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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落天使2:試煉

作者:蘿倫.凱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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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五天

十四、五天

日期:十一月二十日星期五,上午九點零六分
史提文說過,宣告者有時會扭曲事實,就像投射在洞窟牆壁上的陰影;但也總是帶有某些真相。露西捧著碎片,想把自身所有的痛苦都擠出來,但她確實從這些冰冷、潮濕的碎片中感覺到了真相。
「然後呢?」丹尼爾聽起來很緊張。
海水因黏土似的灰沙呈現黑色,兩塊最高大的岩石幾乎遮住了站在中間的——
「好吧——」坎恩最後答應。「你只能帶她到學校,然後就來找我。別搞砸了;我會盯著你。」
兩人的外型令露西想起雪兒碧剛談到的模糊界線,以及天使與惡魔這類字眼的弦外之音。當然,光靠史提文和法蘭茜絲卡的穿著就做出評論,未免也太武斷;但同時,這麼做也不是道理全無。在許多事情上,人們很容易忘掉他們之中誰是惡魔,誰才是天使。
「可以。」
一旦手穿過它冰冷、光滑的表面,露西便後悔了:暗影碎成片片,在她身旁落成一疊灰色的小丘;現在她什麼也看不到了。露西試著把碎片收集起來,就像她看麥歐司做過的那樣,但那些碎片只是顫動著,沒有反應。
「那露西呢?」麥歐司問。
日期:十一月二十一日星期六,午夜十二點十二分
「沒錯,」法蘭茜絲卡點頭。「所以雪兒碧和麥歐司要在離開我的辦公室後,去找學校的克萊默先生報到,接受勞動服務。明天起是雪蘭一年一度收穫祭的食物捐贈活動,我很確定你們的工作已經分配好了。」
日期:十一月二十日星期五,下午四點十四分
不管能不能回來,都告訴爸媽一聲?
她開啟新郵件,匆忙寫下訊息:
露西低頭看著兩層樓底下的地面。一排學生正準備離開宿舍,去餐廳享用早午餐,繽紛的色彩沿著青草皮流動,露西一陣搖晃,暈眩在此時找上了她,她覺得自己正在往前倒。
禁足?就這樣?
就在她靠近、看清丹尼爾所注視的東西時,露西倒抽一口冷氣。他看的不是大海,而是血淋淋的屍體。一個死掉的男人,僵直地躺在沙上。海浪沖向屍體,變成暗紅色又流走,露西卻看不到造成男人死亡的致命傷。還有一個人,身穿黑色長風衣,正蹲在屍體上方,用粗麻繩將屍體捆緊。
日期:十一月二十日星期五,上午八點二十二分
「等一下——」露西抗議。

「但是?」史提文接著說。「但是妳現在知道了,那時的想法有多愚蠢?」
「聽著,也許那條界線並不像是我們學過的那樣分明。」雪兒碧繼續說道。「我的意思是,誰說撒旦是邪惡的——」
「放心吧,他們會拉妳參加活動的。其中幾個重要捐贈人是天使的擁護者,所以法蘭和史提文都得出場:這也意味著每個拿非利都得到場,笑得美美的。」
丹尼爾和坎恩不是敵人。他們是戰友。
寄件者:[email protected]
不到一個禮拜,露西的好友就會為了感恩節出現在她家。她的爸媽會期待她回家,而露西屆時卻只能待在這兒、禁足在她的宿舍房間裡。巨大的哀傷襲向露西。她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只要能回到爸媽身邊、和愛她的人們共度幾天,從疲憊、困惑的這幾個星期中解脫;這些日子,她一直困在這些木頭牆壁裡、動彈不得。
「總之,」雪兒碧靠在床鋪的www.hetubook.com.com梯子上說:「妳到底要不要看?」
坎恩。
史提文眼神冒火地看著露西。「如果妳的意思是,我們必須對妳如此鉅細靡遺——那麼露西,我很失望。」他輕握住法蘭茜絲卡的肩。「親愛的,也許妳對她的想法沒錯。」
「什麼?」麥歐司和雪兒碧異口同聲地問。
主旨:無主旨
「不能這麼說,」露西說。「是妳說黎兒身上發生的事沒什麼;我們以為只是會看到一些事情,但是——」
「誰要先說?」法蘭茜絲卡問,擦著指甲油的手指交握,放在大理石桌面上。「我們知道每一件事,所以不用費心爭辯那些小細節。我在給你們解釋的機會。」
寄件者:[email protected]
露西在椅子坐直。「可是雪兒碧和麥歐司並沒有——」
露西
「教室—餐廳—宿舍」的限制,讓星期天早上的露西沒有太多選擇,小屋沒開、餐廳要到十一點後才會開始提供早午餐;在麥歐司與雪兒碧不情願地拖著腳步,去找克萊默先生參加勞動服務的新生訓練營後,露西別無選擇,只好回到房間、拉下百葉窗——雪兒碧不喜歡關窗——然後坐進餐桌椅裡。
露西點頭。
「妳覺得他最後說了什麼?」雪兒碧問。「我可以看到他的嘴唇在動,卻沒辦法拼湊出內容;我實在很討厭宣告者這點。」


