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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路撒冷三千年

作者:賽門.蒙提費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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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十字軍 21、大屠殺(西元一○九九年)

第五部 十字軍

走上通往聖墓教堂之路;從邪惡的種族手中將聖地奪來,並且牢牢掌握在我們自己手裡。
——教宗烏爾班二世,在克雷蒙的演說

耶路撒冷是我們崇拜的對象,哪怕是戰至最後一人都不能放棄。
——獅心王理查,給薩拉丁的信

耶路撒冷是我們的也是你們的——事實上,在我們心中,它更為神聖。
——薩拉丁,給獅心王理查的信

除了上帝的聖所,我們還有什麼遺產?
如此,我們怎能忘卻祂的聖山?
無論我們在東方或在西方,
我們可信賴的希望之地,
只有那布滿城門之處,
天國之門只在那裡開啟。
——猶大.哈勒維

當我找到主旨並且說話,
當我從西班牙流亡到錫安,
我的靈魂從深淵冉冉往天國上升,
那天我充滿無窮的喜悅,因為上帝的山丘就在眼前,
從我來到人世起,我便渴望這一日的到來。
——猶大.哈里茲

21、大屠殺(西元一○九九年)

十萬人,包括許多穆斯林教士與蘇菲派苦行者,在聖殿山被殺,其中有三千具屍體堆在阿克薩清真寺裡。編年史家夏特爾的富爾歇(Fulcher of Chartre)寫道:「我們的角鬥士」用弓箭把阿克薩屋頂的穆斯林射下來。「我能說什麼呢?不留任何活口,連婦女與孩子都無法倖免。」但譚克雷德把自己的旗幟送去給阿克薩屋頂殘存的三百人,表示願意保護他們。他停止殺戮,抓了幾名重要的人犯,然後展示聖殿的財寶。接著他搶奪了掛在神龕上的巨大黃金提燈。猶太人在猶太會堂裡避難,但十字軍卻對他們放火。猶太人被活活燒死,幾乎成了基督之名做的燔祭。布雍的高弗瑞收起寶劍,與少數幾名侍從巡視這座城市,然後祈禱,接著就前往聖墓教堂。
八月十二日,守護者高弗瑞任由耶路撒冷無人防守,率領全部的十字軍在亞實基倫擊敗埃及人。當亞實基倫向雷蒙投降時,高弗瑞拒絕接受,他堅持亞實基倫必須向他投降:亞實基倫陷落了——起初有許多不必要的傷亡是耶路撒冷各領導人之間的自相攻伐造成的。而耶路撒冷安全了——儘管不設防。
然而,西方的戰馬早已被饑餓的士兵宰殺食用。耶路撒冷周圍又環繞著峽谷,這種地形不可能進行衝鋒,不僅馬匹無用,天氣炎熱也不適合穿戴盔甲:疲憊不堪的法蘭克士兵只能步行作戰,而他們的領袖甚至陷入內訌。法蘭克軍隊沒有最高統帥,其中最傑出、同時也是最富有的領袖是土魯斯伯爵(Count of Thulouse)雷蒙。雷蒙富有勇氣,但缺乏鼓舞人心的特質,他頑固僵化,缺乏謀略。他原本在城塞的西面紮營,但數天後,他又移往南方圍攻錫安門。
