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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險之夏

作者:海明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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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總是在鬥賽當天午夜,安東尼奧會說:「現在你又是匹卡斯,我又是安東尼奧了,你想不想試試從現在起當安東尼奧?」
「叫我告訴你怎麼殺牛。」
「米蓋一旦腿傷過去就會沒事的。」我說,希望真能如此。
「我現在該做什麼?」他壓低嗓子問。
「在小教堂裡祈禱其他鬥士安然無恙。」我說。
「死亡,」我說,若是小聲以英語說出不算忌諱。「安東尼奧隨時幫他把死亡帶在口袋裡。」
「告訴他我正在進行,完成一半了,」安東尼奧轉個身對我說:「今天又是寫作又是棒球把我累壞了。」
「是別的東西,」哈契說:「安東尼奧不是人,他不斷做出非人類辦得到的事,你看看路易米蓋的臉。」
這場比賽是配合安東尼奧的時間排定的,不過他依舊是一副全不放在心上的標準賽前表情。長久以來,所有鬥牛賽都是將就路易米蓋而舉行。馬拉加之後,情勢更緊張了。
他的第二頭牛格外好,於是他藏起痛苦與不安全的感覺,使出美妙的披肩動作,紅布階段表現絕佳,並以觀眾熱愛並期望他做出的逗牛花招做為結束。這一階段他看起來相當不錯。雖然當時極少人注意到,但他正迅速邁向真正的悲劇,因他試著絕不因跛傷離場,也不拿任何牛來做藉口。
「我能不能用信用卡掛帳?」
路易米蓋拱起雙臂刺入時,劍身幾乎與戮口垂直,但由於位置正確,他們割了兩耳,在鬥最後一頭牛時,他只能在飽受折磨當中維持騎士般的風度,勉力為之。我非常為他難過,因為我相信他在馬拉加所創造的高峰,將永遠無法重締。
「如果我不得不殺牛的話該怎麼做?」
「知道一下也有好處,你想我會用得上嗎?」
「那要花多少錢?」
「為什麼保持左手低垂會這麼困難?」
「噢。」那人點點頭。
由於在馬拉加時曾被牛拋在地上,路易米蓋左膝有嚴重僵硬的現象。當晚膝蓋就無法彎曲,而漫長的空中之旅對它也毫無幫助,他對腿沒有信心,喪失了安全感,而他也清楚這點,他只能以作假殺牛。他有兩頭牛都很難纏,但他駕馭壞牛的能力已經不見了。
「祝好運,匹卡斯。」我對哈契說。
「冒死亡的危險。」
米蓋站著,目光投向場中但視而不見。
我隨便逛逛,看擲矛手如何準備座騎,然後到護欄之後的特區和米格林羅碰頭,他正在準備道具,等候安東尼奧和哈契巡場回來時用。
「這才像話,你現在知道我為何想做匹卡斯,誰不想啊!」
哈契進入特區被我給攔住。
「我可以先貸款給你。」
在馬德里晚餐後,他要乘夜開往畢爾包,然後在那兒休息等候第二天下午的比賽,我們會到畢爾包的卡頓旅館碰面。
「匹卡斯,」他這麼說:「你當安東尼奧。」
他輕輕點點頭,他也在試著把一切置之度外和*圖*書
「我只是想知道一下。」