露西抓住扶手,努力克制眼淚。法蘭茜絲卡是對著他們三個人發怒,而史提文似乎只針對露西;這不公平。
「我沒有召喚它,」露西堅持。她爬起來挑開衣服上的羽毛。「我跌倒了,而它剛好在那兒……等待吧。」她走近仔細觀察這暗褐色的朦朧薄片,它彷彿一張扁平的紙,以宣告者來說體積並不算大;可是它懸掛在露西面前,幾乎就像是在挑釁她,令露西緊張起來。
柯爾先生,您好,
露西對雪兒碧和麥歐司兩人的懲罰深感自責。她想像麥歐司拿著一種(她曾在雷霆鎮的路旁看過獄囚使用)刺垃圾的棍子,在沙灘上巡視。「我連收穫祭都沒聽過。」
「這樣不會太冒險了嗎?」雪兒碧問。「在被逮到召喚宣告者的一個小時後,又召喚了一隻?妳就是不聽人家的話對不對?我真佩服妳這點。」
她的臉先撞上了木地板,唯一讓她沒整個人趴在地上的,是那包裝著羽毛的塑膠袋。塑膠袋整個爆開來,在露西身下射出色彩繽紛的絨毛;露西轉過頭,看自己造成了多少損害,預期雪兒碧會惱怒地皺起眉毛——雪兒碧卻只是直挺挺地站著,指向房間中央——一隻如煙霧般的棕色宣告者,正靜靜地漂浮在那兒。
「所以妳危險地外出兜風——還未經許可地穿越宣告者、令兩位應該更懂事的同學陷入危機——就在某位同學被綁架的隔天?」法蘭茜絲卡問。
可是法蘭茜絲卡以手勢制止了她。「需要我們也清楚明瞭地告訴妳,妳在雪蘭接受課程的機會與個人的成長——特別是對妳——是千年一次的難得經驗嗎?」紅暈浮上她的臉頰。「妳讓我們陷入一個非常兩難的處境,學校本身——」她指向校園的南區。「對違反規定的學生有留校察看和勞動服務的機制。史提文和我沒有各自的懲處規則,因為我們一直很幸運,沒遇過踰越我們非常寬鬆界線的學生。」
「不!」露西尖叫,憤怒地揮向暗影。
露西撐著頭。她真是太天真了,在她看來,不www.hetubook.com.com管禁不禁足,都不會讓回信給爸媽這件事變得比較輕鬆。天啊!他們把家裡的貴賓打扮成火雞!想到要讓爸媽失望,露西的心都碎了。所以她拖了一會兒,才打開凱莉的信。
露西不該看它。也不會看它。
接近中午,外頭的風突然颳了起來,露西必須蹲下、抓住傾斜的木屋瓦來保持平衡。她的手很冷,感覺不到心跳。然後她閉上眼睛。每次她試圖召喚宣告者,都會想起自己受過的訓練是多麼地少。她向來只是幸運——如果看到自己男友低頭望著他剛才謀殺的人,可以算是幸運的話。
「等一下。」露西低語。「這是前天和另一隻宣告者一起進來的那隻,妳不記得了嗎?」這是那隻奇怪的咖啡色暗影。星期五下午,它和那隻帶他們到維加斯、顏色較暗的暗影一同從窗戶飄了進來;後來這隻就不見了。露西現在才想到它。
主旨:火雞狗
「讓我帶她到雪蘭。」終於聽見丹尼爾懇求的聲音。但是他為什麼需要徵求坎恩的同意?除非——
「不,妳不行,那隻宣告者這時候很可能已經在任何地方了,而妳卻只能待在宿舍裡,想起來了嗎?」雪兒碧壓著露西坐進椅子。「在我到克萊默先生辦公室領回火雞的期間,妳都要待在這裡;我們兩個都會當作沒這件事發生,可以嗎?」
沒錯,是它,正如蛇一般地爬上她的肩膀。露西把它拉了開來,拿到面前想將它揉成一顆球。宣告者抗拒她的碰觸往後飄,來到屋簷之外,剛好離開露西伸手可及的範圍。
就在這個時候,法蘭茜絲卡和史提文走了進來。法蘭茜絲卡在辦公桌前的黑色旋轉椅上坐下,史提文則站在她身後,雙手輕輕地放在椅背上。他穿著寬鬆的牛仔褲和乾淨清爽的白襯衫,法蘭茜絲卡看來則嚴肅得多,身著貼身的方領黑洋裝。
「所以妳建議丹尼爾選擇惡魔那邊?」麥歐司諷刺地說。「帶來世界末日?」
寄件者:callieallieoxenfvee@gmaibom
快看圖片!我們在社區的秋季派對上,把安德魯打扮成火雞;從翅膀上的咬痕判斷,安德魯應該是愛死了這副打扮。妳覺得如何?等妳回來過感恩節的時候,也許我們可以幫牠再穿一次?
他們似乎起了激烈的爭執,露西卻無法聽見他們的對話:露台中央的大鐘敲響了十一點,除了鐘聲,她什麼也聽不到。露西豎起耳朵,等待鐘聲平息。
「那是個討人厭又假惺惺的活動。」雪兒碧說,挖出紙箱裡的東西丟到地板上——裝著羽毛的塑膠袋、幾罐亮粉、五百張秋天顏色的勞作紙。「收穫祭基本上是一場盛宴,雪蘭所有的捐贈者都會出席、挹注學校經費;回到家後,每個人都會因為在布拉格堡這個食物銀行捐了一些罐頭和青豆。就覺得自己有多麼的熱心公益。妳明天晚上就能見識到。」
露西煩躁地打開電腦,猜想自己的網路連線或許會突然受到限制。但登入一如往常地順利,還發現她爸媽和凱莉寄來的四封郵件,也許往好的方面想,禁足可以逼她與朋友、家人有更多更好的聯繫。

