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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落天使2:試煉

作者:蘿倫.凱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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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天

二、十七天

「這真的沒什麼『哇喔!』的。我們家的人對於我能進雪蘭唸書很驕傲,妳該聽聽我的家人怎麼逼我,至少和美好的拿非利女孩約會一次。」露西大笑——數天來頭一次開懷大笑。麥歐司毫不介意地轉了轉眼珠子。「今天早上我看到妳和雪兒碧一起吃早餐;她是妳的室友?」
「嘿,」露西拉下雪兒碧的手臂,好看到報紙背後的她,雪兒碧的粗眉驚訝地挑高。「我之前就是拿獎學金的學生,」露西告訴她:「但不是前面那間,而是再之前的學校——」
「令堂到底說了什麼?」露西問道。
史提文微笑,亮白的牙齒閃爍了一下。「告訴我們,露西。到目前為止妳還喜歡雪蘭嗎?」
「唔,是啊。」露西轉身。像她這樣的人,根本槁不清楚鏡射是什麼意思。
「呃,我是他們所謂『稀釋過的』拿非利。」他說,並誇張地在空中比出引號。「我媽那邊好幾代以前是天使,不過我的其他親戚全都是普通人類。我的能力只在很丟臉的低階,之所以能入學是因為我爸媽捐贈了學校……呃……妳現在站著的這個平台。」
「妳們有誰知道我第一堂課的教室在哪兒?我沒有拿到課表。」
「總之,我不是這裡的明星學生,儘管已經在這裡待了一陣子,大半時候我還是覺得這個地方挺瘋狂的;假如妳想要有一頓平凡的早餐——」
「歡迎來到拿非利小屋。」潔絲茗說。
在丹尼爾來接她之前,這是她唯一能緊抓著的事。
露西在床上坐直身子,四下張望。房間有點擁擠,但裝飾得很漂亮:淺色的硬木地板、壁爐、微波爐、兩張既深且寬的桌子,以及嵌入式書櫃疊成的階梯——露西現在才發現上頭是床鋪。
「如果榮譽班只是掩護,」露西問,感覺有點對不起畢可,「那是想掩護什麼?」
但阿琳看起來儘管嚇人,甚至有點危險,卻始終有種迷人的古怪;相反地,露西的新室友則顯得純粹地惹人厭。
「這個女孩至今只和有腸躁症的埃維.法蘭克接過吻。」潔絲茗嘲弄地指指黎兒。
露西胡亂地往後退,並護住自己的臉。失去丹尼爾已經傷透她的心,沒必要再增添任何傷痛。她低下頭,試著想出自己身在何處,然後記起這張她昨晚隨意躺上的床。
「——這裡的天才課程大多只是種掩護,為了隱藏我們這些可疑的拿非利;事實上,這裡最可疑的人只有畢可.布雷迪。」
如今眼前這個陌生的女孩,似乎已經準備好丟出另一顆球,逼露西清醒。「很好,」她以沙啞的聲音說:「妳醒了。」
砰!
雪兒碧皺起眉。「妳是認真的嗎?妳會想被人稱作『拿非爾』嗎?聽起來好像背著什麼可恥包袱似的;不,謝了,不管單複數,我們只叫拿非利。」
「我希望大家不要再那麼說了。」露西尖銳地回答。然後,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她靠著平台的欄杆、望著外頭的海水嘆氣。所有的人都比她更認識她自己,在這種情況下實在很難消化這些個提示;她不是故意要對這個男孩生氣的。「對不起,我只是覺得,自己才是這裡唯一勉強巴在班上的人。你發生了什麼事?」
「喔,感謝上帝!」他大笑,拍了一下額頭。「我會做的事,正好是妳剩下的那一個。」
「我忘了帶牙膏。」
突然,他們也轉過身看她,接著走向各自的桌子。法蘭茜絲卡蹺腳坐在桌上,高跟鞋滑過木質地板;史提文靠著另一張桌子,翻開沉重的暗紅皮革卷宗,唇間抿著一支筆。以一個熟男來說,他肯定算長得帥的,但露西卻希望他不要那麼好看;他讓露西想到坎恩,還有惡魔的魅惑力是多麼強大。
「拿非利。」
「能夠鏡射自我或他人?」露西唸得很慢。
露西重重將咖啡杯放回碟子上,焦躁等待緊張的侍者放下兩人的乳蛋餅後消失。她想過另尋餐桌。身邊淨是快樂的交談聲,即便不能加入他們,一個人坐也好過目前這樣。可是法蘭茜絲卡的話困擾著她;為什麼法蘭認定雪兒碧會是個好室友、而這女孩擺明就是個憤世嫉俗的人?露西咬了一口乳蛋餅,很清楚在把話說明白之前,她根本吞不下任何東西。
「妳好,」露西遲疑地開口。這倒新鮮。「呃……」
經過兩道階梯與看起來像是暗門的東西,露西和雪兒碧穿過雙層落地窗,走進陽光底下,陽光不可思議的明亮,空氣卻很涼爽,露西慶幸剛才選了毛衣。這裡聞起來就像海洋,但跟家鄉並不一樣;和東岸相比,這裡少了點鹹味。多了點粉塵味。
