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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父母親也不在就好了，他們不需要整個晚上在我身邊徘徊，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近中午的時候，我在走廊上見到歐拉夫。

伊莎貝兒和我沒有看對方。古塞克離開的簡短時間裡，我們也沒有交談。我們在那裡待了一整節課的時間，我留意她的情況，幫她倒水、讓她吃藥，只有需要的時候才交談——

我很高興那天晚上他自己出門去了。

我帶著伊莎貝兒到他的房間，擦掉她牛仔外套上的菸灰和快乾掉的口香糖。

「給我就好，」我聽到蕾芮說，「羅伊，這是個複雜的工作。」

「沒有，」我沒有再看他一眼，「什麼也沒有。」

當然，我大可買幾個蛋糕直接享用，但沒有什麼比自己的食譜和食材更棒的了。我用母親的食譜，在蘋果和葡萄乾裡放一大匙白蘭地。

那一天也不怎麼成功。我越是努力，似乎就犯越多錯誤。我的手整個早上都在顫抖，每次有人叫我的名字便嚇一跳，越來越難專注在工作上。我對一切都很敏感：不悅的一www.hetubook.com.com眼、壓抑的嘆息、羅伊鬼鬼祟祟地和蕾芮聊天。

味道具有一種魔力，可以帶妳回到生命中特定的時間。只要聞到球鞋的味道，我就可以回到體育館裡，站在場邊，徒然等待被選上加入其中一隊。不過，手工蘋果餡餅的味道帶我回到十四歲的生日。

慢慢地，她的手臂和雙腿不再抽搐，全身開始放鬆。如同許多年來一般，她作勢要站起來的時候，我幫她起身，指指嘴角的唾液，她伸手擦掉。她通常喜歡裝作沒事一樣地起身，開開玩笑，繼續主導聊天的內容。但這次她需要更多時間才能在古塞克的房間裡恢復。

伊莎貝兒不想被送回家，我待在她身邊，等她舒服一點，被准許不用上英文課。

我生日的邀請卡在口袋裡快要燒出一個洞。我本來要用寄的，但覺得有點可悲。我鼓起勇氣，拿出以工整筆跡寫好地址的信封。

母親總是得意於和*圖*書自己做的餡餅，而非買現成蛋糕。那一年，我們慶祝了一整個星期，．因為先是有一個人不能來，然後又有別人來不了，所以我們每天都有客人，她只好一直烤餡餅。那一星期結束時，我已經再也無法忍受蘋果餡餅的味道了。

在學校裡，我計畫讓十四歲生日不知不覺地過去，但一件事情的發生改變了一切。

我星期一就二十四歲了。為了提前醞釀過生日的心情，我前一天做了一個蘋果餡餅。我喜歡烘焙，以前也常常烘焙，但距離上次費功夫削蘋果、篩麵粉、打蛋，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請給我一杯水。」「謝謝。」「好一點了嗎？」以及「有，好一點了。」

他們拿出手電筒，可以在天黑後使用，萬一下雨的話也有帳篷。

「下星期我生日，」我說，「我要辦派對，看看你們能不能來。」

他的朋友沒有目睹我的派對多麼死氣沉沉。

我等了又等。

我放了諾拉．瓊斯的音樂跟著一起唱，一面在花崗石鋪設的廚房裡磨和*圖*書蹭。這個房間日曬充足，因此預熱烤箱時必須把門完全打開，才能忍受裡面的溫度。我帶著一盆蘋果走到陽台，坐在白色藤製海灘椅上開始削了起來。

我給他們一人一個信封，舉手說再見，走到我的單車旁，直到離開校園之後才敢抬頭看四周，身後一片沉默。

我影印了一大疊文件，結果順序有錯，有一些沒有印到，他直接去找蕾芮。我按咖啡機的時候聽到他們低聲交談。

沒有人出現。

派對那一天，羅賓和幾個朋友（我想我記得歐拉夫也在）在花園裡掛起燈飾、整理工具棚充當酒吧。

「我今天晚上在線圈餐廳訂了一張桌子。」

「我送妳回家好嗎？」古塞克問。

走廊的黑色身影突然變得柔和，我微笑地回到辦公室，羅伊正好經過「怎麼了？妳有什麼值得慶祝的事嗎？」

我聽見他們的笑聲，接著羅伊進到走廊裡，我們看著對方，他嘴角的笑容消失，加速離去。

那個星期剛開始的某一天，伊莎貝兒癲癇發作。一開始，她臉上出現奇怪的表情wｗw.hｅtｕｂoｏk•ｃｏm•cｏm，用力舔嘴唇，接著呼吸不穩定，就這麼在校園裡倒了下來。其他女生紛紛驚訝地後退，有些蹲在她抽搐的身軀旁邊，無助地楞看著。整個發作的過程不到一分鐘，期間我把外套枕在她的頭下面，把附近的單車移走，讓她不會受傷。

「妳是個好朋友。」古塞克說。

然後我們去上數學課，接下來的一整天我都一個人，甚至得到一些同學的尊敬。我沒有聽到背後有偷笑的聲音，課本還在我的書包裡，下課去買餅乾時皮包還是滿的。他們整個星期都沒有再來煩我，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緩慢而穩當地接近他們那群人的邊緣，他們也忍受著。

我買了可頌當生日的早餐，隨著美味的味道越來越濃郁，我穿好衣服，擠了幾顆橘子做果汁，幫自己倒了一杯，再把熱騰騰的可頌放在桌上。第一個很棒，但第二個之後開始覺得有點噁心。我比計畫中提早離開去上班。

我從學校正門離開來測試這個新的地位。那群人如往常一般站在樓梯下方抽菸、聊天，伊莎貝兒抬頭www.hetubook.com.com，目光接觸到我，但什麼也沒說。

他過來吻我。

按照慣例，生日的人要帶點好吃的東西，或傳閱一張麵包店的清單供人勾選，或是送蛋糕到辦公室。我只傳閱了需要簽名的信，就這樣。

我整個星期都擔心著這場生日派對，父親負責買東西，我焦急地思考該如何說服他一定要有葡萄酒和啤酒，派對才有機會成功。父母親不喜歡喝酒，不過，父親還是出乎意料的體貼，在超市的推車裡加了幾罐啤酒，幾瓶便宜的葡萄酒，我放下一些昂貴的法國乳酪時，他也沒有抱怨。

我整段時間都坐在她身邊，跟她說話；也可以從她的眼神中看出那不是很嚴重的發作，我向她保證，要她安心，她每一個字都有聽進去。

「嗨！」他大叫，「生日快樂！」

我的陽台很棒。因為沒有花園（非常想念），我把所有的創意都放在這兩公尺的水泥地上。欄杆上吊著一盆盆的天竹葵和燈籠海棠，還有一盆盆的香草和薰衣草，幾乎沒有剩餘的空間可以坐下來。陽光充沛地照耀著，散發出地中海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