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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樓裡的小花2:風中的花朵

作者:V.C.安德魯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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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29、復仇時刻

第五部

我一走進有兩張雙人床的房間,就立刻返回童年時光。加了襯墊的金色絲緞床罩依舊鋪在床上,平整光滑,沒有一絲皺褶。那台十吋電視機依舊放在角落裡。娃娃屋和瓷偶娃娃,以及按比例打造的古董家具,都在等待凱芮的小手觸摸,讓他們再度復活。克里斯從閣樓搬下來的舊搖椅也還在原地。哦!時光在這裡彷彿靜止不動,我們從來就沒離開過!

29、復仇時刻

「問她為什麼!」
然後他猛烈無情地抓住我,把他嘴唇壓上我的嘴,動作凶狠得令我發疼!我用雙拳抵抗他,拍打他的雙臂試著扭開頭,但不管我的頭怎樣上下左右地擺,他都一直吻住我,要求我張開雙唇屈服在他的舌頭下!然後當我明白自己掙不開他箍住我的鐵臂,被迫貼合他的身體,我的雙臂違背自己的意志,悄然環上他脖子。我那不受指揮的手指背叛了自己,纏上他那濃密的深色頭髮,而那個吻一直親一直親,一直親到我們兩個都亢奮喘氣。接著他忽然殘暴地將我推離,我幾乎快摔下長凳。
「當學生多為富家小女孩時不會盈利,她們一年度假兩、三次,也不是真的想認真學舞。她們只想要看起來漂漂亮亮,感覺自己很優雅。要是有個真正出色的學生,我所有努力就值得了。但是沒有,一個也沒有。」
「凱西,走吧,離開這裡。」他出聲催促,起身伸手拉我起來。「妳可以邀我去妳家喝一杯,然後我們可以坐下來聊聊,妳可以把一切對我說得更詳細。」
「巴特,我不了解你,但我有一種古怪至極的感覺,我在今晚前的某個夜晚,就曾經與你走在這條小路上。」
「啊啊,」他嘆了口氣,鬆開我下巴,靠回他椅上,彷彿滿意我說了真話。「麥爾坎和杭妮.畢奇外遇,她為他生下三個私生子女。多麼令人驚奇的消息。」他譏諷地笑著,「我從沒想過那個老惡魔做得出這種事,尤其在我太太第一次結婚後他很快就得了心臟病。知道這件事讓人得到啟發。」他變得嚴肅,然後探究地望了我良久。「妳媽媽現在在哪?我想見她跟她談談。」
在我的別墅前方,他把剪刀遞給我。「現在妳儘管動手吧。剪下我的眼珠,也可以戳我心臟。妳的吻開始付費了,但我仍會要妳支付自己的全額款項。」
「不對!只有我。不干我哥哥和我妹妹的事。我只想要我們應得的!我寫那些信的時候處境堪憂,就算現在也沒有好過一些。那十萬美金的保險理賠花不了多久。我丈夫積欠了龐大帳單,我們拖欠了房租和購車款項,再加上我欠了他的住院費和喪葬費,然後還有我生小孩的花費。我可以花一整晚告訴你我那間芭蕾學校的問題,還有我怎樣受騙,我以為那學校會盈利,可以經營下去。」
我們沿著前行的不顯眼小徑直接通往那張綠色長凳,四根搖晃的綠色老舊木柱撐著一片生鏽的錫屋頂,長凳就座落在其中兩根木柱間。我們坐在寒冷的山間空氣裡,月兒明亮,星星一閃一滅,蟲聲唧唧,如同我的血液嗡嗡作響。
「妳寫的每一封信都說妳非常需要一百萬美元。」他說得平淡單調,然後直接將煙霧吐到我臉上。我咳嗽,搧了搧空氣。所有牆上都有「禁止吸菸」的警告標示。「為什麼妳需要一百萬?」
