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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妳看起來很真誠，而且準備好讓我追求。要是我瞧不起什麼，那就是太過積極的女人，像妳昨晚那樣。我對妳的期望超乎那種庸俗禮服，亮出一切降低了自己發現的興奮。」他皺眉咕噥著，「從一件該死的妓|女紅禮服變成藍色牛仔褲。在一天之內她就變成一個嬉皮少女。」

我仰望他的臉懷疑著他，他從我髮上取下別針讓頭髮滑落。出於長久習慣，我甩了甩頭髮讓髮絲鬆散又自行變得整齊，然後我微微一笑，他把我的臉抬向他。「我可以親妳天然的嘴唇嗎？非常漂亮的雙唇。」他沒等允許就輕輕地將雙唇掃過我的唇。哦，這種羽毛般的親吻令人顫慄！為什麼不是所有男人都知道那樣才是正確起步？哪個女人想被活啃，被猛伸的舌頭哽住？不是我，我想要像個小提琴般被彈奏，用最緩板的節奏撥彈極弱音，手指連彈，然後讓樂音漸次加強。我愜意地想朝那狂喜極致而去，只有在他雙手開始彈奏前說了正確話語，用了正確的親吻方式，才能讓我有那種感覺。要是他昨晚只對我做了一點點，他今晚可說是使出了渾身解數。這次他帶我一起飛向星空，我們兩個在那裡爆炸，緊擁彼此，然後我們注定得做了又做。

「那是玫瑰紅，不是紅色！再說，巴特，像你這種強壯男人總是喜歡軟弱順從的蠢女人，因為你自己根本就很懦弱而且害怕好鬥的女人！」

三打玫瑰在我和裘瑞吃早餐的時候抵達，花商賣的長莖品種。一張白色小卡上寫著：

「沒有，但我得試一試。我是個儍爪。我期待太多，然後我很生氣，因為沒有一件事照著我想要的去發展。我年輕時充滿希望和抱負，我不知道自己會這麼常受創。我以為自己會變得強硬再也不會覺得痛，然後我脆弱的軀殼支離破碎，我的血和淚象徵性地再次一起流出。我讓自己再次振作繼續前行，說服自己一切都有個理由，在我人生的某些時刻，那理由會揭露出來。當我得到自己想要的，我衷心希望那會留得夠久讓我知道自己確實擁有，等到留不住的時候就不會受創，因為我現在不期待那會留下來。我就像個甜甜圈，總是中心被挖空，我不斷地見一個愛一個尋找失落的那一塊，然後一再尋找，永不結束，只有開始……」

「我幾分鐘前才想出來的，怎麼會很耳熟？」他把手伸向半圓形銀蓋，表面上看起來，藏在蓋子底下的是威靈頓牛排。「我提醒過妳，我是個律師不是詩人，所以就能解釋那種陌生感。詩歌不是我在學校學得最好的科目。」

他的聲音如此低沉誘人，隨著舞步，我把頭擱在他肩上。「巴特，你錯了，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在這裡。我不知道怎麼填滿自己的時間。我教舞和陪我兒子的時候，我很有活力，但等他上床睡覺，我就孤伶伶的，不知道該怎樣獨處。我知道裘瑞需要有個爸爸，當我想起他爸爸，我明白自己總是做錯。我讀過自己的表演評論，評論裡讚揚我有潛力……但在我的人生中，我犯下的都是錯誤，所以我在專業上的成就一點也不重要。」我不再移動腳步，抽了抽鼻子，然後想藏起自己的臉。但他抬起我的臉，然後擦乾我的淚水，拿著他的手帕好讓我擤鼻子。

我睡著後做了個夢。我夢見六歲時爸爸送我的那個銀質音樂盒，裘利安就在盒子裡。他一再轉圈，他的臉始終朝著我，用他那烏黑雙眼控訴我，然後他長了八字鬍，變成保羅，面露悲傷。我急奔過去救他，不讓他死在變成棺材的音樂盒裡，接著棺材裡裝著的變成克里斯，他閉著雙眼，他的雙手交疊在胸前……死了，死了。克里斯！

