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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甸園東

作者:約翰.史坦貝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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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九章

第一部

第九章

「我知道。」
過後他朝下看她被打傷的臉。他諦聽她的心跳,除了他自己的心卜通卜通地響著外,一點也聽不見什麼。兩個完全不同的念頭在他腦際打轉著。一個說:「必須把她埋起來,挖一個洞把她放進去。」另一個像小孩喊叫道:「我忍受不了。踫她一下也受不了。」然後,隨著憤怒而來的懊惱淹沒了他。他逃開這個地方,留下他的手提包、馬鞭、和一橡木盒子的錢。他在暗中摸索著走了,猶豫著他能上那兒藏一下他的病痛。
她遲緩地向他走去,愛德華先生抑制著逃開她的衝動。他怕她,但是還坐著不動。她面對著他,把杯子裡最後一滴香檳喝下去,輕輕地在桌角敲碎杯子,然後用不平的邊緣碰他的臉頰。於是他真的從屋裡跑出去,聽到她在哈哈大笑。
當他們來到一堵石牆和一排柏樹之間一個僻靜的地方時,他第一件事,就是把她手裡的皮包搶過來,扔過牆去。那就解決了那把刀。但是他不了解自己,因為他一生從未愛過一個女人。他想他祇不過要懲罰她。鞭了兩下後,他覺得馬鞭不够好。於是扔在地下,運用他的拳頭,他的呼吸在尖銳的哀號中發出來。
「我告訴你我不要喝。」
「你上哪兒去?」她的聲音尖銳。
「我父親死了,」凱塞玲嫻雅地說。「他死之前事情弄得一團糟。我們不知道他用農場作抵押,借了許多錢。而我不能讓銀行把它從我母親手裡拿走。這個意外會害死她的。」凱塞玲淚水盈盈地。「我想也許我可以賺點錢維持付利息。」
「我想我們要出去作一趟小旅行。」
她接過杯子,灌下去,不動地站著,發抖著似乎在傾聽。血湧上她的臉頰。她自己倒了一杯,又一杯。她的眼神變得堅定、冷酷。愛德華先生覺得怕起她來。她身上產生的變化,她或他都不能控制。
她祇能想到一個辦法。她必須和他一塊兒走,等待機會。人不能永遠謹慎。現在頂撞他可能是危險的——最好忍下去,伺機行事。那常常是行得通的。常常有機可同的。可是他的話的確使凱塞玲恐懼。
愛德華先生從未經歷過那種痛苦。他從生意方面已經對女人有很多的認識,叫他一刻也不信任她們。他既然深深地愛著凱塞玲,而愛情要求信任,於是他被他的感情撕為碎片。他必須信任她,而同時不信任她。他試圖以禮物和錢買到她的忠誠。他離開她的時候,他以別的男人溜到她屋裡去的想法來折磨自己。他討厭離開波斯頓去巡視他的單位,因為這一來就得留下凱塞玲獨自一人。他甚至到了疏忽他生意的地步,這是他第一次得到這一種愛情的經驗,幾乎害死了他。
「我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像你這樣的女孩——」他開始說道,而立刻陷入世界上最古老的一個信心中——你所愛的女孩必定是真實又忠誠的。
他幾乎是本能地在各處打聽,而同時又不相信它。譬如,他知道她不會把錢存在銀行裡。他的一個雇員,利用一套複雜的鏡子,發現她在那幢小磚房的地下室中藏錢的地方。