「你怎麼會這麼想?」聽到他揭露的事實讓我心裡緊繃。
我很快重回自己的日常工作,與住在大宅裡的佛沃斯一家離得不遠。我定下心來謀畫。沒了凱R、後,裘瑞現在成了個難題。他對芭蕾學校生膩,想和他同齡的小孩玩耍。我讓他去一間專門的托兒所就讀,雇了個女傭幫忙家務,當我不在時也可以陪伴裘瑞。到了晚上我到處搜索,就為了尋找某位特定男士。他到現在一直避開我,但命運遲早會讓我們碰上。那就願上帝保佑妳吧,媽媽。
巴特.溫斯洛掃視餐館。有些家庭提早來用餐,我想他怕有人會認出他然後告訴他太太,也就是我的媽媽。
巴特的車子是輛光滑的黑色賓士。車子行駛時發出隆隆聲,很像裘利安的一輛光滑豪華車,笨重到不會喀嚓噹啷響,牢牢地抓住彎曲的山間道路。「溫斯洛先生,你要帶我去哪?」
如同人生總是反其道而行,我沒在慢跑時遇到他。某個星期六中午,我正坐在一間廉價餐館裡,巴特.溫斯洛竟忽然晃進店裡!他環顧四周,瞥見我坐在窗邊,就朝我走來,穿著他那身所費不貲的三件式律師西裝。他手裡拎著公事包,真的很大搖大擺!他綻放愉快地笑容,精瘦的古銅色臉龐略顯陰險,又或許https://m•hetubook.com.com是我自己嚇自己。
「哦,小瑪菲特小姐,現在妳說我是哪種寵物狗?還是說,妳是剛遇上大野狼的小紅帽?」
我重重地嘆了口氣,閉上雙眼。我不想知道她哭了!
他笑著,深色眼睛掃視我合身的毛衣和裙子,以及我緊張晃動的雙腳可能透露出的訊息。然後他面容變得嚴肅。「我在報紙上看到妳妹妹去世的消息。我很遺憾。看到有人年紀輕輕就過世總是令人難受。若不會太過冒犯,我能問她怎麼過世的嗎?生病?事故?」
「我不知道。要是男人夠聰明又迷人,我常忘了他實際長相,覺得他無論如何都英俊。」
「那妳一定很容易取悅。」
「我寄了一張二百美元的支票給你!」我憤怒地反駁,「要是那不夠,拜託別現在告訴我,我可沒有多的二百美元能給你了。」
巴特洛繆.溫斯洛在希倫戴爾開了第二間法律事務所時,當地報紙為他做了大篇詳細報導,他在格林列納的第一間事務所由他資歷尚淺的合夥律師經營。我心想,兩間事務所?有什麼是錢買不到的!我不打算那麼大膽地直接去找他,我們的相遇會是「意外地」正面碰上。我把裘瑞留給艾瑪.林斯壯照顧,他在我們有圍籬的庭院裡和其他兩名孩童玩在一塊。我開車前往離佛沃斯大宅不遠的樹林。
「凱瑟琳,留下來。」當我對保羅說要回山間住處重拾芭蕾老師生活,他懇求我。「別走,別再留我一個人!裘瑞需要父親,我需要妻子,他需要有男性榜樣能仿效。我厭倦只能偶爾和妳在一起。」
這是我把一切說出口的機會,所有的一切!為了讓他知道自己娶了什麼樣的女人!為什麼我的嘴唇沒辦法張開,為什麼我的舌頭說不出真相?「你為什麼不去問你太太,問我是誰?她知道所有答案,為什麼來找我?」
「帶我回家!」
「美麗的夜晚,」他說道,「這是我最喜歡的季節。秋天如此熱情,甚至勝過春天。凱西,跟我一起走走吧。這地方讓我有種奇妙憂愁的心情,彷彿我得疾奔追趕我人生最美好的東西,直到現在都閃躲我的東西。」
「以後吧。」我說得強硬果決,退離他的懷抱,「總有一天我會去找你,我們會結婚,但我得先處理一些沒做完的事。」
我望著那煙霧,繚繞的煙霧直撲而來,纏繞在我頭頸。「聽著,」我努力想重拾自制,「你知道我先生過世了。我懷了他的小孩,有一堆我付不起的帳單把我壓垮,甚至你幫了一些忙讓我拿到保險理賠金後,我現在還是破產中。我的舞蹈學校有赤字。我有個小孩要養,我需要給他很多東西,要存錢供他上大學,而你太太有上百萬。我覺得區區一百萬她能割捨。」