他的雙唇仍舊野蠻地用力壓著我嘴唇，他將我反抗的手移向他褲頭拉鍊，緊擰到我的指節嘎吱響。要不就把拉鍊拉下，要不就是我手指斷掉！當他讓我赤|裸地躺在他身下，我永遠想不透他是怎樣甩掉自己衣服的。他渾身赤|裸，只和-圖-書穿著襪子，我繼續扭動翻滾，用頭撞他，又試著抓他咬他，而他親吻愛撫又探索我身體。我幾次都有機會尖叫，但我喘得太重太急，只能猛然往上推，想逼退他。但他把我身體的拱起當成邀請式的歡迎。他沉身而入，然後太快得到滿足，在我還沒有任何滿足之前就抽身！

我心裡很驚慌，他得在乎！我怎能拆散已經快要破碎的婚姻？我需要感覺自己是在對抗著壓倒性的優勢下做到的！「回家吧！」我說道，推著他，「離開我家！我對你了解並不深，更何況去傾聽你的問題，而且我不信你。我不相信你！」

他離開了，砰一聲關上他身後的大門。該死的，他該下地獄！我開始哭泣，不是出於對自己的憐憫。龐大的沮喪來襲，我想將他肢解得四分五裂！威靈頓牛排！我會灑上砒霜！

我醒來發現巴特已經離去，我的枕頭被眼淚沾濕。媽媽，為什麼妳要引起這一切，為什麼？

「不管裝在什麼杯子裡，蘇格蘭威士忌就是蘇格蘭威士忌。妳喝的到底是什麼？」到了這時他把目光轉向我禮服的低胸V字領口。

「要是你贏了二局，那就進入最後決賽。別坐在那裡對我笑得那麼洋洋得意。教我下棋的人可是個大師。」大師當然是指克里斯。

「滾出這裡，」我大叫，「我會叫警察！我會把你送進牢裡，用侵犯人身和強|奸起訴！」

一個膽怯的輕微聲音從我門外傳來。「媽媽……我好怕。媽媽，妳在哭嗎？」

我緊握兒子的小手，在前往工作的途中領他走進寒冷清晨空氣裡。我聽到有人在很遠很遠的地方喊我名字，帶來了古典品種玫瑰的芬芳。保羅，你為什麼不來救我，為什麼只在心裡呼喊我？

「那就向妳人生中第一個成人男性問好。」

直到他吃下每片動物造型餅乾然後撿起所有餅乾屑，他才開始費神注視我，目光充滿了不贊同，好像我該縮成螞蟻那麼小。「我會認為妳是那種卑劣的思想解放女性，不願做任何事來討好男人！」

「你不是我人生中第一個自大頑固的男人！」

「但我會是最後一個。最重要的一個，妳永遠忘不掉的那一個。」哦！他為什麼一定得那麼說？克里斯說得對，這個人對我來說太過難懂。

沒有署名。我到底該怎麼在火柴盒般的房子裡處理這三打玫瑰？我不能送去兒童病房，醫院離好遠好遠。決定怎麼處理的人是裘瑞。「哦，媽媽，好漂亮！保羅叔叔的玫瑰！」

接著，就像魔法開始施展，我覺得自己就在舞台上。我不用思考怎麼演或該說什麼，以便迷住他，然後讓他永遠成為我的。在很久以前，我十五歲，還被關在閣樓上時，劇本就已寫好。沒錯，媽媽，這是第一幕。這個劇本是由一個非常了解他的人熟練寫下的，那個人早已透過許多發問，對他有了透徹理解。我怎可能失敗？

