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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路撒冷三千年

作者:賽門.蒙提費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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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部 鄂圖曼帝國 33、家族(西元一七○五~一七九九年)

第七部 鄂圖曼帝國

33、家族(西元一七○五~一七九九年)

鄂圖曼派遣軍隊前來鎮壓叛亂,但發現叛軍居然在城外紮營,認為侯賽尼已做好準備,於是先撤往加薩。在城內,叛軍趕走一名暴君,卻又換上另一名暴君。猶太人被禁止在安息日穿白衣,而且不許穿戴穆斯林的頭飾,鞋子上不許有鞋釘;基督徒也遭遇類似的服裝限制;無論是猶太人還是基督徒,在街上遇到穆斯林都必須讓路。大量罰金以暴力加以收取。來自格羅德諾(Grodno)的彌賽亞教派有五百名波蘭猶太人,他們在虔誠者猶大帶領下,才剛抵達耶路撒冷。然而他們的拉比死了,他們又只會說波蘭語或意第緒語,因此一群人在完全無助的狀況下,很快就陷入貧窮。
一七九九年二月,拿破崙以一萬三千人與八百頭駱駝進攻巴勒斯坦。三月二日,當他逼近雅法時,他的騎兵在達瑪將軍(General Damas)率領下,在距離耶路撒冷三英里處發動襲擊。拿破崙幻想自己能征服聖城,他向巴黎革命督政府回報時表示:「當諸位閱讀此信時,我大概已經站在所羅門聖殿的廢墟上了。」
一七七○年,埃及將領阿里.貝伊(Ali Bey)——他有「抓雲者」的榮耀稱號,因為他擊敗了貝都因人,而鄂圖曼人素來認為要抓到貝都因人就跟抓住雲一樣難——與謝克札希爾結盟。他們一起征服了巴勒斯坦大部分地區,甚至攻下了大馬士革,但蘇丹的帕夏仍據守著耶路撒冷。俄國女皇凱薩琳大帝此時正與鄂圖曼人交戰,她派了一支艦隊進入到地中海,擊敗了蘇丹的海軍。抓雲者需要俄國的幫助,但俄國只對一件東西有興趣,那就是耶路撒冷。俄國船艦炮轟雅法,然後北上攻擊貝魯特。札希爾占領雅法——但他與抓雲者是否能攻下耶路撒冷?