露西開始猛點頭。平凡!聽在她凡人的耳裡有如樂聲。
「純屬意外。聽說最容易鏡射出你喜歡、愛慕的人。」他臉紅了,臉頰上出現一抹淡淡的玫瑰紅色。「妳現在一定覺得我有戀母情結了。我只是想強調,『容易』是我能力的極限。不像妳——妳可是鼎鼎大名的露欣達.布萊斯。」麥歐司揮舞著很男孩子氣的手指。
「令堂跟妳提過我跟丹尼爾的——」露西遲疑地問。「什麼故事?」
「妳在說什麼?」露西起身。也許她和雪兒碧需要再從頭來過。「我才不要什麼粉絲俱樂部——」
「妳不知道嗎?」黎兒問,儘管露西期望她倆是在說笑。「每一回香消玉殞,沒讓妳更渴望跟丹尼爾長相廝守嗎?我敢打賭:一定有!而且,哦哦哦哦,當烈焰將妳燒盡——」她閉上雙眼、將手放在肚子然後一路拂過上半身,最後在胸口握緊了雙手。「小時候我媽老是跟我說這個故事。」
露西試著想像,如果阿琳在這裡,會怎麼想雪兒碧或是這間海岸餐廳、會不會不知該先取笑哪一個。露西多希望阿琳現在就在身旁,這時候能開懷大笑會很不錯。
「聽起來很棒。」
幾分鐘後,露西認識了莉莉絲,她是拿非利三胞胎之一,有一頭呆板的紅髮(「妳可以透過退化的尾巴來分辨我們,」莉莉絲解釋。「我的尾巴是捲的。」)奧力弗,一個嗓音低沉、矮矮胖胖的男孩,去年暑假曾經拜訪過異界(「另一個世界根本受到了謬讚,我甚至不曉得該從何說起。」)然後是杰克,這人感覺起來像是隨時可以讀取人的心思,而且不在意露西將他填在哪一格框框裡(「我https://m.hetubook.com.com感應到妳能接受讀心這項能力。我沒說錯吧?」他比出手槍的手勢,然後彈舌發出卡嗒聲。)當雪兒碧抽走露西手上的紙張時,上頭還剩三個框框。
「才沒有!」黎兒揮手否定。「最重要的就是她會燒起來,只要她——」看到露西嚇壞的表情,黎兒到嘴的話又縮了回去。「抱歉,妳不想聽這個吧。」
露西點點頭,彷彿她知道那是什麼意思,然後寫下潔絲茗的名字。
「喔,我可以飄浮喔!」黎兒拉高分貝。指著露西紙張的左上角。「成功率雖然不是百分之百,但只要喝了咖啡就沒問題。」
雪兒碧甩掉露西的手。「我該為妳輝煌的履歷感到印象深刻嗎?」
宿舍走廊在日光下看起來別有風貌,不論是海景大窗或是塞滿彩色厚重精裝書的內嵌書櫃,放眼所及淨是一片明亮;地板、牆壁、拱形天花板以及彎曲陡峭的樓梯,用的都是同一種楓木建材,一如露西寢室裡的家具。這整個地方本來應該充滿小木屋情調的,可惜相較於劍與十字宿舍單調呆板的設計,這間學校又規制得太錯綜怪誕;每走幾步,走廊就像分成支流似的,被螺旋梯帶入更幽暗的迷宮。
「兩位!」潔絲茗誇張地指著她手機上的時間。「我們真的遲到很久了!最好趕緊進教室報到。」露西苦著臉,連忙抓起背包。她對於第一堂課要上什麼、抑或在哪一間教室上課,還有該怎麼面對潔絲茗和黎兒的熱情完全沒有概念;她很久沒見過這麼開懷、熱切的笑容,自從……好吧,也許她根本沒見過。
「我們稱整個早上為阻隔人性。」潔絲茗說:「儘管稱之為『天使學會』更適合。法蘭和史提文一起授課,課程內容有一部分挺像陰陽學的;妳知道,這樣才不會有學生……傾向某一邊。」
「到外面去,好好玩,」法蘭茜絲卡補充道,「花多久時間都沒關係。」
露西望著鏡中雪兒碧僵硬的表情。她需要這女孩擗忙喚醒她的記憶。她一定有夢到丹尼爾才對,否則……那代表什麼?
雪兒碧伸手把露西餐盤上最後一口乳蛋餅偷走。「我跟妳保證,如果妳想要露欣達.布萊斯的粉絲俱樂部,這裡一定有。但請別把我算進去,瞭嗎?」
「再過去兩個桌子、那個成績優等的書呆子。」雪兒碧對著一個身穿格紋上衣、圓圓胖胖的男孩點點頭,他剛在厚重的教科書上打翻了優格。「他爸媽恨透了畢可始終進不了榮譽班這件事。每個學期他們都會提出申請,畢可會附上門撒的成績、科展的成果,以及他敬仰的知名諾貝爾得主……做足一整套功夫,每個學期,法蘭茜絲卡都得虛構一些不可能通過的測試想剔除他。」雪兒碧嘲諷道。「好比說,『畢可,請你在三十秒內解開魔術方塊。』」雪兒碧發出嘖嘖聲。「只不過那個白痴真的成功了。」
露西跟著大夥兒走進教室。教室非常寬敞,還有三處略微高出地面的活動平台;平台上有課桌、課桌再過去則是幾張長桌。大多的光線來自於天窗。自然光和挑高的天花板,使教室看起來比實際上還大。海風由敞開的窗口吹進來,維持空氣的流通以及舒適。雪蘭和劍與十字根本像是兩個世界。露西想著,若非因為她來到這裡的理由——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不見蹤影,她肯定會喜歡上雪蘭。不曉得丹尼爾是否正在想她;他是否和她一樣,正思念著對方呢?
