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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少女福爾摩斯4:怪奇粉紅扇

作者:南西.史賓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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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這匹焦茶色的馬兒高大又溫馴,牠的反應是我數日以來接受過最為誠懇的招呼,於是我憑藉著一股衝動,上前走到牠的頭部旁邊,拍了拍牠的顴骨。牠低下了頭,噴出一陣帶著乾草味的鼻息,允許我揉揉牠前額的鬃毛。
「你說得對,我前幾天才見過一輛。」
如果,到時候我沒有辦法找到……
與此同時,另外一位車夫則貼著我的手肘站著,好像把自己當成了我的隨扈兼保鑣一樣。我津津有味地聽著,卻逐漸感到不耐煩。希望我把這種感覺隱藏得很好,因為要催促一個講故事的愛爾蘭人基本上不太可能——但我真的好想知道,瑟西莉最後究竟去了哪裡?
我用雍容的步伐走近出租馬車停靠站,一邊掃視長長的隊伍,一邊希望自己看起來只是從容地用優越的眼神打量他們。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找到自己要找的那輛馬車,因為我既沒有看到馬夫的臉,也對那輛馬車毫無清晰的印象,因為所有的馬車看起來幾乎都一樣!來這裡的路上,我試圖拿出紙筆,想要畫出些什麼,不過只畫出了一坨模糊的印象,除了拉車的馬匹,而且畫得還挺像樣。不得不說,我真的很喜歡馬。所以呢,我就得像個小孩一樣坐在那裡,畫出一隻黑神駿?爭氣點好嗎!艾諾拉。對自己失去信心的我,便想著如果真的到了現場,假設出租馬車還停在原地,說不定就能認出來了。
「載我去。」我用命令的口吻對愛爾蘭車夫說。「地點,確切的地點。你在哪裡放她下車,就帶我去哪裡。」
「偶尊敬的小姐,就素被帶到河邊的床上,後來我就不租道了。」
「素因為辣兩個老婆娘——原諒偶,尊敬的小姐——辣兩個保母一樣的女士,小氣巴拉扣我的車錢,虧偶花了落落長的下午,載著她們四處跑。」
我好想捶胸頓足,大翻白眼,然後大哭一場。
馬車夫又接著說:「如果小姐不介意的話,偶想跟尼縮齁,尼看馬的眼光粉好內,偶尊敬的小姐。大部分的小姐齁,都尬意那種哈克尼馬拉的花花馬車。」
我試著讓自己全神貫注在目前的任務上:找到載著瑟西莉小姐消失無蹤的那輛馬車。
這一段媽媽和_圖_書經常說出口、我也銘記於心的話語,鼓勵我再次挺直了腰桿。整理好思緒,我繼續向前走去。
「更正,她看起來不太開心。」
太棒了!在這個放鬆又愜意的當下,我突然全都想起來了!
「哎呀,我認識啦,跑起來很浮誇,膝蓋都要踢到鼻子了。在我看來,維修那部馬車的磨損真的素浪費錢。那個就素派迪.墨菲跟牠養的吉普賽馬啦!」
我必須慚愧地承認,一看見他們,我的腦袋乃至我的心跳,全都暫時停止運作了。我隨即停下腳步。
該死的、天殺的、這一切!
我就像一艘天藍色的小船,優雅地航行在倫敦這個灰撲撲的大漩渦裡。士兵、女僕、職員和教士,赤腳的孩子牽著一個瞎乞丐,獨臂的灰鬍子驕傲地展示自己胸前的維多利亞十字勛章,蓬頭垢面的貧婦正在叫賣玉米糊。紳士們不時互相脫帽致敬,報童的皮膚因為疹子而布滿紅點,衣衫襤褸的小女孩因叫賣蘋果而啞了嗓子、瘦弱的學者衣服上沾著墨色,因為長期扛著書本而略顯駝背——我漫步穿越這骯髒、雜亂的人群,彷彿走過一片盛開黑色雛菊的花海。
我順了順馬兒黑色的鬃毛,點點頭,說道:「幸好這個小男生壯得跟堵磚牆似的,對吧?牠叫什麼名字?」
我對他說:「不過你還是注意到了,我很欣慰。」我悄悄地亮出手套裡握著的財力證明,來認可他的行為:如果他繼續說到我滿意,這張一英鎊的紙鈔就會跟著他走。
雖然不知道夏洛克說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過眼下我必須要繼續往「歧途」前進,後來的對話內容也就無從得知了。
但這些還不是我全部的偽裝。
