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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名字是：英格那斯．帕德列夫斯基（Ignace Paderewski）。

瑪麗也參加這種狂歡，她沒有空閒學習演出。但是在一個彫刻家瓦晉科夫斯基舉辦的愛國大會中，她被選在一幅活人畫「波蘭掙脫了她的鎖鏈」中要扮演一個主角。

「快去拿妳的外套、帽子。快！我有招待券，我們三個人去聽音樂會。」

這個波蘭女子坐在位子上高興地笑著。在她寬廣的前額底下，灰色而顏色稀淡的眼眸，閃耀著幸福的光輝。怎麼會有人認為科學是枯燥無味的呢？有什麼能比統治宇宙恆久不變的律則更迷人？有什麼能比人類發現它的智慧更令人讚賞的？藉調和的原則而互相結合的非凡現象，看來無秩序卻含蘊著秩序。跟它相比，小說、童話顯得多麼缺乏想像力！一種只有愛才能與之比擬的衝動，從這個女孩的心靈深處湧向無限的知識領域，湧向萬物以及它的律則。

是她想起要遠離巴黎市中心到威列特附近的布特．舒蒙公園附近賃屋而居。借了一點錢，她就神秘地去訪問拍賣處。於是在一個晴朗的早晨，你可以看到裝設優美而富有曲線的威尼斯傢具，一架立型鋼琴和掛有漂亮布幔窗簾的公寓出現了。整個氣氛形成之後，這個年輕妻子用同樣的技巧，安排好每個人使用的時間。在某一規定時間內，醫生辦公室屬於卡西米亞，他可以診療屠宰場來的第一批屠夫的病。此外的時間是布蘭妮雅用來診察婦人的疾病。這對夫婦辛勞工作，匆匆忙忙地一家又一家地去給病人看病。

更重要的，住在威列特非常不方便，到索本大學要花一個小時的時間！兩趟公共馬車的費用，在長時間裡是很重的一筆負擔。經過一次家庭會議之後，決定瑪麗應該住在拉丁區。靠近大學、實驗室和圖書館。杜魯斯基堅持借給這個女孩一些法郎以便償付搬家費用。翌日早晨，瑪麗開始活動，她到處尋找可以出租的閣樓。

斯克羅德先生給瑪麗的信　一八九二年一月三十一日

若干大師不用說一個字就能製造出多麼令人緊張的靜寂！阿貝爾說話了，許多彎著肩膀，俊美的臉龐因過度的智力勞作而顯得疲倦的年輕人，抄下這位教授寫在黑板上的方程式。他們全是一些最熱情的學生，數學至上！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

馬車通過塞納河，瑪妮雅周遭的一切都變得非常宜人。朝霧籠罩下河川的兩道支流，優美莊嚴的島嶼，紀念建築和廣場，左邊往下走有巴黎著名聖母院教堂的尖塔……。馬車來到聖．邁可大道後，速度減慢到相當於行人走路的速度。就在那裡——那裡，她到了！

前天，李普曼先生的課嚴肅而又條理井然。昨天也聽到布齊先生的課，他那優異有如猿猴的頭顱，蘊藏著科wｗw•heｔｕｂｏok.cｏm•ｃｏm學的寶藏。瑪麗想聽所有的課，想認識所有列在白色公佈欄上的二十三位教授。她似乎永遠不能滿足心中的渴望。

瑪妮雅很自然地登上這種什麼天氣都暴露在外面的「頂層座位」——這樣既經濟又有趣！她手上拿著從前上「流動大學」所攜帶的褪色皮包。這個少女從轉動的瞭望臺熱切引頸觀看。冬風吹紅她的雙頰，她不介意拉法耶街永不停歇的日常事物，或是薩巴士波魯大道上，那看來陰鬱的櫛比的商鋪。這些小店鋪，有修剪過的榆樹，這人群，這塵埃的氣味，就是巴黎的一切，終於到了巴黎！