「你不知道。喝下去對我和_圖_書不好的。」
「我不要喝。」
他沉滯地走上磚屋前的小花園,按門鈴。
「喝下去。」
「那是我的。」她輕輕地說。
「這真可笑,」他說:「你要我生你的氣嗎?」
對他們的性生活,她叫他深覺得她不十分滿足,他若是一個強壯一點的男人,就能在她身上引出一陣不可置信的反應。她的方法就是叫他老是失去平衡。看到他開始衰弱下去,手顫抖著,體重減輕,而眼中露出狂野遲滯的目光時,她感到滿意了。當她輕微地意味到瘋狂虐待的憤怒將來臨時,她坐在他懷裡,安慰他,使他暫時相信她的無邪。她能說服他。
「傻話,」他說:「祇喝一杯。它不會傷害你的。」

「我現在不去。你不能叫我去。嘿,我要喊警察來。」
「什麼地方?我不能去。」
對一個像愛德華先生似的男人,愛情是使他喪失力量的感情。它毀壞他的判斷力,除去他的知識,使他萎靡不振。他告訴自己她那時是歇斯底里亞,而且勉强相信。是凱塞玲把它弄得使他比較容易承受。她的失態使自己非常恐懼,有一個時期她費盡心力要恢復他心目中她的甜美的印象。
愛德華先生在補充或管理他的女孩子事件上都不發生麻煩,假使一個女孩不是笨得恰到好處,他就把她趕走。他也不要很漂亮的女孩。本地的青年可能愛上一個漂亮的妓|女,他就得賠一大筆錢。女孩如果懷了孕,她們有兩條路選擇,一條是脫離妓院,另一條路就是墮胎,手段的殘酷使大部份因此致死。可是女孩通常選擇墮胎一路。
「我不要喝的。記得那點。」她冷靜地說。
愛德華先生聽見他自己說,「好吧,我親愛的,我們就不談罷,或許我們可以想個辦法讓你賺到付利息的錢。」這種話是對一個要當妓|女的人講的——或許,她有沒有要求當妓|女?
倘使愛德華先生有一個機會的話,那就是這個時候。誠然,一個微小的警告聲音的確在他腦際響著,可是不够强。那些找他去的女孩十之八九都是需要錢來付抵押金。愛德華先生也就訂下一個不變的規則,不去相信他的女孩任何時候所說的一切事,除去她們早餐吃什麼,而有時她們對那點也撒謊。這時候的他,一個高大肥胖,深謀熟慮的老鴇,把肚皮靠著桌子,面頰脹紅,沿著兩條大腿起了一陣衝動的顫意。
「傻話。」
他們晚間下車到達那個小鎮,走過它那一條黑暗的街道,往鄉村去。凱塞玲很謹慎留意。她想不透他的計畫。在她的錢袋裡有一把鋒利的小刀。
「康湼狄克的一個小城。我那裡有點事。你有一次告訴我你要工作。你就要工作了。」
她端詳著他。有點改變的地方。他蹣跚地走過她身邊到地下室去。
「我告訴你,酒和我合不來。」
愛德華先生自以為他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麼。他打算鞭打她,把她安置在旅館的一個房間裡,打過她後再把她搬到另一個小鎮去,這樣直到她再也沒有一點用處。那時他就把她www•hetubook•com.com踢走。當地的警察會照管著不叫她逃掉。那把刀他不在意。他知道的。
一個深墮愛河的男人折磨自己的程度是無法置信的。愛德華先生願意全心相信她的良善,但卻被迫不能相信,一方面由於他本身的邪惡,一方面是她的酒後失態。
愛德華先生認為她的嫌厭是一種文雅的貴婦般的性格。他從未堅持她喝,直到有一天,他想到對她一點也不清楚,酒也許會叫她失言。他愈想愈覺得這主意好。
沒有人盤問他什麼。在臥床一段時間,經他妻子小心照拂之後,他繼續做他的生意,再也不讓瘋狂的愛情接近他。一個不能從經驗中學習教訓的人是個傻子,他說。以後他時常對自己抱一種可怕的敬意。他以前從來不知道他心裡有殺人的衝動。
