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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清單

作者:麥克.蓋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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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部 2003

第七部

現在

2003

「不對,我沒有這樣想。我還蠻喜歡跟你聊天的。」
「當然,一定是妳在我們吵架以後做的。」
「妳是故意的,對不對?」
「妳是要來帶……」那個護士看了看她面前的表格。「迪斯可回去的嗎?」
「但是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妳從來都不去倒垃圾。」
「那個時候你為什麼不拒絕?」我皺著眉說。
「你覺得那樣就叫做沒有優先順序的概念嗎?我們有電視啊。事實上,我們還有兩台。」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愛看妳吃完的時候,會舔一舔手指,然後把袋子丟到地上。這樣很孩子氣。我常常想像,如果我們有小孩的話,他也一定會這麼做。」

「我也很高興你能來。」我說。「可是,我不想讓你誤會……當我告訴馬可士這件事的時候,他雖然表示遺憾和哀傷,因為他也很喜歡迪斯可,但是我卻覺得我跟他並沒有相同的感覺。」
「我覺得不會。」他說。
我們沉默了很久。突然,我們相視大笑了起來。
「我以為結婚可以讓我們兩個永遠在一起,可是我們太早在一起了。你或許還有很多想要做的事情,而我或許在真正定下來之前,也還有想要做的事情。我們都太擅長掩蓋這些錯誤,不過我現在可以看到了。」
「我大概有一百萬個愛上你的原因吧,剛剛說的只是其中之一。」
「可是妳不是得走了嗎?」
艾麗森尷尬地笑了笑。「雖然他在卡片裡寫他永遠愛著我,不過看來他的愛在半路上已經被別人給撿走了,他從1998年之後就再也沒有寄卡片。去年四月的時候,我爸媽收到一張寄給我的請帖,上面寫的新人是戴蒙.蓋斯特跟卡蜜拉.佛西斯。我猜想著他邀請我的原因,因為我們從分手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面。在出於好奇的情況下,我跟馬可士去參加了他們的婚禮。」
我們兩個身旁流動著尷尬的氣氛。艾麗森說:「我要走了。」然後給了我一個擁抱。「今天下午謝謝你。」
「我記得,但是你總是忘記看。」
12:38 p.m.
「好吧,像是你每天洗完澡後,擦乾腳上水滴的樣子就很吸引我。」
「有一點啦!」吉姆企圖掩飾他的怒氣。
「因為我告訴過妳,我要錄下每一集。」
「如果你那個時候死掉了,我會去參加你的葬禮。然後我想我會很難過,也會為你痛哭一場。」
「現在我已經可以冷靜地去判斷了。你呢?」
4:00 p.m.
「我想我們可以帶牠回家,然後幫牠找個長眠的地方,或是讓獸醫來處理。」

「那我們有什麼選擇?」
我花了一點時間準備好,然後我們出了門,並肩走在街上。我們隨意談著自己的生活,並沒有談到等一下要發生的事。我告訴他我打算怎麼安排婚禮的事,而他告訴我他跟海偷之間的點點滴滴。當我們走到獸醫院時,我們既不是陌生人,也不像是很熟的老朋友,倒像是久未連絡的朋友一樣。
「我也是。」他說。