整個早上,雪兒碧第一次笑了。她的笑聲很粗硬、沙啞,應該屬於年老的男子、抽了一輩子菸的老菸槍,而不是熱愛瑜伽的少女。
露西瑟縮了一下然後揉了揉臉龐。她的鼻子一陣刺痛。
當紙張落在露西桌上時,法蘭茜絲卡解釋:「這應該會讓妳更清楚認識妳的同班同學,以及我們這堂課的目的。」
「等等,」露西頓了一下。「銀狐和法蘭茜絲卡是我們的老師?妳們都直呼他們的名字?不但如此他們兩個還是一對?他們教哪些科目?」
「天曉得,」雪兒碧終於開口。「妳講得含含糊糊、語無倫次的;下次試著說清楚一點。」她離開浴室,穿上一雙橘色拖鞋。「現在是早餐時間,妳要不要跟?」
又來了,她老是那樣唸露西的名字。露西想知道,她為什麼要用這種口氣,還有她凌晨三點之前去了哪裡,以及為什麼能摸黑從窗戶進來、卻沒弄倒任何盆栽?拿非利的後代又是指哪些人?
「差不多啦!天啊,坎恩人怎樣?我在重金屬演唱會上看過他一次……當然,我緊張得不敢過去自我介紹;妳當然不會對坎恩有興趣,原因很明顯——丹尼爾!」她顫抖地笑了聲。「我叫黎兒,順帶一提,這位是潔絲茗。」
然而她的室友已經走了,如今站在她原本位置上的,是教室中坐在露西鄰座的男孩。男孩高出露西十五公分以上,藍眼清澈、鼻子有點點的雀斑,臉上帶著燦爛、友善的笑容,即使他咬著筆的模樣都看起來有種……堅毅的特質。露西知道這麼形容一個初識的人很怪,但她就是有這種感覺。
「我想,妳會發現雪蘭很容易適應,露西;這也是學校規劃的初衷。我們大多數天賦異稟的學生都很輕鬆地融入這個環境。」天賦異稟?「當然,如果有任何問題,歡迎妳來找我;或是仰賴雪兒碧。」
「看,我就跟妳說吧!」露西聽見一聲高亢但悅耳的嗓音。
露西選了張靠窗的桌子,夾在潔絲茗和一名身穿海藍色長袖、無領運動衫與牛仔短褲,頭戴道奇帽,的可愛鄰家男孩之間。幾個女孩圍在前往洗手間的門邊,其中一個一頭捲髮、戴著紫色的方形眼鏡,露西一看到女孩的側臉,差點衝出座位。
「妳應該關心拿非利的,因為我們即將成為妳的同學。」她的手朝露台一揮。「瞧瞧那些漂亮、特權階級的雪蘭學生,未來除了我們惡作劇的對象外,妳不會再看到裡頭半數的蠢蛋。」
至少有一個月了,露西總是作著與丹尼爾有關、複雜而栩栩如生的夢;今天早上醒來,她卻第一次記不得絲毫夢的片段。
一路望去,露西忍不住注意到一對學生——一個穿著圓點洋裝、橄欖膚色的漂亮女孩,在她烏黑https://m.hetubook.com.com亮麗的頭髮綁上綠色圍巾;一個淺棕髮色、肩膀寬厚,正在應付巨大鬆餅的男孩。
露西連忙穿上窄管牛仔褲以及黑色束腰毛衣。她很想再多花幾分鐘打理「第一天上學」的裝扮,卻只能抓起背包,跟著雪兒碧出門。
「露台有供應早餐。」雪兒碧指著一片寬敞的綠地。綠茵三面以茂密的藍色繡球花叢圍起,第四面則是直入大海的斜坡;露西不敢相信竟然有這麼漂亮的學校,也無法想像自己能專心在教室裡上完一整堂課。
「惡魔來教我們人類學?」露西問。「那沒問題嗎?」
可是當女孩的臉轉過來,露西才發現她的臉比潘妮的方正,她的衣服也比潘妮的緊,而她的笑聲比潘妮大了一些。露西幾乎可以感到自己的心在枯萎。那當然不是潘妮;永遠不會是潘妮。絕對不會。