坎恩盯著丹尼爾的臉。「你和我有工作要做。」
史提文補充:「不要再測試我們。我們的耐性也是有極限的。」
親吻擁抱,媽
寄件者:[email protected]
「錯!」雪兒碧大吼。「https://m•hetubook•com•com一群意圖維持現況、非常有說服力的天使,只因為他們贏了很久之前的大戰,所以認為自己有權利這麼解釋。」
「『舉發』個屁!」雪兒碧喃喃自語,引述今早法蘭茜絲卡寄給他們的嚴厲郵件。「這麼幼稚的事擺明是莉莉絲做的。」
「對我來說很明顯,」麥歐司說。「有個好選擇和一個爛選擇。」
露西看著雪兒碧,皺起眉頭,重重靠上堅硬的椅背。露西想不起來,她是在哪裡聽過類似的話……「贏家改寫歷史。」露西低喃。坎恩在諾約角那晚說的,不就是雪兒碧想表達的?勝者為王、敗者就是寇?他們的觀點很像一只不過,坎恩絕對很邪惡,不是嗎?而雪兒碧只是嘴巴上說說而已。「就是那樣!」雪兒碧對露西點頭。「等等——妳再說一次?」
雪兒碧沒聽到那句話?沒聽到丹尼爾當時的聲音是多麼冷酷?
星期天早上,當整個校園依舊異常平靜之際,雪兒碧、麥歐司和露西卻在法蘭茜絲卡的辦公室裡坐成一排,等著受審。法蘭的辦公室比史提文的大——也更明亮:挑高的斜面天花板和三扇面朝北方樹林的窗戶,每一扇窗都裝了淡紫色的天鵝絨窗簾、敞開的窗簾外是碧藍的天空,一張裝框的大型銀河系相片高掛在大理石辦公桌上方,是這間房裡唯一的裝飾品,他們坐在別致卻不舒適的巴洛克座椅上,露西實在無法乖乖不動。
露西抓住雪兒碧的手腕。「妳會注意到所有細節。是誰和丹尼爾在一起?是誰蹲在那個——」她又打了一次冷顫。「——男人身邊?」
雪兒碧低聲咒罵。「我把那個愚蠢的數字版畫火雞主裝飾,忘在克萊默先生的辦公室裡了。」她說,起身踢了裝飾品一腳。「我得回去一趟。」
事情有可能變得更糟。和獨囚在劍與十字傳說中的磚砌單人牢房相比,她算是輕易逃過了一劫,也沒有人在她手腕綁上一副追蹤裝置。事實上,史提文和法蘭茜絲卡給予她的限制,大致和丹尼爾的約束相同。不同的是,她的老師真的可以日夜監視她,丹尼爾卻根本不該出現在校園裡。
收件者:[email protected]
是從空中鳥瞰的某個島嶼。起初,在天空很高的地方,露西只能看到微微隆起、陡峭的黑色懸崖,周圍則是高聳的松樹。接著,宣告者緩緩拉近了畫面,就像鳥兒一下來到了樹梢,視線聚焦在一處狹小、荒蕪的沙灘上。
收件者:[email protected]
主旨:就是這個!
「呃,所有人?」麥歐司接著說,看向露西尋求支持。
然後露西想起:不久前,她也沒辦法聽出宣告者的聲音。過去,它們的聲音只是噪音,、來自樹梢、窸窸窣窣又潮濕的嗖嗖聲。是史提文教她該怎麼調整與宣告者內在的聲波同調。從某方面來說,露西幾乎期望他當初沒教過她。
「老天,我不知道,露西,我只看到屍體,連妳男朋友手上血淋淋的樹枝都沒看見。」雪兒碧嚇壞的聲音,沒成功表達出語氣裡的諷刺。「是他殺了那個人嗎?」她問露西。「丹尼爾殺人了?」
不過當門一關上,露西便爬出窗戶,來到她與丹尼爾前晚坐著的窗台上。她不可能忘記剛才所看到的一切;她非得再次召喚那隻暗影不可,即使這會讓她惹上更多麻煩。即使她會看到不喜歡的東西。
「為什麼他們要討論這麼久?」麥歐司對著牆的另一面——史提文的辦公室點頭。他們都聽得見老師們正壓低了音量在爭執。「他們似www•hetubook•com•com乎有意在聽過我們這邊的說法之前。先討論懲處的方案!」他咬著下唇。「對了,我們這邊的說法是什麼?」
丹尼爾。他正望著大海,手中的樹枝滿是鮮血。