「所有沙文主義男人都偏好那種！」

他走出學校時我在那裡接他，他的小臉發紅煩惱。「媽媽，」他上車在我身旁坐下後就立刻說道，「強尼．史東曼說他媽媽打了他一巴掌，因為他摸了她……這邊。」他害羞地指向我胸部。「我摸妳那裡的時候，妳沒打我一巴掌。」

「你比較喜歡我現在穿的？」我挺直坐好讓他較能看清我身上起毛的舊毛衣。我在毛衣下穿了件褪色藍牛仔褲，腳上踩著邋遢運動鞋，我的頭髮貼著頭皮往後梳起，紮成老奶奶的髮髻。我刻意扯出了幾縷長髮，讓頭髮鬆散地垂在我臉邊，凌亂的劉海讓我看起來更有吸引力，而且沒上妝為我的臉蛋增色。他則是盛裝打扮。

「顯然如此。」我對他的表情非常感興趣。「勃朗寧夫人的詩很動人，但不是你喜歡的那種。」

晚餐後我向巴特挑戰來下盤棋，他接受了。桌子清httｐs://ｍ.ｈetｕbooｋ.cｏm.cｏm理好，碗盤都堆在水槽裡，我就連忙拿出棋盤。我們開始擺放中世紀戰士的兩支軍隊。「我正是為此而來，」他說道，嚴厲地看了我一眼，「為了下棋！我沖了澡，刮了鬍子換上我最好的西裝，好讓我能下棋！」然後他笑了，笑得非常迷人。「要是我贏了，有什麼獎品？」

「你現在瞧的是裘瑞最喜歡的菜色，」我洋洋得意地說道，「恰恰是我和他今晚吃的晚餐，既然我們都覺得夠好吃，我想你也會這麼認為，所以我留了一些。既然我已經吃過了，這些全都給你一個人吃。別客氣。」

「獎品就是第二局！」

「要是我第二局贏了，有什麼獎品？」

「媽媽，我知道。」我開車駛離時他向我揮別。

「你見到的是天然的我，現在你瞧過了，你可以走了。」我起身走向大門，將門打開。「我們對彼此都不適合。回去找你太太。她可以擁有你，因為我不想要你。」

他竟有臉真的在七點半前來，正如他說過的。儘管如此，我立即讓他進門，然後沉默地領他到餐桌，沒有忙著調雞尾酒也沒做其他的龜毛細節。餐桌甚至比前一晚更加精心布置。我拖出好幾個箱子，拆箱取物，在餐桌上放了我最棒的蕾絲桌墊，和有蓋子的銀色大餐盤。我們兩個誰也沒開口。他所有的「原諒我」玫瑰，我都聚集起來放在靠近他餐盤的箱子裡。他的空盤子裡放著那個珠寶商的天鵝絨置物盒，裡頭有鑽石玫瑰胸針。我坐下來看他表情，他若無其事地把珠寶盒擱到一旁，然後同樣若無其事地移開那箱礙事鮮花。然後他從胸前口袋掏出一張摺疊短箋遞給我。他用粗體字跡寫著：

交談了幾分鐘後，我們轉移到離壁爐不遠的餐桌，在燭光下用餐。我和他時常落下叉子或湯匙，我們兩個都會去撿，然後笑著看誰最快拾起。每次都是我。我的領口開得如此殷勤，他太過分心，沒辦法找出下落不明的叉子或湯匙。

他笑了，嘲弄著我，我推開他的弱小努力令他亢奮，他的性欲著了火……在他眼裡燃燒，他抓住我上臂把我使勁拉向他。「現在妳少胡扯了！瞧瞧妳穿了什麼衣服。妳讓我來是有原因的。所以我來了，準備好受妳誘惑。我第一次見妳，妳就引誘我，而我人生中我與妳相識的時間好像比實際時間還久。沒人能跟我玩遊戲然後告訴我最後是平手，只能是妳贏或我贏。但要是我們同床共枕，也許能在早上醒來發現我們都是贏家。」