「一點也不會。反正我已經得到了妳,不是嗎?雖然最後我還是失去了妳,但是至少我曾經擁有過妳。」
「你只注意到這些嗎?那你為什麼又每個週未都來住?」
「就像你根本就知道我愛看廣告,卻總愛在播廣告的時候,一直不停地切換著頻道的事嗎?」
「妳知道我的第一個想法是什麼嗎?」我說。
「那就來吧。」艾麗森說。「我們一起來找出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問題。」
「應該是妳根本就沒有優先順序的概念。」
3:09 p.m.
「而且我們也很滿意他們。」
吉姆一臉好奇地看著我。
「不錯嘛。她叫什麼名字?」
「怎麼說?」
「我也不知道。嗯……女人並不了解什麼叫做折衷,對吧?她們往往都很兩極化,這太可怕了。她們總是選擇要或不要、全心參與或全身退出、對你完全沒興趣或是『我要把一切都獻給你』。有時還會兩種一起用,這比用一個還更容易把男人給逼瘋。」
「一個人嗎?」
「所以你會為了這兩台爛電視就跟我吵架嗎?」
「原諒我這麼說,不過在我們剛開始交往的時候,我覺得妳比我還像一個男人。其實剛交往時,是我對我們的感情覺得不安。我永遠也不會忘記,那個時候妳有多難追。當我們在一起之後,我真的很迷戀妳。我根本沒想過己居然這麼幸運。而且一開始的時候,妳表現得很矜持的樣子,所以我以為妳希望我對妳多尊重一點。在妳之前,我也有跟那些對我沒什麼興趣的女孩子交往過,但是跟一個對我有興趣,又完全不顯露出任何情緒的女孩子交往,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吉姆跟我默默地站在獸醫院的門口,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我知道妳在想讓這些聽起來很正面,但難道妳不覺得這些小細節也是我們的問題之一嗎?如果妳一直太注意這些小事,妳會找到大多數人們沒有注意到的事。」
「對,我是瞞了你很久,至少我還有告訴你,而且我都是為了你好。」

「說吧。」
「嗯,去年夏天在紐和_圖_書西蘭拍的。」
「我怎麼都不覺得你像個支持兩性平等的人啊?」艾麗森笑著說。「我會幫你洗衣服跟燙衣服,是因為我喜歡替你做這些事情。」
「很高興妳有打電話給我。」吉姆說。
「我覺得這是唯一最不理智的事情。」他說。「我們太早結婚了。我們都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
「妳覺得我們應該要帶牠回家嗎?」
「妳要再來一杯嗎?」
沉默了片刻。
「就像現在。」我說,然後想都沒想,就直接吻了她,而她也吻了我。當我們停止親吻的時候,我們看著彼此。我心裡有很多話想說,但是不知道如何說出口。當我想要再開口的時候,她伸出了食指抵在我的嘴唇上,悲傷地搖搖頭,然後轉身離去。
「好吧,妳的線是綠色。在一開始的時候,我的線比妳的線高,隨著時間經過,這兩條線開始有了交集,還重疊在一起。事實上,重疊的情形還維持了好一陣子。我的線還是一直維持著相同的高度,可是妳的線卻突然往上升,就像火箭沖天一樣。這種情況並不尋常,讓我擔心了好久。」
「可是妳還留著那些卡片。」
「好玩?」
「我才不是故意的,是你把帶子留在機器裡,我以為那個是空白的帶子。」
「不要,我不想吃太多花生。」

「是你覺得我『應該』會喜歡吧!就像你覺得我喜歡愛爾莫.李奧納的小說、辛普森家庭、The Fast Show(英國出名電視連續劇)、立體聲實驗室合唱團(Stereolab)、神韻合唱團(Northern Soul),還有其他樂團、書、電視節目、音樂作品一樣,你都覺得我應該要好好地被教育一番。」她笑著說。「我必須老實說,我是真的試過要改變你。你記得我們第一次去度假,你穿的那些剪短的牛仔褲嗎?但是後來我們去紐約的時候,你並沒有穿著它們?」
「抱歉,你剛剛說什麼?」
「那現在呢?」
「他有必要忘記我嗎?他找到一個更好的我耶!」
「海倫也是這樣。她也跟我說遺憾跟哀傷,但是今天如果不是妳的寵物死掉,妳根本就不痛不癢。」
「你們要結婚了嗎?」
「妳不是在開玩笑吧?」
「聽起來不錯。」我說。「那就聊一聊吧!」
「我以為妳喜歡。」


