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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路撒冷三千年

作者:賽門.蒙提費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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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猶太教 13、猶太戰爭:耶路撒冷的死亡(西元六六年~七○年)

第一部 猶太教

13、猶太戰爭:耶路撒冷的死亡(西元六六年~七○年)

當維斯帕先與提多朝猶大挺進時,約瑟夫斯的對手吉夏拉的約翰也逃到耶路撒冷。此時耶路撒冷已成為「群龍無首的城市」,即將成為狂暴而自我毀滅的屠場。
耶路撒冷城門仍然大開,供猶太朝聖者進出,於是宗教狂熱分子、好戰的殺人凶手與數千名難民紛紛湧進城市。叛軍在城內無處宣洩精力,只好群毆私鬥、狂歡縱欲,以及從事獵巫式的誣殺叛國者的邪惡行動。
祭司們——包括約瑟夫斯——群聚聖殿,他們針對是否要停止每日向羅馬皇帝獻祭一事進行辯論,因為這決定了是否要繼續向羅馬效忠。結果這項決定性的造反行動獲得大家同意——這是「向羅馬宣戰的基礎」,約瑟夫斯寫道,他自己也參與了這場叛亂。結果,叛軍掌握聖殿,而溫和派的顯貴取得上城,猶太人派系於是開始彼此投擲石塊與長矛。
聖殿的祭司展示神聖的器皿,並且將象徵喪禮的塵土撒在自己頭髮上,企圖規勸年輕叛軍打消戰爭的念頭。主和的猶太人出城迎接羅馬軍隊,但弗洛魯斯卻命騎兵攻擊他們。民眾往城門方向奔逃,許多人在混亂中自相踐踏而死。弗洛魯斯於是下令朝聖殿山衝鋒,希望一舉拿下發號施令的安東尼亞要塞。為了反擊,猶太人從屋頂向羅馬人投擲槍矛,他們占領安東尼亞要塞,並且切斷通往聖殿的橋梁,使聖殿山本身成為一座堡壘。
維斯帕先派他的兒子提多到亞歷山卓尋求援軍,自己則糾集了六萬名士兵,包括四個羅馬軍團加上敘利亞投石兵、阿拉伯弓兵與國王希律.亞基帕的騎兵。然後,他率軍沿海岸南下到托勒梅斯(阿卡)。六十七年年初,維斯帕先依照計畫重新征服加利利,https://www.hetubook.com.com遭遇了約瑟夫斯與加利利人的瘋狂抵抗。最後,維斯帕先將約瑟夫斯圍困在約塔帕塔(Jotapata)要塞。同年七月二十九日,提多偷偷穿過粉碎的城牆,攻下這座城市。猶太人力戰至死,許多人自殺身亡。
耶路撒冷終將躲不過死亡的命運,因為羅馬無論如何必將湔雪它的恥辱。叛軍推舉前任大祭司阿納努斯擔任獨立以色列的領袖。阿納努斯鞏固城牆,整座城市迴盪著錘打與鍛造盔甲及武器的聲音。阿納努斯也任命幾名將領,其中之一就是未來的史家約瑟夫斯,此時他離開耶路撒冷,到加利利擔任司令官。但約瑟夫斯發現,他在加利利與一位名叫吉夏拉的約翰的軍事領袖交惡,他認為此人比他們兩人一同對抗的羅馬人更加邪惡。
現在,年輕無禮的盜賊對祭司的規矩構成挑戰。他們奪取聖殿,推翻大祭司,以抽籤的方式選出「一名鄉下人」來代替他。阿納努斯召集耶路撒冷人,並且攻擊聖殿,但他對於是否衝進內院與至聖所感到猶豫不決。此時,吉夏拉的約翰與他的加利利戰士發現他們有機會贏得整座城市。約翰找來以都瑪雅人,他們是「耶路撒冷南方最野蠻而嗜血的民族」。這些人攻進城市,席捲聖殿,廟宇內「血流成河」,然後沿街砍殺破壞,一共有一萬兩千人受害。他們殺死阿納努斯與其他祭司,剝光他們的衣服,踐踏他們赤|裸的身體,再將他們推下城牆餵狗。「阿納努斯的死,」約瑟夫斯說,「是耶路撒冷毀滅的開端。」最後,飽嘗血腥滋味的以都瑪亞人滿載著戰利品離開,把耶路撒冷留給新任的強人——吉www.hetubook.com.com夏拉的約翰。