「這道雞肉很好吃，」五個小時的辛苦準備在十分鐘內就一掃而空，他開口說道，「我通常不喜歡雞肉，妳在哪學會這道菜？」

「錯了。我只會對某些男人思想解放。對於其他男人，我會崇拜愛慕，像個奴隸般去侍候。」

在我駛向自家別墅前，我順路去買郵票，把打盹的裘瑞留在前座。在沒比我家客廳大的郵局裡，他也在那裡買郵票。他迷人地對我笑，好像我們前一晚沒發生任何事。他甚至有臉跟著我走回我的車，好讓他問我有多喜歡那些玫瑰。「我喜歡的才不是你那種玫瑰。」我厲聲說道，然後一本正經地進了車裡，在他面前砰一聲關門。我讓他毫無笑容地望著我離去，老實說，他看起來頗為悲哀。

「這個嘛，剛榨好的柳橙汁加上一點點檸檬汁，幾口伏特加，少許椰子油，然後放顆櫻桃沉下去。我叫它『少女之喜』。」

我對他說了實話。「一個俄羅斯舞者教我的，她來這邊巡迴演出，我們互有好感。她和她丈夫住在我和裘利安的家，我們沒跳舞購物或表演的時候會一起下廚，要四隻雞才能餵飽四個人。現在你知道舞者的齷齪真相了，說到吃，我們一點也不優雅，而且是在表演結束後。我們在上台前得吃得非常少。」

「我盡力了。」他帶著淘氣笑容說道，對上我目光向我挑戰，然後才垂下目光盯著大盤子裡的一條熱狗和少許冷掉的罐裝豆子。他眼中閃著懷疑，他十足受到冒犯的震驚給了我強烈的滿足感，我幾乎快喜歡上他了。

沒錯……以眼還眼，所以我wｗｗ•heｔubｏok•cｏm.ｃｏｍ才會在這裡。

一個快遞員在五點半帶了個小盒子來到我們家門前。那是掛號包裹，所以我得簽收。在較大的盒子裡有另一個盒子，在那盒子裡有個天鵝絨珠寶盒，我飛快打開，裘瑞目不轉睛地看著。在黑色天鵝絨上放著一個由許多鑽石組成的單枝玫瑰。還有一張附了短養的卡片，上頭寫著「也許這種玫瑰妳更喜歡」。我擱下那東西，當作是用她的錢買來的小玩意兒，所以其實不是他送的，真花玫瑰也不是。

「你還是小寶寶的時候，媽媽有一陣子餵奶給你喝，可是後來你就沒有摸過我那裡。」

我只在汽車音響裡收聽流行樂，在寂寞的長途車程中振奮精神，但在花自己的錢買唱片時，我都買古典樂或芭蕾音樂。儘管如此，我今天特別去買了張〈那夜為愛而存〉的唱片。當我們在昏暗的客廳裡跳舞，只有爐火照明，我想起了乾燥蒙塵的閣樓和克里斯。

「凱西，妳真的以為自己能勒索我太太？」

「我不是個沙文主義者，而且我討厭那種禮服！」

第一幕已經完成。在媽媽知道我懷了巴特的孩子後，第二部就會開始，然後外婆也得付出代價。當我抬頭望去，我看見群山向上彎起滿意的詭異笑容。至少我得回應它們的呼喚，以及它們令人痛苦的報復尖叫。

「加冰塊？」

他全身都毛茸茸的。裘利安就沒什麼毛髮，除了有簇毛髮稀疏地成條長到他肚臍。而裘利安從不親吻我那聞起來有玫瑰味的腳，我泡了好久的香水浴才穿上舊工作服。他一根根品嘗我的腳趾，才繼續往上進行。我覺得外婆注視著，閃動她那冷酷灰眼把我們兩個都送進地獄。我別過頭把她擋在外面，臣服於自己的感官和這個男人，他現在把我當戀人來對待。