兩人大約沉默地刷了十秒鐘的牙,直到露西再也忍不住地吐掉滿嘴泡沫。「雪兒碧?」
「呃,雪兒碧——」
麥歐司咧嘴並揮手道別。露西這才發現所有學生都已回到教室裡了。整個早上。她終於有時間獨處;露西低頭看著手上的紙張,不曉得該怎麼看待雪蘭的其他同學。她想念丹尼爾,他可以為她解釋許多事,要不是他——他到底在哪兒?她甚至一點概念也沒有。
教室相當大,卻只有二十張桌子排列在平台上,朝著前方兩張桃花心木製的長桌。長桌後面有兩面白板,兩邊各一個書櫃;兩個垃圾桶、兩支桌燈、兩台筆記型電腦,一張桌子一台。還有兩位老師:史提文和法蘭茜絲卡,正依偎在教室前方竊竊私語。
「哇喔!」
露西想過問這些女孩關於雪兒碧的事,但又不想一開始就像個愛嚼舌根的人。此外,儘管這兩個女孩看起來很好、各方面都很棒,露西卻似乎不該結交新的好姊妹。露西得不斷提醒自己:她只是過客。
空白一片,不記得天使翅膀上的一根羽毛,也不記得丹尼爾留下的吻。
露西感覺得到自己心跳加速、手心冒汗。她縮在自己的座位上,暗自希望自己只是家鄉喬治亞州、雷霆鎮上普通學校的普通學生。過去幾天,有時候她會盼望自己從未見過暗影、沒有捲入害她必須離開死掉好友的麻煩之中,或是跟坎恩糾纏不清;抑或丹尼爾再也不能靠近她一步。想到這兒,露西憂心忡忡的腦袋總是全面停擺:要怎麼當個普通女孩、又能跟丹尼爾在一起呢?畢竟他一點兒也不普通。根本行不通。所以她才會在這裡,眼淚往肚子裡吞。
露台上全是白色的鐵桌椅,還有大約上百名露西看過最悠閒的學生:踢掉鞋子、把腳放到桌上,一面享用精心製作的早餐——班尼迪克蛋、撒上切碎菠菜的比利時鬆餅、看起來很豐盛的楔形乳蛋餅。大家不是在看報、講電話,就是在草坪上玩槌球。露西在多佛見過很多有錢人家的小孩,只不過東岸的富家子弟總是瘦弱又傲慢,既不喜愛陽光,也從不優遊自在。這整個場景看起來更像是第一天放暑假,而非十一月初的星期二。一切都如此令人愉快,幾乎不可能妒忌他們臉上滿足的神情;幾乎。
「別鬧了,」黎兒說。「跟我們來,我們都是一起上課的。一整天!很好玩的。」
是法蘭茜絲卡,昨晚在門口迎接露西的老師,她低頭對露西微笑。法蘭個頭很高,有一股高傲的氣質,以及另一種非刻意營造出來的風格;她柔軟的金髮乾淨地收攏在一邊,發亮的粉紅色嘴唇、一身清涼的黑色緊身洋裝加上藍色腰帶,搭配露趾高跟涼鞋,這身打扮足以令任何人自慚形穢。露西真希望自己至少刷了睫毛膏,腳上也不是沾了乾泥土的匡威球鞋。
「妳是誰——不如妳來告訴我?先撇開我剛睜開眼就發現一個霸占我房間的陌生人,或姑且不論拿她詭異的夢囈打斷我晨禱的死孩子——我叫雪兒碧,Enchantee(幸會)。」
「嫉妒我每次想和夢中情人在一起就會死掉?」露西聳肩。「那真的挺掃興的。」
「等等,」露西低聲問:「妳曾……妳能看見前世?」
「有用嗎?露西也是獨生女,但她不會對每個初次接觸的陌生人耍狠。」
「妳的盛名無庸置疑地蒙蔽了妳對生活上小事物的所需。」雪兒碧這麼回應,但還是拿起牙膏遞給了露西!