「幹嘛這樣看著我?」我問他。「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問妳。」
他跟著我走了進來,隨手把門給關上。
「你總不會再恨一個死掉的人吧?」
她想了想,又說:「我知道了。我一直覺得你想改變我。」
「因為……我也不知道,因為我以為我們跟其他人不一樣。我是在一個女人會把所有事情打點好的家庭裡長大的。在我生命中,任期最長的首相就是柴契爾夫人。我們一直都被教導要兩性平等,所以男生上家政課,女生去上工藝課。我是在這樣的世界裡長大的,所以當明白這些事的時候,我覺得很無力……哎,我不知道啦!」
「不好意思……我剛剛問妳是自己買這幢房子的嗎?」
「我不知道該不該迫樣問,」吉姆說。「不過妳心裡艰我心裡想的事是一樣的嗎?」
吉姆點了點頭。
「那你想要聊一聊我們之間的事情嗎?雖然這感覺有點怪,但是我很想這麼做。」
「沒錯。」
「今年情人節。你呢?現在有跟誰在交往嗎?」
「我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你。」我對他說。「我也不覺得有誰可以回答你的問題。我想這就是愛之所以為愛的原因:最複雜、最強烈,也是最難以說明的情緒。如果沒有了愛……我想我也活不下去了,對吧?」
「好提醒我啊。」

「可是我那一台很小,妳那一台是黑白的,又只能看三台而巳。」

「那要不要再一些花生?」我問。「妳那包已經吃完了。」
「我也是。」
「我們居然已經聊了一個鐘頭。」我對艾麗森說。「我敢打賭,妳早就想走了,對不對?」
「妳說得沒錯,妳讓妳自己變得不可替代,而妳也填補了我們之間所有的間隙。舉個例子來說,我一直都記不起別人的生日,也常常忘記要寄卡片。不過妳就很會記這些東西,所以妳會幫我買好卡片,又把賀詞也寫好,只要我簽個名就可以了;最後妳連簽名也都幫我簽好。我呢,就完全從『買卡片、寫卡片、簽卡片』的這件事中除名了。」
「好啦,小女子會好好反省的。」

「誰會看廣……」
「是啊。」她也同意我說的話。「今天發生的事讓我想起從前。迪斯可是我們過去的一部分.也是共同的回憶。但是,像我們分手分得這麼糟,你永遠還是不會知道……」
「你說到重點了。」
「嗯,我是有想過幾次。」
「你為什麼這麼不喜歡做那些事情?」
「我們那個時候做得太過份了。」
「既然妳討厭做這件事的話,又為什麼要做?」
「或許吧。」她說。「不過今天回憶以前的那些日子,真的是件很愉快的事。以前我們都不懂得好好享受這些時光,只是這些時光對我們來說太特別,特別到等它們結束的時候,才驚覺它們已經不在。而且無論我們費盡工夫跟和_圖_書別人說明,他們都不會了解那些我們自己才懂的笑話;他們也不會了解,因為你的關係,我跟馬可士從來就不在星期一晚上約會;他們也不會了解今天失去迪斯可,是我的人生中最難過的事情之一;他們更不會了解所有發生在我們身上的事情,因為他們並不是當事人。這些時光對我們來說,都是獨一無二的。有時候發現曾經有人這麼愛過自己,才會覺得這個世界真是美好。」
「不要,我就是要按照順序看。這對我來說很重要的。」
「你會這麼說的原因,是因為你從來就不注意這些小細節。但是當兩個人交往的時候,小細節就代表了所有事情,它們可以在你需要的時候,提醒你當初跟對方陷入愛河的原因。」
「雖然這麼說很丟臉,可是我覺得女人真的很不一樣。」我對艾麗森說。「妳知道嗎?以前我一直覺得男人跟女人只有外表那層皮不一樣而已。等到跟妳住在一起之後,我才覺得女人跟男人原來是不一樣的。」
「我還能說什麼?」
「我知道妳的意思。要花生嗎?吃一包花生,人家不會誤會的啦!」
她給了我一個微笑。「這種感覺真好,對吧?」
11:07 a.m.
「就像是我們住在一起之後,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一台像樣的電視。」
「妳餓不餓?我叫他們拿菜單來。」艾麗森笑了。「可是那樣就會變成我們一起吃午餐了,對吧?你不覺得有點怪嗎?」
「你這次是認真的嗎?」
「我不知道。」艾麗森說。「我小時候有養過一隻狗,牠叫做卡拉拉。牠死那時我才十一歲,是我媽處理好所有的事情。」
「荒野真情?」
「嗯,我也是。」我說。
「大概在我們分手的四個月後吧,有一天我坐在電視機前,看著『荒野真情』。」
1:17 p.m.
「妳沒有檢查嗎?太誇張了。」
12:04 p.m.
「好啊,反正我們都已經有新的男女朋友了。」
這是我們最後一次看到迪斯可。
「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在這個世界上有這麼多人,馬可士、我的家人、我的朋友,卻只有你跟我有一樣的感覺。我們已經分開了這麼久,而現在卻在這裡,跟陪伴了我們這麼久的貓道別。」
「我確定。」
「所以妳覺得他從來沒有忘記過妳嗎?」
「你以為是我做的嗎?」
「那妳要不要去喝杯東西?一杯就好,還有……可以聊一下。」
「你怎麼知道?」
她點了點頭。「你搬來的時候,我就把你的一堆衣服丟掉了,反正你從來就不會發現。你蒐集的那些七〇年代的電視年刊?現在在牛津饑荒救濟委員會。那些幾百年沒穿過又捨不得丟的鞋子?癌症研究中心。那把已經沒有弦的吉他?送給珍的十三歲姪子。如果我沒有把你的那些垃圾丟掉的話,我們大概要一間大房子才住得下。」

