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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比沒反對，調查員開始長篇大論。

「如果她很醜就好辦多了？」哈里斯問，「我猜見到手下亡魂的老婆然後幻想上她，感覺一定很彆扭。」

「因為我知道你該知道的事情。」

「那吉米為什麼不甩了她？」巴比問，「難道因為揍她比較好玩？」

「那他是個大人了，他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她很漂亮，對吧？」調查員試探著問。

「我的雇主詹姆士和瑪莉安起初很高興，凱薩琳似乎很可愛、文靜，甚至有點害羞。當然，後來吉米把她的悲慘身世告訴了父母。」

「模式就這麼形成。凱薩琳被逮到跟吉米的裁縫師上床，他一生氣，納森就回到了醫院。絕對是生病——嘔吐、發燒、營養不良——直到吉米屈服。然後，納森會奇蹟式復原。你可以想像詹姆士與瑪莉安會非常擔憂，不只是吉米變得神經緊張，他們無法忍受想起他們的孫子發生了什麼事。」

「詹姆士與瑪莉安的懷疑是對的，」哈里斯低聲告訴他，「很不幸，他們低估了凱薩琳有多聰明，他們把注意力集中在納森身上，從不擔心可憐的吉米。」

「為什麼？」

「所以吉米娶到了漂亮老婆，凱薩琳逮到了金龜婿。」巴比聳肩說，「有錢名人的婚姻多半都是這樣。有什麼問題嗎？」

「精確地說，是瑪莉安．葛濃。訴訟是用她的名義提出的。對了，我叫哈里斯。」男子試著伸出手，但巴比不理他。「哈里斯．瑞德，瑞德與華格納偵探社，也許你聽說過我們公司？」

男子緊張地笑笑。他看穿過一次巴比的嚇唬，似乎不太確定想試第二次。「我只想散散步，」男子說。

巴比沒回答。

「星期二早上，吉米．葛濃正式提出離婚申請，然後，呃，大約六十個小時後，他就死了。警員，你說說看，這也太巧了吧？」

「一個朋友。」

他停下腳步，https://m.hetubook.com.com背後貼著店面櫥窗，跟蹤者措手不及。這名男子年長又肥胖，耳朵上面有一撮梳理整齊的銀棕色頭髮，迅速停下來舉起雙手，露出燦爛的微笑。

「你一直在打聽，道奇警員。只要你繼續調查，我想你應該會知道所有答案。我可以說下去嗎？」

「得了，巴比，你知道是誰。」

「好吧。你介意暫時放開我的衣服嗎？或許我們可以去走一走，你看來像喜歡運動的人。話說回來，我猜見到凱薩琳．葛濃就已經讓你喘不過氣了。」

「事實一，」巴比豎起一根手指，「如果吉米對他的婚姻這麼不滿意，為什麼不離婚？」

「然後他們開始斷言凱薩琳虐待兒童，」巴比插嘴說。他停下腳步看著哈里斯的眼睛，「哈里斯，你有任何證據支持這個說法嗎？因為納森的醫師堅稱所有狀況都有醫學的理由。」

哈里斯指指人行道，巴比抿起嘴唇，接著不情願地繼續走路。他很好奇，對方也知道這點。

「悲哀的事，」巴比咕噥說。

「什麼？」

「其實，他當時二十七歲了。」

他猛然繞過左手邊轉角，讓對方來不及拉開距離，以便看清楚他的背後。剪裁精緻的米色長大衣、黑色禮褲、完美的袖扣。是律師，巴比心想。突然間……

「說重點。」

他們已經走過一個街區，正迅速經過第二個。

「哼，朋友，快說吧，否則三十秒內我就扯掉你的卵蛋。」

「她還是不可能預測吉米會喝醉回家，生氣，然後拿了槍——」

哈里斯用意深遠地目光看他一眼，這次，巴比無法迅速反駁。

「當時吉米成年了嗎？」

「你說什麼？」

「道奇警員，你星期五晚上看了電視嗎？聽聽看波士頓警局已經出動了多少次，那些認識吉米跟凱薩琳的波士頓警員或許處理起來手法和*圖*書會比較巧妙？我不禁猜想那晚凱薩琳是否也在看電視。」