法蘭克軍隊人數太少,只靠一千兩百名騎士與一萬兩千名士兵將城池團團圍住。在開闊的戰場上,輕裝的阿拉伯與土耳其騎兵抵擋不住法蘭克騎士的衝鋒,他們騎在體型龐大的戰馬上,奔馳時身上的盔甲撞擊著發出雷鳴般的響聲,宛如一記巨大的鐵拳朝阿拉伯人打來。騎士戴著頭盔,身上穿著胸甲與鎖子甲,裡頭又穿了一層軟甲(裝填了許多墊料的貼身防護),他們的武器有長矛、闊劍、鎚矛與盾牌。
七月十三日晚間,十字軍已做好準備。僧侶對他們傳道,使他們內心充滿虛幻的聖潔感與肅殺的決心。十字軍用投石器對著城牆投射砲彈與標槍,守軍則在牆邊掛滿了棉花與乾草以為緩衝,整個堡壘看起來像個巨大的曬衣繩。穆斯林也使用投石器。當基督徒發現軍中有間謀時,他們將人活生生地用投石器射進城裡。
十字軍的構想成於一人。一○九五年十一月二十七日,教宗烏爾班二世在克雷蒙向一群顯貴與平民發表演說,要求征服耶路撒冷與解放聖墓教堂。
每個十字軍只要用自己的「盾牌與武器」在任何一棟房子做標記,這棟房子就歸他所有:「結果,這群朝聖者仔細地搜查每一戶人家,把看得到的人都殺光」,他們找出「婦女、孩子,一整個家族」,許多人從高樓層的窗戶「丟下來摔死」。和*圖*書
然而伊斯蘭世界——分裂為衰弱的遜尼派的巴格達哈里發與什葉派的開羅哈里發——對此事的反應卻異常平靜。只有少數傳道者號召發動聖戰以解放耶路撒冷,至於強大的土耳其軍事領袖則按兵不動,他們此刻在乎的只是各將領彼此間的仇恨。
法蘭克人喪師無數,而且跋涉千里橫亙歐亞來到聖城。他們知道,此次戰役可能成為第一次十字軍東征成果最豐碩的戰爭,但也可能成為後人憑弔的歷史。
這裡的戰鬥持續了幾小時:法蘭克人殺紅了眼,無論在街頭還是巷弄,見人就殺。他們不只砍下人頭,也砍下手腳,然後得意洋洋地在噴水池畔洗滌身上的血污。雖然城陷後進行屠殺已不是第一次,但這些加害者卻以自以為是的聖潔心態記載這一切。「真是美妙的景象,」土魯斯伯爵隨軍教士阿吉勒的雷蒙(Raymond of Aguilers)熱情澎湃地寫道:「我們的士兵砍下他們的頭,其他人則射中了塔上的守軍使他們墜落下,還有人被丟進火裡折磨。街上到處是成堆的頭顱與手腳。我們必須努力從人與馬匹的屍體中找出一條行走的路。」
阿爾努夫在各個教堂掛鐘(長久以來穆斯林一直不許教堂敲鐘)。這將是拉丁天主教的耶路撒冷。現在,阿爾努夫充分展現大分裂邪惡的一面:他讓拉丁僧侶主掌聖墓,驅逐希臘正教會的宗主教與教士。他開始在基督教宗派間掀起衝突,而他的做法直到今日依然可以讓造訪耶路撒冷的觀光客感到既厭惡又可笑。然而阿努爾夫始終找不到真十字架的主要部分,而正教會的僧侶又堅不透露他們藏匿的位置。大主教於是拷問他們:基督徒拷問基督徒,以獲知上帝羔羊的生命樹。他們最後屈服了。
安提阿的陷落是基督徒第一場實質的勝利,但他們之後就遭受圍攻。十字軍在此絕糧又無法突圍,幾乎就要在此潰敗。就在安提阿被圍最危險的階段,雷蒙伯爵的部屬彼得.巴塞羅繆(Peter Bartholomew)夢見教堂底下埋藏著聖矛;於是他們挖掘,真的找到了聖矛。聖物的發現使守軍士氣大振。當巴塞羅繆遭指控欺騙時,他不得不接受火刑的考驗以確定他話的真假。他走過長九英尺燒紅的鐵塊卻平安無事,證明他說的全是真話。不過十二天後他卻死了。