「我今天應該要在家工作的,但是沒關係。妳呢?」
「好吧,來一包花生。」
「不會,反正妳也習慣了。我剛認識妳的時候,妳還有一台跟坦克車一樣大的錄放影機;等妳搬去倫敦之後,才買了第一台的CD音響。然後妳還有一大堆別人送的錄咅帶。我並不是說這樣子不好。我只是想不通,妳怎麼會這樣子過生活?」
「為什麼?」
「你總是很優雅地走出淋浴間,跟個大家閨秀一樣,然後坐在浴缸的邊緣擦乾你的腳。可是你並不像一般男人把腳彎上來擦,而是像一個芭蕾舞者一樣,彎腰向前地擦著。」
「我不是那個意思啦,我是說妳是……剛好介於中間。是的,我應該這麼形容妳才對。但是當我們交往愈久,妳就愈顯出本性。這對我來說是件好消息,這代表我們可以不用再裝模作樣。假設這裡有一張圖表,縱軸是承諾,橫軸是時間,代表我的線是藍色,而代表妳的線是粉紅色……」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大部分的女孩了子都不會這樣嗎?這樣子講的話,會被大家吐槽喔。」
「我該走了。」我對吉姆說。
護士點了點頭,轉身往另外一扇門走去。幾分鐘後她又走了出來,手上拿著一個紙箱,然後把它放在櫃檯上。艾麗森已經痛哭失聲,輕輕地撫摸著紙箱,而我只是站在一旁,看著那個箱子,眼淚也在眼眶裡打轉著。
12:56 p.m.
「雖然妳說的沒錯,我得不到的時候,的確是很想要;是當我得到的時候,我只是要妳假裝一下而已,不是一直,偶爾就好了,偶爾假裝妳也不想要一樣。」
「婚禮怎麼樣?他變了很多嗎?」
「如果我們以前在一起的時候能多談一些話,或許今天就不是這個局面了。」
艾麗森聳了聳肩。「我不知道。你覺得呢?」
「粉紅色!」艾麗森笑著說。「為什麼我的線是粉紅色?我才不喜歡粉紅色呢!你有看過我穿粉紅色的衣服嗎?臭男人!」
「因為我的線都沒有變動,沒有往上升也沒有往下降,一直維持在同一個位置。」
「你確定嗎?」
10:45 a.m.m•hetubook•com.com
「什麼感覺?」

