著:「我要你一條毛巾幹什麼?我那一片苦口良言,全算白說了,你那壞心思還不收回去,啊?」
孫桂英送走了馬連福以後,出來進去的,總是有點兒不定神。往後,飯要自己做了,水要自己提了,為難著急的事兒要自己解了。結婚兩三年,好像頭一次自己頂門立戶,真有些四面不著地的感覺。
「你把他叫來。」
「哎呀,我可不敢當。」
「你別聽別人胡說,爛舌頭的貨!」
蕭長春一邊看馬立本摔摔打打地數票子,一邊隨口說:「糖包在牆上掛著,你回家的時候給捎去吧。」
「那你不成了小寡婦呀?」
韓德大轉圈兒端詳她:「打扮得這麼漂亮啊,連福大哥不是走了嗎?」
天一擦黑,她就把後門關上了,把雞窩堵上了;跟一個不懂事兒的孩子有什麼話說,早上炕早睡覺得啦!她正要關前院大門,從外邊閃進來一個人。
孫桂英一步跳到門口,攔住去路:「急什麼,連福不在家,嫂子這屋你就不能多坐一會兒了?」
孫桂英說:「瞧瞧,又要你的東西。」
「你打算活多大年紀呢?」
馬鳳蘭假裝嘆氣:「唉,男人全是他媽的一個樣兒!你說,蕭支書打了三年光棍兒,那日子可怎麼熬過來的呀,我都替他發愁!笑什麼,真事兒嘛!」又怪聲怪氣地笑笑,「你表姨夫趕集去還沒有回來,我得回家等著他去了。」說罷,就甩著兩隻白薯腳走出了院子。
屋子裡邊點著燈,很明亮,燈光透過窗戶紙,照得院子裡像落了一片霜。
「克禮派你去了?」
「跟你說正經的,你總是扯淡!你知道蕭支書這會兒在哪兒嗎?」
蕭長春聽罷,心裡邊打著轉:馬連福剛離開家,孫桂英一個人帶著小孩子,要是真病倒了,那可就麻煩啦。下午送馬連福的時候,不如到他家走一趟了;對,反正這兒已經安排就緒,繞個彎兒看看,要是病得很重,趕緊請醫生或是送醫院;想到這兒,從牆上摘下糖包,又叮囑焦淑紅、韓小樂幾句,便走出辦公室。
「今天不該我的班。」
孫桂英說:「剛吃飽飽的,明天一早再給他沖。」
他心裡邊嘀嘀咕咕地走進辦公室大院。
蕭長春走到院心就朝裡邊大聲叫著:「連福大嫂子,怎麼啦?」
在這三間破舊的土房裡,只有母子兩個人過日子。寡婦的兒子,再窮再苦,也是嬌哥哥,韓德大幾乎是從打一會說話,就成了「一家之主」了,說什麼是什麼,媽媽全都依著他;可是,穿和圖書的,用的,又都得讓媽媽替他操持,什麼都不大管,十八、九歲了,還像個小孩子,任性、粗野,心裡邊不擱事兒。
「哎呀,真貧嘴!糖,糖,聽見了嗎!」
「喲,大兄弟,我可猜不著你這謎語兒。」
韓德大出了門,剛要下坎子,聽孫桂英叫,就轉回來,擠了擠眼,聳了聳鼻子說:「喲,好香啊!嫂子,串親戚去剛回來呀?」
孫桂英說:「這毛巾是你的,還給你呀……」
屋裡沒人應聲。
蕭長春高聲宣佈:「你把心安錯了,蕭長春不是這種人!」
孫桂英小聲說:「你別紙糊的驢大嗓門兒亂喊亂叫,到那兒,把他叫到門外邊再說。」
孫桂英說:「悶,你來吧?」
「自覺自願,還等著人家派呀!」
孫桂英說:「還麻煩人家送來,人家支書多忙。」
蕭長春坐在凳子上,捲著紙煙,極力地鎮定自己;紙煙抽著以後,他問:「大嫂,你今年多大歲數了?」
「我更聽不清了。」