高弗瑞公爵:圍城

此時,大軍的各路領袖已開始為戰利品的分配起爭執,其中最能幹的兩名領袖已經擷取了他們自己的封國:塔蘭托的博希蒙德(Bohemond of Taranto)此時留在他覬覦的安提阿,而高弗瑞幹勁十足的弟弟鮑德溫則襲取了位於遙遠的幼發拉底河畔的埃德薩(E dessa)。貪婪的譚克雷德要求得到伯利恆,但教會主張這個聖誕之地必須由教會掌管。耶路撒冷的高溫令人難以忍受,乾熱的風吹著,水源短缺,士兵寡少,士氣低落,埃及人和圖書正在逼近。這場戰爭眼看就要失敗。
克雷蒙的群眾回應教宗的號召:「奉主之名!」土魯斯的雷蒙率先拿起十字架。八萬民眾,有些是王公所率領訓練有素的軍隊,有些是冒險家帶領的烏合之眾,還有一些是神聖隱士引領的虔誠農民,他們拿起了十字架。當第一波越過歐洲朝君士坦丁堡而去時,他們為了報復基督被殺,因此強迫數千名猶太人改信或予以屠殺。
終於,時機成熟了,數千名基督徒,無論地位尊卑,全起而回應烏爾班的號召;「暴力在各國橫行,欺詐、背叛與陰謀詭計讓一切事物蒙上陰影,」耶路撒冷史家泰爾的威廉表示:「美德懿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明目張膽地通姦、奢侈、酗酒與賭博。」十字軍提供人們冒險的機會,使數千名經常闖禍的騎士與劫掠者離開歐洲,同時也滿足某些人遠離家鄉的欲望。好萊塢電影與二○○三年伊拉克戰爭的災難造成的反彈,使現代人產生一種錯誤觀念,以為十字軍只是一個致富的良機,而中途順便滿足某些人殘酷凌虐的喜好。有些王侯建立封國,少數十字軍開創自己的功業,但十字軍的代價也極為龐大,許多人丟了性命,財產有去無回,這是一場唐吉訶德式的冒險行動,但也帶有虔信的內容在裡面。一種現代人難以理解的精神:基督徒獲得一個能讓自己所有的罪惡得到原諒的機會。簡言之,這些戰士朝聖者清一色是想在耶路撒冷城垛上尋求救贖的信眾。
十字軍幸運從安提阿逃出生天,當他們繼續南進時,的黎波里、該撒利亞與阿卡的土耳其與法蒂瑪軍事領袖紛紛與他們締結約定。法蒂瑪放棄雅法,十字軍於是轉而往內陸耶路撒冷前進。當先頭隊伍在耶路撒冷城牆周圍紮營時,橄欖山上一名隱士看到了異象,他要求十字軍的軍事領袖立即發動攻擊。六月十三日,他們強攻城池,一下子就遭到擊退,損失慘重。領軍的各路諸侯這才了解應該要有更周詳的計畫與攻城梯、投石器與攻城器械,不過他們沒有足夠的木材製造這些武器。他們很幸運,十七日,熱那亞水手在雅法靠岸,他們把船拆解後,將木材運至耶路撒冷,並且建造了有輪子的投石器。

譚克雷德:聖殿山上的屠殺

高級貴族與教士商討哪些人有資格擔任國王。他們覺得似乎必須讓大貴族雷蒙登基,但很多人不喜歡他。雷蒙因此假意辭讓,堅稱自己無法擔任耶穌之城的國王。眾人於是做出自己真正的選擇,那就是貞潔而令人崇敬的高弗瑞公爵,他接受了新創的頭銜:聖墓守護者。
第二天早晨,雷蒙的手下瘋狂地爬上阿克薩的屋頂,突襲蜷縮的穆斯林,不論男女,一律砍下人頭,此舉激怒了譚克雷德。有些穆斯林一躍而下,當場摔死。一名來自波斯席拉茲(Shiraz)的知名女學者與一群婦女在鎖鏈圓頂祈禱所避難,她們也未能逃過一劫。許多人從肢解屍體中獲得樂趣,宛如這是一場聖事。「到處都是殘缺不全的屍體,無頭的軀幹、手腳,零亂地散置著。」這些十字軍「從頭到腳都沾附著血塊,這副模樣任誰看見都會不寒而慄」。他們在市集到處搜尋,想找出更多的受害者,「像羊一樣宰了他們」。