「那妳倒是說說看,我又是做了些什麼事?」
「這……好吧,我太久沒有見到妳了。我們分開的理由有點不尋常,對吧?」
「那是我參加過最詭異的婚禮。他幾乎沒有變,還是一樣帥氣,只是沒有在他一直想要從事的音樂圈工作。不過你絕對不會相信的,他娶的這個卡蜜拉,長得跟我很像。」
「好吧,這些妳覺得很可愛的『小事』雖然不錯,可是妳有沒有想過那些『負面』的事情?就是那些妳很討厭我做,我卻天天都在妳的面前做,而我自己根本就不知道的事情?」
「我也想問妳相同的問題。」
「什麼?」
「所以妳的意思是,妳是因為我擦乾腳的方式才愛上我的?」
「潤絲精?一個正常人會對潤絲精生氣嗎?」
「我也這麼覺得。」我點點頭。「我們居然會變成傳統男女分工的角色。我們都是大人了,也都在外面住過一段時間。我會煮飯,也會自己打掃房子。妳也會做這些事,甚至還會組裝傢倶。」
「妳一定會笑掉大牙。」
3:32 p.m.
「到底哪裡出了錯嗎?」我打斷她的話。
「喔,那一部啊。」
「難道結束就是過錯嗎?」吉姆問我。「我們深愛著彼此時,我很確定我們是認真的。但是我們難道都沒有討論過那個時候的心情嗎?難道這種事情是妳可以預料道的嗎?是化學物質混合了未知的事物嗎?我們怎麼知道我們永遠不會變心呢?強迫的愛,難道不會抹滅原來自發的愛嗎?難道就因為我們承諾過,所以我們要不斷地忍受對方,這樣會比較好嗎?而不是喪失自己的自由,好去愛那些我們愛的人,也不是因為感覺是責任,才去愛對方的嗎?」吉姆停了一口氣。「我會不會問太多了?還是只有我會問這麼多問題?」
「那是你們的合照嗎?」
「看來我得搭計程車冋去了。」我對她說。「我可以順便送妳一程。」
吉姆用著一種很Man的方式笑著(我猜他是故意的)。「我才不娘娘腔咧,妳別亂說。」
我笑了。「應該是一樣的吧。」
「可是你說一開始的時候,你的線比我的高,而你覺得這種情況並不算壞,不是嗎?你認為那是一種『尊重』我的感覺,那為什麼突然情況生變?」
「可是如果我不吃的話,等妳發現的時後,它們早就壞掉了,很浪費耶。」
「我想要問你的第一個問題是,除了那些我們稍後會討論到的事情外,當我們在一起時,我到底是哪裡惹到你?」艾麗森說。
「當我們分手的事情已經不可挽回時,你覺得我們還會再聯絡嗎?」我問吉姆。
「妳記起來了?有線電視有重播過完整的第一季。」
「提醒你什麼?」
「這些小細節是很危險的,它們可以隨時讓一個女人由愛生恨。」
1:10 p.m.
「你怎麼都不說?」
「不知道。」
「快半年了。」我說。
12:27 p.m.
艾麗森笑著說:「在我回答你的問題前,我必須向你坦白一件事。從他跟我分手後的這些年間,他還是有寄情人節卡片給我,說他還是愛著我。」
「我不敢相信妳居然瞞了我這麼久。」
「比如說?」
「我真的該走了。」我給了他一個微笑後說:「祝你有個幸福的人生。希望你永遠快樂。」
「不錯的房子。」他坐在沙發上說著。「很有妳的風格。妳住在這裡多久了?」