但這兩件事都沒發生,大多數學生仍在偷瞄她。
帶露西去房間的路上,法蘭茜絲卡什麼也沒問。想必她早在等待這半夜的降臨,知道露西肯定已精疲力竭。
露西等待其他同學拿出她所沒有的課本,等著投入她落後的閱讀作業,這樣她就可以沉浸在白日夢裡、想著丹尼爾。
「在想什麼?妳以為他們會清空院長的房間,就因為妳是露欣達.布萊斯嗎?」
現在換成她的頰骨在痛了。緩緩掀開眼皮,露西幾乎是立即驚訝地皺起眉來。一個嬌小結實的女孩,頭髮黃得像洗碗水、頂著粗眉毛和兇狠的嘴,由上俯身望著她,女孩亂糟糟的頭髮正對著露西的頭,搭配她那淡褐色帶綠點眼睛的,是一身的瑜伽褲和迷彩背心,她指間夾著乒乓球,準備丟出。
「等一下,」露西朝麥歐司眨眨眼。「你映射出你媽的影像?」
不是天使——露西揣測。只不過是個強烈主張權利的加州女孩。
露西隨著其他學生走上平台。接近欄杆時,潔絲茗靠著露西的肩,塗上綠色指甲油的手指著其中一個框框。「我有個親戚是血統純正的智天使,」她說。「瘋狂老叔卡洛司。」
她只好趕緊把注意力轉向雪兒碧的擺設。露西深信自己沒什麼室內設計的天分,不然就是沒機會發展;待在劍與十字的時間,短得不夠她妝點住處,但即便在那之前,她在多佛的房間也一直是空蕩蕩的白色牆面。凱莉就說過露西缺乏時尚觀念。
露西身旁的黎兒放聲高叫,還捏了露西的腰一把。
當兩人來到露台,露西看到另一棟由木製屋瓦和賞心悅目的黃窗框所構成的長方形建築;巨大的手工標誌高掛在入口處:「餐廳」,還特別用引號括起來,彷彿想強調其中的諷刺之處;這肯定是露西見過最棒的學校餐廳。hetubook.com.com
露西突然想起和阿琳一起經歷過的每件瘋狂事。雪蘭這位兇惡的室友很像阿琳,而露西也清楚記得,第一天進到劍與十字的時候,心裡那種「我們怎麼可能會成為朋友」的感覺。
「我們到了。」潔絲茗說。
雪兒碧跳下床,拖著沉重的身子進到浴室刷牙。露西在包包裡挖出牙刷後,也跟著她進去,然後怯懦地指向牙膏。
她還看到一間位於滑板門後的私人浴室,而且——她得眨好幾次眼才能確定——窗外是一片海景。這對一個月前住在只能看到窗外腐臭舊公墓的女孩來說還不錯,之前那個房間比較適合來拿當醫院,而不是學校。但是話說回來,至少那座腐臭的舊公墓以及那個房間,代表她和丹尼爾是在一起的。露西好不容易開始習慣劍與十字,如今又得從頭開始。
一棟令人印象深刻的三角尖頂式雙層木屋獨自立在路的盡頭。木屋位於成蔭的紅木林中,陡長的三角形屋頂以及前方寬敞開闊的草坪都鋪滿了掉落的針葉;翠綠的草地上零星散布著幾張野餐桌,而最引人矚目的還是木屋本身:建築物超過一半以上由玻璃建成,全是寬敞的窗花玻璃和拉門,猶如出自建築大師法蘭克.洛德.萊特(Frank Loyd Wright)之手;幾個學生在二樓面海的大平台上閒晃,更多學生則由小徑爬上位於木屋左右、對稱的螺旋梯。
「很好,妳們兩個已經認識了——」法蘭茜絲卡微笑道:「我就知道妳們會很快變成朋友。」
天使!露西幾乎是出於直覺地想。
「我想我還在適應雪蘭。」顫抖的聲音迴盪在傾斜的天花板間,出賣了她。「不過目前一切都還不錯。」
潔絲茗重重拍了黎兒手臂一下。「妳剛拿潮熱來比喻露西狂野的熱情?」
呃,是大多臉上都掛著笑容。雪兒碧和露西來到一張空餐桌前,雪兒碧只是撿起一小張告示、扔到地上。就在露西傾身看到上面寫著「預約席」的時候,一個年齡和她們相仿,打著黑色領帶、身穿侍者服裝的年輕人端著銀盤走近她們。
「他們兩個當然都是墮落天使,卻各有各的立場。法蘭是天使,而史提文比較偏向惡魔。」黎兒滿不在乎地說,彷彿只是在聊優格冰湛淋有兩種口味。看到露西的眼睛瞪得快凸出來,黎兒又補充:「事情不像是他們可以結婚或什麼的——但如果他們結婚,那肯定會是史上最火熱的婚禮。他們只算是……活在罪愆中。」
「可是有幾輩子他們可以。」潔絲茗糾正黎兒,然後調皮地對著露西眨眼。這些消息幾乎讓露西無法動彈。
露西察覺其他學生在偷瞄她——有些人則大剌剌地盯著她看,唯一沒有看她的是雪兒碧,她只是對露西點頭示意。
「先這樣,上課見。好好享用妳們兩個的早餐!」離開之際,法蘭茜絲卡還回過頭說:「妳們該試試乳蛋餅!」她揮手請服務生給兩個女孩各一盤。
下一秒,戴著綠色圍巾的女孩站到她面前,大剌剌地笑著並推著另一個女孩向前。露西望著她們身後,雪兒碧早已走得老遠——大概也不值得她追上去。眼前戴著圍巾的女孩,看起來有點像是性感的墨西哥女演員莎瑪.海耶克(Salma Hayek),一對豐唇加上一對更豐|滿的胸部;另一個女孩有著蒼白的膚色、淡褐色眼睛和黑色短髮,看來有點像露西。
「哇!」露西試著不盯著黎兒看——黎兒聽起來不像在開玩笑;她會飄浮?
