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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徒

作者:米克.約斯 漢斯.路森菲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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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巴斯欽覺得全身的力氣都流光了,一切的一切,空氣,動力。他已經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要不是他及時抓住桌緣撐住自己,否則鐵定跌在地上。瑟巴斯欽緊緊攀附著塑膠貼皮桌面,彷彿那是唯一能保住他、不讓他掉進眼前突然裂開的萬丈深淵的安全網。
卻又是真的。
這不可能。
他用力伸展。
完完全全、百分之百不可能呀。
但突www.hetubook.com.com然間,她消失了,她被扯離他的懷抱。又一次,他孤伶伶地站在窗邊,站在充斥許多死者照片的房間裡。唯一陪伴他的只有足以毀滅他、徹底蹂躏他的真相。
他瘋狂翻閱照片、偵訊紀錄、證詞、個人資料後,漸漸領悟這個事實。到處都是他以前看不見、沒發現的關聯與記憶。真相如蒼白和-圖-書鬼魅般矗立在他眼前,泯除所有懷疑、希望與混沌不明的不確定因子;真相亦有如不明怪力,瞬間抽走他的靈魂。他全身發抖、無法呼吸。殘酷的現實令他想起身在攀牙灣海灘(Khao Lak)的那一刻——他的內心曾一度與象徵死亡、無情的白色魅影正面遭遇。那天,當他衣衫破爛、渾身是傷且痠痛地癱坐在棕櫚葉與殘骸廢墟中,周遭的所和-圖-書有動作都被巨大的悲傷洗去色彩,獨留黑白,癱瘓他的意志與行動。這一次,在警局總部的辦公室裡,他的內心瞬間凍結,化成最純粹的驚恐、毀滅性的恐懼。他努力集中注意力、想推開狂亂的思緒,設法應付眼看即將淹沒他的驚惶失措。他握緊拳頭,一拳打在桌面上,逼出瀕臨極限的嘶吼。總之只要能讓他找回注意力、看清方向都好。過了好一會兒,和_圖_書他用盡吃奶的力氣,終於設法再站起來。起初他搖搖擺擺,好不容易穩住自己,蹣跚來到窗邊,絕望地想看看別的東西——只要不是散得滿桌、釘得滿牆都是的被害女性照片都好。窗外,陽光燦爛依舊。那天照在沙灘上的陽光也同樣耀眼——他驚覺自己正在回憶,突然在心裡找尋、摸索莎賓的小手。他想牢牢握住她。這一次他再也不放開她。他要躲進她小娃兒的掌https://m.hetubook.com.com中,消失在她被陽光烘得暖暖的肌膚底下、她柔柔軟軟的指頭之中。在短短的一瞬間,他看見她就在眼前:圓嘟嘟的臉龐,活靈活現的藍眼睛,細柔的捲髮貼在頸背上。他緊緊摟住她。他想保護她,也尋求她的保護。保護他不用面對那不可能的真相、不可能的聯結。他想和女兒一起永遠消失不見。
和那天在沙灘上的反應一樣,他奮力站定、扯直身體。
然後慢慢移動、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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