我露出笑容想迷住他,我媽媽的那種笑容。我像她那樣歪著頭,單手擱在我的假珍珠項鍊上顫動。「你真的還需要問嗎?你猜不出來嗎?」
「來吧,」我起身要走時,他伸手強而有力地阻止我離開,「別再看起來一副驚嚇模樣,別再搞妳玩了好一陣子的把戲。」他拿起那些信,遞到我眼前。我別過臉,對自己很不滿。「別移開眼。我和我太太在歐洲時,妳寄來五、六封信,她看了信就臉色慘白。她會緊張吞嚥口水,就像妳現在這樣。她的手會抬起來撫弄項鍊,就像妳現在把玩妳的珍珠項鍊一樣。有兩次我看到她在信封上寫了『地址不明』。然後有一天我收信時發現妳寫給她的這三封信。我打開信封,讀了信。」他頓了頓,探過身來讓自己的嘴唇離我僅僅幾吋。他的嗓音嚴厲冰冷,完全控制住自己可能心生的狠意。「妳有什麼資格想勒索我太太?」
「沒錯。你可以這麼說。」
然而當我繼續坐著觀察他,我理解他不是保羅那種自我犧牲的溫文男人。這個男人不需要引誘。他會自己行動,把握時刻。他會像隻黑豹潛近獵物直到得到他想要的,然後他就會離開、拋棄我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切就會全部結束。他不會放棄自己繼承百萬財產的可能,不會放棄百萬財產帶來的消遣,情人有機會找上門來。我的眼後閃著紅燈……慢慢來……別做錯……因為做錯就有危險。
「哦,巴特.溫斯洛,別鬧了!你把我大老遠帶到這鄉下,就是想在草地上做|愛嗎?你的畢生目標就是和一位前芭蕾舞者做|愛嗎?我不會出賣自己的身體,我不會用那方式付任何帳單。而且你有什麼地方吸引人的,你不過是隻寵物狗,飼主是個被嬌縱寵壞的有錢女人,她想買什麼就能買,包括一個比她年輕太多的丈夫!哎呀,她沒在你鼻子穿個鼻環來拉著你到處跑,沒叫你坐下來把手舉在胸前討饒,這真是個奇蹟!」
「是什麼讓你變了?」
「凱西,因為有段時間她曾經很像妳。但她後來繼承了數百萬財產,她極度放縱地買下她心裡渴望的所有東西。很快地再也沒有任何渴望的東西,除了小孩。而她不能有小孩。妳想像不出我們在販賣嬰兒服、嬰兒玩具和嬰兒家具的店鋪前耗了多少時間。我娶她的時候就知道我們不能有小孩,我以為自己不在乎。很快地我開始太過在乎。那些嬰幼兒用品店也對我有吸引力。」
這話逼我仰望他的臉,瞧他是不是認真的。從他困惑和略顯不安的神情看來,我猜他也嚇到自己了。「我喜歡思索所有被認為不可能或不像真實的事。」我說道,「我想要所有不可能的事變成可能,所有不像真實的事翻轉成現實。然後當所有事情都解釋得通,我想要遇上新的神祕事物,好讓我總有解釋不了的東西能琢磨。」
「我沒躲起來。」我說道,希望沒顯露自己內心的緊張。
「她還留著相簿,那本鑲金邊的藍色皮面相簿?」我低聲說道,震驚著她竟會這麼做。
不!我絕不會把他放上高台崇拜。我知道他是怎樣的人,花心男人,好色之徒,如風似火,足以讓一個嫉妒妻子痴狂!我的母親必定從未買過那本性|愛書刊來教他何時何地該怎麼做!他突然停車,然後轉頭對上我目光。就算在黑暗中,他深色眼睛的眼白仍在發亮。對一個應有顯老跡象的男人來說,他太過陽剛有活力。他比我母親小八歲。那麼他的年紀就是四十歲,正是男人最有吸引力的時候,他最脆弱的時候,他這時會覺得青春很快就要結束。在轉瞬即逝的可愛青春小鳥飛奔離去,並帶走他曾經能得到的所有年輕漂亮女孩前,他現在就得開始新征途。而他一定厭倦那個萬分熟悉的妻子,儘管他聲稱愛她。要不然他為何會閃動雙眼向我挑戰?哦,媽媽,不管妳在哪裡,妳該跪下來祈禱!因為我不會對妳留情,不會比妳對我們做的更留情!