「跟在我身邊,要看起來聰明、沉著的樣子,不要太興奮。」
「他們最好趕快通過,」哈契說:「我隨身現款從不超過廿美元,這是從沿海那邊學來的。」
第二天黃昏,我們在迷人的畢阿瑞茲機場的萬里晚霞中,和米蓋以及前天午餐見過面的米蓋的老朋友一起飲酒,然後乘租來的飛機前往馬德里。第二天路易米蓋和安東尼奧要在拉曼卻邊境上,距馬德里一九六公里遠的里奧城決鬥,每一戰都很艱苦,但這一場將會很糟,它是四天中第三場決鬥,這天之後安東尼奧要到西班牙北端,巴斯科鄉間的畢爾包出鬥,而米蓋則晚他一天出門,每個人都累得倒頭便睡,直到感覺飛機降落巴拉加斯。
「他看到的是鬼。」哈契說。
「告訴他。」
「老爹會用英語告訴你該怎麼做,你怎麼可能碰到困難嘛!老爹會看出我哪裡出錯,或是米蓋哪裡出錯,那是他的行業,他就靠這個賺錢。然後他會告訴你我們錯在哪裡,你仔細聽著,只要不犯同樣錯誤就成了,然後他會告訴你怎麼殺牛,你就照他說的去做。」
「告訴匹卡斯他看起來好極了,」他最後三個字以英語說出。「你告訴他如何殺牛了嗎?」
這絕對是違法的,我不知要是有人認出哈契的話,罰金會有多重,當然他不會真當後補鬥士,不過安東尼奧要他這麼認為,他將以安東尼奧額外的旗鎗手身份進場,而每個人都會以為他是後補鬥士。
有人上前來問我:「後補鬥士是誰?」
「好好照顧他,」多明哥.多明堇對我說:「任何牛都可能亂撞。」
「還沒有。」
「那簡單。」哈契說:「還有呢?」
然後我們都進入牛場,在紅色大門前,倚著刷白的磚牆,等在台階的拱道下,哈契站在安東尼奧和路易米蓋之間,背抵著磚牆,看起來好極了。
「我到底該做些什麼?」哈契問。
當比爾和我爬上旅館樓梯到安東尼奧的小房間時,他渾身是血。米格林羅正在幫忙拉下他的長褲,長下襬的麻布襯衫全讓血水濕透,而緊貼住小腹和雙股。「脫襯衫很難,老爹。」安東尼奧對我說。
「他不應該再鬥,」我說:「可是他要鬥到底,他在瓦倫西亞差點送命,馬拉加又復如此,今天那頭大牛也差點逮著他,他現在已有先入為主的觀念。」
「記得千萬別第一次露面就坍了鬥牛士的台,匹卡斯,」我說:「那樣做太不客氣了,至少等到加入公會再說。」
「這是什麼態度?」
公牛已經厭倦了這一套,從半牛狀態滑入疲乏與絕望,牠的舌頭都伸出來了,牠已經執行了牠那部分合約,現在只需要長劍的解脫。可是在擺正位置前,路易米蓋又強扯出四個馬諾烈www.hetubook.com.com式動作。然後信心不全拖泥帶水地刺入。劍離手落地。他打起精神,這一次順利送入長劍。牛終於死去,大牛因為衰竭與失望,小部分因為劍刃。牠已完成被飼養到大的唯一目的,然而對所有人來說只感到失望而已。
「這頭牛好得可怕。」我說。
「厄耳.匹卡斯。」我說。
路易米蓋第一頭牛進場了。在他一大、一中、一小三條牛中,先出場的是中型牛,他正以披肩過牛,似乎完全不介意那條壞腿,每個動作都引來一陣歡呼。
「這對他多少還是有點影響,」哈契說:「你看他的臉。」
「對什麼先入為主?」
「我不覺得,除非你願意付錢鬥備用牛。」
安東尼奧朝哈契點點頭。