愛德華先生放下他的手提包。「不行。」他說。
凱塞玲要錢,她決心盡可能的快也盡可能方便地拿到錢。當她成功地把他弄得精疲力竭時,而且凱塞玲也十分確定時候到了,她就開始偷他的錢。她搜遍他的口袋,拿走她找得到的任何大筆款項。他不敢指控她,因為害怕她走掉。他給她的珠寶禮物不見了,雖然她說丢了,他卻知道那是賣掉的。她增加雜貨店的賬單,加報衣服的價錢。他不能下決心阻止。她不能把房子賣掉,但她可以盡可能地高價把房子抵押掉。
如果過去那些年頭裡愛德華先生聽過一個像他那樣的人,他會笑起來的。因為這一個向來冷血的老鴇愛德華先生,竟無望地悲慘地愛上了凱塞玲.阿美斯勃雷。他租了一幢可愛的小磚房給她住,然後送給她。他給她買各種想得出來的奢侈品,過分地佈置那幢房子,過分地保暖。地氈是太厚了,壁上掛滿了濶框的圖畫。
愛德華先生本性是一個簡單的人,但是即使簡單的人也有一些陰鬱錯綜的複雜性格。凱塞玲聰明,但聰明的女人也會忽略男人心裡一些古怪的癖性。
愛德華先生以一種有規則的,不動感情的方式做他的妓院老闆。他把他妻子和兩個教養良好的男孩安置在波斯頓環境良好的一幢房子裡。這兩個男孩在襁褓時就在格羅頓登記戶籍。
「不。」
有一件事是愛德華先生不知道,也不能知道的,因為凱塞玲不讓他知道,就是她對他忠誠的意義是她不接待或去找別的男人。對凱塞玲而言,愛德華先生就如他的單位對於他一樣,是無感情的生意經。他有他的技巧,同樣,她也有她的技巧。她一旦得到了他(那是很快的事),她就常常做得似乎有點不滿足。她給他一種不安於室的印象,彷彿她隨時可能捲逃。在她知道他要去看她時,她就裝出剛從一些可疑的經歷中容光煥發地回來的樣子。她時常訴說要避開街上那些不能離開她的男人淫狎的注意和摸觸的困難。好幾次她驚惶地跑進屋裡,剛好來得及逃掉一個跟蹤她的男人。有時她下午很晚回來,看到他正在等著她時,她會解釋說,「唉,我上街買東西。我必須去買東西,你知道。」她講得像撒謊一樣。
「啊!」她說:https://www.hetubook.com.com「真不巧!我必須出去一會兒。」
凱塞玲立刻出來。她穿著外套和帽子。
這些妓院,上至宮殿式的裝飾著金子、天鵝絨,下至最簡陋的茅屋,那裡面的臭味,就是豬也呆不下去。社會上不時發生一個故事,說到年輕女郎如何被控制這行業的人拐了去,淪入火坑。這種故事可能有許多是事實。但是她們大部份是由於懶惰與愚蠢而淪為娼妓,在妓院裡她們沒有責任,她們有吃有穿,有人照拂,等到年紀太大了,那時她們才被踢走。這種結局沒有嚇阻力量。沒有一個年輕人認為自己會老的。

她大笑,再倒一杯。「現在沒關係了,」她說:「多一點也沒多大差別。」
他沒有打死凱塞實在是偶然的事。每一拳都是打算毀掉她的。她昏迷了很久,然後陷於半昏迷狀態中。她曉得她的手臂折斷了,她若是想活下去,就得找人幫助。生存的慾望逼使她在黑暗的路上拖曳尋找幫助。她轉進一個小門,在她昏倒之前幾乎已踏上臺階。鷄房裡的公鷄正喔喔叫著,東方泛起黎明前晦暗的光輝。
「喝一兩杯是很好的。」他不安地說。
「你不和我喝一杯就不够交情了。」
一天晚上,他的鑰匙配不上前門的鎖。她過了許久纔回答他不斷的搥打,是的,她把鎖換了,因為她丟了鑰匙。她害怕單人獨處。什麼人都能進來。她會給他一把鑰匙——但她一直沒給他。以後他常常要按鈴,有時候她很久稗出纔來,有時候根本就沒有動靜。他沒有辦法知道她倒底是否在家。愛德華先生派人跟蹤她——她不知道有多少次。
