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麥葛海金加一分。
「格瑞戈里.貝丁頓是誰?」
會議室陷入沉默。
「看起來差不多是那個時候。」
D.D.的眉頭皺成一團。「所以說屋主不是盧梭爾。或許屋子是他租的。不過你的想法沒有錯。家具、衣服、各種用品。一定有人處理了那些東西。」D.D.捏起鉛筆,用橡皮擦那側在桌上點個不停。「你有格蘭傑先生的社會安全碼嗎?有沒有他的駕照?」
「好吧,」D.D.攤開手掌。「你說服我了。所以伊歐拉先生近幾年的動向為何?」
「所以接下來要怎麼做?」麥葛海金提問,試著換取確實的解決之道。
D.D.眨眨眼。「不知道。屋子有什麼問題嗎?」
「啊,跟凱薩琳.葛濃共處一天。」D.D.喃喃抱怨,「願神賜給我力量。」
「所以獄方手中可能還有他的個人資料。包括與外界來往的書信?」
「你覺得呢?」
可是他們沒有問,他也沒有說。
「也就是朵莉.派翠瑟利失蹤的時期。」
「在沃普爾監獄。」
「你到底在想什麼?」D.D.逼問道。
她只是咧嘴一笑。「哎,巴比,女孩子總要有些自己的小樂趣嘛……」
「照這樣推論下去,我想我們要找的是波士頓精神病院的前患者。假如你們想把前患者當成目標,那麼克利斯多弗.伊歐拉一定是名列前茅的可疑人物。他很機靈,手邊要什麼有什麼,而且輕輕鬆鬆就擺脫殺害英格.勒弗爾的罪名。」
「明天還要準備什麼嗎?」
D.D.簡述稍早查理.馬文告訴她跟巴比的證詞,她向眾人分享那位退休牧師對伊歐拉,以及對精神病院前工作人員亞當.舒密特的隱憂。之後,她深吸一口氣,提起安娜貝爾.格蘭傑的事情。偵查小組先是嚇得說不出話,接著,不到十秒,響徹雲霄的吼聲在會議室裡炸開。
巴比閉上嘴。他的同伴們全都直盯著他看。「對。」他乾脆地說道:「我也是這麼想的。」
「我們最好搞清楚受害者的死亡順序。你剛才說過了,現在已經縮小了時間範圍。我想我們應該要把那六個女孩遇害的時間點排出來。朵莉.派翠瑟利究竟是開頭?還是結尾?我認為這是非常重要的情報。」
D.D.精神一振。「完全沒有人注意到,他的手www.hetubook•com.com腳一定很快。」她邊想邊說。
D.D.推開椅子,其餘眾人跟在她背後走出會議室。
「可以查查看。」
「對,我猜大概只花了幾個星期。」
他比了個手勢以示同情。
「不知道。一個小時前我在橋水精神病院院長的電話留了言。我在等對方回覆。」
「應該不存在。」辛古斯替她說完。
「嗯,目擊證人這個詞或許不太恰當。巴比,你說對不對?」D.D.乾淨俐落地把問題丟到他身上,眼神毫無動搖,彷彿她剛才並沒有將一灘屎灑在他大腿上似的。他還給她一個代表「謝謝指教」的緊繃微笑,然後替同伴們把這三天探查到的一切化成三項簡潔的重點。
湯尼.洛克警探率先回應。「哇靠。」今晚他的氣色比昨天還糟,不知道是受到連續加班還是他母親病情的影響。「答得好。」
「我認為要先驗證安娜貝爾的故事真偽,這是很重要的環節,」D.D.的語氣一樣沉穩。「因為她會讓我們的調查變得更加複雜。她無法提供任何有效的文件作為證明,因此在過去的二十四小時內,道奇警探已經查證過她說出的事件。現在我願意相信她。可惜我還是想不透這有什麼意義。」
「大有問題。我花了兩小時瀏覽一九八二年年底到一九八三年的報紙標題。你想想:整幢裝潢完善的屋子,突然間被它的主人拋棄是會有人注意到吧。可是新聞或警方檔案中沒有任何相關報導。」
「好,開始查吧,看看是否能找出那些女孩跟馬特潘、克利斯多弗.伊歐拉、理查.安布李歐,或是安娜貝爾.格蘭傑之間的關聯。我想知道那些女孩子的家人是否記得她們失蹤前曾經收到匿名者寄來的禮物,附近有沒有什麼跟蹤偷窺事件。假設安娜貝爾的案件給予我們嫌犯的行為模式,那麼就來查查是否有其它符合這個模式的傢伙。
今天是第二回的進度報告會議,巴比又遲到了,這次他手邊沒有小點心可以為他緩頰,不過其他的辦案人員忙著聽辛古斯警探報告,無暇理會他。辛古斯完成了他上回擔下的任務,找了前馬特潘警局書記喬治.羅巴斯詳談。從一九七二年開始,羅巴斯在馬特潘警局服務了整整二十六https://www.hetubook.com.com年,顯然他對於現下眾人心目中的嫌疑犯克利斯多弗.伊歐拉有不少話要說。