蕭長春緩了緩口氣說:「大嫂,你靜下心來想想吧。你過去的三十年,過得不體面,多半是不由自己的,是舊社會硬加給你的,你是受害的人。如今是新社會,跟過去不一樣了,怎麼走,怎麼行,全靠自己安排,你應當走光明大道,來一個新三十年,站起來,改頭換面,當一個勞動婦女,不該再往髒水坑子裡邊爬。你想沒想這樣一個問題:你有家,有男人,有孩子;你要安份過,跟著大夥兒出點力氣勞動,將來的日子美不美?你過門幾年了,連福對你好不好?這個孩子是不是你的親骨肉?你血迷心竅,不跟咱們貧下中農走正道兒,心裡不裝著社會主義,光跟那些走歪門邪道的人靠近,光聽壞人調唆,你自己不替農業社幹點好事兒,連福也受你不少的牽連!這會兒,你還想幹丟人的勾當?你拍著胸口窩想想,你對得起共產黨嗎?對得起這個好時代嗎?連福回來,你拿什麼臉見他?孩子長大了,你當了婆婆,你拿什麼臉去見晚輩人?你再看看,你今天的思想,今天的行為,像一個新社會婦女的樣子嗎?你就這個樣子進社會主義嗎?你總想過個快活的日子,你懂得什麼叫真快活嗎?只有跟大夥兒一起勞動,只有給集體出力氣,把東山塢建設好,那才是真正的快活!像你眼下這一身毛病不改掉,你永遠也快活不了!大嫂子,我對你說的就是這些,你想一想吧。」說罷,他凜然地邁出門口。
蕭長春極力忍住受辱的怒氣,心裡打個轉,就停住了。他磊落大方地走了回來,說道:「對了,我也有幾句話想對你講講。我要講的不周到,大嫂你不要生氣。」
蕭長春又轉回身,看著女人的怪樣子,滿心冒火,以一種不可侵犯的口吻說:「有事明天再說,我還有事情!」
孫桂英直豎豎地站在屋地下,兩手捧著綠毛巾,兩眼盯著那飄擺搖動的門簾子,好像魂兒離了體。
孫桂英又喊住他:「回來,回來。」
孫桂英這會兒嘴笨舌頭短hetubook.com.com,頭發昏,身發顫,不說攔擋拉扯,連說句話的勇氣都沒有了。不知是抱著一線希望,還是想試探一下那件秘密的虛實,她一把從枕頭底下抽出那條印著兩枝梅花的綠毛巾,小聲而又使勁兒喊:「蕭支書,大兄弟,你回來,回來,我再跟你說一句話行不行呀?」
「真囉嗦!」
孫桂英說:「誰到哪兒串去?我要關門睡覺了!」
「他給你捎的什麼東西呀?」
孫桂英又在後邊喊他:「回來,回來。」
孫桂英把油頭一歪,彎眉一挑說:「比你小一歲,二十九了。」
馬鳳蘭說:「這麼早就睡?自己孤伶伶地待著沒意思吧?」說著,扭到屋裡,把小紙盒子往炕上的小孩子手裡一塞,說:「拿著,這是藕粉,純的。」
「你就說我病了,不能拿去,麻煩他送來。」
屋裡有翻身和抖落被窩的響聲。
蕭長春追問:「誰說的?」
馬立本順了壟,按著焦淑紅提出的方案,一條一條地給兩個人交代,這會,正清點庫存現款。
孫桂英還是搖頭。
「就算活六十吧,往後還有三十年,對吧?日子還長著哪!大嫂,我再問問你,這三十年你打算怎麼過呢?」
蕭長春心裡想,她也許真病了。走到堂屋,在門簾子外邊又叫了一聲:「大嫂子,聽說你病啦?」
馬鳳蘭更加輕薄的露骨了:「我給你作伴兒,誰跟我們那口子作伴兒呀!我大伯病了,我要去伺候幾天,還沒等天黑,他就把被子給我搶回來了,我們可離不開!」
「別鬧了,我求你個事兒。」
孫桂英仄歪在炕上,嬌態媚氣地小聲說:「大兄弟。不用請醫生,你還不會治我的病嗎?」
孫桂英假裝躺在炕上,低聲說:「進來坐吧。」
牛倌韓德大,一邊朝辦公室這邊走,心裡可就嘀咕開了。孫桂英剛開始求他找蕭長春,他回答的那些話全出於玩笑,等到孫桂英兩次喊他回去,又加了那麼幾句,他可就起了疑心。暗想,蕭支書平時老老實實、正正經經,原來背著人幹這種事呀!這個支書倒是當的,看見大姑娘好,就談戀愛;看上人家的老婆,就把人家男的支配走,睡個安穩的。好哇,別「紙糊的驢大嗓門兒」,到辦公室我就給你嚷嚷去。讓他媽的全村人都知道知道!我打幾下牛,你就當天大的事批評我,一點面子都不留,你自己幹這種事兒。又該怎麼辦呢?