今日,妓院的制度似乎快要消滅了。學者可以舉出許多不同的理由。有的說女孩道德的墮落予妓院致命的打擊。有的也許是比較傾於理想,認為增强警察管制使妓院逐漸凋零。在上一世紀之末與這世紀之初,妓院是被接受的,雖然並非公開討論的一種制度。據說它的存在乃在保護良家婦女。一個未婚男子到妓院去,可以發洩那使他不安的性|欲,同時保持通常對女性的貞潔與可愛的態度。這是個難以採信的看法,但是在我們的社會觀念中,有許多東西是難以採信的。
「祇是和我出門一次。你說過你要工作。」
「你打算幹什麼?」
他沒有回應。一會兒他又上來,帶著一個小橡木盒子。他打手提包,把盒子放進去。
我不知道凱塞.阿美斯怎麼曉得愛德華先生。或許一個出租汽車司機告訴她。話傳開來,說有一個女郎真的要認識愛德華先生。她那天早晨到他辦公室去時,愛德華先生精神不爽。他把他的肚子痛歸咎於前夜晚餐時他妻子給他的比目魚羹。他一夜沒睡。魚羹使他上吐下瀉,他當時還覺得虛弱痙攣。
「叫我不舒服,」她解釋道:「我嚐過了,可是不能喝下去。」
「凱塞玲,」他抗議道:「你不知道你在講些什麼。」
「不,謝謝你。不,我不能喝。」
「喝下去。」他給她一杯,她退避著它。
「我早就曉得。你以為我會說出和-圖-書來。噢,我現在就講了。」
不時有一個聰明的女孩進入這職業中,但通常她就遷移到更好的環境去。她自己另開一家生意,或者詐財成功,或者和一個富人結了婚。這些聰明的妓|女甚至得到一個特別的稱呼。她們被高貴地稱為交際花。
一天,他從雇用的私家偵探收到一份剪報。那是一個小鎮的一份舊週報,關於火災的報導。愛德華先生研究它。他的胸膛漲熱,腦部湧上血來。他的愛情中混雜著真正的恐懼,兩者凝結起來就是殘暴。他眩暈著,搖搖擺擺地向辦公室的臥榻伏身躺下,前額貼著冰冷的黑皮墊。他昏沉地伏了一個時候,幾乎沒有呼吸。漸漸他腦子清醒過來,嘴巴有鹹味,雙肩因憤怒而發痛。但他是冷靜的,他腦子裡的意象如射過一間暗房的探照燈,清晰地劃過時間。他緩慢地移動著,檢查他的手提包,像他平時出門巡查他的單位一樣——乾淨的襯衫、內衣、睡衣和一雙拖鞋,還有一條捲在手提包裡的長馬鞭。
「也許你還是別再喝的好。」
愛德華太太是一位有恆心的教徒,即使她並不很熱誠。她花大部份時間在教會裡經常的節目上,但那並不給她時間來認識教會的背景與效果。對於她,愛德華先生做的是進口生意,即使她已經曉得他真正的職業——那她可能是知道的——她也不會相信。這又是一樁神秘的事。她的丈夫在她看來一向是思想冷靜,對她祇有很少的責任上的肉體的要求。設若他未曾熱情過,他也從未是殘忍的。她的生活和感情的對象就是兩個男孩、禮拜堂和食物。她滿意她的生活,也存著感謝的心。當她丈夫的健康開始崩潰下來,使他不安暴躁,坐下時呆望著,然後暴怒地衝出門去,這時她首先歸咎於他的胃病,其次,生意上所遭受的挫折。偶然一次,她在浴室裡碰到他,坐在馬桶上,自己輕輕地哭著時,她知道他病了。他很快地想在她的目光下遮掩發紅的有淚水的眼睛。而當藥石不能奏效時,她束手無策了。

凱塞玲盡可能抑制住不驚慌。她試圖避開他揮過來的拳頭,至少不叫打得過重。可是最後她害怕起來,她試圖逃跑。他蹤身向前,把她按下來,到這時拳頭也不够厲害了。他瘋狂的手摸到地上一塊石頭,一陣洶湧的怒潮衝走他冷靜的自制力。
「那麼就喝一杯。」