教宗烏爾班二世:奉主之名

正午,高弗瑞的攻城器終於接近城牆。法蘭克人架上木板,有兩個兄弟攀登進城,高弗瑞也跟著登城。他們宣稱阿德瑪主教也跟著他們衝鋒陷陣:「很https://m.hetubook.com.com多人親眼看到他第一個登上城池!」死去的主教命令他們打開柱門(大馬士革門)。譚克雷德與他的諾曼人湧進狹窄的街道。在南方的錫安山上,土魯斯伯爵聽到歡呼聲。「你們在這裡磨蹭什麼?」雷蒙斥責他的屬下,「沒看到法蘭克人已經攻進城裡了嗎?」雷蒙的士兵於是衝進耶路撒冷,並且追逐總督與守軍直到城塞。總督同意向雷蒙投降以換取士兵一條生路。譚克雷德追逐的平民與守軍則逃到聖殿山。在混戰中,耶路撒冷人關上聖殿山大門,並且進行反擊,但譚克雷德的勇士硬是殺出一條血路來到神聖的休憩廣場上,這裡擠滿了絕望的民眾。
一○九九年盛夏,在不毛的猶大山區;聖城由埃及軍隊嚴密防守,另有耶路撒冷的猶太人與穆斯林民兵協同防守。城內已囤積充足的糧秣,水槽也儲滿了水,反觀城外乾枯的鄉野,水井都已下了毒。耶路撒冷裡的基督徒已全數驅離。城內民眾,最多約三萬人,他們聽說埃及大臣正率兵北上前來搭救,因此安心不少;此外,他們的武裝也相當齊全,甚至擁有神秘的噴火武器:希臘火。在耶路撒冷雄偉高牆的保護下,守軍肯定對進犯的敵人不屑一顧。
太陽升起之後,十字軍將領用鏡子反射日光向橄欖山上的部隊打信號,以協調各路軍隊的行動。於是雷蒙進攻城南,同時間諾曼人則進攻城北。十五日破曉時分,他們改變了進攻方式。高弗瑞乘著搖搖晃晃的木塔朝城內發射箭弩,守軍則發射希臘火——但這不足以阻止法蘭克人的進攻。
憤怒的雷蒙覺得自己被耍,於是堅持不撤出大衛塔,直到主教介入。十字軍以武力取得耶路撒冷,但他們發現要以道德來治理耶穌之城並不容易。各路領袖選出諾曼人的隨軍教士阿爾努夫(Arnulf)擔任大主教,但阿爾努夫不久就陷入通姦的醜聞,據傳他與一名阿拉伯女性育有一子。
拜占庭皇帝阿雷克希歐斯(Alexios)一方面提防著這些拉丁惡棍,一方面又歡迎他們——然後催促他們趕快前往耶路撒冷。一到了安那托利亞,歐洲農民隨即遭到土耳其人的殺害,但有組織、有信念且訓練有素的主力騎士擊潰塞爾柱人。這場東征是信仰勝過經驗與理性的明證:從一開始,大軍就擁有強烈的意志,隨著聖地一天比一天接近,他們的信念也逐漸增強,指導與激勵大軍作戰的不只是謀略,還有異象、天使造訪與神聖徵兆的顯現。幸運的是,歐洲人攻擊的地區當時正陷入致命的分裂,哈里發、蘇丹、軍事領袖彼此征戰,土耳其人與阿拉伯人把自身的利益看得比伊斯蘭整體團結的利益還重。
十七日,朝聖者(這些屠夫如此自稱)終於殺夠了,「他們充分休息並且享用食物,以恢復精神」。王公與僧侶前往聖墓教堂,他們歌唱讚頌基督,愉快地鼓掌,整個祭壇沐浴在欣喜的眼和_圖_書淚中,而後他們沿著街道走到天主聖殿(圓頂清真寺)與所羅門聖殿。沿途經過的街道依然堆置著殘肢,在高溫下發出腐爛的惡臭。這些王公命令倖存的猶太人與穆斯林清除這些屍體,用柴堆加以焚燒,末了這些搬運者也會遭到殺害,然後跟他們的同胞一樣在大火中化為灰燼。死去的十字軍則葬在瑪米拉的獅子墓地 或金門外的神聖墓地(這裡已是穆斯林的墓地),準備在末日來臨時復活。