「唉，被你逮到了。」

巴比還是沒回答，但他繃緊下巴，雙手握拳。他有預感哈里斯還沒講到最壞的部分，這只是前戲，哈里斯還在暖身。

「你聽到了。吉米想離開凱薩琳，納森就神奇地生病了。凱薩琳聲稱納森病得很嚴重，他需要特殊檢查，他需要醫療。她列舉出用錢請得到的最佳醫師們，吉米立刻乖乖回家。天啊，他兒子患了致命疾病，他不能在這時候離開他老婆。

巴比剛離開醫院就發現背後有腳步聲，他加快腳步，手插在外套口袋，低頭假裝在看人行道，其實角度在偷瞄背後的狀況。他看到正式的皮鞋，又高又亮的黑色，他父親會稱之為皮條客鞋。

「你當然這麼想，」哈里斯含糊附和，「但是像凱薩琳這種女人，外表是不能盡信的。」

「誰派來的？」

巴比想了想，恍然大悟。「詹姆士．葛濃。」

「她會再打電話給你，」哈里斯說，「她會告訴你她兒子生了重病，她會說你是她唯一的依靠，她會求你幫助她。這是她的專長，道奇警員，她專門摧毀男人。」

「律師？」

「是嗎？我認識很多妻子非常清楚怎麼操弄他們的丈夫，引發爭吵的最佳辦法，激怒他的最快方式。你一定也見過，道奇警員。世界上每個老婆都能夠把老公逼到想殺人。」

「應該說是對你的活動有強烈興趣。走吧？」

「她原本在服飾連鎖店當香水專櫃小姐，」哈里斯開始說，「她告訴過你嗎？對，那個高貴美麗的葛濃太太是賣香水的。她不只大學被退學，也沒有任何謀生專長，她兜售香水，住在東波士頓一間鬧鼠患的公寓，每隔一天就穿同樣的衣服。當然，直到她認識了吉米。」

哈里斯只聳聳肩。「道奇警員，男人或許暴力，但是老實說吧——最毒婦人心和圖書。」

「她是假扮天使的惡魔，哇啦哇啦，老套，繼續說吧。」

哈里斯等了一下，然後大聲說。「納森一出生凱薩琳就無法入睡，吉米經常發現她在家裡踱步，瘋狂地開燈。他帶她回去睡，她會從床的另一邊跳下來。他若關燈，她就逐一打開，包括爐子裡的燈。問題還不只她奇怪的強迫症。當她去抱納森時，總會僵硬地抱著他，遠離自己的身體。小孩越是尖叫，她越帶著他到處走，好像孩子是不知道該丟哪裡的空罐頭。到了第三天，吉米發現她拿著枕頭站在搖籃邊，他問凱薩琳在做什麼，她說納森告訴她他累了必須睡覺。這下吉米慌了，打了電話給父母，葛濃二老同意不要再讓納森跟凱薩琳獨處，於是他們開始物色保姆。

「或許凱薩琳被發現是幸運，」調查員接著說，「也可能不是。遭遇這種事的人怎麼可能完全復原？女孩子可能把這些拋在腦後，回歸正常嗎？」

「可想而知，雇到保姆之後狀況平靜了一點，這多半是因為凱薩琳乖乖交出兒子，名符其實地不再回頭。保姆接下孩子後，凱薩琳就跑到附近的水療館去。你也想像得到，吉米有點洩氣。他以為自己娶了這個年輕可愛的美女，甚至拯救了她，她卻這樣回報他，拋棄他們的小孩，飛到歐洲四處跟一群她所謂的『同伴』打混。說到誠信原則，或許吉米也不是什麼忠實的丈夫，但是這樣任何人都肯定不會稱之為幸福的婚姻。」