她輕輕對他說。「你這塊胖東西,」她說:「你曉得我什麼?你想我看不出你腦子裡每個臭念頭嗎?要我告訴你嗎?你奇怪像我這麼一個好女人從那兒學到這些花樣。我告訴你。我從下等妓院學到的,你聽到沒有?下等妓院。我在許多你聽也沒聽過的地方工作過四年。從塞得港來的水手教我一些小花樣。我知道你的臭皮囊裡每一條神經,而且我會用它們。」
這個原因使他沒有立刻接受那個自稱為凱塞玲.阿美斯勃雷的女孩。她在他的行業中是太漂亮了。她的嗓音低而沙啞,她很纖細,幾乎是文弱的,她有可愛的皮膚。總之,她不是屬於愛德華先生所要的那種女孩。如hetubook.com.com果他不是身體虛弱的話,他會立刻拒絕她的。但是當他照常問到一些關於會惹麻煩的親屬問題時,愛德華先生身體內部有種東西開始感覺到她了。愛德華先生不是一個性|欲很强的男人,此外,他從來不把他的職業生活與私人享樂混合起來。他的反應叫他驚跳他擡起臉來看,被這女孩困惑住了,而她的眼皮甜蜜而神秘地下垂著,那稍稍墊起的臀部祇那麼輕微地晃動一下。她的小嘴巴帶著一個貓的微笑。愛德華先生向桌前靠,沉重地呼吸著。他明白這一個他要據為己有。
他的微笑是那麼可怖,使她不由得朝後走。他的太陽穴因充血而訇作響。「你還是回你的老家好,」他說:「幾年前那裡有一次大火。你記得那次火災嗎?」
愛德華太太把房子弄得一塵不染,傭人控馭得宜。許多時候愛德華先生因為業務的關係,得離家出門,但他設法過極為正常的家庭生活,夜晚在家的次數,比你能想像的多。他以會計師晰正確的方式經營他的事業。他是一個高大有力的男人,四十多歲後有點發胖,然而還是驚人的健康,在那個時期,男人以發胖來證明他事業的成功。
她祇有一個弱點,她努力想避免它。和一般人所做的一樣,愛德華先生在那個漂亮的小巢裡貯藏了許多香檳,凱塞玲一開始就拒絕碰它。
愛德華先生並不是一直都是一帆風順的,他也有他的困難。我告訴你的這個時候,他正遭受了一連串的不幸。一次火車失事失掉了他包括四個女孩的兩個單位。另外一個單位在一個小鎮裡,因為傳教士突然興奮起來,開始以他的說教燃燒起鎮民的熱心,她們悔改了。當時那一大羣聽眾得搬出教堂到田野去。之後,就像一向發生的,傳教士拿出他的王牌,那最有力的一張牌。他預言世界末日的日期,而整郡的人都悔改而轉向他。愛德華先生到那鎮子去,從皮箱裡拿出馬鞭,無情地抽打那些女孩;她們不但沒有向他求恕,反而哀求他鞭打得更兇,以除去她們想像出來的罪孽。他嫌惡地停手,拿走她們的衣服,回波斯頓去。這些女孩裸|露著身子,到佈道場去認罪,作見證時獲了不小的重視。那就是為什麼愛德華先生在當日面試增補一批女孩,而不在各處零星挑取的原故。他有三個基本單位重新執業。
她的眼睛查究他,想找一個溫和的地方,但他的眼色平板而嚴峻。「你要我做什麼?」她安靜地問。
他發明了他的事業——在小鎮子裡的巡迴路線,每個女人短期居留,紀律,分成等等。他一路摸索做去,很少犯錯誤。他從來不把他的妓|女送到城市裡去。他能够應付鄉鎮褭飢餓的警察,但是對城市裡經驗豐富的,饕餮的警察卻敬而遠之。他理想的地點是一個有一家抵押貸款過的旅館,而沒有娛樂設備的小鄉鎮,在那裡他唯一的競爭是家庭主婦,和偶而經過的流浪|女郎。這時他已據有十個單位。到他六十七歲因鷄骨呃死之前,他在新英格蘭的三十三個小鎮裡,都有四個人一組的女孩散佈著。他生活不僅是寬裕——他是個富人;他的死因就表明他的成功與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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