我睜大雙眼。她怎麼過世的?哦,我能為此寫一本書!
「哦?」他拖著語調慢吞吞地說道,「真沒想到,這不是凱瑟琳.甄娃嗎?我好幾個月來一直想遇到的那個女人。」他放下公事包,沒經我邀請就在對面落座,然後支著手肘,帶著熱烈興趣望向我眼裡。「妳到底躲哪去了?」他問道,雙腳防備似地將公事包往內挪。
我確信自己的臉頰失了血色,我知道自己虛弱不適,只想逃離他、逃離這個地方,我想像自己聽到克里斯的聲音說,讓過去安息。凱西,放手吧。上帝以祂自己的方法最終會實現妳想要的復仇。以祂自己的方法,以祂自己的速度,祂會帶走妳肩上的負擔。
他笑了開來,笑得非常有迷人魅力。「凱瑟琳.甄娃,但我覺得自己和妳有很多相似之處。我也需要神祕事物,需要感到困惑,需要有人能崇拜。所以我愛上了百萬財產的女繼承人,但她想繼承的那些錢擋了我的路。那些錢嚇壞我,讓我打退堂鼓。我知道所有人都認為我娶她只為了她的錢。我想她也這麼認為,直到我用別的方法說服她。在我知道她是誰之前,我就已經強烈地愛上她。老實說,我曾覺得她跟妳很像。」
「去一個我們可以交談,而且沒人會瞧見或聽見我們的地方。」他往我這邊瞧,咧嘴笑著。「妳一直在看我側臉。讓我聽聽我的評價怎麼樣?」
「你何不去問你的妻子,問問www.hetubook.com.com她我妹妹是怎麼過世的?」我生硬地說道。
「我不知道。我以前是,那時我還是個男孩。」
「叫我巴特。」
「沒有。我很想去,但樓梯頂端的雙扇門總是鎖著。再說,所有閣樓都很相像,看過一間就等於全都看過。」他對我亮出頑皮笑容。「現在我透露了很多關於自己的事,說說妳的吧。妳在哪出生?在哪上學?是什麼讓妳開始學舞,還有妳為何從沒參加過佛沃斯家辦的聖誕舞會?」
我雙眼一動,一本正經地坐直。「老實說,溫斯洛先生……」
哦!他知道的比我多。我一箭射向天空,卻不知道會命中靶心!
他不懷好意地咧嘴笑,似乎很滿意。「所以,妳覺得我令人興奮又有點危險。很好。英俊卻無聊比醜陋且迷人更糟,對吧?」
凱芮的早逝在深愛她的我們人生裡留下一個破洞。現在,那些迷你瓷偶歸我鄭重保管。克里斯去了維吉尼亞大學醫院當住院醫師,只為了別離我太遠。
「既視感,」他說道,「我也有同樣感覺。好像我和妳曾經深深相愛,我們走過那裡的那些樹林。我們坐在這些火車鐵軌旁的那張綠色長凳上。我不得不帶妳來這裡,甚至我那時不知道自己會駛向何處。」
「不管我們去哪裡,那本藍色相簿都會放進她上鎖的行李箱裡跟著她。」他深色眼睛危險地瞇起。「儘管那相簿現在老舊不堪,磨損得很厲害,妳卻確切描述出那本藍金色相簿的模樣。我太太看的是相簿,而我岳母則是把她的聖經讀到破爛。有時候我瞥見我太太拿著那藍色相簿對著裡頭的相片傷心哭泣,我猜是她第一任丈夫的相片。」
「凱西,這裡以前是個火車停靠的郵件站。」他點了另一根菸,「不再有任何火車經過這裡。住在附近的有錢人終於讓鐵路公司同意他們的請願,再也沒有火車會在夜裡拉響不為他人著想的汽笛,打擾他們的睡眠。我非常喜歡在夜裡聽到火車鳴笛。但我只有二十七歲,一個住在佛沃斯大宅的新郎。我會躺在自己床上,旁邊是我太太,頭頂上方有隻天鵝,妳能相信嗎?她會把頭靠在我肩上睡著,或是我們會一整晚拉著手睡覺。她吃了藥所以睡得很熟,睡得太熟了,因為她從沒聽過頭頂上方傳來美麗音樂。