但是，當夜晚來臨，華燈初上之際，他們拋開憂傷。卡西米亞喜愛歡樂，最艱苦的奮鬥和極端的赤貧也不曾使他喪失氣力和機智。在長久勞累的日子之後，他會安排一個晚上，坐在戲院裡最便宜的座位上消磨時光。要是沒錢，彈得一手好琴的杜魯斯基，會坐在鋼琴旁邊彈琴取樂。然後過些時候就有僑居巴黎的波蘭年輕夫婦，來摁門鈴，他們知道「隨時都可到杜魯斯基家去」。布蘭妮雅一會兒消失，一會兒又出現。茶在冒著熱氣，餐桌上放著糖漿和冷水。中間擺著一些蛋糕，這是這位醫生夫人，利用當天下午兩個診療時間的空擋抽空做出來的。

她很後悔離開了和屠宰場毗鄰的樓房。她喪失了那充滿溫情、勇氣和善良脾性的淡泊環境。瑪麗和卡西米亞．杜魯斯基，形成一種直到他們生涯結束都持續著的手足之情。瑪麗和布蘭妮雅，則擁有一種過去好幾年來都表露無遺的莊嚴情愛，一種犧牲、忠誠、相互扶持的事蹟。

瑪妮雅因累人的旅程而感到疲倦，從火車走到北邊煙霧彌漫的月臺，她熟悉的綁住她的苦役突然鬆懈了。她挺直雙肩，肺臟和心臟都感到舒暢自如。她生平第一次呼吸到自由國度的空氣。她興奮地感覺到每一件事物似乎都是神奇的。不可思議的是，路上悠閒的行人說著他們所想說的話，書買賣從世界各國來的書籍而不受查禁……。尤其叫人驚異的，那筆直的大道，通過傾斜的有微坡的城中心，會帶領瑪妮雅．斯克羅夫絲卡來到一所敞開的大學門前。一所何等堂皇的大學！這所著名的大學，幾個世紀前就被譽為：「世界底縮影」，這就是路德曾說的：「我們在巴黎找到最有名、最傑出的學府，它就是索本大學。」，瑪妮雅的探險可以說成一則神仙故事。這種緩慢、冰涼、秩序散亂的馬車就是一輛魔幻般的馬車，帶著這位貧窮姣美的公主，從樸素的住所來到她夢想中的宮殿。

這個鋼琴演奏家時常在半飢餓狀態中，但非常具有魅力。他沉浸在戀愛、緊張、幸福和不幸之中。他後來成為一個天才的音樂名家，有一天，又成為改造和解放波蘭的總理。

有一天晚上，瑪麗在公寓後面的小房間埋首研讀，準備單獨度過夜晚的一段時間，她的姐夫突然闖進來。

一八九一年，這所知識的宮殿，給人一種意想不到的外觀。索本大學在六年的改建中像一條巨蟒蛻皮一樣。在這綿長、嶄新仍然很白的建築物正面後頭，黎希留時代已有的舊建築物，與建築工人陋小的房子毗鄰並夾雜鑿子、鏟子的吵雜聲。這m.hetubook.com.com嘈雜聲通常給學生的生活帶來一種獨特、有趣的紛亂。工程進行時，所有的課程需從一個大廳換到另一個大廳。有些臨時實驗室就安設在聖．傑克街不用的舊房子裡。但這又有什麼關係？今年和往年一樣，你可以看到門房附近牆上的佈告欄上揭示著：

是斯克羅德夫斯基先生堅定的命令，抑或由於瑪妮雅美好的意識，對這種無盡的煽惑加以抗衡呢？這個女孩，很快地看出這些無害的分心活動使自己無法安心唸書。她遠離它，她不是要到法國來扮演活人畫的。她一分鐘不專心讀書，她就要喪失寶貴的一分鐘！