安東尼奧現在就要去畢爾包,那兒有最大的牛與最嚴厲、最挑剔的觀眾,是西班牙最難纏的鬥牛地點。因此,當一九五九年,他在當地以裘西里托和貝爾蒙多以降,從來沒有人能以真牛做出的方式鬥牛時,無人能懷疑比賽有任何不名譽之處。如果路易米蓋也要去,很好,但那會是危險的一程。
「在里奧城行不通。」
群眾照例一片歇斯底里,每個有手帕的人都不停地揮動著,直到雙耳割下,然後牛尾,最後是一蹄。一隻牛耳的獎勵,表示會長賜下牛屍給鬥牛士當牛肉賣,其餘獎勵都是額外的,用來評斷勝利的等級,不過跟其他很多事一樣,額外的獎勵對鬥牛運動並沒有好處。
「我不知道。那頭牛一點忙也沒幫上,不過他左手沒能保持低垂,出擊也不夠有力。」
幾天前門票就全賣光了,雖然陽光充足天色略沉,沙地卻潮濕而凝重。照一流標準比較,牛型太小,再加上有些犄角被修理過,實在令我難以視之為兩個人之間的真正競賽。
「原因很多,」我說。「一半是牛的錯,一半是他的錯。」
安東尼奧做完了,擺好牛,瞄準,深吸一口氣,從兩犄間刺下,紅巾低垂,再往下墜,他以一劍奏功,牛翻身倒斃。他們割下雙耳和牛尾給他,他經過我們時對我咧嘴一笑,然後看看哈契,我過去和他說話。
最後我下樓去看其他人,留他們在房裡禱告。
我走到米格林羅那兒去,看他和他的助手展開披肩,放好連鞘長劍,疊起紅布,把木棍上的螺絲旋緊,我端起水甕喝了口水,看見牛場並未滿座。
「我認識你嗎?」
「下次會不會又碰到無法下手的情形?」
進場開始,我們都看著匹卡斯,他邁著大小合宜的步伐,頗為自信,我轉向米蓋,看他是否微跛,他沒有。他看起來情況良好,充滿自信,但當他瞥見看台上有空座位時,臉上流露悲哀的表情。安東尼奧以征服者姿態入場,他也看到空座位,但不放在心上。
「出去加入大夥繞場一周吧。」我說。哈契跨大步慢跑向前,中規中矩地加入費里和_圖_書、喬尼和璜的行列,跟在安東尼奧身後遊場。這並不合規定,不過安東尼奧邀請他加入,為了保持後補鬥士的尊嚴,他既不扔回帽子,也不保留雪茄。幾個瞄到他的人恐怕會懷疑萬一有必要時,這個雀斑小子夠不夠能力接下來。從他那張粗糙誠實的面孔和他走動的樣子就可看出,所有鬥牛場中的人,只有路易米蓋發現他沒戴馬尾的假髮。不過如果他沒戴假髮上場鬥牛的話,公牛一出動,觀眾就會忽視他的假髮問題了,他們會以為是他在一開始被拋入空中時給摔掉的。
從旁普羅納之後,哈契和安東尼奧就不時地互換身份,安東尼奧頗以擁有兩個不同身份為榮——一是作家一是鬥士。當他私底下想休息時,就會與哈契互調身份,他叫哈契「匹卡斯」或「厄耳.匹卡斯」,意為「雀斑」。他很仰慕哈契,後者也很喜歡他。
「匹卡斯怎麼樣?」米格林羅問我。
畢阿瑞茲機場很新,設計理想,四周綠地保持完整,當地曾遭畢斯坎海峽的暴風雨洗禮,當午後太陽重現時,拜雍尼聞起來有股浴後的清新。城裡十分擁擠,安東尼奧和我只訂到旅館一個房間,並安排好他離開時由我接收。第二天他要到西海岸的桑坦德出賽,然後八月十七日在里奧城和路易米蓋展開另一場決鬥,我要在拜雍尼過夜看路易米蓋十六日的鬥牛,然後和米蓋一起飛往馬德里,再往里奧城。
當他們下來時,安東尼奧的棕臉上掛著一貫的賽前面孔:保守而專注,對外人半垂眼瞼。哈契雀斑密佈的臉龐和他二壘手的外型,一變而為面臨首度鬥賽牛季新手,他莊重地朝我點點頭,沒人能說他不像鬥牛士,安東尼奧的衣服再合適不過了。