「喔,都是些很尋常的事:戰爭爆發、情況一面倒,於是他們在天界劃了一道界線,丹尼爾堅持『沒有任何事物可以拆散我們』的話惹毛了所有人——整個故事我最喜愛的部分——因此你們的愛情必須受到永生永世的懲罰。只要你們依舊渴望彼此,就不能……妳知道的——」
「好!」雪兒碧深吸了一口氣。「法蘭昨晚沒提到妳有個室友,是因為她要不是還沒注意到——再不然就是她已經注意到或發現——妳來的時候,我並不在床上。我是從那邊——」她指了指。「窗戶進來的。」
露西點點頭。「美好的拿非利女孩……」她開玩笑地說。
「可以的話就太好了。」
一發現自己開始打量別人時,露西的本能反應是立即別過頭——在劍與十字最明哲保身的動作,不過……這兩人都沒有瞪著她瞧。雪蘭中最令人震驚的,不是透亮的陽光、便利的露台早餐,或每個人富貴逼人的氣質;而是這裡的學生臉上都掛著笑容。
昨晚在丹尼爾離開後出現的那名白衣女士,介紹自己的名字是法蘭茜絲卡,雪蘭的教師之一。即使露西再麻木,也看得出她有多美。這女人年約三十五歲,有著一頭及肩的金髮、圓潤的頰骨及豐腴柔軟的體態。
「早安,女孩們。」男人朝她們微笑揮手,眼光落在露西身上的時間,久得足以讓她緊張起來;但他臉上始終掛著微笑。「待會兒見。」他大聲說,然後步上樓梯。
偶然經過,卻依舊美得驚人。她們三個沿著餐廳外圍、彎彎曲曲的繡球花徑行走。黎兒在間聊些什麼,可露西沒辦法將目光移開峭壁:地勢陡峭地垂直向下個幾百英尺、直落入閃耀著光芒的海洋。浪濤一波波打上從峭壁底下延伸出去的一小片黃褐色沙灘,幾乎跟湧向教室的雪蘭學生一般愜意。
窗外,露西看到寬敞的窗臺連接著傾斜的屋頂。她開始想像雪兒碧半夜奔跑在與屋頂相連的窗臺網絡上。
「假如沒別的問題,」史提文在教室前面說:「那我們就可以開始了。」
雪兒碧誇張地打了個呵欠。「在雪蘭,只要事情牽扯拿非利的後代,老師唯一要求的就是『裝和圖書作有紀律』。紀律本身並不存在,不過法蘭當然不會對新生宣傳這點,特別是對露欣達.布萊斯。」
露西沒想到,一分鐘前還在她腦海裡跑過的無數疑問,竟變成了這個:「我睡著時說了什麼?」
「等等,妳要去哪裡?」他拉住露西的袖子。「妳沒搞懂這個缺乏自我的笑話?」露西搖頭,麥歐司盯著地上。「我的意思是,和班上其他人相比,我算是勉強巴在這個班上。除了我自己,我唯一能夠鏡射的對象就是我老媽;我老爸嚇傻了十秒鐘,不過之後影像就淡去了。」
總之,都太遠了。
「這裡是你們上課的地方?」露西驚訝得合不攏嘴。比起學校建築,它更像是度假屋。
「抱歉,」雪兒碧呼了一口氣,調整她的聲調,在露西床邊坐了下來。「我是獨生女。里昂——我的治療師——一直試著要我對初次見面的人別那麼嚴厲。」
「我們?」
露西在頁面上搜索著,搜索任何她熟悉的東西,試著不流露出益發自卑的情緒。
「這兩樣我都會。」她指著兩個框框說。「妳想把我填在哪一格?」會說十八種以上的語言或看過前世。
「呃,不會?」露西搖搖頭。「我不是那個意思。等等!妳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雪兒碧對露西挑眉,迅速地將名字簽入方格中,隨後也在「十八種語言」的格子裡填上名字。露西盯著紙張,想到她過去所有的人生以及之於她而言,它們有多麼神聖而不可侵犯。她低估了雪兒碧。
黎兒和潔絲茗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並輕笑出聲。「完全沒問題,」黎兒說。「妳以後會更瞭解史提文的。來吧,我們該進去了。」
「我想說的是……」雪兒碧不自在地換了個姿勢。「我不習慣分享。我們能不能——」她晃著腦袋。「重來一遍?」
露西沒有笑,可黎兒和潔絲茗適時地填入笑聲,好像以為露西只是害羞。露西從不曾在格格的笑聲中被歡迎過。
「早安,史提文!」黎兒站在草坪上大喊,朝一名站在樓梯下方的熟男揮手。男人的臉龐瘦削,戴著時髦的方框眼鏡,一頭濃密有弧度、黑白相參的頭髮。「我實在愛死他穿三件式的西裝了。」黎兒輕聲說道。
史提文笑了。「法蘭茜絲卡和我想要幫助妳適應雪蘭,所以將週二早晨固定的學生會報改了個方式——」
就在這時候,露西覺得再也忍不住了。
「史提文真正想說的是,」法蘭茜絲卡補充道:「我們要來玩一個認識新同學的遊戲。」她滑下桌面,開始發給教室裡的學生每人一張紙,鞋跟隨著她的移動喀喀作響。
「一杯黑咖啡。」雪兒碧說,然後突然轉向露西:「妳想吃什麼?」
這裡的每個人都是這麼看她的嗎?這真的是……事實嗎?
雪兒碧將餐巾丟進空盤子裡,站起身。「真是令人印象深刻的自我介紹方式,露西,透過大咖男友牽線。」
砰!砰!