「告訴我,從我們住在一起之後,你最驚訝的地方是什麼?」艾麗森問。
「不了,我喝完這杯就好。」
「因為我找不到啊!它們不是搬家時不見了?」
「我真不敢相信,妳居然會用寶貴的腦細胞,去記這麼無聊的事情。妳知道嗎?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怎麼擦乾腳的。」
「難道你就不能看別集嗎?」
「這或許對你來說沒什麼,可是我真的認為你覺得如果沒有你,我一定會活不下去,還有你覺得在你搬來跟我住之前,我的生活跟住在第三世界國家的人沒什麼兩樣;在我們住在一起之後,你才讓我享受現代化的生活。如果你要我舉例的話,就像是英國當初佔領印度一樣,歷史學家都說英國在印度建造了鐵路,所以印度人應該感謝這些非法佔領他們土地的人,讓他們不用長途跋涉才能到加爾各答嗎?我一直認為你覺得你改善了我的生活,就像那些英國人認為他們改善了印度人的生活一樣。」
我在家等著吉姆通來。這是將近四年以來,我跟吉姆的第一次見面。我曾想像過沒有了我,他的生活會變成什麼樣子,只是最後都不了了之。當我們分手之後,他就像是人間蒸發一樣,完全沒有音訊。對我跟他來說,我們的過去好像一場夢。我正準備要去拿外套時,門鈐響了。我拿起對講機的話筒。「哈囉?」
「我不想讓你誤會。」艾麗森說。「我只是在想,你有沒有想過我們之間的事?」
「的確是。」
「妳的潤絲精。」
「妳居然沒有告訴我?」
「海倫。」
「現在你的話聽起來比較像人話,可是你有什麼好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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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喘了一口氣,然後我們大笑著,我又說:「除了那些之外,妳還不錯啦!」
「提醒我……為什麼我會愛上妳的理由。」
「當然不是,別人一定會認為我們是雙胞胎或是姐妹。我們的髮型一樣、髮色也一樣,連身高也很接近。如果我也穿白紗的話,戴蒙一定分不出我們兩個。我根本就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更糟的是,我們還被邀請去參加喜宴。當我們準備入席的時候,我發現我們也同時是在排著隊要跟新郎、新娘還有他們的親戚道賀。然後我跟他們握手的時候,他們的下巴都嚇到快要掉下來,每個人都問我同一個問題:『妳怎麼認識戴蒙跟卡蜜拉的?』我只好拐個彎說:『我是戴蒙的大學同學。』」
「哎喲,我不想惹你生氣。」
「我才沒有。」
「如果我死掉了呢?」
「我們會讓您……」護士並沒有說完,因為艾麗森打斷了她的話。「我知道這聽起來很蠢,不過可不可以請妳把那個我拿來的箱子拿過來,我們可以跟牠道別。」
「有啊。」
「我想很多問題都是從我們住在一起之後才發生的。」艾麗森說。