約瑟夫斯的預言:騾伕當上皇帝

即使羅馬人已在不遠處,約翰仍任由加利利人與狂熱派人士享用他們的戰利品。聖所成了娼寮;約翰的一些支持者很快對他的暴虐行徑感到失望,並且轉而投靠城外的新興力量,一位名叫西門.本.吉歐拉的年輕軍事領袖,他「不像約翰那麼狡猾,卻比他更富於力量與勇氣」。「人民懼怕西門更甚於羅馬人。」耶路撒冷人希望免於暴君的荼毒,卻招來第二個暴君西門.本.吉歐拉,他很快就占領了耶路撒冷。但約翰仍占有聖殿。此時狂熱派也背叛他,而自行雌踞內殿做為據點。用塔西佗的話說,「有三名將軍,三支軍隊」搶奪一座城市——即便羅馬人正不斷逼近。當鄰近的耶利哥被維斯帕先攻陷時,這三個猶太人派系終於停火,並且共同加強耶路撒冷的防務,他們挖掘壕溝,鞏固位於北方的希律.亞基帕一世興建的第三城牆。維斯帕先準備圍攻耶路撒冷。但此時他突然按兵不動。
六百名羅馬駐軍仍戍守在大希律王的城塞裡,他們同意放下武器投降以換取平安出城。然而,這些敘利亞人與希臘人屠殺了太多無辜的猶太人,因此他們也遭到「野蠻屠殺」。國王亞基帕不願再協調下去,他決定向羅馬投降。六十六年十一月,羅馬的敘利亞總督在亞基帕與其他同盟君主的支持下,率軍從安提阿出發,朝耶路撒冷前進。然而這名總督卻突然退休,或許是在途中遭人收買。在猶太人凶猛攻擊下,他的撤退造成五千名以上的羅馬士兵陣亡,軍團鷹旗也遺失了。
尼祿擔心將領功高震主,所以他從自己的侍衛裡和圖書挑出一名個性頑固的老兵擔任猶太戰爭的司令官。維斯帕先已年近六旬,而且經常在看戲時打瞌睡而惹惱皇帝。儘管如此,維斯帕先在征服不列顛時曾立下戰功,而他的綽號——騾伕——顯示他的可靠(儘管缺乏魅力)與他從販賣騾子給軍隊所獲得的財富。
新的猶太錢幣上頌揚著「錫安自由」與「聖城耶路撒冷」——然而這樣的自由似乎不是許多人想要的,而此時的耶路撒冷等待著,就像「一座注定要毀滅的城市」。尼祿在希臘演奏自己作的曲子,而且在奧林匹克運動會上參加戰車競速(雖然他從車上掉了下來,但還是獲得勝利),就在此時,他聽到以色列叛亂的消息。
祭司在名義上重新恢復了控制,但從此刻起,耶路撒冷的派系及其軍事領袖——這些人通常是偏鄉的投機分子、地方上的冒險家,以及宗教狂熱分子——卻開始進行野蠻而混亂的猶太內戰。就連約瑟夫斯,我們唯一的史料來源,也無法分清楚是誰組織了這些派系,以及他們的主張是什麼。不過,約瑟夫斯追溯某個反羅馬的宗教狂熱派系,發現他們的源頭是大希律王死後的加利利叛亂分子:「他們有著追求自由的熱情,而這股熱情幾乎是不可遏止的,因為他們相信上帝是他們唯一的領袖。」他們「播下了生命的種子」。約瑟夫斯說,往後數年,猶太人將陷入「無止盡的自相殘殺」。
正當弗洛魯斯退去之時,希律.亞基帕剛好從亞歷山卓返國。國王在王宮下的上城召集耶路撒冷人開會商議。百尼基在屋頂安全之處聆聽亞基帕懇求猶太人停止叛亂:「不要冒險跟整個羅馬帝國對抗。戰爭一旦爆發,將難以收拾。世界上凡是有人居住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地方均不可能抵擋羅馬人的力量。如果你不在乎自己的妻兒,那麼至少憐憫這座城市——保全這座聖殿!」亞基帕與妹妹在眾人面前聲淚俱下。耶路撒冷人吶喊說,他們反對的是弗洛魯斯。亞基帕要求他們進貢。民眾同意了,亞基帕於是引領眾人進入聖殿,準備和談事宜。但到了聖殿山,亞基帕卻堅持在新任總督抵達前,猶太人仍須遵從弗洛魯斯的命令,他的說法再度激怒民眾。
亞基帕與百尼基離關耶路撒冷,他們派遣三千騎兵來支援溫和派,但最後獲勝的卻是極端派。以聖殿周圍為據點受民眾支持的狂熱派,以及手持短劍的盜匪組成的西卡里派,他們衝入上城,將國王的部隊逐出城外。這些人放火焚燒大祭司與馬加比家族的宮殿,就連存放債務紀錄的檔案庫也付之一炬。他們的首領,一名「野蠻、殘酷」的軍事領袖短暫統治了耶路撒冷,後來遭到祭司暗殺,西卡里派於是逃到死海附近的馬薩達要塞,此後直到耶路撒冷陷落為止,這幫人馬一直未扮演重要角色。