布蘭妮雅給斯克羅德夫斯基先生的信

璐麗的確非常幸福！

「我拿住太陽，我把它扔開……。」

杜魯斯基醫生在布蘭妮雅前往波蘭不在家的幾個星期中，他把小姨安頓在阿列瑪格奈街的家。以上是他報告有關她小姨最初的消息。不用說，這個善於嘲諷的青年人已經給了瑪麗熱誠的歡迎。在移民巴黎首要的波蘭人中，布蘭妮雅選擇了最英俊、聰明和最有才智的一個男子，這是多麼貪婪的舉動！卡西米亞．杜魯斯基曾在彼得堡、奧德薩和華沙唸過書，因遭俄國追緝而逃亡國外。他被懷疑參與暗殺亞歷山大二世的陰謀。他在日內瓦成為革命政治評論主筆。其後又在巴黎政治科學院研讀，後來他又學醫，最後成為一個醫生。他在波蘭有一個富有的家庭，而在巴黎外務部檔案中，有一樁令人歎惋的文件，是由沙皇的警察授意的——這件公文使他永遠不能歸化和定居巴黎。

「我拿住太陽，我把它扔開……。」

自然瑪麗會向她的父親，敘述那個晚上在彫刻家工作室裡的情景，以及她扮演「波羅尼亞」（Polonia）個人勝利的情形。但是這次這個老教授的回信是冷淡的。

這個音樂家，晚上要找個時間，和一個美麗的年輕婦人哥斯卡夫人（他們彼此相戀，後來結褵成為夫婦）一同到阿列瑪格奈街來。他絕口不提因可憐的身世而來的痛苦、失望和搏鬥。布蘭妮雅、瑪麗想起長久以前和哥斯卡夫人（當時夫人是十六歲的姑娘）陪同他們的母親到遠地去求醫的情景。「當她回到華沙，」布蘭妮雅追憶並笑著說：「媽媽說她再也不敢帶妳到有和-圖-書礦泉的療養地，因為妳長得太漂亮了。」

但是，年輕男士是這個女郎現在所最不感興趣的。她被好幾位老紳士整個兒迷惑了，她想從他們那兒覓取一些秘密，他們被稱為：「最高學府教授」。依照當時崇高的規則，他們繫著白色領結，穿著永遠染有粉筆碎末的衣服上課。瑪麗凝神地注視著這些莊嚴的服裝、灰色的鬍子。

無法反抗杜魯斯基迫人的力量，這個黑髮的魔鬼，他黝黑的眼眸因興奮而發光。瑪麗闔上書本，公寓的門砰然關上，這三個年輕人急忙跑下樓梯，盡快地跑去搭乘馬車，正好趕上馬車那沉重奔馳的速度。

這位有滿頭如火的濃髮，為音樂的飢渴所俘虜的青年人，敲打幾個琴鍵，打斷所有的談話。於是，在一個魔性般的敲擊下，杜魯斯基家中的鋼琴立刻變成一架崇高的樂器。

那晚，這個嚴肅的女學生成為沒人知曉的女孩子，她穿著古代垂至腰際的束胸上衣，罩著面紗，覆以摺綴著國旗顏色的布料，她豐美的秀髮披在肩上。在打摺的石榴布下，白皙的肌膚，灰金的頭髮，堅決的斯拉夫面骨的臉龐，她展示給這些流放國外的波蘭人他們民族的象徵。

巴黎，使人感到有力、雀躍，心胸充滿希望。而對一個波蘭的少女，這是一種多麼神妙的解放感覺！

即使放逐和遠離祖國，我們可以看出她們姐妹倆並不曾離開華沙。她們不敢住在巴黎市區，基於本能，她們選擇住在阿列瑪格奈街，一個靠近大都市的邊緣地帶，毗鄰著北站。北站的火車會把他們帶到法國來。她們的祖國用千種的鎖鏈繫結著她們。她們和父親互通的信件也是不可忽視的力量。這些受過良好教養、謙恭的少女，仍然用「第三人稱」給斯克羅德夫斯基先生寫信。在信中結尾總是寫著：「我吻我敬愛父親的雙手」。她們告訴這個老人家多彩多姿的生活並央求他做各種事情。她們從不在華沙以外的地方買茶葉。即使在急需熨斗的時候，也不肯以合理的價錢在法國買一個呢！