「什麼意思?」
1:45 p.m.
1:41 p.m.
我出自直覺地伸出手緊緊地抱著他,而他也緊緊地抱著我。我們好像抱著對方,有長達數分鐘之久,不過事實上可能只有幾秒鐘而已。最後,我們放開了對方。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有這種感覺。」
「我要一杯白酒。」艾麗森說。「不甜的。」
「我也是,但那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已經快要忘掉那些技巧,也開始變得愈來愈像我爸。」我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酒。「我記得我從來就沒有叫妳做過這些事情,不過從我們一起住的第二年開始,妳就開始做那些洗衣、打掃的事情,而我卻是開始做那些我爸以前在家常做的事情。那些修理、財務,自己動手做的事情都變成我的責任。」
「你似乎很確定的樣子。」
「那妳要什麼顏色?」
她笑著說:「我走路回去就好了,我是防水女超人。」
我笑著搖了搖頭。「至少你說對了一件事。」我對他說。

我大笑著。「妳每次都囤積一大堆,好像乾燥跟受損髮質用的潤絲精會全球大缺貨一樣。」我說。「妳都是趁Boots有買二送一的特惠時去大搶購,所以一次都拿六罐回家。我不知道妳有沒有發現,妳只有一顆頭而已。」艾麗森笑著。「而且我根本就不知道潤絲精是做什麼用的。我認識洗髮精,它很好用,可以把頭髮洗乾淨,但我不認識潤絲精,它什麼功用也沒有。當我們還在交往的時候,我試過好幾次,頭髮在使用前跟使用後,一點差別也沒有。既沒有讓我的頭髮變多,也沒有變少,摸起來跟原來的頭髮一模一樣。所以妳花了兩瓶的價錢買了三瓶回家,只是在浪費錢。」
4:10 p.m.
「從我們結婚的時候開始吧!」吉姆毫不遲疑地回答我。
12:11 p.m.
「妳知道那一部的啦!一個七〇年代的節目,鮑迪跟杜里、有一輛福特的Capri車,還有警察的戲。」
「我沒得選要做或不做,只能選擇我做還是讓你把它給搞砸而已。」
「不是。」
「今天下午聊這麼久的感覺。」
「還要再喝一杯嗎?」我問艾麗森。
12:12 p.m.
我看了一下錶,站了起來。「我們該走了。」我說。「我去拿外套,把頭髮梳一梳。」
「我也這麼覺得。當我們分手之後,怎麼可能還會繼續存在於對方的生活中。」

2003年1月17日 星期五

「是我。」吉姆說。
「為什麼?」
「我根本就不可能像妳一樣。妳都在十月中就去買卡片了。我怎麼會記得那麼多?都是等到聖誕夜的前幾天,我才會想起來要寄卡片的事。」
「不是,我跟馬可士一起買的……他是我未婚夫。」我指著一張放在壁爐架上的照片。
我開了門,讓他走上樓,我在門口等他。
「妳把它們藏在一個寫著『帳單』的鞋盒裡。我有一天在找帳單的時候,突然發現那個盒了。」
「告訴妳,裡面是里基.雷克的脫口秀。」
「你不也是?」
「因為那個我並沒有愛上別人。」
「我也是。」她說。
「我怎麼知道。」
「不要了。」她說。「那你呢?」

