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接電話的是莫奇森太太,或者湯姆認為是。
「可是你說她並沒暗示她會那麼做,」傑夫說道。
他們又是一陣捧腹大笑,心情也隨之輕鬆。
「放輕鬆,湯姆,」艾德說,「我馬上回來。」他離開房間到廚房去,而且確實馬上回來,手上還端了杯加了一片檸檬的去冰琴湯尼。
海水似的噪音洶湧而來,淹沒了她的聲音。「諾愛爾?」
「我們出門去吃點東西吧,」湯姆說。
「我想他不知道,」湯姆答道,「辛西雅說:『整件事中是誰提起貝納德?』她的意思是說沒人提起。她很護著貝納德——謝天謝地,我們都很幸運!」湯姆向後靠著那張舒適的安樂椅。「事實上——我又試著做了一次不可能做到的事。」正如他當年應付莫奇森的情況一樣,湯姆心想,試過之後失敗了。「我很認真地問辛西雅,貝納德的畫到最後難道不是和德瓦特本來應該會創作出來的作品一樣好,或者凌駕其上嗎?而且畫風和德瓦特相同。假如姓名從德瓦特換成了塔夫茲又有什麼好恐怖的?」
湯姆抵達艾德家時發現傑夫.康斯坦和艾德.班伯瑞兩人都在,不覺心頭一陣歡喜。
「謝謝。我可以拿好幾顆嗎?我很喜歡吃開心果,」湯姆說。
「辛西雅知道貝納德是個怪胎。我們剝削了他,剝削了他的才華,這點我向你們承認。」湯姆若有所思地說,「她本來會嫁給他嗎?」
「他——或她到底能做什麼?」傑夫問。
「我了解,湯姆,」諾愛爾用英語說道,「在這裡實在太容易雇人做任何寺(事)情了!」
「湯姆?」傑夫向前朝湯姆走了一步,遞給他一碗開心果。
「沒有,我四點半左右回來的時候查過,」艾德答道,「如果你現在想打電話給赫綠思——」
「我統(懂)。切切您(謝謝您),夫人。」
湯姆將這些話全聽進耳裡,這確實撫慰人心。「謝謝。我會想想——或強強——我或者我們該做些什麼。我們出門吧?」
「什麼事?」傑夫問道。
艾德思索的是對辛西雅不利,或者對貝納德和畫廊不利,或者對三者都不利的宣傳?湯姆暗忖,總之,這樣一來很可怕,尤其因為假畫不會從油畫分析來證明,而是憑藉油畫的出處記錄缺乏而獲得證明,而且德瓦特、莫奇森與貝納德.塔夫茲三人不明不白的失蹤也是力證。
湯姆不確定若是他聯絡上了她本人他應該問她什麼:她有大衛.溥利徹的消息嗎?這人的下落法國警方目前當然不知。湯姆充分預料到他提出這個問題得到的回答一定是「沒有,我沒有」,然而他總得問點其他問題,或者說說其他事情,因為莫奇森太太和辛西雅可能有聯繫,至少偶爾會聯絡。他還沒走進艾德的書房或工作室,書桌上的電話便響起。
「那辛西雅.葛瑞諾小姐有和您聯絡嗎?我相信她也四有語您(也是有與您)保持聯絡吧?」
「仄是流個(這是六個)鐘頭以前的事了。現在——諾愛爾和我到處查看,我們打了一兩家飯店,他沒住在那裡,可能因為你沒和我們在一起他就離開了。」
「你儘管拿,湯姆,」艾德說,「這裡有字紙簍可以丟殼。」
「夥伴!」傑夫舉起一根食指說道,「有了!這個夥伴就是罪魁禍首,我們找不到這個夥伴,辛西雅也找不到!哈哈!」
「是的,最近——她寫信或者打電話給我。可是不關坦吉爾任何人的事,那方面我可沒辦法幫上您的忙。」hetubook.com.com
「我剛想到一件很明顯的事情,」湯姆說,「和辛西雅有關。」
「我們在卡薩布蘭加。微風習——習,好棒啊!還有,你知道嗎?這個溥黎夏先生出現了?我們下午一點抵達——他一定很快就跟著到。他一定發現了我們住的飯店,因為——」
「哦,知道,」莫奇森太太鎮定地說道,那文雅的聲音湯姆現在回想起來了。「他說他可能會去那裡,因為雷普利先生要去那裡——和他太太一起去,我想是。」
「唉,」傑夫說,隨即用手搓著額頭。
接著湯姆回到放著打字機的那個房間,房間內的艾德和傑夫已準備出門享用晚餐。他決定今晚不打電話給安奈特太太,明天早上等她購物回來後再打,湯姆確定她購物的時間不會改變。安奈特太太會從她的忠實哨兵——叫珍娜薇,是吧?——那裡得知溥黎夏是否已回到維勒佩斯。
他們此刻正待在有打字機和書桌、外加一具電話的那個房間。
「湯姆——辛西雅那方面還有什麼其他威脅?」湯姆回來時艾德輕聲問道,「或者威脅的暗示?」
「真的!」艾德一臉欽佩地說。
「不是!可是他——到這裡來轉了一下。他看見了我們,諾愛爾和我。可是他沒看見你,我們看得出來他在四下打探,湯姆,我跟你說——」