我很困惑,我告訴她的時候,她說那是我的幻想。然後有一天音樂不再響起,我想她說得對,那只是我的幻想。不再有音樂時,我很想念。我渴望再聽一次。那音樂給了枯燥乏味的老宅一些魅力。我以前睡著時曾夢過一個迷人的年輕女孩在我頭頂上方跳舞。我以為自己夢到我太太年輕的模樣。她時常告訴我,她父母會把她送進閣樓教室逼她在那裡待一整天當作懲罰,就連夏天的時候也是,那裡的溫度一定超過三十七度。他們在冬天也會送她上去,她說那裡嚴峻寒冷,她手指會發青。她說她會蹲在窗邊的地板上哭泣,因為她失去了一些她父母認為邪惡的樂事。」
「凱西,回答我。妳是誰?」我覺得要是不開口說點什麼,他會永遠抓著我下巴不放,不知為了什麼蠢原因,我撒了謊。「杭妮.畢奇是你太太的半個姊妹。你知道嗎?麥爾坎.佛沃斯有了段婚外情,婚外情的結果就是三個小孩。我就是其中一個。你太太是我半個阿姨。」
「老實說,巴特,我很難取悅。我喜歡把男人放上高台崇拜,覺得他們很完美。我一發現他們有致命缺點就不再有愛,變得很冷淡。」
他咧嘴而笑,伸手從我手上奪過剪刀。「那會弄出很大的抓傷,」他嘲笑著,「但我不喜歡抓傷出現在我背上以外的地方。等我放妳下車,妳就能拿回妳那二吋小剪刀。」
「別跟我裝不懂!妳是誰?妳跟我太太有什麼關係?我知道妳長得很像她,同樣的眼睛頭髮,甚至妳的某些癖好作風都像她。妳一定是親戚之類的……?」
當我打量著他,他也用差不多的方式打量我。我令他太容易想起他太太,所以沒什麼實際差別嗎?還是說我和她的相似是優勢?畢竟,男人不總是一再愛上同類型的人嗎?
「你不是?」
「你曾經去過閣樓瞧一瞧嗎?」
「念了法學院,面對謀殺、強|暴、搶劫和貪污的和圖書嚴酷現實,沒辦法永遠當個愛幻想的男孩。一堆教授把教條思想敲進我們腦袋,驅走幻想念頭。進法學院時我年輕稚嫩,畢業的時候我冷硬無情,明白前方每一步都得奮鬥,努力奮鬥做個好律師。很快我就明白了自己不是最棒的,而且競爭之激烈令人震驚。」
「妳真是個愛打聽的小東西,是不是?我在哪出生有什麼差別?我沒像妳那樣有段刺|激人生。我出生在南卡羅萊納州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城鎮,叫格林列納。內戰終結了我祖先的好日子,我們的日子每況愈下,家族中所有友人都是如此,不過那是個講過太多次的老故事。然後我娶了佛沃斯家的小姐,南方又再次繁榮起來。我太太接手我的祖宅,幾乎將整棟房子重新裝潢改建,她若買棟新房子還花不到這麼多錢。而這段期間我做了什麼?一個哈佛畢業的高材生和他的妻子跑遍世界各地,受過的教育幾乎派不上用場,只成了長袖善舞的交際人士。我只接過幾個訴訟案,還幫妳解決困難。順道一提,妳沒付夠我想要的律師費。」
「我問過她了。我拿了妳的信擺在她眼前,想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問了十幾遍妳是誰,跟她有什麼關係。她每次都說她不認識妳,只知道妳是她看過演出的芭蕾舞者。這次我想從妳這邊得到直截了當的答案。」為了確保我不會別過臉閃躲目光,他伸手牢牢地攫住我下巴,好讓我沒辦法轉頭。「妳到底是誰?跟我太太有什麼關係?為什麼妳覺得她會付妳勒索費?為什麼妳的信會讓她跑上樓拿出她一直鎖在書桌抽屜或保險箱裡的相簿?只要我走進房間,她就飛快藏起那本相簿鎖好。」