高弗瑞:聖墓守護者

耶路撒冷滿是財寶,「寶石、華服與金銀」,以及珍貴的人犯,法蘭克人花了兩天的時間將他們當成奴隸拍賣出去。一些有地位的穆斯林保住一命,準備用來換取贖金:例如夏菲學派(Shafii)學者安薩里(Sheikh Abd al-Salam al-Ansari)就被要求以一千迪納爾贖回,但因為沒人付款,所以他最後還是遭到殺害。倖存的猶太人與三百本希伯來書籍(包括阿勒坡抄本〔Aleppo Codex〕,這是最早的希伯來聖經抄本,目前有部分留存下來)被埃及猶太人贖回。犯人的贖買成了耶路撒冷王國最有利可圖的產業。然而許多人類內臟一時間未能撿拾乾淨,因此耶路撒冷有很長一段時間充滿了惡臭——甚至在六個月後,夏特爾的富爾歇重遊故地時:「喔,城牆內外都臭不可聞,只要是當初薩拉森人倒下的地方,臭氣便揮之不去」。耶路撒冷依舊不安穩:埃及軍隊仍步步進逼。十字軍急需一名最高統帥——第一任耶路撒冷國王。
十二月二十一日,高弗瑞的弟弟埃德薩伯爵鮑德溫與髮色淡黃的安提阿親王博希蒙德抵達耶路撒冷,準備在此過耶誕節。但高弗瑞努力向教會悍衛自己的權力。教宗的代表——不可一世的比薩人戴姆貝爾(Daimbert)——現在被任命為大主教(取代了罪惡的阿爾努夫)。戴姆貝爾決心建立一個由他統治的神權國家,於是強迫高弗瑞將耶路撒冷與雅法讓渡給教會。一一○○年六月,高弗瑞於雅法病篤,原因可能是傷寒。在送回耶路撒冷之後,於七月十八日去世,五天後,與他的後繼者一樣,葬在聖墓教堂耶穌受難地旁。
烏爾班把恢復天主教會的權力與聲望視為自己人生的使命。他提出了聖戰的新構想,來激勵基督教世界與教廷,主張把異教徒逐出耶路撒冷可以為自己的罪帶來救贖。這是一種首開先例的贖罪觀,形成基督教版本的聖戰,但它也呼應了一般民眾對耶路撒冷的尊崇。在這個充滿宗教熱忱與神聖預兆的時代,耶路撒冷是基督的城市,不僅被視為最崇高的聖地,也被當成天界的王國。教士的傳道、朝聖者的故事,耶穌受難的劇作、繪畫與遺跡,這些事物使每個基督徒對於耶路撒冷的一切深信不疑。此時烏爾班又煽風點火,他提到朝聖者遭到屠殺與土庫曼人的暴行,這些都讓基督徒對於聖墓的安全感到憂心。
諾曼第公爵與法蘭德斯伯爵,以及許多十字軍紛紛返鄉,他們留給高弗瑞一座腐臭而飽受破壞的城市,只有三百名騎士與兩千名步兵,人口勉強只能住滿一區。土魯斯的雷蒙的怒氣已經消散,他準備前往黎巴嫩沿海地區,將當地收歸己有,最後建立起自己的王朝,成為的黎波里伯爵。此時出現了四個十字軍國家——安提阿公國、埃德薩伯國、的黎波里伯國與耶路撒冷王國。這些各具特色而相互接壤的封建采邑又稱為海外領地。
