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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們結束蜜月，獲得了某些名聲和知名度，付出了許多時間辛苦練舞，就只為了參加一位父親的葬禮，他沒辦法活著知悉兒子的成就。所有在倫敦獲得的榮光，現在似乎籠罩在葬禮迷霧中。

她親吻我，道別了好一會兒，要我發誓時常和裘利安回來探望。「把我放在你們人生的角落裡。」她說得悲傷，令她眼神空洞拉長了臉。我答應了她，然而我回頭一望就看到裘利安使勁怒視我們兩個。

「瞧，吾愛，我的甜心，我的寶貝，」瑪芮莎夫人再次低吟，又在她丈夫上方彎身將他深色濕髮向後撫平。「睜開你親愛的眼睛，瞧瞧誰飛了幾千公里來到你身邊。是你親生的裘利安和他太太。他們一聽說你重病立刻從倫敦一路飛回來。我的心肝，睜開眼睛再看他一眼，看看他們兩個，多麼漂亮的新婚夫婦。拜託睜開你的眼睛，拜託你瞧一瞧。」

在幾小時內我和裘利安就要離開了。我問凱芮想不想來紐約和我們一起生活，但我已失去她的信任，我早已背叛她太多次，她也讓我明白這點。「凱西，妳就回紐約吧，那裡一直下雪，妳在公園遇到搶劫，在地鐵遇到殺人犯，可是妳把我留在這裡！我曾經很想和妳在一起，現在我不在乎了！妳明明能成為保羅醫師的妻子當我真正的母親，卻嫁給那個黑眼睛的裘利安。我會嫁給保羅！妳覺得他不會想要我，因為我年紀太小，但他會的。妳覺得他太老配不上我，但我找不到別的人，所以他會感到難過然後娶我，我們會生六個小孩。妳就等著瞧吧！」

他打動了我，因為我知道他深深受創，我同樣地受了創傷，他對他父親很失望，我媽媽同樣令我失望。而且他需要我。也許保羅說得對。命運利用亞曼達發了對的牌給我和裘利安，讓我們獲勝而非成為輸家。年輕確實不虛此名，他年輕英俊，是個有才華的舞者，而且他能讓自己很有魅力。我知道他有殘酷邪惡的一面。我已有過些許體驗……但我可以馴服他。我不會任他成為我的主宰、審判者、長官或主人。我們會勢均力敵，共同分擔且地位相當，到最後在某個陽光燦爛的早晨，當我醒來看到他那深色鬍碴的臉，我會明白自己愛他。明白自己愛他勝過以前愛的任何人，任何的人。

他的雙手在我髮間穿梭，他的嘴唇離我好近。「我永遠不會忘記自己收過最棒的生日禮物。」他的吐息在我臉頰感覺溫暖。「現在起，從今而後就是那樣，」他堅定地說道，「妳和裘利安會回紐約，妳有能力成為他最棒的妻子。你們兩個會盡全力用自己的舞蹈揚名天下，妳會下定決心永不後悔地回顧過去，然後忘了我。」

「他不是我的醫師！」我的內心顫動不安，毫無緣由地害怕。「為什麼你不喜歡保羅？大家都很喜歡他。」

杭妮聳了聳她寬廣的肩膀，表示她和我一樣都覺得人們很難懂。然後她飛快比畫，「大姊總惹大麻煩。一個男m•heｔuｂｏoｋ.cｏm.cｏm人已受傷，傷第二個不好。醫師是好人，堅強的人，會撐過挫折，但跳舞的年輕男人不一定。擦掉眼淚，別再哭，露出大大笑容下樓牽新丈夫的手。因為一切終究會變好。妳明白的。」

「是嗎？我忘了。」

「你不會忘的，」我上前靠得更近，「春天的第一天，你說那是全新的開始。我很抱歉自己毀了一切。我太儍才會相信亞曼達。我沒先找你談就嫁給裘利安更是儍上加儍。」

「但妳不愛他。」他說的時候沒對上我目光。

然後杭妮到外面用她迅如閃電的手語比畫，說她的醫師兒子正在打包準備出遊，而我要留在這裡。「她對妳說了什麼？」裘利安氣惱地問道，「該死，就像聽到有人講外國話一樣。我覺得被排擠。」