我對他說了,他看起來很發窘。「我們最好別去那裡……有太多人可能會看到我進屋。」那時他當然不曉得,我選了那棟別墅的主要原因是房屋後方就是樹林,給了一個暗中來去的男人很多私下方便。他繼續說道,「我的臉時常出現在報紙上,我很確定妳的鄰居會看到我。妳能打給妳的保姆,叫她多待一會兒嗎?」
雖然我很冷,卻冒了汗。「為什麼我要告訴你所有事?就因為你坐在那裡透露了一點點自己的事?你沒告訴我任何真正要緊的事。你在哪出生?是什麼讓你決定當個律師?你怎樣認識你太太的?是在夏天還是冬天認識的,是哪一年?你早就知道她結過婚,或者是你們婚後她才告訴你的?」
「妳真是個愛幻想的人。」
他那有力的指尖敲打著桌布,好像在深刻沉思。接著他又點了一根菸,他不像是真的喜歡抽菸,更像是他得有個東西讓好動的手指有事做。他深吸了一口,然後直視我眼裡。「凱瑟琳.甄娃,我要非常坦白地告訴妳。第一,我不知道妳說的是謊言還是真話,不過妳確實長得像佛沃斯家族的一員。第二,我不喜歡妳企圖勒索我太太。第三,我不喜歡看她那麼不開心,她不開心到甚至哭。第四,我非常愛她,我承認儘管有時我很想從她喉嚨挖出往事。她從不提起過去,她滿身祕密,那些祕密永遠傳不進我耳裡。其中一個我之前從沒聽過的大祕密就是,麥爾坎.尼爾.佛沃斯那個虔誠篤信的高尚紳士,得了心臟病之後還搞外遇。我碰巧知道他得心臟病前大概至少有過一次外遇,之後就再也沒有。」
巴特.溫斯洛勉強稱得上是名人,他生活裡的各種瑣事都有人想打探,因此我從報導文章中就能得知他習慣每天早餐前慢跑數公里。沒錯,為了他在不久的未來將會遇上的那些事,他確實需要一顆有力心臟。連著數日我自己一個人慢跑,跑在那些劈啪作響的枯葉小徑上。現在是九月,凱芮已過世一個月了。心生悲傷思緒的同時,我聞著柴火燃燒的刺鼻氣味,聽著伐木聲響,這些都是凱芮應該會喜歡的聲音和味道。凱芮,他們會償還的!讓他們付出代價吧!不知怎地我忘了這與巴特.溫斯洛並不相干。這與他無關,只跟她有關!時間過得多麼快,而我毫無進展!他在哪?我不能老在單身酒吧徘徊,那會太過平凡無奇,又太過明顯。我們會相遇,總有一天,而他會說出某些老掉牙的話,又或許是我會那樣說。那會是我在那個聖誕夜首度見到和媽媽跳hetubook.com.com舞的巴特洛繆/溫斯洛以來,我一心想要的開始或結束。
「死了。」我將雙手藏在桌下,像個迷信的儍孩子一直交叉著手指。「她過世很久很久了。」
「妳家在哪?」
「我真的很討厭以問代答的人。」他厲聲說道,然後伸手招來附近徘徊的紅髮女服務生,點了跟我一樣的食物。「那麼,」他把椅子往前挪,「前陣子我去了妳舞蹈教室,給妳看了妳持續寫給我太太的那些勒索信。」他伸手從口袋裡掏出三封我多年前寫的信。從信封的破爛程度以及上頭許多郵戳與蓋銷印記看來,那些信跟著她跑遍全世界,最後再次回到我手裡。他幾近大喊地再次開口,「妳到底是誰?」
「你說得真詩意。」我這般說道,我們踏出他的車子,他握住我的手。我們開始漫步,他熟練地為我帶路,真不敢相信,沿著鄉間的鐵軌而行!這似乎如此熟悉。但這不可能,不是嗎?不會是十五年前我十二歲時,將兒時的我們帶到佛沃斯大宅的同一條鐵軌!