D.D.點頭。「我會打給克莉絲緹,不過沒辦法跟你保證什麼。她的能力有限,你需要的情報得在她分析完六具遺體之後才拿得到。」
「我在想那間屋子沒有完全廢棄。我想說不定有人回頭處理物產事宜,說不定就是盧梭爾.格蘭傑本人。」
「說不定凶手已經不是患者了。」辛古斯說:「羅巴斯跟我報告了另外一件有趣的事情。在八〇年代初期,他注意到某個惱人的潮流:寵物走失。數不清的寵物消失無蹤。換作今日的市郊地區,若有毛茸茸的貓兒狗兒失蹤,你們可能會怪罪到聲勢日漸壯大的郊狼族群上頭,但沒有人相信馬特潘市區裡有這種四條腿的猛獸出沒,即使是在那片上百畝的荒地也一樣。」
她一屁股坐進辦公椅,對著他擰眉。「幹嘛?」
「對。」
「我不懂。」麥葛海金開口。他今天似乎暫時戒了咖啡,嗓音中少了攝取過多咖啡因的煩躁,但那張臉依舊蒼白,顯示他在日光燈下待的時間遠遠超標。「我們真的認為凶手是病院的某個患者嗎?根據這幾天跟本地神經病打交道的經驗,我承認確實有這種可能性。可是你說擁有暴力傾向的病患全都鎖在房裡,即使哪個人真的溜出來,他要如何跑到外面綁架女孩子?而且還不只一個,是六個小女孩!之後回到院區,打理一間囚室,在那裡待上更久的時間。更厲害的是沒有人看到他做了什麼手腳!」
「我們還沒有釐清這個部分,」巴比說:「不過我們已經安排她們在明天下午見個面。說不定只要親眼看到對方……」他聳肩。
「你有沒有查過那一帶的倉儲業者和房地產仲介商?」
「過沒多久,伊歐拉在病房引發暴動,害得自己被轉到橋水精神病院。將近一年後,威廉斯才知道這個消息,他氣炸了。羅巴斯表示威廉斯相信他們可以利用轉院之事當成籌碼,跟伊歐拉談點交易什麼的,至少給勒弗爾家一個交代。然而他沒辦法這樣玩。波士頓州立精神病院打算自理一切的問題——而且不讓外界聽到絲毫風聲。」
「對,我認為他們的關聯性不大。」
「凱薩琳.葛濃那邊呢m.hetubook.com.com——巴比跟我明天要飛去亞利桑那州跟她碰面。所以巴比現在——」她瞄了眼手錶,「——還有十二個小時可以尋找理查、凱薩琳、和安娜貝爾之間的關聯。好啦,各位,上吧。」
第三,安娜貝爾.格蘭傑還有一個超級惹人厭的特質,她像極了另外一個女孩,凱薩琳.葛濃。凱薩琳在一九八〇年遭人擄走,關在一個地下洞穴裡。朵莉.派翠瑟利則是在兩年後失蹤。可是綁架凱薩琳的犯人理查.安布李歐在一九八二年年初入獄服刑,也就是說,他不可能涉入安娜貝爾的跟蹤案。
「根據土地基本資料,屋主名叫格瑞戈里.貝丁頓。」
「你不會帶著手指虎出門吧?」他挖苦道。
「那安娜貝爾在阿靈頓的屋子是屬於誰的?」
「查理.馬文在波士頓精神病院遺址看到安娜貝爾,」輪到D.D.說話,「他說她看起來很眼熟。安娜貝爾離開後,我追上他,想要問出更多細節。說不定他曾經在馬特潘見過她,或是見過跟她相像的人。可惜他也說不清楚。他想了一會,只說他過去看過她。我不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有多少。精神病院關閉的時候,安娜貝爾大概還只是個孩子,所以她跟病院之間的實質關聯……」
「很好啊。巴比,我累死了餓死了,如果能讓我沖個澡,我願意出賣我的靈魂,可是再過五分鐘,我就要去跟副總警監報告,到時候我得說服他案情大有進展,但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今天我們知道的事情比昨天還少。別跟我說那些五四三,我他媽的累死了。」
「我們可以增加篩選嫌疑犯的條件。」辛古斯說:「我們要找的是一個做事有條有理,將自己的犯案過程儀式化的殺人犯。他不僅綁架那些受害者——在下手之前,他會先跟蹤她們。」
「哇!哇,喂,欸!」最後是麥葛海金嘶啞的聲音劃破這一片喧鬧。「你的意思是我們有目擊證人?」
「嗯,瞭解。」
巴比聳聳肩。「不知道。資料上說他去世了,我在查他有沒有親戚。」
「護士的屍體嘴裡塞了一個收在病院儲藏室裡的枕頭套。科隆納的報告指出她死前遭到痛毆,接著窒息而死。一開始警方鎖定與勒弗爾分手不久的前男友,還有病院裡的幾個重要工作人員。他們的理由是沒有
和圖書病患能在不引人注意的前提下失蹤那麼久,而且最有可能犯案的病患都被收容在戒備最森嚴的病房,根據行政主管的證詞,那些病患大多受到藥物控制,無法執行如此複雜的行動。
