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９
凱蒂仔細看著希希寫的信，不讓其他人說話。泰德不知道她的感覺如何，因為她不發一語，只是低著頭，雙手緊握信件，來回踱步。而艾絲特與傑克森先生則跨下馬，面面相覷，等著凱蒂看完信。
艾絲特感到憤怒，大大吸了一口氣，空氣中瀰漫著奇怪的氣氛。泰德看著傑克森先生的臉，等著他爆發。
從溪裡向上看，整個洞看起來比較像座房子了，前面是一道牆，上面有個小小的窗戶，由木框和四個小玻璃片組成，而背面則順著斜坡往下蓋，屋頂與土地同高。煙囪從地上竄起，覆著一堆蒲公英的葉子。
傑克森先生搖頭。「不要耍我，女士。既然我千辛萬苦找到這隻大象，我的眼光不會離開牠半秒。」
傑克森先生拿回文件，艾絲特站起身。
第一段寫著，這隻名叫庫許的印度公象所有權，將由普迪腳馬戲團轉移至凱蒂．吉爾斯汀小姐名下。
「把戲？」
凱蒂攬住希希，「希希，你的感覺不一定永遠都對，我們應該談談。」
不必回答，泰德從他們的表情就知道，大家都明白他所指為何，只有凱蒂閃過一絲困惑。
突然，整個洞窟陷入一片沉默。希希瞪視艾絲特，彷彿她腦中又想起什麼，但泰德卻感覺，事情的真相已經慢慢浮現。
「他也違法，」傑克森先生平靜地說，「其他事現在都無法證明，唯獨庫許屬於我這件事，我有麥肯．基南的簽名為證。」
她將眼前的紙往傑克森先生面前推過去，但傑克森先生沒和_圖_書有心情讀。他直接瞪視著凱蒂。
凱蒂接過文件，平放在桌上。泰德側著頭，越過凱蒂肩膀，伸長脖子想一窺究竟。
「這是希希與庫許。」她說。之後她向其他人說，「現在我們可以進屋了嗎？」
「史文生太太。只要這隻象被好好拴住，我們當然樂意接受您的款待。」
「你是說，要我們到地窖裡嗎？」艾絲特誇張地打了個寒顫。
「我必須這麼說，希希，因為這是實話。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欺騙自己是沒有用的。如果你以公正誠實的雙眼來看這張紙，你會知道，紙上的名字是你爸爸親筆簽的。」
倒是希希先跳了起來，以她最尖銳的聲音大叫：「這太可怕了！我無法忍受！所有事都被搞砸了！」
（證人）艾絲特．萊尼根
「我們有任何理由相信你嗎？」
最後，她走回桌子邊，坐下，並把文件推回給傑克森先生。「我非常了解基南先生的筆跡，我相信這是他親筆寫的。」
本人正式宣布，本人今日接受總數五百元之金額，將這隻印度公象（亦即大家所知道的庫許）的所有權轉讓給漢尼伯．亨利．傑克森先生。上述大象之旅行載具，和本人所擁有用以照顧、管理上述大象之設備，也一併轉讓。
「請你解釋清楚。」傑克森先生動也不動，眼光直盯著凱蒂的臉。艾絲特又坐回板凳上。
凱蒂拉開htｔps://ｍ•ｈeｔｕbook.com.ｃoｍ桌子下的抽屜，拿出一個罐裝盒子，朝大夥兒笑了笑。「傑克森先生，你並不是唯一擁有這種文件的人，我也有。我想，你應該看看我的。」
「但是——」
洞裡相當黑暗。牆壁很平，刷白，地板被踩踏得很堅實，但整個地方充滿潮濕的氣味，像一座古老的地窖。
凱蒂的花園，泰德挖苦地想著，一邊低頭走進洞裡。
（簽名者）麥肯．基南
終於，她把信紙全部折好，朝煙囪方向大叫。
凱蒂朝他點了點頭，非常冷淡，然後轉身面向泰德，笑著說，「可以請你把庫許帶到那邊嗎？就在屋子後面，那裡有條小溪。」
希希低聲抱怨，凱蒂臉上卻突然出現一抹微笑。「我相信那是麥肯．基南先生的簽名，在那份文件中，麥肯．基南先生也的確將庫許的所有權讓予傑克森先生。」
大功告成後，泰德眼光往上看，對庫許小聲說，「我要去找凱蒂，你待在這裡。」然後轉身朝地底的洞走去。
「基南先生告訴我，這是勒索，」泰德緩緩地說，「而事實上也是。你們都知道那個把戲，不是嗎？你們還看到兩次。」
凱蒂的丈夫點點頭，低下頭走進洞裡。傑克森先生牽動嘴角，拋出一個酸味十足的冷笑。
「那麼，現在真相大白了。我們要拿回屬於我們的東西，而且不再對這樁麻煩事多說什麼。」
「你願意將證明給我看嗎？」和*圖*書
煙囪旁邊出現一顆金黃色的頭，漸漸地，一個高大的男人從地面冒出來，凱蒂朝他笑了笑。