我照做了,先和艾瑪.林斯壯通話,然後再對裘瑞說話,叫他在媽媽回家前要當個好孩子。
「沒多少女人那麼了解自己,」他若有所思地說道。「大多人一個愛過一個,永遠不曉得自己外表底下是什麼。至少我知道自己的立足點,一個不在高台上的性感傢伙。」
他挖苦地淡淡笑著。他吐出煙圈讓我閃躲並再次咳嗽。「為什麼像妳這樣聰明的女人,會以為我太太能慷慨到把一角硬幣交給她沒認過的親戚?」
他顯得驚愕,然後脫口說出,「她不認識妳或妳妹妹,她怎麼會知道?可是我看到她從報紙訃聞頁上剪下訃告,我從她手裡奪走剪報時她哭了。我要她解釋,她起身飛奔上樓,到現在還是不肯回答我。所以妳到底是誰?」
黃昏像飛快落下的簾幕般降臨山間,忽然已到了晚上,我們在那餐館待了好幾小時。我們來到人行道上,他拿著我的開襟毛線衫讓我雙臂套進衣袖,儘管空氣涼到我需要一件外套或大衣。
大量熱血讓我的臉發燙。知道自己臉紅讓我再次脹紅臉,因此令我好沮喪。我的人生裡滿是英俊男人,但這個男人和我以往認識的大不相同。放蕩惡棍類型的男人,讓我心中不斷發出警報信號,告訴自己這個男人要慢慢來!當我端詳他的臉在心裡做記錄,我的直覺警告著我,他所有一切和他那昂貴好看的合身西裝都在叫嚷著,他應該和我一樣果決,當他想要什麼就要得到。
「我提到錢了嗎?我現在有太多錢能夠支配,錢對我來說沒什麼意義。在妳這特殊案子裡,我想要的是另一種付費方法。」
「好吧。我明白了。三個年輕的佛沃斯家私生子女,想利用自己血統向我太太勒索拿錢,對嗎?」
我又咬了一口火腿番茄生菜三明治,令人惱怒地緩慢咀嚼,只為了看他動氣。「何不問問她?」我又說了一遍。
「那為什麼我之前沒見過妳?遠房姪女?堂妹?」他那強烈的官能魅力幾乎嚇退我,不敢再玩心裡盤算的那種把戲。他可不是青春男孩,不會羞怯地被前芭蕾舞者打動。他那邪惡的吸引力好強烈,幾乎讓我無法抵抗。哦,他會是多麼狂野的情人。我會在他眼裡溺斃,然後和他做|愛,我會永遠把其他男人拋在腦後。他太過自信陽剛,太過自負。他可以笑得從容,而我坐立不安想要在他引領我走過那條小徑前逃走,在這一刻之前,我一直以為自己想踏上那小徑。
「這個嘛,」我拖長聲調說得嘲弄,「你的長相告訴我,快跑,然後把身後的門鎖好!」
「學校不會盈利嗎?」
他靠回裹著塑膠套的俗豔鮮橘椅子,拿出一個銀質菸盒,上頭有他鑲鑽的姓名花押。那一定是我母親送他的禮物,看起來像她的作風。他把菸盒遞給我,我搖搖頭。他輕敲那根散裝香菸的一端,然後用同樣鑲鑽的銀質打火機點燃另一端。他瞇起的深色雙眼始終盯著我,我像隻蒼蠅落入自己織出的網,靜候襲擊到來。
「我會帶妳回家,不過要等我再多享受一點妳剛才給我的之後。」他再次撲過來想抓我,但我起身跑開,跑向他的車子,跑去抓起我皮包,所以等他追到這裡的時候,我拿著自己的修甲小剪刀準備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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