經過這些年月的掙扎、受苦，來到這遙遠的異國，而今能聽到出自這個穩健、莊嚴學者的口中敘述的語調是值得的。

布蘭妮雅回到住所後，她受到丈夫和妹妹的歡呼。正如卡西米亞信中所說，這個家極需這位有經驗的管家來掌管。她回來幾個小時之後，面對阿列瑪格奈街這個有並排樹木和寬廣陽臺的三樓公寓，再度顯得有條不紊。菜餚又變得美味可口，灰塵消失了。花瓶插著市場買回來的鮮花，布蘭妮雅實在是一個饒富組織天分的人。

威列特和索本大學之間並不是巴黎最好的區域，這段行程既緩慢又不舒適。從布蘭妮雅夫婦所住的阿列瑪格奈街，有一種由三匹馬拖拉的雙層公共馬車來到東站，馬車上有小螺旋梯，從那裡可以通到使人暈眩的「頂層座位」，從東站到學校又要換乘另外的公共馬車。

這個學生抓住書包，整理好厚羊毛褶裙。匆忙中不小心踩到了鄰客，她很笨拙地用支支吾吾的法語求他們原諒。然後，她從馬車頂層的階梯跳到馬路上wｗw•ｈｅｔubook.cｏｍ•ｃoｍ。她神色緊張，向宮殿的鐵門奔跑過去。

這些貧困的學生，每年籌畫一次聖誕晚餐，為慈善機構義賣著名的華沙菜肴，譬如燙舌的，像雞冠般紅色的parszcz、蘑姑捲心菜、烹煮前塞滿香料的梭子魚，罌粟花子蛋糕，少量的俄國伏特加酒和汩汩而流的茶水。波蘭業餘演員演出的悲喜劇。這類晚間節目單，當然是用波蘭文印刷的，上面裝飾著象徵性意義的版畫。那白雪皚皚原野的山顛是一間小茅屋，底下有一間閣樓坐著一個充滿夢想的男孩在專心地研讀。聖誕老人從一個實驗室的煙囱上，倒進科學書籍。前景是一個空錢袋，許多老鼠在輕輕咬啃著……。

「可是……。」

在最初幾個星期裡，意想不到的阻礙發生了。她原以為自己完全熟諳法文，但她錯了。有些完整的法文句子，說得太快時，竟然無法捕捉。她認為自己有足夠的科學教養，用以探討這個大學的課程。但是她單獨在鄉間工作，在靠近普薩尼茲的斯芝基當家教時代的自學，和斯克羅德夫斯基通信所得的知識，還有她在農工博物館用釣鉤、彎鉤所做的實驗，並不等於巴黎大學理學士所進行的堅實訓練。她發現自己在數學、物理的知識上有許多大漏洞。她需要多麼努力，才能贏得這一個令人羨慕的稀罕的頭銜，這也是她夢寐以求的——「理學學士」。

因懷孕而顯得沮喪的布蘭妮雅，看著她的小妹包捆著寒傖的衣物。這些東西堆放在手推車上，要搬運一段短距離。然後，卡西米亞和他的年輕妻子再次搭上那有名的公共馬車，從一個「頂層座位」換到另一個「頂層座位」。他們慎重地伴著這個「小傢伙」到她的學生住所。

卡西米亞．杜魯斯基（布蘭妮雅的丈夫）給岳父斯克羅德夫斯基先生的信

多麼富有魔力和閃亮的文字！

「沒有什麼好猶豫的！這是我告訴過妳的一個波蘭鋼琴家，他賣掉的票不多，我們一定要幫助這個可憐的男子把會場擠滿。我已經想法子使整群人加入行列。我們要鼓掌到手酸痛為止，那麼無論如何這場音樂就會非常成功……。妳該知道他彈得多好啊！」

這個女孩子，身邊帶著一個盧布一個盧布存起來的錢，現在她終於獲得在佈告欄上許多複雜的課表中挑選幾門課的權利。這些課程可以隨她喜愛選擇，她在實驗室裡將擁有一席之地，可以在那兒接受指導和教誨。她不需要暗自摸索，就能運用儀器並完成簡單的實驗。瑪妮雅現在，噢——多麼快樂！她是一名理學院的學生！