「你可以回家，對自己非常滿意地入睡。」

「妳那時候有打我一巴掌嗎？」他看起來很擔憂。「沒有，當然沒有。小寶寶本來就會吸媽媽的胸部，我永遠不會因為你碰那裡就打你一巴掌。所以要是你想試探，就過來摸看看啊。」他怯生生地伸出小手，同時望著我的臉看我是否大吃一驚。哦！年幼孩子這麼快就學會所有禁忌！當他觸摸的時候，上帝的閃電沒有擊倒他，他笑得非常寬慰，「哦，只是一個軟軟的地方。」他有了愉快發現，將他雙手環上我脖子。「媽媽，我也愛你。因為連我很壞的時候妳也愛我。」

「妳當然知道，」他說道，我們跳了又跳，他那光滑臉頰持續磨蹭我的臉頰。「妳是個吸引人的綜合體，有一部分是小孩，有一部分是魅惑的女人，有一部分是天使。」

他蓄意非常地抬起整個棋盤，連同手工雕刻象牙棋子，放在冰箱頂部上頭。他抓住我的手，把我拽向客廳。「芭蕾舞者，放音樂吧，」他輕聲說道，「我們來跳舞。不跳花俏舞步，只跳點輕鬆浪漫的。」

我笑得短促苦澀。「所有男人都喜歡把女人想成那樣。想成是他們得照顧的小女孩，我知道的事實是，男人更像是男孩，而不真的是十足的男人。」

他沉著臉對我投以強烈冷酷的目光，然後野蠻地咬下熱狗，我確信熱狗已經變得和豆子一樣冰冷。但他大口吃下所有食物還喝了他那杯牛奶，至於甜點，我遞給他一盒動物造型餅乾。他先用另一種發愣諮異的神情盯著那盒餅乾，然後撕開包裝，抓起一塊獅子造型的餅乾，一口咬斷獅頭。

紅燈閃爍，停下來！抵抗！奮鬥！那些我都沒做。我用自己無能的小拳頭槌打他胸膛，他笑著一把抱起我將我扛在他肩上。他光用一手就控制住我雙腿讓雙腿怎麼也踢不動，然後再用另一隻手關燈。在黑暗中我仍持續槌打他背部，他heｔｕbｏｏk•ｃｏm•ｃom抱我進了我臥室，把我扔在床罩上。我想爬起來，但他飛快撲向我！我沒機會使出準備好的膝頭。他察覺到我的舞者能耐會擊退他，所以他衝過來抓住我的腰，所以我們都跌到地上！我張嘴想尖叫。他用手摀住我敞開的雙唇，然後用他那鋼鐵般的力道縛住我雙臂，然後坐上我試圖踢動脫困的雙腿。

他笑著探過那張小摺疊桌。燭光照進他眼裡，讓雙眼非常閃耀。「凱西，老實告訴我，妳為什麼要來這個鄉下小鎮生活，妳為什麼一心要我當個戀人。」

「妳對自己並不誠實，」巴特輕聲說道，「妳比任何人都清楚失落的那一塊在哪，不然我就不會在這裡。」

「是妳讓我這麼做的！」他激烈反駁，「妳以為我打算那麼做？我想要我們的關係有平等立足點。妳為什麼穿那種禮服？」

「我不軟弱也不懦弱，只是喜歡覺得自己像個男人，不會被妳自己的意圖所利用。至於順從的女人，我也和好鬥的女人同樣討厭。我只是不喜歡成為受害者，被女獵人引進陷阱。妳到底想對我做什麼？為什麼這麼討厭我？我送了妳玫瑰、鑽石和模仿詩，妳甚至沒梳頭髮，也不擦一擦妳鼻子。」

太過簡單了，我心想，當他有個太太，而我精明嘲諷，深知他不可能真的很在乎我。「你有你心愛的妻子。」我苦澀地說道。我推開他，我不想太輕易得到他，一定要漫長艱難地與我媽媽鬥爭過後才得到他，而她不在這裡，她不會知情。