「不過是一些重點提要。」黎兒睜開眼睛。「那感覺起來像是潮熱嗎?就是更年期的症狀之一;我不是指妳知道那像什麼——」
「所以妳真的是露欣達.布萊斯?」女孩帶綠點的雙眼鎖在露西鼠灰色的睡衣上。「真走運。」
「好比說……明天?」麥歐司詢問。
露西按住雙唇,回想他的最後一吻,還有雙翼裹住自己時的舒服感受。即使站在加州的陽光下,沒有他的陪伴仍令她顫抖。但露西是因為丹尼爾才會在這裡,才能受到這班天使(或拿非利)的接納——儘管是以怪異的新名聲——全是因為他。以這種奇怪的方式與丹尼爾相連,感覺還挺美妙的。
潔絲茗清了清嗓子,插嘴道:「我姊從我小時候就一直告訴我這個版本的故事,我發誓妳的過去——」
當她正想問雪兒碧究竟聽過哪些關於她的事,一隻手搭上露西的肩。
兩個女孩和露西並肩走著,一人站在一邊。即使已經「真的遲到很久了」,潔絲茗和黎兒兩個人仍只是漫步走過剛刈好的青草地。
「妳最好別愛上他們那一對。」
露西知道自己正皺著眉頭。她最不想要的就是「輕鬆地融入」雪蘭;她不屬於這群天賦異稟、在懸崖上俯瞰大海的天之驕子。她該跟真實的人在一起,跟有靈魂而不是有球拍的人在一起,他們才知道人生該是什麼樣子。她該跟丹尼爾在一起。露西還是不知道,除了在丹尼爾處理他的……戰爭時、暫時躲起來之外,她為什麼得待在這個地方。等風平浪靜後,他會帶她回家;或回某個地方。
「沒錯,妳會和拿非利一起加入『榮耀計畫』。但不用擔心,就算妳不夠聰明,」露西哼了一聲。
「妳們可以把我的名字填進那個框框裡。」露西指著紙張的左下角。在繼續填寫其餘的空格之前,潔絲茗和黎兒兩個都以有些敬畏、卻絕非懷疑的眼神望著她,露西的心跳沒那麼快了,也許召喚暗影也沒那麼糟。
「妳是說真的嗎?」露西扳起指關節。
「妳是誰?」露西睏倦地問。
「隨便,我不在意它怎麼唸。我沒興趣當妳的敵人——所以這就表示,」露西一面說話,一面指了指她們倆之間的空間,「是妳想跟我保持距離。說吧,妳到底在不爽我什麼?」
「法蘭茜絲卡沒提到我有室友。」露西立即從雪兒碧的表情發覺自己說錯了話。
雪兒碧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她將報紙折好放下,往後靠向椅背。
雪兒碧聳聳肩。「我是哪根蔥,時尚糾察隊嗎?快一點就是了;我很餓。」
「誰是畢可.布雷迪?」露西向前傾身,這樣才不用大吼好蓋過下方海浪拍打海岸的噪音。
「我相信,此刻諸位都已經注意到新來的同學。」法蘭茜絲卡低沉、如蜂蜜般醇厚的嗓音響起,宛如爵士歌手。
「所以,雪蘭有點像是天使的預備學校囉,」露西說。「但為什麼?你們畢業後會繼續上天使大學嗎?」
「這取決於世界需要什麼。很多人會休學一年、加入拿非利服務隊,旅遊、談談異國戀情之類的。不過那都是在,妳知道,停戰互不侵犯的時期。至於現在嘛……」
「也沒怎樣,」雪兒碧說這話時像在咬牙切齒。「反正要看妳是什麼身分。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有不同的能力,」她繼續說,像在讀取露西的心思。「能做什https://m.hetubook.com•com麼得看你的祖宗八代有哪些能耐;不過以妳的情況——」
雪兒碧稍微放低報紙露出眼睛,挑起其中一邊粗獷的眉毛。
「拿獎學金的學生,得拚命工作才能過日子。」當服務生離開幫她們倒咖啡時,雪兒碧瞥了露西一眼說。她從桌上拿起《舊金山紀事報》(San Francisco Chronicle),打著呵欠翻到新聞頭版。
雪兒碧低頭在陶瓷洗臉盆裡吐掉泡沫,然後說:「幹嘛?」
「天啊!」黎兒勾住露西的手臂,彷彿有某種學問——露西不明白的學問——讓她變成比較受歡迎的朋友。這真是太瘋狂了。露西覺得很窘,而且——沒錯,還有點興奮。此外她也不能確定她們說的有哪一部分是真的。只有一件事可以肯定:露西忽然變得有點……出名;只是感覺起來很奇怪,好像她成了狗仔隊相片中、爆紅影星身旁那些無名的花瓶。
露西低頭看已經畫好線、分成二十個框框的紙張,每個框裡都有一個短句。這遊戲她小時候在西喬治亞的夏令營玩過,進多佛後也玩過幾次,任務就是在教室四處走動,然後找到每一個短句對應的主人,這讓露西大致鬆了口氣;畢竟除了這之外,還有更多更令人為難的互動遊戲。不過,當露西仔細看過那些短句後——她原本期望看到的是「有隻寵物烏龜」或「希望某天能嘗試跳傘」這類普通的短句——對於像是「會說十八種以上語言」還有「拜訪過另一個世界」這類描述,忍不住有點氣餒。