瑪麗熱情地投身於自己的新生活中，她專心一意研讀，她領略了大學生活所建立的友誼和彼此扶助的喜悅，但她還是很羞怯，不敢和法國人交友，她在自己的同胞中求得庇護。兩位數學家克拉斯可夫絲卡小姐和第恩絲卡小姐、庫茲博士、生物學家達尼芝和史坦尼斯拉夫．夏萊（Stanislav Szalay）（此人後來和赫拉結婚，加入斯克羅德夫斯基的家族）以及年輕的渥捷斯介斯基（Wojcicchouski）——一個未來波蘭共和國的總統，都成為她的朋友。這群人在那塊拉丁區殖民地上形成一個小小的自由波蘭國度。

不久，他們坐在伊拉德音樂廳裡，有四分之三的位子是空的。瑪麗看到一個身軀頎長、瘦削的青年人出現在舞臺上。他有一頭燃燒般的赤銅色濃髮，焰光罩著他那張出眾的臉龐像是一團圓光。他坐在一架黑色鋼琴旁邊。在他精練的指法下，李斯特、舒曼、蕭邦的作品變得栩栩如生。他的臉桀驁而高貴，充滿靈性的眼睛凝視著遠方……。瑪麗醉心地聆聽著這個不可思議的演奏家，他穿著一件褪色的燕尾服，在幾乎都是空缺的座位面前，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像一個藝術家的首次公演，他看來像一個帝王、一個神。ｈttｐs://m.ｈetubooｋ.coｍ.ｃom

另外一個問題出現了，雖然在阿列瑪格奈街的生活是迷人、甜美的，可是瑪麗無法在那兒定下心來。她沒有辦法阻止卡西米亞彈奏鋼琴、接待朋友，或者當她演算一個複雜的方程式時進入房間。她也不能阻擋這青年醫生的病人闖入屋裡。晚上，她常被突然的鈴聲和來客的腳步聲吵醒，這些人是來請布蘭妮雅去給一個屠夫的太太接生的。

事實上，她不再叫做「瑪妮雅」或「瑪利雅」。她在學生證上，填上法國式的「瑪麗．斯克羅德夫絲卡」。但是她的同學都唸不出這屬於異邦的音節：「斯克羅德夫絲卡」。這個波蘭少女，又沒有讓人有喊她「瑪麗」的權利，她保持一種神秘的匿名狀態。在那有回聲的長廊上，年輕的男士們經常會邂逅這個羞怯而有一張堅強臉龐的女郎。她有一頭柔軟，顏色很淡的秀髮。穿戴樸素卻飽受貧苦磨難的衣裳。他們會轉頭互相驚異地詢問：「她是誰？」但是答案即使有也是模糊的。「她是外國人，有一個不容易記的名字。上物理課時，她總是坐在第一排，不太講話呀。」男孩子們的眼睛盯視著她優美的外表，直到她消失在走廊。然後他們下了結論說：「很漂亮的頭髮呀！」灰金色的頭髮、小小的斯拉夫的頭額，在以後的漫長日子裡，成為索本大學學生辨認他們這個羞怯的同學的唯一方法。

阿貝爾穿著畢挺的燕尾服，蓄著方形的鬍鬚，他顯出一個魁梧偉岸的身軀。他用很穩定的聲音繼續說下去，摻雜著稍帶有亞爾薩斯的方言，使得每一個音節更加重。他的解釋非常清楚、流暢，好像能一一剖析所有的困難，並且能隨意處置這個字宙。他強而有力、安靜、大膽地進入最精細的知識領域。他跟數字和星球遊戲。他毫不忌憚地就近取譬，他以最自然的語調，和擁有大筆財富的人那種手勢說話：

保羅．阿貝爾今天講課，解說清晰，歷歷如繪。瑪麗是最先進入教室的一個。在十二月刺人的陽光下，這個坡度不大的階梯教室裡，那麼選擇一個靠近講壇的位置。她整齊地放好筆架、灰色布套的筆記簿，她以筆畫工整、字跡優美的字記筆記。她事先全神貫注，集中起注意力，甚至完全沒有聽到那因為教授進來才被打斷的騷嚷聲。

斯克羅德夫斯基先生給布蘭妮雅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