他輕蔑地笑，玩笑似地撫弄我下巴，然後起身穿上衣服。「哦。」他說道，模仿我的聲音嘲弄我，「我好怕。」然後他的嗓音深刻認真。「妳不開心，是不是？我沒照著妳打算的那樣來進展，但別擔心，我明晚還會來，也許那時妳可以充分討好我，我就會想花時間來討好妳。」

「不加。」

「凱西，我迷人的誘惑女人，妳費了這麼多心力。芭蕾舞者，妳很久以前就開始引誘我了。直到聖誕節的前一星期妳都是我的，然後我太太就回家了。我就不需要妳了。」

「男人也是騙子。」他說得冷漠，部分熱情從他眼中消失。「我有個太太，我們偶爾睡在一起，但已激|情不再。我不懂她。我不覺得任何人懂她。她是一大捆祕密，裹得緊緊的，她不讓我進去。這已持續如此久，我現在不想進去了。她可以保留她的祕密和眼淚，繼續焦慮地損耗自己，不管是什麼事情讓她在夜裡醒來然後跑去看那該死的藍色相簿！現在她體重過重，她寫信說她剛做了整形手術來整容，我不知道她何時回來。好像我真懂她似的！」

「我有槍！」其實我沒有。「要是你敢再踏進這房子一步，你就會變成死人！你不是人！比起人你更像頭牲畜！」

但我知道，他不愛我。巴特把我當成他妻子的代替品，等她回來我就再也不會見到他。我知道，我知道，但我還是付出給予，直到我們在彼此懷中入睡。

然後一陣沉默，漫長的沉默。我們的目光相對，緊緊糾纏，我的心跳開始加速。「凱西，妳的問題全都很簡單，」他開口說道，「妳需要的是像我這樣的人，而我需要像妳這樣的人。要是裘瑞需要有個爸爸，那我就需要有個兒子。瞧瞧這些複雜的問題，多簡單就解決了？」

「你自以為是。」我用自己最冷漠的態度說道，覺得自己成功地讓外表顯得冷淡，然而我的內心是成片的矛盾情感。這就像是我有舞台恐懼症，在舞台側邊等著登場，然而這明明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場演出。

打從他進門以來，我第一次抬頭，正好迎上他目光。「你的詩，不知怎地聽起來很耳熟，還有一點點陌生。」

若說我是煞費苦心地妝點出自己的最佳面貌，那麼巴特一定也是。他大步走進屋裡，彷彿已擁有我和這個地方似的。他渾身散發一股鬚後水和松林的味道，他頭上的每根頭髮都仔細梳理到位，讓我納悶著他頂上是否有哪一處的頭髮比較稀疏，雖然我遲早會查明這一點。我接過他的大衣掛在壁櫥裡，然後走向我用來打發時間的吧台，他在我燒起的柴火前入座www.hetubook.com.com。我自信沒有漏掉任何事，我甚至放了輕音樂。現在的我，對男人已懂得夠多，知道怎樣最能討好他們。如果一個可愛|女|人忙東忙西，渴望侍候他，縱容他，用好酒好菜款待他，世上沒有男人不會被她迷倒。「巴特，告訴我你愛喝什麼。」

他的手從我唇上移開，我以為自己會尖叫，但我卻脫口而出，「至少我不用花我父親的百萬財產來買你！」那句話很有效果。在我還沒明白發生什麼事前，他野蠻地將雙唇用力壓在我唇上。這不是我想要的！我想勾引他，讓他激動，讓他追我，在漫長艱辛的追求後才投降，而我媽媽只能眼睜睜受盡折磨，知道自己什麼也不能做，不然我就會講出來。然而他無情地占有我，比裘利安最糟糕的時候還殘忍！他粗野地壓在我身上。甚至在他的雙手撕扯我的緊身玫瑰紅禮服時，他扭動翻滾地磨蹭。最後我身上只剩褲|襪，很快地他也拉下褲|襪，我的銀色涼鞋卡著褲|襪一併被脫掉。

