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艾瑞克轉入丹得里德醫院遼闊的藍色院區。「艾娃的臉說不定也是莉蒂亞割傷的。」他幾乎是自言自西蒙娜心裡一驚。「割傷她的臉?」
「看來是如此。」
「當我們發覺班雅明不可能是約瑟帶走的之後,約拿要我回顧過去。」他開始解釋,同時看她一眼確認她在聽。「於是我開始回想,看看有誰想向我報復。」
「是莉蒂亞。」
「我不知道,西蒙娜。這有可能喚醒了某人對我那股深埋在心裡的蟄伏的恨意,這恨意原本只是因為我承諾永不再施行催眠術而被壓抑下來。妳還記得艾娃.伯勞嗎?」他接著說:「她精神異常的狀態時好時壞,妳也知道她威脅過我,誓言要毀掉我的人生。」
他快速駛過一排排停妥的車輛卻找不到停車位m•hetubook•com•com,便又往入口駛去。
「鼻頭。」
「不能因為你自己疑神疑鬼,就說他們企圖報復你。」西蒙娜淡淡一笑說道。
「她想做什麼?」
「我知道,艾瑞克。」
「天哪,」西蒙娜低呼。
「卡斯柏?」
「她在害怕某人。我本以為是妄想症,但現在我幾乎可以肯定她是受到莉蒂亞的恐嚇。」
「我想到十年前被我丟下的催眠小組。我已經好久沒有想起他們了。我的那段人生、我的職場生涯似乎是結束了。但現在當我再試著回憶,那個小組卻好像從未消失過,只是略略退到一旁等待著。」
「等一下,」西蒙娜忽然打斷他。「你說她的鼻子被割了?」
「她就是綁架班m•hetubook•com•com雅明的人嗎?」
西蒙娜點點頭。艾瑞克仍繼續說著,盡力想解釋他對於催眠小組的理論、個人之間的緊張關係、他自己保持平衡的做法,以及粉碎了的信任。「當一切都失敗了,我便發誓永遠不再為人催眠。」
「可是我違背了自己的承諾,因為約拿說服我說這是救愛芙琳.艾柯的唯一方法。」
「艾瑞克,我和爸也找到一個鼻頭被割掉的男孩。爸有沒有告訴你?有人威脅那個男孩,恐嚇他還傷害他,因為他一直找班雅明的麻煩。」
「那也就是……」
「我想她是在知道事跡敗露後,在地下室殺死了孩子。」
「可是她實際上並沒有小孩。」
在車內坐在艾瑞克身旁,西蒙娜的視線不時往他身上飄去。正中央一條
和圖書棕灰色雪泥貫穿的道路急促地往後退,前方車輛在永無止境的閃亮車道上移動,路燈一成不變地閃過窗外。她輕輕嘆息,環顧車內。後座與腳底下丟滿垃圾,有空水瓶、汽水罐、一個披薩紙盒、報紙、紙杯、洋芋片空袋、丟棄的糖果紙。「我原以為是她自己做的,典型的自殘。」艾瑞克說:「我以為她是太渴望感受一點其他的感覺,不想再耽溺於真正令她痛苦的事,絕望之餘,才會割下自己的鼻頭……」
「她想殺死班雅明嗎?」
「當肯奈特轉述艾妲的話,說這個女人告訴班雅明他的本名叫卡斯柏,我就知道是莉蒂亞。」
艾瑞克自己倒是覺得精神集中到近乎可怕的地步。經過數日的困惑混亂,忽然出現一道清晰冷冽的光線照亮了最近發生的和_圖_書事。他終於了解自己與家人到底出了什麼事。
「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西蒙娜輕聲說。
十二月十九日星期六,下午
「約拿帶了警犬來,在庭院裡找到一具小孩的遺骸,已經埋了十年。」
「地下室失火過。」艾瑞克繼續說:「我猜是有人故意縱火,不過還是留下一個燒毀的大鐵籠。」
「我正要說這個。我去了她在洛特布羅的家,但那地方已經荒廢了。」
艾瑞克穩穩地朝丹得里德醫院開去,在那兒躺著陷入昏迷的席姆.舒曼,而且他非常清楚到了之後要做什麼。他覷了覷西蒙娜。她瘦了,嘴角也往下垂,表情焦慮而不快樂。
「你覺得是因為這樣,是因為你為約瑟催眠,我們才會遭遇這一切?」
艾瑞克沉默和圖書下來,想著班雅明打電話來時的聲音。他是那麼努力地不流露出害怕,他還提到鬼屋。指的想必是莉蒂亞的鬼屋。畢竟那是她長大的地方,是她施暴的地方,很可能也是她自己受虐的地方。如果她沒有帶班雅明到這間鬼屋,那就任何地方都有可能了。
「是啊。」
艾瑞克神情嚴肅地看著她。「妳已經知道一些了。」他說:「莉蒂亞在催眠中,坦承把自己的兒子卡斯柏關在地下室的鐵籠裡,還逼他吃腐敗的食物。」
他從眼角瞥見她已面向他。
「結果想到了什麼?」西蒙娜問道。
「可是當時沒有鐵籠,」西蒙娜說:「他們說她沒有小孩。」
「是的。」
「不知道,或許她認為整件事都是我的錯。要是我沒有催眠她,她就還能保住孩子。」
「這麼說你一直都是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