雪兒碧沒吭聲,但把報紙弄得沙沙作響;露西只是清了清嗓子。
就在血色從露西臉上退去的同時,其他學生的桌子紛紛在地板刮出聲響;他們竟然將座位轉向露西,好專心聽她說話。
這個露西很清楚。「我能進來只因為丹尼爾。」
所以雪兒碧「算是」一種天使了。真詭異,她的外表、行為舉止都不太像天使,她不像丹尼爾、坎恩或是法蘭茜絲卡般漂亮,也不像羅蘭或是阿琳那樣有吸引力;她看起來只是有點粗魯、怪脾氣。
「聽過『吃東西的時候不要講話』嗎?」
「嗯,這張桌子已經有人預——」他開口得不是時候。
這個房間可就不是那麼回事了,這裡異常的……有型。窗臺上是一排露西從未見過的各式盆栽,天花板上則吊著串成一線的五色旗;上層床鋪滑下的百納被遮住了她大半的視線,以及鏡子上的占星曆。
「現在怎樣?」
教室的另一邊,雪兒碧大吼了聲:「好耶!」露西這才注意到她桌上放了一疊小抄,腳邊還有一大張海報寫著「靈異現象沒那麼糟」,可見露西算幫她逃過一劫、不必上台簡報。這點應該能為她這個室友加分。
有召喚宣告者的經驗。
「呃,一樣好了。」露西說,不習慣有人服侍。「加一點牛奶。」
潘妮。
「可是我也愛法蘭茜絲卡啊!」黎兒重重打了潔絲茗一下,接著轉向露西,深色的眼睛微笑著。
「拿非利的單數,不該是——拿非爾(nephil)嗎?妳知道,就像小天使(cherub)跟小天使們(cherubim),六翼天使(seraph)跟六翼天使們(seraphim)?」
「抱歉。」黎兒咯咯傻笑。「我只是太入戲了,他們的故事聽起來真是浪漫得要命,我超嫉妒的——沒有惡意的那種!」
餐廳屋頂傳來一陣鐘響,通知早餐時間結束。露西慶幸除了她們,所有人都專注在其他事物上,好比進教室。
「別理她,她剛好像喝了……十一杯咖啡吧。」潔絲茗說話的速度,比黎兒還要慢個三倍。「她想說的是,我們很高興能見到妳。我們老是在聊妳和丹尼爾,就像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愛情故事。」
「我知道她有一點……」麥歐司發出嘶聲,一手比劃出爪子攀抓的動作,惹得露西再次崩潰大笑。
露西嚇到了,她瞥過忙碌的露台,不知道其他人會不會聽見她們;講到自體燃燒,她的臉此刻肯定跟火一樣紅。
「等一下;所以妳就是『那個』露欣達.布萊斯?」膚色蒼白的女孩問道。她一面用又小又白的牙齒咬住幾根金屬髮夾,一面將幾束捲髮綁成小結。「露西與丹尼爾裡的露西?剛從阿拉巴馬州可怕學校轉來的女孩——」
「史提文.費莫。」當她們跟在史提文身後走上樓梯時,潔絲茗低聲告訴露西。「別名S.F;又稱銀狐,他是我們的老師之一,而且妳沒猜錯——黎兒的確瘋狂地愛上他,即使老師已經有對象了,她也不在乎。」
他搖頭晃腦地將名字填入框框裡——麥歐司.費雪。「肯定會讓像妳這樣的人印象深刻吧。」
「可是我沒妳想的那麼糟,所以能不能請教妳幾個問題?請原諒我進了這間學校,卻不知道拿弗門是什麼——」
露西不知該說什麼。
露西急忙跑出浴室。「我該穿什麼?」她還穿著睡衣,法蘭茜絲卡昨晚沒提到任何服裝規定,不過,她也沒有提到過室友。
在她離開後,雪兒碧喝了一大口咖啡,然後用手背抹了抹嘴。
露西咬著嘴唇。她們已來到樓梯最上層,跟平台上的一群學生站在一起。其他人都開始悠閒地步入玻璃拉門。「妳所謂『傾向某一邊』是什麼意思?」
「好,我知道我剛進來,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惹到妳;我猜在我搬進去之前,妳擁有個人房。」
明顯而可悲的是,露西是這個班上唯一的非拿非利。她想起那位為她和雪兒碧端上早餐、緊張兮兮的服務生;也許待在領獎學金的學生之中,露西會覺得更自在些。畢可.布雷迪根本不知道自己躲過了一場悲劇。
露西還以為會聽到整齊劃一的抱怨聲,一教室青少年常見的反應;但她的同學似乎都很贊同而且安然自得。事實上,他們也確實很聽話。
「掩護我這樣的人。我是拿非利——N-E-P-H-I-L-M,這個字代表任何擁有天使DNA的生物,不管是會死的、不會死的,或是介於兩者之間的,我們嘗試不去區分彼此。」
暗影。在劍與十字的最後一晚,丹尼爾曾告訴露西暗影的正式名稱。雖然露西從不曾實際「召喚」過它們——暗影總是自己跑出來——不過露西確實有點經驗。
「喬治亞州。」露西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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