病床上臉色灰白瘦削衰弱的男子瞇著深色眼睛，緩緩挪動想看向我和裘利安。我們就站在床尾，但他好像沒看見我們。夫人起身將我們往前推，然後抓住裘利安不讓他後退。喬治略略睜大雙眼，勉強一笑。「哦，裘利安，」他嘆息，「謝謝你來。我有好多話要對你說，我之前早該說的話……」他的聲音顫抖結巴，「我早該……」然後他突然噤口。我等著他說下去，然後我等了又等。我看到他瞪大的雙眼變得呆滯然後無神，他的頭靜止不動。夫人尖叫！一位醫師和護士連忙跑來，他們著手搶救喬治時把我們趕出病房。

我對裘利安瞪了又瞪，因為我們大可更早回來。但裘利安的眼神茫然，不願開口。「他是你父親！」夫人尖聲大喊，臉頰淌落淚水。「他受了兩星期折磨，他只想在自己死亡之前，等著見上你一面！」

「是啊，我知道。」他簡短回應，他的叉子停頓在餐盤和他的嘴之間。他的目光沉重嚴肅。「我親愛的妻子，那就是問題所在，我覺得妳太過喜歡他，連現在也是。另外，我也不喜歡妳哥哥。妳妹妹還行。妳可以邀她偶爾拜訪，但妳一秒也不能忘記，現在我才是妳生命中的第一優先。不是克里斯，不是凱芮，更重要的是，也不是和妳訂過婚的那個醫師。凱西，我沒瞎也不笨。我見過他望著妳，雖然我不知道妳和他發展到哪一步，妳現在最好死心！」

我照著杭妮的指示去做，在客廳與裘利安會合，我在那裡對他說他父親住院，預計不久於人世。他蒼白的臉變得更白。他不安地咬住下唇。「真的病得那麼重？」

他輕聲咯咯笑著再次抱緊我，像個父親會做的那樣。「親愛的凱瑟琳，我易怒好鬥的舞者，什麼男人不會愛妳？妳被關在寒冷陰暗的北廂房間，怎麼會學到這麼多關於愛的事？」

我們兩個都笑了，真心大笑，不是假笑。我拿出他送我的那只兩克拉鑽戒，打算還給他。「不！我要妳留著戒指。等妳若需要一些額外現款，就能拿去典當。」

我和克里斯一獨處，他就對著我吼，「妳嫁給他？妳為什麼不能等一等ｈｅtubooｋ•coｍ.ｃom？我們被關的時候妳的直覺如此靈敏，現在到了外面妳卻該死地那麼蠢？我錯在不想讓妳嫁給保羅只因為他太老。我也承認自己嫉妒，不想讓妳嫁給任何人。我夢想著有一天……我和妳。嗯……妳知道我的夢想。但若要在保羅和裘利安之間做選擇，那就該選保羅！是他收留我們，提供我們吃穿，給了我們最好的一切。我不喜歡裘利安。他會毀了妳。」

「凱西，妳奪走我期盼擁有的妻子，現在妳想帶走我的女兒。凱芮就像我自己的親骨肉，她不適合妳那種生活。讓她留在我和杭妮身邊。給我屬於我自己的事物。在妳出發前我會回來……而且妳該知道裘利安的父親病得非常非常重。」

那句話已告訴我許多。我不再是凱瑟琳，一個和他平等讓他能愛的女人，我回歸到僅僅是個女兒。「還有，凱西，妳不能帶凱芮去紐約。她適合跟我和杭妮在一起，這樣她偶爾就能見到她哥哥，我也討厭她一直轉學。」