「狗屎——」雪兒碧噤聲,抬頭看了一下法蘭茜絲卡。「我是說,收穫祭聽起來很像是我會喜歡的東西。」

「我不知道。」露西畏縮了一下。「先別這樣說;或許這會有合理的解釋——」
露西皺眉,抬頭瞄向鏡中很不拿非利的自己。另一個她該待在這裡的理由。
「快點!你是在浪費時間;潮水都要退了。」
「對不起——」露西回答。「只是……你們還記得,阿琳前晚提到的天秤失衡嗎?我跟丹尼爾提起這件事,他整個人都怪怪的,說實在的,答案是對是錯,不是很明顯的事嗎?」
露西不認為莉莉絲——或是其他學生——真的有可能知道他們離開校園。通知他們老師的,一定是別的人。
雪兒碧擠開露西走向門口,露西失去平衡、跌在箱子上之前,腳還掃到某樣濕冷的東西。
史提文雙臂交叉,用他神色複雜的棕色眸子凝望著露西。「露西,妳被禁足了,即刻生效。」
「露西!」雪兒碧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來。「開門!我手上全是收穫祭的垃圾——我是說贈禮。」門外持續傳來撞擊聲,而且愈來愈大了,中間還夾雜著一兩聲牢騷。
露西的心狂跳,再次看了一眼丹尼爾。他一臉淡默,肩膀卻繃得死緊。
有人舉發他們。
露西深吸了一口氣。雖然沒想到法蘭茜絲卡會立刻切入正題,但她還是不希望麥歐司或雪兒碧為自己出頭。「這全都得怪我,」她說,「我想——」露西先是看到史提文擔憂的臉色,才低頭盯著自己的腳。「我看到宣告者裡面的東西,與我的過去有關。我想要知道更多!」
「你怎麼能那麼說?」雪兒碧質問。「就是那種想法讓我們陷入這團混亂。盲從!盲目地贊同陳腐的二分法!」雪兒碧脹紅了臉,聲音也跟著愈來愈大,大到法蘭茜絲卡和史提文有可能會聽見。「我真是受夠這些選邊站的天使與惡魔——諸如此類有的沒的;他們很邪惡!沒錯,他們才邪惡!沒完沒了,好像他們才知道,什麼對這宇宙裡的所有人最好。」
主旨:附帶說明
「是,沒錯,我們的確偷溜出學校,跑到了維加斯。」露西終於開口,「但是唯一讓我們身陷險境的,是你們什麼都不告訴我。你們知道有人在找我,而且八成也知道為什麼;如果你們事先就告訴我,我也不會離開校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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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懷疑——」露西說。「我被禁足了,妳記得吧?」
聲音冷酷得令露西打顫。
重重的敲門聲嚇得露西彈起來——害她來不及檢查過拼字,或是有無令人尷尬的字句,就按下了傳送鍵。
「我才不鳥丹尼爾想做什麼,」雪兒碧回答。「說真的,我很難相信所有的事全操之在他。」但事情一定是這樣!露西想不到其他解釋。