我開始朝著Crouch End Broadway走去。倏地,我停下了腳步,轉身看到吉姆還站在我們剛剛分開的地方。他開始走向我,我也開始走向他,然後我們在中間點遇在一起。
「或是你覺得把垃圾拿到房子旁邊的垃圾車裡,就算是幫了我一個大忙嗎?」
「妳把它們丟掉了嗎?」我生氣地說。
「你覺得到底是從什麼時候出了錯?」我說。
「是啊,雖然我一直都看不懂那些說明書。」
「你不忌妒嗎?」
「嗨。」我說。「你要先進來嗎?」
「我有嗎?」
「我也沒有什和*圖*書麼特別的事要做。」
「在經過那一切之後,怎麼能夠還做朋友呢?我甚至希望永遠不要再見到你,最好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或是停止呼吸。」
「還有你永遠都不會把洗衣機給打開。你覺得你的衣服是怎麼洗乾淨的?用魔法嗎?你又害我忘記了,我在試著想起你最讓我生氣的一件事。」我停了一下,腦袋裡想著一長串的「最討厭吉姆做的事」清單。「我想起來了。最讓我生氣的一件小事,就是你總是自己把那一袋在超市買的十二個迷你甜甜圈給吃掉。」
「有時候我會希望你能軟弱一點。」我對吉姆說。「我的意思不是要你在看『拯救受虐動物』的最後五分鐘時,每隔五秒就變得哭哭啼啼。事實上,我很愛你有男子氣慨的樣子,只因為你的行為會變得很奇特,又跟我的行為大相逕庭。不過,吉姆,我知道你一定不同意我這麼說,我真的覺得在你的內心深處,你是很纖細的,大家都不知道這一點,而我不介意可以多了解些。」
「哈,真有趣,我也一直覺得妳想改變我。」
「最後一個問題。」當我們在門口躲雨的時候,我問著她。「妳這幾年有聽到戴蒙的消息嗎?」
我大笑。「我猜一開始的時候,妳一定覺得是我的錯。」
「我們已經打算要住在一起了,如果這是妳所指的認真的話。」
「我只是覺得好玩而已。」
「我也不知道。迪斯可不是會到處趴趴走的貓。」艾麗森笑了笑,然後推開了診所的大門。我跟在她身後,看著她走向櫃檯,跟護士說著話。
艾麗森笑了,然後看了看她的錶。「我該走了。」
「說真的,有時候我會對這些你不擅長的事情而感到生氣,因為最後都是我在做。漸漸地我很生氣,所以故意挑了很醜的卡片。你甚至沒注意我寄了一張閃亮亮的卡片給你媽。」
「反正那一天當我把第一卷放到錄放影機裡,然後按下播放鍵,期待著要看第一季的第一集時,妳知道我看到什麼嗎?」
「嗯,或許你說對了,那是我做的。」我輕描淡寫地說著。「我不記得你有錄過里基的脫口秀。那一集好看嗎?」
「我又沒友說它嚴……因為它並不嚴重,但是你的一些舉動倒是讓我很驚訝。」
「我的意思是,難道你不好奇嗎?」她繼續說道。「我們在一起超過六年的時間,是什麼時候開始不愛彼此了?是什麼原因呢?我們有讓對方顯露邪惡的本性嗎?是一個人的錯,還是雙方都有錯?每對情侶分手的時候,不都會問這些問題嗎?」
艾麗森跟我坐在Red Lion酒吧的角落裡,這個時間只有三三兩兩的客人坐在吧台。空氣中充斥著流行音樂的聲音,我猜大概是有員工放了一張最近的排行榜金曲一類的CD吧,因為這些歌都快要聽到爛了。從我們離開獸醫院後,艾麗森就一直在講著話,不過也不是喋喋不休啦。我們講著她的工作(看來不錯)、她的父母(他們很健康)、我的工作(看來也不錯),還有我媽媽(她的身體也很好)。正當我準備再叫一杯酒的時候,艾麗森清了清喉嚨,看來她要進行演講的樣子。
「我不確定我能面對牠現在的樣子。」我對艾麗森說。
「妳也是。」吉姆說。「也祝妳新婚愉快。」
「所以我想我會做這些男人應該做的事情,也是同一個原因。但是妳從來沒有對我失望過嗎?」
「我才沒那麼容易大驚小怪呢!」
「我有啊。」我拼命地忍著笑。「你到現在還記恨喔?」
「綠色。」
「那是當然的。」艾麗森說。「我已經把你的祖宗三代都罵過好幾遍了。」
「誠實地面對它吧,吉姆,你很老古板耶。你得不到的時候,飢渴得要死;等你拿到手的時候,又把它給丟開。」
「就是那個意思啦!」
她站了起來,把外套給穿上,我則是仰頭一口氣喝光杯子裡的酒。然後我也站了起來,兩個人一起走向門口,突然發現外面下雨了。
艾麗森轉頭看著我。
1:05 p.m.
「我只記得你把我罵到哭的事。」
「有的時候會。」我說。「我們的分手簡直是一團亂。」
「我的判斷向來都是百分之百的正確。」她的眉毛高高地挑起,完全不相信我的話的樣子。「我開玩笑的啦!我同意妳的話。我現在也可以用另一個角度來看事情了。我很後悔當初做出那些決定。」
「一開始的時候還沒有。」她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嗯……也不是一直啦!我曾經也考慮過要不要這麼做,也覺得把這種事視為理所當然的想法很笨。可是再想想,我是因為愛你而心甘情願地做這些事情,我希望你會有需要我的感覺。沒冇什麼事可以比得上被別人需要的感覺。」
「我想起我們剛開始交往的時候,妳常常疑神疑鬼的。」我從吧台拿著花生、一杯白酒跟一杯健力士啤酒走回來的時候,我這麼對艾麗森說著。
「我從來就沒有做過這種事。」當我們站在獸醫院外面時,我說。「我們該怎麼辦?」
「就像是你會丟一堆的書、CD跟電影給我,好像你有教育我的責任。有一年聖誕節你就送我『日落黃沙(The Wild Bunch)』的錄影帶。告訴你,其實我討厭暴力的電影跟那些西部牛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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