「巴勒斯坦國王」的興起與衰亡

當鄂圖曼大軍逼近時,守軍與蘇菲派神秘主義便倒戈與叛軍對抗,並且奪取了大衛塔。侯賽尼以自己的家為據點,進行固守,雙方人馬弓矢相向,就這樣持續了三天。在隨後的戰鬥裡,舊城北面的街道屍體橫陳——侯賽尼漸漸勢單力孤。在城外,鄂圖曼人持續轟炸聖殿山。一七○五年十一月二十八日深夜,侯賽尼自知敗局已定,於是連夜逃亡,鄂圖曼人則對他進行追捕。新上任的總督還是持續過去敲詐勒索的統治方式,許多猶太人不斷受到搶掠,於是決定離開耶路撒冷。來自波蘭的阿什肯那吉猶太人終於破產,他們於一七二○年面臨牢獄之災,而後遭到放逐,他們位於猶太區的猶太會堂也遭到焚燬。猶太人中,只有塞法迪這一支在耶路撒冷殘存下來——這支人數不多的老猶太社群長久以來一直以阿拉伯與鄂圖曼世界為家。hetubook•com.com
武裝農民沿街搶掠。大法官在衛戍部隊的協助下攻進監獄,控制了耶路撒冷。就在局勢混沌不明的時刻,耶路撒冷突然發現自己處於獨立狀態。大法官由於收受了賄賂,於是任命穆罕默德.伊本.穆斯塔法.侯賽尼(Muhammad ibn Mustafa al-Husseini)擔任耶路撒冷的領袖。
拿破崙成功在埃及登陸,當時埃及仍由混血的馬木魯克階級(鄂圖曼軍官)統治。他在金字塔戰役中迅速擊敗敵軍,但英國海軍少將納爾遜卻在阿布基爾灣殲滅了法國艦隊。拿破崙奪得埃及,但納爾遜卻將法軍困在東方,此舉激勵了鄂圖曼人在敘利亞進行抵抗。如果拿破崙想要存活,他必須揮軍北上,攻下敘利亞才行。
他的冒險行動受到革命科學、冷靜的政治與十字軍的浪漫所激勵。每個巴黎人都讀過哲士沃爾尼暢銷的旅行見聞,他描述「耶路撒冷破敗的廢墟」與鄂圖曼黎凡特地區的衰敗,認為此時正是啟蒙運動文明開化的理性征服這個地區的大好良機。法國大革命試圖摧毀教會,以理性、自由乃至於最高存有的新崇拜來取代基督教。然而,天主教依然屹立不搖,拿破崙希望將君主、信仰與科學三者融合在一起,以醫治革命的傷口!因此他帶了許多科學家上船。不過,這次行動也與帝國有關:法國此時正與英國打仗。遠征軍的點子是邪惡、瘸腿的前主教與外交部長塔列蘭(Charles-Maurice de Talleyrand)想出來的,他希望藉此控制地中海以切斷英屬印度的連繫。如果拿破崙一戰成功,那麼當然皆大歡喜,如果他不幸失敗,塔列蘭也可藉機除去一個眼中釘。歐洲人經常有一種一廂情願的看法,認為東方人會感激他們善意的征服。
十八世紀,重要人物來到耶路撒冷,一定想與https://m.hetubook.com.com侯賽尼家族的領袖暢談一番。這位大家長的宅邸總是門庭若市,不管是農民、學者還是鄂圖曼官員,他都來者不拒;據說他每天晚上都會宴請八十名賓客吃飯。一名曾經到過耶路撒冷的支配者胡達亞「宮殿」的賓客這麼寫著:「來拜訪他的人,有來自鄰近地區的,也有不遠千里而來的。異邦人可以來此尋求庇護,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當這些訪客要離開耶路撒冷時,胡達亞會派一隊騎士護送他們出城。
侯賽尼家族的再起,標誌著幾個耶路撒冷大家族的興起。事實上,耶路撒冷的每個榮譽身分都是世襲的。許多家族都是曾受征服者重用的蘇菲派謝克(譯註:謝克,指部族的領袖、長老或賢者。)的後裔。這些家族許多都改換了姓名,捏造顯赫的家世,他們時而通婚,時而反目成仇——與西方的一些家族行徑一樣。每個家族都極力維護與努力擴張自身有利可圖的權力基礎。但沒有學者身分緣飾的財富,看起來相當庸俗;沒有財富支撐的世家大族,看起來弱不禁風;沒有鄂圖曼在後面撐腰,一切的身分地位都是假的。有時這些家族會為此大打出手:兩名努賽巴家族成員在阿布.霍什附近中了侯賽尼家族m.hetubook.com.com的埋伏而丟了性命,但隨後典型的做法是,家族之間言和,由努賽巴受害者的兄弟迎娶耶路撒冷穆夫提的姊妹。
這些家族雖然努力維持耶路撒冷的繁榮,但有時面對一些衝突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例如鄂圖曼的五百多名衛戍部隊在城內違法亂紀、作威作福,前來掠奪的貝都因人,發起暴動的耶路撒冷人,以及貪贓枉法的總督。光是大馬士革總督每年固定帶一小股軍隊前來徵稅與勒索,就使得城市人口減少到八千人。

侯賽尼家族:家族的興起

拿破崙.波拿巴:「我自己編纂的《古蘭經》」

當法國再度為方濟會贏得「最高守護者」稱號時,希臘正教會也發動反擊。一七五七年聖枝主日前夕,希臘正教會在聖墓教堂的圓形大廳伏擊方濟會僧侶,他們以預先藏在柱子後與袍服裡的「棍棒、鎚矛、鐮刀、匕首與刀劍」破壞燈架、撕毀掛毯。方濟會僧侶逃往聖救世主修道院,並且在那裡遭到圍困。這種黑手黨的戰術奏效:蘇丹又將「最高守護者」的稱號授予希臘人,讓他們掌管聖墓教堂,一直持續至今。一七三○年代,貝都因人札希爾.烏瑪爾.札伊達尼(Zahir al-Umar al-Zaydani)在加利利為自己取得了北方采邑,據點設在阿卡——除了短命的叛亂外,這是唯一一次有巴勒斯坦當地的阿拉伯人統治巴勒斯坦的延伸部分。
猶太人在沒有任何歐洲國家支持下,受害尤深。來自波蘭的阿什肯那吉猶太人基大利寫道:「阿拉伯人經常公開地侮辱猶太人。如果阿拉伯人打了猶太人一拳,被打的人會一聲不吭地走開。如果憤怒的土www•hetubook•com.com耳其人用他的鞋子羞辱與痛打猶太人,當場不會有任何人去救這名猶太人。」猶太人居住在簡陋的房子裡,當局禁止他們修繕自己的屋子。有兩百戶猶太家庭離開耶路撒冷:「迫害與勒索一天比一天嚴重,」一七六六年一名猶太朝聖者寫道,「我必須趁夜逃離這座城市,因為每天都有人鋃鐺入獄。」
一七九八年五月十九日,二十八歲的拿破崙.波拿巴,臉色蒼白憔悴,留著筆直的長髮,率領三百三十五艘船艦、三萬五千名士兵與一百六十七位科學家組成的學術團隊前去征服埃及。「我會建立新的宗教,」拿破崙自滿而誇大地說:「我看見自己走在征服亞洲的路上,頭上纏著頭巾,一手拿著我自己編纂的新《古蘭經》。」
侯賽尼是耶路撒冷的望族領袖,他的氏族在一個世紀前因追隨法魯克而崛起,不過侯賽尼自己也是聖裔家族的領袖(Naqib al-Ashraf,即穆罕默德經由外孫侯賽因而流傳的後裔家族領袖):只有聖裔家族才能裹綠色頭巾,以及被稱為「賽伊德」(Sayyid)。