那時，瑪芮莎夫人才瞥見我們，她用她老一套的權威口吻厲聲說道，「哦，裘利安。你終於來了！在我拍了那些越洋電報之後！你是怎麼做的，把電報撕掉繼續跳舞，好像這一點也不重要？」

「凱芮……」

克里斯回家過復活節假期，他冷淡地向裘利安問好。我留意到裘利安瞇眼懷疑地對他怒目相對。

「我說什麼也不會離開你。」凱芮堅決說道。裘利安上樓繼續打包，雖然克里斯的目光令人生畏，我還是斗膽追著保羅來到庭院。他還穿著一身好西裝就蹲下下來，拔掉有人看漏的幾根雜草。他聽到我的腳步聲就飛快起身，拂掉褲子上的草屑，然後眼神放空，彷彿他最不想做的事就是看向我。「保羅……今天應該是我們結婚的日子。」

裘利安費了好大一番功夫努力靠向床邊，我甚至得推他一把，他母親對著一把粉色面紙啜泣。「嗨，父親」，他努力說出的就這些，以及「我很遺憾你病得這麼重」。然後他飛快回到我身邊抱緊我，我感覺到他渾身顫抖。

我和裘利安飛回紐約，花了好幾星期才找到適合的舒適公寓。他想要住在更講究的地方，但我們賺得不夠多，負擔不起他認為我們應得的豪華公寓。「不過遲早我會讓我們住進那種地方，靠近中央公園，房間裡滿是鮮花。」

就在我們得出發去機場的前一小時，保羅的車駛進車道。他對我笑得一如往常，好像我們之間毫無改變。他對裘利安編了些謊話說自己為了醫學會議離家，聽到裘利安父親過世讓他非常遺憾難過。他和克里斯握了手，然後痛快地拍克里斯的背，那種男人之間表達親熱的常見作風。他向杭妮問好，親吻凱芮給她一小盒糖，然後這時才看向我。「嗨！凱西。」

「住口！我現在不喜歡妳了！出去！離開這裡！跳舞跳到妳死掉！我和克里斯都不要妳！這裡沒有人要妳！」

我們在他病房外的走廊上等待，只過了一和*圖*書會兒那位白髮老醫師就走出病房表示遺憾，所有能做的都做了。一切都已結束。「這樣也比較好，」他又說道，「對那些極度痛苦的人來說，死亡是好友。我不知道他怎能撐那麼久……」

「別那麼說！我愛的是你，不是他。我會永遠愛你！」

如保羅的大理石雕像般，我面無表情又聽不見，坐在陽台上仰望夜空，風雨欲來的天空烏雲密布。裘利安來到外面坐在我身旁，我在他懷中開始輕聲哭泣。「怎麼了？」他問道，「妳有一點點愛我，不是嗎？妳的醫師不會很受傷，他對我非常親切，還叫我出來安慰妳。」

我以為裘利安不太在乎他父親，所以瞧見他的反應令我驚訝。就在那時保羅提著行李箱走進客廳，提議載我們去醫院。「別忘了，我的房子有很多房間，你們兩個沒理由住旅館。在這裡想待多久就待多久。我幾天內就會回來。」

「你這無情畜生！」她吼道，然後示意叫他上前。「現在對床上那個男人說些體貼親熱的話，」她低聲嘶嘶說道，「要不然我對天發誓我會讓你希望自己從未出生！」

我低頭感到驚慌。我哥哥和我妹妹就像我自己延續的一部分！我需要他們留在我人生之中，不能只將他們擱在一邊。我做了什麼？我彷彿預知他會是我深情的看守者和獄卒，我會與他囚禁在一起，就像我曾待在佛沃斯大宅那上鎖房間一樣！不過這一次在他無形枷鎖容許範圍內，我可以自由來去。「我發狂地愛著妳。」他匆匆吃完剩餘食物。「妳是我遇過最美好的事物。我想要妳一直在我身邊，永不離開我視線。我需要妳不讓我走歪路。凱西，我有時會喝太多酒變得脾氣暴躁，真的很暴躁。我想要妳將我改造成妳認為我在舞台上該有的模樣，我不想傷害妳。」