「凱薩琳.葛濃呢?她跟安娜貝爾.格蘭傑有任何關係嗎?」
「正在查監理站的資料,還要打電話找他的前雇主麻省理工學院。」
「開始思考今天晚上的事情。」
辛古斯清清喉嚨,放下他的報告,一臉期待。房裡大半警探紛紛對他皺眉頭。
第二,因此待追查的時間軸濃縮到一九八二年的秋天,有實質證據顯示某個身分不明的白人男子跟蹤七歲大的安娜貝爾,接著可能在格蘭傑一家逃到佛羅里達州之後,綁架朵莉作為替代品。
「有什麼消息記得告訴我。」
第一,安娜貝爾.格蘭傑還活著,那具繫著刻有她名字的項墜的遺體,很有可能是她童年的玩伴,朵莉.派翠瑟利。
「根據安娜貝爾.格蘭傑所言,他們家在大白天逃離住處,只帶了五個行李箱。所以他們的屋子後來怎麼了?」
「你處理得不錯。」D.D.絕對不會輕易道歉。即使是現在,她臉上幾乎只有不耐的表情。「幹嘛?」
辛古斯聳聳肩,「我們都知道某類殺人凶手一開始是拿小動物開刀。羅巴斯察覺在精神病院關門大吉那年,該地區的小動物突然成了獵物。大家一定很納悶在波士頓州立精神病院關閉後,那些患者都跑哪去了,難不成他們全都奇蹟似地恢復正常了?
「追蹤克利斯多弗.伊歐拉。」辛古斯提議。
「他們很快就證實前男友的清白——他在案發時間有不在場證明。三名男性員工接受訪查,但只從他們口中問出克利斯多弗.伊歐拉這個名字。只要問起患者的狀況,話題都會導向『喔,我們的病患不會做那種事啦,嗯……伊歐拉除外。』
D.D.想了想。「你親自去見她一面。這不是我今天第一次聽到伊歐拉的名字。」
「還有一件事。這事得由你來做。」
「什麼事?」
「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查到盧梭爾.格蘭傑名下的倉儲委託或是房地產轉移紀錄。」
「辛古斯,你負責克利斯多弗.伊歐拉——他離開波士頓精神病院後去了哪裡,做了什麼事,現在他人又在哪裡。麥葛海金,你的小組可以完成失蹤女孩的名m•hetubook.com•com單了。我要你特別注意八〇年代早期的失蹤者,整理出每一個案件資料的重點,開始尋找她們的任何相關之處,一個都不能漏。你手邊列出幾個名字了?」
「這招真帥氣。」他發表評論。
「十三個。」
「很可惜,即使他再加碼幾毛錢,也只能買杯咖啡。這個案子遲遲無法終結。沒有人證,伊歐拉什麼都不承認,他們也找不到物證。威廉斯唯一能做的就是建議精神病院的工作人員把伊歐拉看得更緊。
「可是你說他被關過。」
「你要繼續從盧梭爾.格蘭傑那邊下手?」
巴比跟著鑽進她的辦公室,等到兩人處於比較隱密的空間,他才開口。
「完成關於失蹤女孩的報告。」D.D.直直盯著麥葛海金。「還有,把重點放在一九八〇到一九八二年間的時間軸。」她放柔嗓音,若有所思地繼續道:「我們知道精神病院在一九八〇年關閉。感謝辛古斯的付出,我們也知道當時馬特潘地區發生不少動物失蹤的事件——這是一項很有意思的附加線索。我們還知道至少有一個目標,也就是理查.安布李歐,他動手將一個女孩監禁在地下洞穴裡。並且我們知道在一九八二年的秋天,有個男人在阿靈頓跟蹤一個小女孩,沒過多久她最要好的朋友在二十五哩外的羅倫斯消失無蹤。根據相近的時間點,我們可以推論這些事件可能有關聯,所以繼續追查下去吧。
「我已經跟安娜貝爾說十點去接她了。」
「領頭的警探名叫摩斯.威廉斯,他四度親自訊問伊歐拉先生。之後他向羅巴斯透露自己的看法:才跟伊歐拉談了五分鐘,他馬上就知道是這個小子幹的。他不知道自己的思路是怎麼轉的,也不知道有沒有證據,可是他心中很清楚正是伊歐拉殺了英格.勒弗爾。威廉斯願意拿他的警徽當賭注。
幾個組員開始打量他。警探們對於事物的細節擁有無與倫比的記憶力,比方說兩年前道奇警探曾經捲入一場致命的槍擊案,死者名叫吉米.葛濃。當然了,雷同的姓氏絕對不是偶然。
麥葛海金轉頭面向D.D.。「你原本有打算告訴我們這件事嗎?」
「他掛了。」巴比主動說出答案,但沒有提供相關的細節。
「我們有辦法聯繫理查.安布李歐嗎?」另一名警探高聲說出自己的想法:「我們可以訊問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