侯賽尼家族:聖裔家族領袖的反叛與狗的大屠殺

侯賽尼被逮捕之後,遭到斬首。在經過無數次家族對抗後,侯賽尼家族終於被胡達亞(Abd al-Latif al-Ghudayya)取代,而胡達亞也襲取了聖裔家族領袖的名號。胡達亞家族在十八世紀的某個時點改變了自己的姓氏,他們盜取了素具威望的侯賽尼做為自己的家族之名。於是,胡達亞家族成了新侯賽尼家族,它同時也是耶路撒冷統治家族中力量最大的一支——其勢力一直延續到二十一世紀。
法官只是看到有一條流浪狗出現在聖殿山,就下令將全耶路撒冷的狗殺光。他還要求每個猶太人與基督徒必須把死狗送到錫安門外的集中地,做為對他們的羞辱。許多孩子殺了狗之後,就把屍體送給離他們最近的異教徒。
基督徒彼此仇恨的程度遠超過他們對異教徒的仇恨——事實上,方濟會的霍恩神父(Father Elzear Horn)直截了當地說希臘人是「嘔吐物」。各教派為敵對教派在聖墓教堂裡忍受著骯髒不適與貧困羞辱而竊喜。在鄂圖曼的控制與基督徒的競爭下,有三百名永久駐留教堂的僧侶每晚被反鎖在教堂裡;在艾維亞眼中,生活在這種永久圍困的環境裡,與其說他們是僧侶,「不如說更像是犯人」。食物從門上的小孔傳過去,或者是利用滑輪把食物吊到窗和*圖*書戶前面。這些僧侶——絕大多數是正教徒、天主教徒或亞美尼亞人——直接睡在狹窄而充滿濕氣的地板上,每個人都承受著「頭痛、熱病、腫瘤、腹瀉、痢疾之苦」。聖墓教堂的廁所更是痛苦(與惡臭)的根源:每個教派都有自己專屬的廁所,但霍恩神父表示,方濟會修士「受到惡臭的影響最大」。希臘人沒有廁所。此外,貧窮的小教派,如科普特人、衣索比亞人與敘利亞人,他們必須從事一些奴僕的工作(例如幫希臘人清便桶),才能為自己賺取一點伙食費。 難怪法國作家沃爾尼(Constantin Volney)聽說耶路撒冷人「有敘利亞地區最邪惡的人民的稱號,而且是名副其實」。
謝克札希爾派軍隊去圍攻耶路撒冷,不過他們對城牆似乎一點辦法也沒有。至於鄂圖曼人則是在所有戰線都遭遇失敗,於是只能向俄國人乞和。在一七七四年的和約中,凱薩琳與她的夥伴波騰金公爵(Prince Potemkin)逼迫鄂圖曼承認俄國是正教會的保護者——俄國對耶路撒冷的執念,最終將引發一場歐洲戰爭。鄂圖曼人現在可以收復他們失去的省份:抓雲者已經遭暗殺身亡,謝克札希爾已高齡八十六歲,他離開阿卡準備逃亡。當他騎馬離開時,卻不見寵妾的身影——「這時候可不能有人落單」,他說——於是趕緊回頭。當札希爾打算把她拉上馬時,女孩卻將老頭兒從馬上拽下來,於是刺客們一擁而上,把他的頭砍了下來。「第一任巴勒斯坦國王」的腦袋被送到了伊斯坦堡。此時,巴勒斯坦的無政府狀態也吸引了法國革命正在崛起的英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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