妓院耶路撒冷:暴君約翰與西門

羅馬失去了領袖。六十八年六月九日,尼祿在叛軍包圍下自殺,死前說道;「我死了,世上就少了一名偉大的藝術家!」這個時期,羅馬帝位快速遞嬗,就在羅馬城—連歡呼與毀滅了三名皇帝的同時,各省也興起與敗亡了三名假尼祿——彷彿一個真尼祿還不夠似的。最後,猶大與埃及軍團擁護維斯帕先擔任他們的皇帝。騾伕還記得約瑟夫斯的預言,於是釋放他,給予他羅馬公民的身分,並且任命他擔任謀臣(大概是把他當成吉祥物),先是協助他征服猶大,然後征服整個世界。百尼基變賣和-圖-書自己的珠寶做為軍費,協助維斯帕先取得羅馬帝位:騾夫心懷感激。新皇帝經亞歷山卓前往羅馬,至於他的兒子提多則率領六萬名士兵朝聖城前進,他知道自己的王朝興廢與耶路撒冷的命運緊緊相繫。

赤腳王后百尼基:革命

約瑟夫斯與其他一些倖存者躲在洞穴裡。當羅馬人困住他們時,他們決定自殺,於是彼此抽籤決定誰殺死誰。「天意如此」(或者說他耍詐),約瑟夫斯最後才中籤,因此他得以活著走出洞穴。維斯帕先決定將此人當成戰利品送交尼祿處置,皇帝很可能用殘酷的方式將他處死。約瑟夫斯要求與將軍說話。當他站在維斯帕先與提多面前時,他說:「維斯帕先!我來到你面前,有重要的信息要告訴你。你要把我交給尼祿嗎?為什麼?是你,維斯帕先,你會而且終將成為皇帝,你跟你的兒子都將如此。」頑強的維斯帕先聽到此言也不禁動搖,他把約瑟夫斯關進牢裡,但不時送他東西。提多年紀與約瑟夫斯相仿,兩人成了朋友。
百尼基赤腳走到總督府。同樣的路,耶穌三十年前也曾走過,當時他從希律.安提帕那裡被帶回到彼拉多面前。美麗的百尼基——她是先王的女兒,今王的妹妹——到耶路撒冷朝聖,感謝上帝讓她從病痛中恢復,為此她齋戒了三十日,而且剃光了頭髮(對一名已經羅馬化的希律家族成員來說,這實在令人驚訝)。現在,她跪伏在弗洛魯斯面前,懇求他收回成命,但弗洛魯斯只想著復仇與奪取戰利品。當弗洛魯斯的援軍逼近耶路撒冷時,猶太人開始分成兩派,一派想與羅馬人和解,另一派則是準備作戰的激進分子。主戰派希望藉由戰爭,能在羅馬宗主權下獲得有限的獨立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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