這隻宣告者是一幽湮霧瀰漫的色彩,觸感如霧,露西伸出手,沿著它濕黏的邊緣觸摸,感覺到宣告者陰沉的氣息吹開她的頭髮。宣告者周邊的空氣潮濕,甚至聞起來有股鹹味,裡頭則傳來在遠方啼叫的海鷗聲。
這份訊息一定不僅止於此。「我得再看看它。」露西走向打開的窗戶;雪兒碧把她拉回來。
這裡大致上還算一切安好。只是想家。
但宣告者就在她面前,從棕色的煙網化為清楚明晰的畫面,不由露和-圖-書西掌控;透過宣告者陰影投射出的畫面栩栩如生。
「很好!我五分鐘後回來。不准給我搞失蹤。」
不過暗影像個足球員衝了過來,把露西撞回傾斜的屋頂。露西沒掉下樓去,氣喘吁吁地緊貼著木瓦;這時,宣告者再次大張。
「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露西從雪兒碧頭上拿起像個圓錐帽、沒什麼重量的牛角柳編籃。「他們指派我負責裝飾。」雪兒碧把箱子放到地上,嘟噥著說:「我願意付出一切去倒垃圾,就像麥歐司一樣。妳知道上次有人要我使用熱融槍時,發生了什麼事嗎?」
煙霧狀的面紗四散、轉為明亮,露西又回到丹尼爾和血淋淋的海灘,回到海鷗在頭上盤旋尖叫的腐臭海邊,回到冰冷海浪撞擊的沙灘,也回到兩具軀體蜷縮在地面的景象。死掉的男人已經被整個綑起來,活著的那個起身面向丹尼爾。
潮濕的觸感爬上她的手臂,會是棕色暗影嗎?那隻甚至將更醜陋的景象展現在她面前的醜東西?露西睜開眼。
收件者:[email protected]
日期:十一月二十二日星期天,上午九點三十三分
露西沒在聽麥歐司說話。「我真的不知道那有什麼難的?」露西的聲音很小,比較像在喃喃自語。「選定一邊、勇往直前就好了。」
快一點!你是在浪贊時間:潮水都要退了。

她對著手中再無用處的碎片哭泣。
「直到現在。」史提文看著露西說。「不過法蘭茜絲卡和我都同意,應該要把醜話說在前頭。」
妳爸看了我寄給妳的上一封信,覺得那封信可能會害妳難過。寶貝,媽不是故意要讓妳覺得愧疚的。如果妳獲准回家過感恩節,我們會很高興:但如果妳沒有,我們可以另外安排時間。爸媽愛妳。
收件者:[email protected]
露西拉關門,發現雪兒碧抱著一只沉重的大紙箱,氣喘吁吁、直不起腰來,手指上還勾著幾個顯然是裝了重物的塑膠袋;她蹣跚走進房間,膝蓋還在打顫。
寄件者:[email protected]
底下的飛機預約表已經說得很白了吧?把妳家的地址給我,飛機星期四早上到那裡,我會自己搭計程車過去。第一次到喬治亞州!和我失蹤好久的好朋友團聚!這個感恩節一定超級棒的!六天後見!
不,一定是哪裡弄錯了!他們憎恨對方、才剛結束一場對抗彼此的大戰;她可以接受丹尼爾為了保護她不受那些人追殺、做出邪惡的事,但什麼樣的齷齪事會逼他找上坎恩?與坎恩——這個以殺戮為樂的人——共事?
別擔心,我不會請求你讓我回家過感恩節的,我知道這只是無謂的掙扎。但我沒有勇氣告訴我的父母,能否請你代我轉達一聲?告訴他們我很抱歉。
暗影似乎完全不需要露西引導它成形。它盤旋在空中,沒怎麼移動,似乎能在那裡漂浮一整天。
「教室、餐廳、宿舍,」法蘭茜絲卡補充說明。「直到我們宣布結束——除非有我們的嚴密監督,除了這些地方,妳哪兒都不能去——尤其不准進入宣告者,明白嗎?」
一秒鐘之後,宣告者的畫面消失。直到宣告者落在地上、靜靜地躺著之前,露西始終屏著呼吸。接著,房間另一頭,露西稍早拉下的百葉窗就這麼喀啦打開。露西和雪兒碧互換了一個擔憂的眼神,然後看著宣告者隨著一陣風飄起、飛出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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