「你真的認為她會為了報復丈夫殺死自己的小孩？」

「是他們的兒子。凱薩琳跟吉米結婚一年後就生下了納森，凱薩琳完全精神崩潰，老實說，她不是當媽媽的料。這時候，詹姆士跟瑪莉安開始害怕了，不只怕凱薩琳對吉米的影響，也怕她傷害納森。」哈里斯突然改變話題。「凱薩琳在街上被理查．安布李歐抓走時才十二歲。我當過警察，和_圖_書你知道嗎？在巴爾的摩的刑事組。無論你見過多少案子，綁架兒童都是最糟的。這個可憐的女孩只是放學走回家，不知不覺間就被拉上車，或許扯開了喉嚨尖叫，但是沒人聽見。理查可不是小傢伙，不像那些常見的娘娘腔兒童性侵犯，因為顯然搞不定比自己大隻的女人才專找小孩子。不，理查．安布李歐在二十歲就有六呎四吋高，兩百二十磅重，他的鄰居都已經習慣從馬路另一側走過，避免跟他有眼神接觸。另一方面，凱薩琳或許只有八十磅，她那種小女孩能拿他怎麼辦？依我說啊，地獄再大也裝不下地球上到處流竄的這些王八蛋。

「唉，惡名昭彰的家暴。你也聽說了。呃，就說是虐待配偶的謠言可能被嚴重誇大了吧。我沒看過警方報告，我沒看到保險箱裡的照片，連相關目擊證人都沒有。說故事很容易，咱們還是談事實吧。」

「吉米有點像紈褲子弟，我想你一定聽說過謠傳。他是個挺好看的人，愛玩、不受約束，當然也極端慷慨，很多女人在他身邊來來去去。我承認，他父母其實開始有些擔心了，懷疑他能不能定下來，然後他認識了凱薩琳。他微笑，她也微笑，其餘的如他們所說，都是歷史了。」

「沒事。」

「吉米認為這個故事很吸引人。你真該看看六年前他們剛認識時凱薩琳的樣子，有點太瘦、眼神空洞、穿破舊的洋裝，她不只漂亮，還充滿悲劇色彩，就像典型的落難公主。她告訴吉米他是她抓住幸福的唯一機會，吉米也吃這一套，完全上鉤，幾個月內他們就訂婚，接著結婚。凱薩琳．葛濃出現，她來，她見，她征服。」

「理查把她帶到離他家不遠的樹林裡，關在地底下，他可以經常去找她而且沒人會聽見。她只有充當馬桶用的咖啡罐、一瓶水、一條麵包，就這樣。沒有手電筒、沒有床、沒有保暖的被子。他把她https://m.hetubook.com.com像動物一樣養在那兒，在將近一個月的期間裡，隨時對她為所欲為。

「沒聽過。」

巴比慢慢放開對方的衣領。「你在跟蹤我。」

他們站在一處轉角，人車變多了，噪音變大了，但是突然間，這些都不重要了。突然間，巴比知道哈里斯接下來要說什麼。

「蘭斯洛特醫師？」哈里斯嗤之以鼻，也停下腳步。「請他代我問候他的妻兒。凱薩琳把那個可憐的傢伙玩弄於股掌之間，為了討她歡心，他還會說月亮是用藍起司做的呢。六個月前，吉米發現她跟那位醫師上床，此時我才介入這件事，開始跟蹤凱薩琳，努力調查納森到底是怎麼回事，更重要的是，在必要的時候保護納森。因為吉米受夠了，六個月前，他開始計畫離婚。」

「他試過。那就是納森第一次『生病』的時候。」

「私家偵探。」

「你一定會懷疑那樣長期的虐待對小孩有什麼影響，你一定會懷疑她有何感受，更別說長時間困在黑暗中，唯一的同伴卻是連續強|暴犯。光是想像就讓人生氣，不是嗎？」

巴比抓住此人外套的衣領。三名路人注意到這個小插曲，迅速閃開。「試試看，」巴比說。

「你到底是誰？」

「現在輪到我把你趕跑了。」巴比威脅地上前一步，但對方只是繼續微笑。「道奇警員，你想怎麼辦？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攻擊我？我們都知道你不是硬碰硬的人。另一方面，如果現在給你一把步槍，五十碼距離，陰暗的房間……」

「你有空該查一查凱薩琳的名字，搜尋一九八〇年代關於感恩節奇蹟的所有條目，那是他們當年對凱薩琳的稱呼。她被一個戀童癖綁架，關在自己挖掘的地洞裡充當性|奴隸長達二十八天，要不是獵人意外發現了她，否則天曉得她會有什麼下場。」

「得了，哈里斯，那是家暴通報，她不可能知道接下來會怎麼演變。」

「聽著，巴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