「哎呀,這件古怪的事情,怪就怪在這裡,他們要我停在泰晤士河畔的一艘床的旁邊,然後兩個頭戴扁帽的水手,就把小呂森帶走了內。」
我笑得更開心了。派特輕聲打了個響鼻,嗅了嗅我的裙子,好像想要找出藏在我某個口袋裡的零食。
「那是一輛加大的四輪馬車,整輛車都塗滿了亮光漆。」我毫不掩飾自己對於那輛馬車的厭惡,誠實地說:「那匹馬的品種並不是哈克尼,但很相似,活潑又高傲,口銜的和_圖_書位置都是唾沫,毛色是黑的,不過四隻腳卻像克萊茲代馬,有著白色的長鬃毛——」
這麼多的「如果」、「假設」跟「說不定」擠在同一句話裡。
麥考夫用一貫的傲慢語氣說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你真是太粗心了,夏洛克,竟然眼睜睜看著她開心地走向歧途。」
然而附近的人行道上,正朝著我走來的,是一對我再熟悉不過的身影:我的哥哥們,麥考夫與夏洛克。
看來,說得比做得容易許多。我即將挑戰的角色是一名淑女,因此,我需要先穿上一件縫有襯墊的貼身背心及襯褲,來讓自己免受馬甲的折磨,接著才套上馬甲本體(當然不是因為我是個老古板,而是因為它能夠幫我分擔各種裙撐、臀墊、胸圈的重量,這些行頭一方面能讓我存放各種工具,同時又能讓我擁有該有的「沙漏型」身材);再穿上一層柔軟的外層布料,來遮住用鐵絲與棉花做成的鋼圈胸衣,然後套上幾件絲質襯裙;最後是洋裝——那是件有著半拖地打褶裙尾的天青藍散步裝,搭配同色的短夾克,適合上街購物時穿著,再戴上般配的帽子、繡花手帕、手套、綁腿與陽傘。整套衣服少說也有十五磅重,如果不把我最喜歡的靴子算進去的話。
「原來如此!」我拍了拍派特最後一下,接著走了幾步,踏進男人的馬車裡,預先付給了他一筆豐厚又閃亮的錢,來堵住所有日後產生的遲疑與問題。
已經是中午時分,我卻尚未進食。沒時間吃東西了,因為我不想錯過那個最有希望的線索——雖說是最有希望,但其實也很渺茫,畢竟整個倫敦境內有整整兩萬輛的出租馬車,而我這該死的腦袋竟然記不得自己正在找的那一輛!幸好,馬車夫總是會日復一日在同樣的位置等待排班,所以我開始努力地尋找之前遇到他的時間與地點。
我必須加倍小心。換句話說,我必須要更仔細地偽裝自己,因為我知道自己接下來必須往禁地挺進。
但在眼前的隊伍中,依舊沒有任何能喚起記憶的車輛。
歡迎光臨奧特里亞夫人的寒舍。我的心沉了下去。
「年歲比較大的兩位太太在那裡下車,」我那位雙頰紅潤的線https://www•hetubook•com•com人加了這麼一句。「但素在這之前,比較幼齒的,辣個小菇涼,她們居然要她去床上。」

漫步,我提醒自己,一邊從搭乘的馬車走下來。踩著細碎如小鳥般的步伐走動。轉轉妳的陽傘。妳是位美麗的淑女,打扮整齊要去買東西。
不要去想那個「如果」,艾諾拉,專心換衣服就好了。
去了那裡,我就要冒著被認出來的風險。
這位馬車夫的意思是,馬匹與馬車皆為他私人所有,而非像是其他車夫,是為出租馬車公司工作。像這樣的車夫,雖然收到的工資全部是自己的,不過風險也相對地必須要由自己概括承受。換言之,如果馬兒瘸了腳,車夫的生計也將跟著泡湯。
「請繼續你的故事,你最後把她們載去哪裡?」我亟欲知道阿綺拉與奧特里亞夫人到底將瑟西莉藏到哪裡去了。「她們下榻在倫敦的任何一間飯店裡嗎?」
別多想,艾諾拉,妳自己一個人一定沒問題的。
「去哪裡?」

派迪繼續說著:「早知道就直接不做了啦,就不會在那邊受一堆鳥氣。但也沒辦法,辣個衰衰的小菇涼,看起來根本走不動,偶不租道自己想得素不素對的,但素兩個老女士好像對她不太好餒,啊不過偶不應該注意到這些的啦。」
「不素啦,尊敬的小姐,牠素女森,名字就叫派特啦。」
而這個地點,非常不巧,也是我哥哥麥考夫會去找我的地點。
「你能帶我去找那個叫做墨菲的男人嗎?我需要跟他談談。」
我刻意地調整了步伐與姿態,接著往前徐行而去,頭高高抬起,帽子時髦地斜戴在頭上,撐起陽傘,讓自己在人群裡看起來像座藍色的燈塔。想像自己是一位漂亮的淑女,希望全世界的人經過時都能偷瞄自己一眼。我必須要這樣想,才不會被注意到。聽起來挺諷刺的,必須要匯集眾人的目光才能隱藏我的身分,不過說真的,我的哥哥們對女人一點興趣都沒有,即便發現了一個時尚、精緻又富有女人味的標準美女經過,他們也不會看第二眼。
「接下來她被帶和圖書到哪裡了?」