傑克森先生皺眉。「我不知道您是誰，女士，但知不知道對我來說也無所謂。我唯一想要的就是我的大象。牠屬於我，我有白紙黑字為證。」
第二段則是凱蒂．吉爾斯汀與麥肯．基南先生之間達成的協議。文件指出，麥肯．基南先生有權獲得來自庫許演出所獲得的金錢，以作為其維持庫許健康的報酬。但同時，合約中特別明訂，禁止以任何方式販賣庫許，也不得拿庫許作為交換的報酬，更不能以庫許作為賭博的賭注。
凱蒂拿起文件，拿到門邊，放在燈光下。她以身體擋住出入口，其他的人全籠罩在她背後的黑影下，靜靜等待。
「我想——」凱蒂突然將眼光轉向傑克森先生。「我想你不了解麥肯．基南先生了。他並不是一個——坦率的人。」
希希快氣炸了。「但是他們勒索他，這是違法的。」
凱蒂雙手抱胸。「紙上說的是，傑克森先生，你無法從麥肯．基南先生那邊買下庫許，因為麥肯．基南從未擁有過庫許。庫許是我的財產。」
「不是現在！」點了點頭，凱蒂繼續往下讀。
「麥肯．基南是我的生意伙伴，」凱蒂說，「我非常了解他。」
凱蒂沒有答腔，只是看著他。但泰德看到傑克森先生眼中的光芒突然熄滅，黯淡下來。
冷不防地，傑克森先生的表情僵住了。「你的意思是？」
「當然，只要這張和_圖_書紙，就可以證明一切。」傑克森先生取出皮夾，小心翼翼地攤開文件。「寫得再簡單清楚不過了。」
凱蒂打開蓋子，在一疊紙中不停翻找，直到找到她要的那張。如同傑克森先生握有的文件，凱蒂的紙也是一份法律文件，上面有律師親筆寫的文字。當她打開這張紙時，泰德快速瞥了所有文字一眼。
希希握緊雙手。「這是假的，凱蒂，不是嗎？爸爸不可能因為五百元就把庫許賣掉，而且他從來不用黑色墨水寫字。」
泰德從口袋裡拿出裝著綠色神奇藥水的小瓶子，擺在她面前。飢蒂馬上懂了，悲哀地點了點頭。
凱蒂以堅定的眼神看著艾絲特。「萊尼根小姐，你最好還是坐下，並且聽我說。」
「凱蒂？你怎麼可以這樣說？」
她跌跌撞撞地站起來，踢到了門，衝出洞窟外。
「我們可以把庫許拴起來。」凱蒂冷靜地說，「跑了那麼遠，終於能休息了，牠會很開心。我們所有人都進屋吧。」她轉頭看著丈夫說，「讓大家進去吧。」
終於，凱蒂停止踱步，閉上眼睛，一動也不動地站了一會兒。然後，她張開眼，打量希希。希希幾乎要生氣了，用力搖頭。
「請你進屋好嗎？還有，你的朋友泰德也是。這位女士以及先生也請吧。」凱蒂朝大家招手，指了指煙囪的方向。這是一個熱忱款待的手勢，但現場的每個人似乎都不買帳。
凱蒂用一根指頭碰觸神奇的藥水瓶。「這是麥肯會幹的事。只要危險出現，他就無法維持一貫的聰明——https://www.hetubook.com.com」
泰德帶著庫許繞過煙囪，朝房子後面走下斜坡，來到溪邊。傑克森先生與艾絲特雙雙跟在泰德後面，滿心猜疑。在他們的注視下，泰德把庫許綁在兩根木柱上，繩子放長一些，讓牠能夠到溪裡喝水。
第二次，傑克森先生開口，想打破沉默，但凱蒂以眼神和手勢制止他，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手勢，但成功地讓傑克森先生繼續等待。大家都在曠野中央站著不動，看著一個瘦小、衣著邋遢的女人讀著一張張皺巴巴的信。
「所以，你要說的是——」
「墨水是我特地去買來的，在金德瀑布，」艾絲特說，「以我們對他的了解，他能拿到五百元，應該要偷笑了。」
「沒什麼好多說的。」艾絲特拉下臉。「你明明同意我們，你說那是麥肯．基南先生的親筆簽名。」
「那些紙到底是什麼東西？上面又說了些什麼？」
「我的意思是，你付給了他一大筆錢，金額遠超出庫許該有的價值。」
希希跳起來，但被凱蒂一把按下。
大家圍坐在桌子旁的粗糙板凳上，凱蒂等大家就座後，看著傑克森先生。
「他很幸運，因為我們非常仁慈。」艾絲特抬高下巴，甩了甩頭髮。「我們原本可以讓別人逮捕他。一旦他被抓回馬克爾，會被大家以私刑處死。但最後，我們竟然還付了他五百元。」
「我並非有意要冒犯您，呃——」
「史文生太太。」希希冷冷地出聲。
「胡說！」希希大叫。「爸爸才不會把庫許賣給你！牠是我的！」
「亞爾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