北面一直是耶路撒冷和-圖-書城防最弱的地方:年輕能幹的法蘭德斯羅伯特伯爵(Count Robert of Flanders),他的父親曾經來耶路撒冷朝聖,此時他紮營在今大馬士革門的對面;有勇無謀的諾曼第羅伯特公爵(Duke Robert of Normandy,征服者威廉之子),綽號短腿或胖腿,圍攻希律門。但真正能激勵大家作戰的卻是布雍的高弗瑞(Godgrey of Bouillon ),高大魁梧、金髮的下洛林公爵(Duke of Lower Lorraine),年三十五歲,「北方騎士的理想典型」,以他的虔信與貞潔著稱(他終身未婚)。他駐紮的地點在今日的雅法門附近。在此同時,二十五歲的諾曼人歐特維爾的譚克雷德(Norman Tancred de Hauteville)急欲征服土地,創立屬於自己的公國,疾馳攻下了伯利恆。當他歸來之時,加入了高弗瑞的行列,攻打耶路撒冷的西北角。
嬰孩從母親手裡奪過來,將他們的頭往牆上砸個粉碎。隨著野蠻暴行日漸升溫,「薩拉森人、阿拉伯人與衣索比亞人——也就是法蒂瑪軍隊裡的蘇丹黑人——跑到圓頂清真寺與阿克薩清真寺避難。」但當他們且戰且走準備逃往圓頂之時,卻在擁擠的休憩場遭到騎士圍堵。騎士在人肉堆裡瘋狂砍殺,甚至追逐到「聖殿裡〔所羅門聖殿,十字軍對阿克薩清真寺的稱呼〕,連馬鞍都濺滿了鮮血。事實上,這正是上帝公正而卓越的裁決,這個地方理應充塞不信者的血。」
戴姆貝爾控制了耶路撒冷,但高弗瑞的騎士拒絕交出城塞,他們決定找來已故守護者的弟弟鮑德溫。埃德薩伯爵此時正為守衛敘利亞北部而爭戰,然而,直到八月底他都未獲知任何訊息。十月二日,鮑德溫率領兩百名騎士與七百名步兵南下,發現在往耶路撒冷途中居然不斷遭受伊斯蘭的伏擊。十一月九日,在喪失大半軍力之後,他終於進到聖城。
十字軍連夜用柴捆填滿壕溝。三具攻城器先拆解運過壕溝,然後如同家具一樣進行組裝,其中一具由錫安山上的雷蒙使用,另外兩具則配置在北方。雷蒙率先用攻城器攻城,但鎮守南面的埃及總督頑強抵抗。就在最後一刻,布雍的高弗瑞找到城防最弱的地方(今日希律門的東邊,洛克斐勒博物館的對面)。諾曼第公爵與法蘭德斯伯爵,連同譚克雷德,急忙率軍進攻東北角。當攻城塔推抵理想的進攻點時,高弗瑞一馬當先爬上攻城塔:他拿著十字弓出現在塔頂,此時兩軍箭矢齊飛,投石器也投射了大量標槍。
神聖的訊息挽救了他們。七月六日,一名看到異象的僧侶宣稱(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勒普伊的阿德瑪(Adhemar of Le Puy)來探視他,這位受人尊崇的主教在安提阿去世,但現在他的靈魂卻驅策著法蘭克人像約書亞圍攻耶利哥那樣圍攻耶路撒冷。大軍齋戒三天,然後到了七月八日,在持聖物僧侶的帶領下,他們赤腳圍繞耶路撒冷的城牆,「手裡拿著號角、旗幟與武器」,此時城垛的耶路撒冷人嘲笑他們,還出言污辱他們的十字架。圍繞城牆的約書亞儀式結束後,大軍集結於橄欖山,聆聽隨軍教士的教誨,各路領袖也在此和解。攻城梯、攻城器、投石器、標槍、箭矢、柴捆——樣樣齊備,這是每個人日夜趕製的成果。婦女與老人也一起努力,為攻城器縫製皮革。他們充滿決心:攻打聖城堡壘,不成功,便成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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