「進場前我做什麼你就做什麼。璜會把你安插好位置,並照我們的方式進場、動作。然後你退到護欄後和老爹待在一起,做他叫你做的事。」
「四萬西幣。」
路易米蓋的第二頭牛巨大而有力,牠第一個衝刺就頂翻了座騎,擲矛手費盡力氣要消耗牠的力量與鬥志,牠被矛傷得太重,只能承受一對旗鎗。
「怎麼回事?」哈契問。
「我懂了。」哈契說。
「看起來路易米蓋情形不妙,」哈契說:「他在馬拉加表現那麼好。」
交到路易米蓋手中的是頭半毀的公牛,他試著用牠導出漂亮的紅布動作。他做了幾個精采的過式,但無法一氣呵成,引牛過身時的幾個旋轉動作似乎都要壓到牛身上了。
路易米蓋就在我們面前開始做牛,起頭不錯,有格調,然後漸入佳境,而正要開始攀上高峰時,牛因著矛太深失血過多漸有萎頓之狀。他們讓牠失血,卻沒能疲憊牠的頸部肌肉。路易米蓋不得不七進七出,終於在第二戮時勉強以帶閂長劍奏功。
「好啦,你用不著殺牛了。」我對哈契說。
我回到哈契旁邊,路易米蓋的牛進場了,是hetubook.com.com頭小的。
「你想不想做?匹卡斯。」安東尼奧問哈契。
安東尼奧第一頭牛進場了。他照例以緩慢而美妙的披肩動作開場,但是由於牛體積過小,觀眾並不把牠放在眼裡。牛隻是來自沙拉曼卡的賈梅洛.希維珂,體型並不平均,兩隻較小,一隻特大,另三隻中等。當安東尼奧發現他典雅的純正紅布動作並不能令觀眾收起對牛的輕慢之心時,遂換成能令任何牛顯得神勇的馬諾烈式動作:他演出全套馬諾烈過牛式,經過牛身時眼睛看巾觀眾。劍入之處偏低且傾斜,然後得到一耳。
「他說你看起來好極了。」
「他可沒給路易米蓋留多少餘地。」
現在是里奧城決賽當天的午夜,安東尼奧準備讓哈契穿上一套他的服裝,然後帶他進牛場,充當後補鬥士,也就是若路易米蓋和安東尼奧都受傷,他就必須鬥殺所有剩下的牛。
安東尼奧以三條牛毫不留情地毀了路易米蓋,他有兩頭牛都強過米蓋的,但是在路易米蓋頭一場令人悲哀的表現後,安東尼奧施出混身解數,像賽車選手超越跛足的對手般,表現完美而光芒四射,他割了兩耳。之後由於米蓋受激之下戮力扳回一城,也割下雙耳,安東尼奧遂加倍賣力,以鬥牛界無人可與之匹敵的演出,狠狠地給米蓋烙上一印,他在正前方一擊成功後割得兩耳一尾。
「別儘想錢,」我翻譯完後,安東尼奧說:「別想到公會或任何商業行為,只要想到你會多麼偉大,以及我們對你的信心和寄望。」
「當然,」哈契說:「誰不想啊?」
「不太熟,我看過你鬥,你算不得是條漢子。」
我們在那間既無淋浴設備又無澡盆,階梯和房間同樣狹窄的老舊旅館的喧鬧餐廳中,吃了一頓道地的鄉村口味。里奧城塞滿了鄰近村莊來的人。此城位於一片廣袤酒鄉的邊緣,人民都善飲而熱情。哈契和安東尼奧在安東尼奧狹小的房間更衣,我從未見過如此隨便的更衣儀式,米格林羅負責幫他們換衣服。
安東尼奧在公牛面前緩緩捲起紅巾,長劍高舉,瞄準兩肩突起肌肉的間隙,張開了緊抿的嘴唇,他深吸一口氣,從犄間猛力刺入紮實的一劍,當他執劍之掌擊中牛肩時,牛立即死去,於是他抽身退步看著牠,高舉右手,牛的四肢首先放棄,接著蹣跚一晃頹然倒地。
他總算完美結束,並在第一試以帶閂長劍割斷牛的脊髓,他們賜他一耳,他執著牛耳繞場一周,然後在場中央向觀眾答禮,部分觀眾反應並不熱烈。