韓德大停在院子裡說:「看麥子去。」
「得令!」
蕭長春立刻就把這個女人的心思看穿了。他氣惱,又覺得這個人庸俗可笑;後邊這句話,故作沒有聽見,一面轉身朝外邊走,一面說,「你休息吧,我找百仲舅媽去,有什麼事兒,你跟她說吧。」
「他死了!」
蕭長春剛要斥責孫桂英,心裡猛的一動,又在那條綠色的毛巾上瞥了一眼:「你說清楚,又打什麼主意?你自己買的東西,怎麼說是我的呢?」
天剛黑,村裡大多數人家還沒有吃完晚飯,街上還沒有乘涼的閒談的人,只有趕晚從集上或者親戚家和_圖_書回來的人,匆匆地進了村,往家裡走。
天色完全黑了。她把孩子哄睡了,把那件穿髒的小褂子脫下來,換了一件乾淨的,繫著鈕扣,抻抻衣裳襟兒,又一次走出屋,到大門口張望。她想,蕭長春心裡邊是擱事的人,人家託他捎的東西,不會忘了買,也不會忘了送,大概是忙的沒顧上;這會兒吃完晚飯了,他會想起來,會給她送到家裡。街上行人很少,更不見來送紅糖的蕭長春。找去吧,把個睡著了的孩子丟在家裡不放心,又怕在蕭家碰見蕭老大,又怕在辦公室碰見馬立本,讓他們起疑心;等著吧,怕的是錯過今晚上這大好的機會;不跟那個人見見面,說幾句話兒,實在悶得慌。正在她著急的時候,忽聽東隔壁有人說話兒,不由一喜,計上心頭。
「怎麼,我比他缺鼻子還是少眼睛哪?您瞧著吧!」
馬鳳蘭說:「什麼你的,我的,別廢話,快給孩子沖點喝吧!」
孫桂英心裡一陣冰涼。他說的哪種人呢?天下還有把送上門的女人往外推的男人嗎?她抬起眼來,立刻碰上一對鄭重而又嚴厲的目光,趕忙避開了,心裡突突地亂跳。
馬鳳蘭說:「還等明早上幹什麼,看這孩子瘦的,奶不夠吃吧?又有啦?」
在他通過大溝邁上北坎子的時候,驚動了一個人。這個人原是往辦公室方向走的,見了蕭長春,就停在碾子旁邊的大槐樹下邊,又用樹樁隱住身子,伸著腦袋盯著蕭長春;見蕭長春走到馬連福家的門口,就連忙不迭地跟了過來。他彎著腰,憋著氣,摸進了馬連福家的大門,整個身子貼在牆上不動了。
「你倒積極!」
孫桂英推她一把:「去你的吧。」
「媽,往後我真要積極了。您看,人家焦克禮又是團支委,又當了隊長。多棒呀!」
他走下坡坎,心裡邊又轉了個彎兒:蕭支書不會是這種人,大概是自己多心了。雖說他的媳婦死了好幾年,在東山塢可是走得正,行得端,沒聽到過什麼閒言碎語,也沒見他跟婦女有過出圈離格的地方,更沒見他往孫桂英家鑽過。大概是孫桂英這個浪盪|女人故意要跟他靠近,其實就是捎點糖,根本沒有旁的事兒。他又想:這種事兒也難說,要是沒有旁的打算,孫桂英大黑天還打扮哪家子呀?讓人家捎話兒,還三番五次地囑咐幹什麼呀?對啦,她要勾搭蕭長春,她早就有這份心思了;連福不在家,女人又上趕著巴結,還能不搞起來呀?不管怎麼回事兒,要看個究竟。
孫桂英奇怪了:「不是你的?那,那人家說,你到我家來了……」
孫桂英捂著嘴笑:「嘻嘻,你知道好嘛,大嫂就是喜歡你……」
蕭長春走進屋,一看孫桂英的臉色和眼神,心裡就有一點兒犯疑。把紅糖包往炕上一放,說:「你要是有病的話,就告訴我。馬連福不在家,不論從同志這邊說,還是從鄉親這邊說,我們都應當幫忙。要不要派個人給你請醫生看看呢?」
孫桂英搖搖頭。
「怎麼昨天是你的班,今天又是你的班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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