「我不喜歡妳的那個醫師。」

院方讓喬治住單人病房，瑪芮莎夫人陪著他。當我見到病床上的喬治，我抽了口氣！哦！變成那樣！他瘦到看似已是死人。他臉色灰白，每根骨頭都往外突，讓他薄皮底下有鋸齒狀突起尖峰。瑪芮莎夫人在他身側彎身坐著，凝視他憔悴臉龐以眼神懇求，要他撐住並且活下去！「吾愛，吾愛，吾愛，」她像對嬰兒說話般低吟，「別走，別留下我一個人。我們還有好多事沒做沒體驗……我們的兒子得在你去世前揚名天下……撐住，吾愛，撐下去。」

儀式結束後，瑪芮莎夫人伸出雙手攬著我。她將我擁入瘦削臂彎，就像她昔日可能抱過裘利安一般，在某種恍惚狀態下我們的身體前後搖晃，我們兩個都哭了。「凱瑟琳，好好對待我兒子，」她抽著鼻子啜泣，「他任性放肆時對他要有耐心。他的人生過得不容易，他說的那些話多半不假。他總是覺得自己和他父親是對手，從來沒能勝過他父親。現在我要告訴妳一些事。我的裘利安愛妳愛到幾近虔誠。他覺得妳是他人生m•ｈetｕboｏｋ.ｃｏｍ.cｏｍ遇過最美好的事物，對他來說妳完美無缺。要是妳有缺點，瞞著他。他不會明白。他在幾個月內就熱戀又失戀上百次。妳讓他受挫好幾年。現在他成了妳丈夫，慷慨給他之前不願給予的所有愛，因為我不是情感外露的女人。我一直很想成為那種人，但不知怎地我從未能放下身段先碰觸他。凱瑟琳，要常常觸碰他。當他想疏遠妳，一個人離開生悶氣時，別放開他的手。理解他為何喜怒無常，要三倍地愛他。那樣一來妳就能引出他最好的一面，因為他確實具有值得讚美的品性。他一定有，因為他是喬治的兒子。」

我臉色一白非常訝異，把目光從他身上移向夫人。「我親愛的母親，」他冷冰冰地說道，「妳知道的，我們在巡迴表演。我們受雇而且有約在身，所以我和我太太遵守義務。」

「沒錯。也許妳不知道他好幾年前罹患腎臟疾病，已經洗腎好幾個月了。我不覺得他還能活多久。他不是我的病人，但我盡可能時常順道探望他，或多或少聽聞妳和裘利安的消息。凱西，現在拜託妳出去，別逼我說出讓自己後悔的話。」

「喬治病了？」

「從書本裡。」但不是所有教訓都能從書中學會。

「你不愛我！」我指責地喊道，「你從沒愛過我，要不然就不會如此欣然接受！」

我伏在自己的床上哭泣，直到杭妮進了我房間。

克里斯很堅強……她很軟弱。他性格高尚，她毫無信譽可言。「克里斯……別讓我更為難，和好吧。裘利安性急自傲而且表面看起來有很多令人惱怒的地方，但他私底下是個小男孩。」

他頓了頓，轉身背對不讓我瞧見他的臉。他二十一歲了，開始有了男人的陽剛氣力。我在他身上看見很多他和我們爸爸的相像之處，也有很多地方像我們的媽媽。只要我想，就能扭曲事實來符合自己的意圖，所以我覺得他在某些方面更像媽媽。我開口想說出這件事，然後我又掙扎，因為我做不到。他一點也不像我們的母親！