路易米蓋正在離我們不遠處做牛。牛和人都盡了全力,可是在安東尼奧的傑作之後,都不夠看了。安東尼奧表現的是一個好的馴牛命令該如何執行,而米蓋表現的,卻是他與馬諾烈慣用的,如何以強硬的態度恐嚇牛。
「安東尼奧說什麼?」
「太不可思議了。」哈契說。
最後,當米蓋運氣全失地結束https://www.hetubook.com.com最後一牛時,安東尼奧更殘忍了,他再度超越第一頭牛的表現,更危險、更穩健,還加入一些他知道觀眾愛看的東西,然後他試圖從最高點刺入,一擊巾骨,再擊而公牛如前一天最後一牛般翻身倒斃,他割下雙耳,當我趕回旅館房間時,他人已前往桑坦德,浴室地上只留下一雙泥濘的鬥士鞋。
「不礙事的,老爹。我只有在必須為安東尼奧殺牛時才殺。」
我看過去,那是張沉默、悲哀,以及極端困擾的臉。
「我能不能現在就加入公會?」哈契問道:「我皮夾裡有錢。」
如果路易米蓋的經紀人是他聰明、老於世故且相信命運的父親,而不是每次從他和安東尼奧出場中抽取百分之十佣金的哥哥,他就永遠不必赴畢爾巴的毀滅之宴。
「他能做到一圈半。」
佇立黃沙之中,安東尼奧又開始神奇的披肩慢動作,公牛筆直疾衝過來,披肩靈巧地握在手裡,為風所充塞、膨脹,它極精確地配合牛速移動,但永遠保持領先搜索之犄毫釐之距。安東尼奧在指示擲矛與旗鎗位置時極為審慎,不讓牛過份受傷。紅布部分,他像雕像般挺得筆直,紋風不動,連續做出四個過牛動作,而直到牛第四度在紅布之下犄角刷胸而過後,他的雙腿仍然在原來的位置上。樂聲大作。他命令牛慢慢地繞住他,先是四分之一圈,然後半圈,然後是整整一圈。
「跟他說他可以當安東尼奧,」哈契會說:「我完全不介意,不過或許我們該把錶的時間對好,以防萬一。」
清晨,在搭飛機經過馬拉加群山、拉曼卻高原和卡斯提爾上空時,我俯視下方陡峭而破碎的地形,才知道那些路有多難開。在我們抵達馬德里整裝往法國之前,有一段過程令我無心欣賞沿路景致,因為正、副駕駛把座位讓給了路易米蓋和安東尼奧,據我所知,這兩人都沒飛行執照,真不知道還有哪些國家會允許這事發生,而理論顯然在於,鬥牛士是無所不能的。在他們駕駛下,高度的遽然變化以及不時像空難前一秒似地猛然朝地面衝去,無不令我冷汗直冒,大地也不再友善起來。
最後輪到安東尼奧鬥他最後一頭牛,他照樣對米蓋毫不留情,披肩依舊有巫術般的魔力,但更靠近、更慢、更難以置信。觀眾並不了解,但他們接受它,對他們而言,再沒有別的披肩演出會具同樣意味。安東尼奧刻意保持公牛的完整,以待紅布階段,然後他演出所有偉大過式的真正做法——接近、再接近,直到沒有任何人能達到的地步,他令牛繞著他轉,伸出的右臂掌握著全局,直至渾身浴滿牛血,他做的正是米蓋所做過的,但重生了與馬諾烈一同逝去的危險與情感成份。他知道這些動作不如傳統過式危險,但他發揮了它們的極至,甚至注入更多精神。
「很好,匹卡斯,」哈契會回答:「你最好快著手為老爹的故事寫介紹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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