話又說回來,諺語中快要溺死的人,也應該會伸手試圖抓住一些什麼吧,哪怕是最後一根稻草。即使是最細微的希望,也都要盡力把握呀。
這可能就是諺語中,最後一根壓垮駱駝的稻草。

除了是一個淑女,今天的我還必須當個美麗的淑女,唯有這樣的偽裝才能讓我不會被認出是艾諾拉。
我的頭髮,就像我身體的其他部分一樣,不幸地與哥哥夏洛克非常相像。換言之,我們都有著如樹皮一樣無聊的棕髮。於是,我只好將頭髮全部往上梳,盤起來固定在頭頂,然後用那頂超級奢華的栗子色假髮藏起來,假髮的後側則固定在帽子裡。接著,我還在額頭上梳出一圈鬈髮,這叫做時尚鬈,就像亞歷山卓拉公主的髮型那樣。我還盡可能地在嘴唇、臉頰、眼皮與睫毛上塗上各種不入流的彩妝。經過大量練習,又或許是因為我的血管裡流著畫家韋爾內的血液,我已能夠(我希望啦)在臉上化出看起來自然點的妝容。
這個方法也的確奏效了。在我經過他們的時候,他們只有機械化地對我抬了抬帽簷行禮,接著又沉浸在自己的對話裡。
「沒有呢,偶尊貴的小姐。偶載著這些女士還有她們大包小包的東西,到一個叫做靈索普大宅的地方去。」
我會去牛津街上的女廁附近找他。
一艘船。我這才聽懂,不過聽懂的瞬間我仍繼續質問。
那個可能知道瑟西莉小姐最後去向的人,就是載著她去購置嫁妝,之後又可能載她回家的馬車夫。
幸運的是,夏洛克和麥考夫正沉浸於一段非常熱烈的對話當中,沒有人注意到我。他們就站在我先前碰到麥考夫(並踢了他一腳)的位置。這位健壯的紳士打扮得和那天差不多,顯然,我踢的那一腳並未傷害到他。反觀夏洛克,雖然穿著一身黑色的絨布時髦套裝,受傷的右腳卻靸著居家拖鞋,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一根拐杖上。
「真是一匹乖馬。」我發現使用自己本來的上流社會口音說話真的輕鬆多了。「脾氣真好,也很聽話,對嗎?」
眼看就要走到出租馬車站的盡頭,我先確定已經在哥哥們的視線之外,才停了下來。我深吸了一口氣,再次m•hetubook.com•com轉身打量了周圍。仍舊徒勞無獲,除了一匹拉車的馬兒,用敦厚的棕色眼睛回望著我。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更適合後者那樣絕望的角色。
一如往常,每到這種時刻,我的腦海裡都會自動響起媽媽的聲音。
「沒有湊,偶尊敬的小姐,很認曾工作啦,啊也很好養。」聽到熟悉的話題,馬車夫把身體轉向我這邊,和我搭起話來。「速偶養過最棒的馬,對偶這種沒有公司請的倫,真的素天上掉下來的禮物。」
「四處跑的確切地點是?」
「坦白縮齁,偶真的不租道整個倫敦,還有哪家賣窗簾的店那天沒有去過。一下去這條街,一下去那條街。她們又要去看店家櫥窗的東西,還要散步——或有一個年紀大的女士下車,另一個女士在車上,跟辣個粉口年的小呂森在一起。辣個小呂森都只能任她們擺布。三不五時厚,就帶她進去賣布還是賣什麼的店喔,還叫偶停在路邊等,害後面都堵車了啦!其他車夫齁,都罵偶沒長眼睛內,還嗆偶的祖宗八代,歹謝啦偶尊敬的小姐。然後厚,偶們還要停下來拿包裹,又害偶堵到後面的車,還要等蝦米指令,害條子厚又來大吼大叫內,還嗆偶縮要吊銷行照,要不素這條車錢算大的厚,偶真的不想幹了啦……」
真的嗎?看來我的困擾還是藏不住。
坐在木箱上的馬車夫放下手中正在翻看的書報——好像是《圖解犯罪畫報》,然後用狐疑的眼神盯著我。
我還沒來得及向他描述那位穿黃綠色喇叭裙的女孩,還有她那兩位貴婦監護人,這位車夫便毫不猶豫地回答我:「喔,當然可以,對於她們,我記得一清二楚呢。」不費吹灰之力,我的車夫就帶我找到了派迪.墨菲。地點是賽波坦馬廄街的一處馬廄,我們發現他坐在一捆稻草上,一手拿著麥酒,一邊鼓吹其他車夫花一毛錢觀看他藏在紙盒的神祕奇觀。在我抵達的時候,他一邊迅速地將紙盒收起來,一邊站起身來將自己的帽子拉正。現在,派迪.墨菲手裡正握著我給他的一先令,一面用他純正的愛爾蘭腔說話。
出租車的隊伍中,沒有任何能喚起我記憶的身影。
偽裝進行到這一步,才算真正的大功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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