「凱西，妳全都弄混了……妳要我，妳要他，妳要安全感，妳要冒險。妳以為自己能擁有一切，而妳不能。我很久以前就告訴過妳，四月注定不是九月的。我們談過、做過很多事來說服自己，說我們之間的年齡差距並不重要，但確實重要。而且不只是年齡，空間距離也拆散了我們。妳會在某個地方跳舞，而我在這裡扎根，一年只有幾星期得以自由。我先是醫師才是丈夫，妳遲早會發現這點，最終無論如何會轉向裘利安。」他笑著，溫柔吻去我經常得流的淚水，他告訴我命運總是會分發對的牌。「而且我們還是能見到彼此，又不是好像我們永遠失去了對方。而且我還有自己的回憶，我們之間是多麼愉快又刺|激。」

他倒車開出車庫，讓我和裘利安上了車。我們幾乎沒說一句話，然後他在醫院前面放我們下車，我悲傷地在醫院台階和_圖_書前仔步，望著保羅駛向黑夜裡。

裘利安轉身，鮮紅怒火讓他蒼白膚色泛紅，他對著他母親痛斥，「母親夫人，我父親到底給過我什麼？我對他來說只是他延續的一部分！他對我來說只是舞蹈教練！練舞，跳舞，他只說過這些！他從沒和我商量除了跳舞我想做什麼，他一點也不在乎我還想要什麼或需要什麼！我想要他愛我這個人，我想要他把我看作自己的兒子，不是只視為舞者。我愛他，我想要他明白我愛他，然後說他會回報我的愛，但他從來沒有！我努力跳得完美無缺，他從不讚美，因為我沒跳得像他在我這年紀跳得那麼好！所以我對他來說就是那樣，某個接班、繼承的人！可是妳和他都該死，我有我自己的正式姓名……裘利安．馬奎特，不是喬治．羅森科弗，他的名字不會活在世上，偷不走我贏得的名聲！」

「別再談這件事，」他重重一嘆，「現在一切都過去，結束了。」他自動地走得更近，足以吸引我投入他懷抱。「凱西，我離開讓自己獨處。我需要時間思考。當妳不再信任我，妳衝動卻誠實地投向那個愛妳多年的男人。任何長眼的儍瓜都看得出來。要是妳能坦承面對自己，妳早就愛著裘利安，幾乎像他愛妳那樣久。我猜妳將自己對他的愛束之高閣，因為妳覺得自己虧欠我……」

「我們沒空照料盆栽和鮮花。」養活鮮花盆栽又維持植物健康，我向來有所體驗，而且那很費事。「等我們去探望凱芮，隨時都能欣賞保羅的庭院。」

「待在這裡等著！」我吩咐完就跳起來跑進屋裡，飛奔上後樓梯然後來到保羅房間，他正把衣服扔進床上攤開的行李箱。「聽好，」我憂傷地喊道，「你沒理由離開！這裡是你家。我會走。我會帶凱芮一起走，這樣你就再也不用見到我！」他轉頭痛苦地注視我良久，繼續將襯衫放進行囊裡。

「而你，那你呢？」

慈母般的黝黑有力雙手拍著我的背。杭妮那朦朧的水汪汪棕眼在她口不能言時訴說話語。她用手勢動作和我交談，然後從她圍裙口袋掏出一張本地報紙的剪報。那是我嫁給裘利安的登報聲明！「杭妮，」我嚎啕喊著，「我該怎麼辦？我嫁給裘利安，我不能要求離婚，他需要我，信任我！」

他抬起手摸上八字鬍。「妳會很驚訝這鬍子對我的魅力有多大助益。我可能永遠不會刮掉鬍子。」

那晚我將裘利安擁在懷裡，理解了自己之前不懂的他。當他崩潰哭泣，我陪著他哭，因為他宣稱自己鄙視父親，私底下卻愛著父親。我想起喬治，他為時已晚地想說出多年前早該說的話，那是多麼悲哀。

那些叫嚷出來的話語好傷人！我的凱芮對我吼著要我走，我在她大半人生裡就像她母親一樣。然後我看向克里斯，他站在一叢粉色甜心玫瑰前垂著肩膀，而他的眼裡，哦，那對藍色的眼睛那目光會永遠追隨我。他的愛永遠永遠不會放我自由，只要他還愛著我，我就沒辦法毫無保留地愛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