「我太太也常常這麼說，」他若無其事地說道，無恥地拉上長褲拉鍊，甚至連背過身去的禮貌也沒有。「但她也同樣地很喜歡，就像妳一樣。威靈頓牛排，妳明晚可以做這道菜，再加上生菜沙拉和當甜點的巧克力慕斯。要是妳願意讓我發胖，我們就能用最愉快的方式來燃燒卡路里。我指的不是慢跑。」他咧嘴笑著向我致意，用軍人作風將一腳擱在另一腳後方瀟灑轉身，然後在門口佇步，我坐起來把我禮服的殘存碎片抓在胸口。「明晚同樣時間，我會留下來過夜，也就是說，要是妳好好對待我的話。」

他望著我刻意展現優雅靈巧的一舉一動。然後我背過身替自己調了杯果味酒，稍微加了一點伏特加。我將兩只小巧高腳杯放在銀托盤上，帶著誘惑意味地朝他漫步走去，倚身讓他能一覽我沒穿內衣的迷人胸前風光。我坐在他對面，蹺起一隻腳展開我那玫瑰色禮服的長條開叉，露出從銀色涼鞋到臀部之間的下半條腿。他看得目不轉睛。「沒有別的玻璃杯真抱歉，」我流暢地說道，他的神情令我相當滿意，「這房子沒地方讓我把自己的東西全擺出來。我大部分的水晶餐具都收起來了，我這邊只有酒杯和高腳水杯。」

我為裘瑞留下玫瑰，沒扔掉它們，我把玫瑰分插在遍布房子的許多花瓶裡。他很開心，當我帶他去芭蕾學校，他對我所有的學生說他家到處都有玫瑰，甚至連浴室也有。

午餐後我開車送裘瑞去他深愛的托兒所。那是一間蒙特梭利學校，鼓勵他靠著感官吸引力自發學習。他已經會用印刷體寫自己的名字，他才三歲！我告訴自己他很像克里斯，聰明英俊有才華。哦！我的裘瑞什麼都有，除了一個爸爸。他閃亮藍眼裡閃著某個人的伶俐聰明，那個人一輩子都對萬物抱有好奇心。「裘瑞，我愛你。」

門鈴正好在七點半時響起，那根毫無耐心的手指用力按著，逼我趕緊應門免得吵醒裘瑞，裘瑞可不喜歡這麼這麼早就上床睡覺。

「蘇格蘭威士忌。」

「裘瑞，我會永遠愛你。要是你有時候很壞，我會試著理解。」沒錯，我不會像外婆那樣，也不會像我媽媽那樣。我會是個完美的媽媽，有朝一日他也會有個爸爸。為什麼如此年幼的小孩子已經懂得罪惡，甚至只是摸到就被掌摑巴掌？是否因為這裡海拔太高，太過接近上帝之眼？所以每個人都被祂迷住，活得畏懼，佯裝正直，同時犯下那本書裡記載的所有罪過？應當孝敬父母。你們願意人怎樣待你們，你們也要怎樣待人。以眼還眼。

我急忙穿上睡袍叫他進來，然後把他緊抱在我懷裡。「親愛的，親愛的，媽媽沒事。你做了惡夢。媽媽沒哭……你瞧？」我擦掉眼淚，因為我會報仇。

「我贏了最後決賽之後，有什麼獎品？」他堅持問道。

他彷彿聽從我的話般飛快上前，然後把我捉進他臂彎裡，一腳踢上門。「我愛妳，天知道我為什麼愛，但我似乎一直愛著妳。」

「凱西，妳為什麼哭了？」他輕聲問道，然後轉動我的頭好讓他臉頰能抹上我的淚水。「我不知道。」我啜泣。而我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