湯姆心想溥立徹由於認定他,湯姆,已經回到家,這會兒他應該回到維勒佩斯了。「妳們還是要小心,」湯姆說,「這個溥立徹花招百出。就連哪個陌生人跟妳說『跟我來』到某個地方去,都別相信他。例如,即使要妳進商店也一樣。妳懂嗎?」
「在電話上嗎?我不知道,」湯姆說,「可能吧。因為辛西雅的電話號碼有登記在電話簿上,溥立徹要打電話很容易——假如他想。」湯姆尋思,倘若辛西雅不打算拆穿假畫事件,那麼她還能透露什麼重要的訊息給溥立徹?「說不定辛西雅想惹惱我們——我們所有人——只因為她可以隨心所欲地隨時洩密。」
湯姆清楚他一臉想要獨處的樣子,眉頭緊蹙,些許不安。「用客廳的好了。」
不必說這通電話一定和湯瑪斯.莫奇森有關,因為莫奇森太太鐵定猜想得到。湯姆認為他今晚晚一點應該再撥一次,既然莫奇森太太很快就會回來。
「沒——沒談得很深入,」湯姆說,「這只不過是我自問自答的反問句。我試圖削弱她的攻擊,假如她要攻擊我的話,但事實上她沒有這麼做。她跟我說我壞了貝納德的一生也幾乎毀了她的一生。沒錯,我猜。」這時湯姆站了起來搓著他額頭。「介意我去洗個手嗎?」
「沒錯,很惡劣!」湯姆說道,彷彿隨聲附和這些法語字能證實大衛.溥立徹精神錯亂,是個所有人類都應痛恨並將他繩之以法的人。「哦,諾愛爾,我說不定很快就會回維勒佩斯,可能明天回,因為溥立徹也許人已在那裡——製造一些麻煩。我試著明天再打電話給妳們好嗎?」
哎喲!情況並不如湯姆所擔心的那般糟,他心想,根本不危險。但是辛西雅的確和莫奇森太太有來往!他希望這是他最後一次有必要打電話給莫奇森太太。
「沒有。」
「所有女性都具有母性,你不認為嗎?」艾德認真說道,「我認為他們兩人本來會結婚,那也是辛西雅為什麼這麼痛心的其中一個原因。」
「艾德,首先我想知道有沒有給我的電話留言?我把你的電話號和*圖*書碼給了赫綠思。」
「喂,湯姆!」
「啊,湯姆,太棒了!我三年沒到卡薩布蘭加來了,我想是,不過這個港口我記得一清二楚——比坦吉爾還好的港口耶。這裡比較大……」
「以那些畫的售價來看,」湯姆插嘴道,「貝納德可以大費周章地把畫從中國寄過來!尤其是透過一個夥伴的協助。」
湯姆站著。他一邊撥莫奇森太太曼哈頓家的電話號碼,一邊悄悄練習他假扮的法國巴黎警局局長艾德華.畢紹的自我介紹說詞——謝天謝地還好他注意到莫奇森太太地址和電話號碼下方那個不大可能的姓名,否則他本來應該記不住這個號碼。這次他可能不要那麼加重他的腔調,而要試著模仿墨利斯.西瓦勒的音調。
「妳說的是溥黎夏,」湯姆說道。
湯姆火速搖頭以讓腦筋清醒,然後嘎吱嘎吱咀嚼另一顆鹹鹹的開心果。
「我想聯絡莫吉森太太看看,」湯姆說道,同時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紐約,這個時間可能正好,如果她在家用午餐的話。」
「說到問題,我的意思是,辛西雅透露了消息給溥黎——夏——對了,她說她從來沒見過這個人——好讓他去調查莫奇森案。我說我的問題就是這個意思。」湯姆苦笑,「溥立徹還住在我家附近。至少目前他太太還待在那裡。」
「或者他會大費周章地讓東西由墨西哥寄過來,那麼我們就會相信郵戳?」傑夫說道,他因幻想而面露喜色,容光煥發。
「哦——有啊,」艾德答道,「我知道一個地方——不對,那在伊斯林頓(Islington)。這附近有一個好地方,和昨天晚上不同的地方,湯姆。」
「應該是一樣,可其實不一樣,」傑夫瞥了艾德一眼後冷笑了一聲說道。
「這點我看不出來,」抱著雙臂的艾德說。他站在傑夫所坐的沙發那端。「就畫的價值來看我看不出來這點——至於從品質上來說嘛——」
電話喀嚓一聲,彷彿有人惡意切斷連線。湯姆深吸了口氣,抑制自己罵出粗話。
湯姆重新自我介紹:巴黎警局局長艾德華.畢紹。您是莫吉森太太嗎?正是。若有必要,湯姆已準備好要報出他當場瞎編的警局轄區名號。湯姆也很想知道——倘若他可以旁敲側擊而得知——今天傍晚辛西雅是否打過電話給莫奇森太太。
「等一下,謝謝。我今天見到辛西雅了。」湯姆看見傑夫集中了注意力。
「紙包不住火,」湯姆說道,同時仔細衡量他所聽到的話。他喝光杯中的酒。「我想了一下,如果我們把責任推到貝納德身上,辛西雅會用她的指甲撕裂我們的喉嚨。我一想到這點就全身發抖喲!」湯姆呵呵大笑。
湯姆清清喉嚨,把聲音提高些。「夫人,事關您思蹤的盎夫(失蹤的丈夫)。我們目前找不到大衛.溥黎夏。我們最近和搭(他)聯絡——不過溥黎夏先生到坦吉爾去了——您知道拿(那)件事嗎?」
湯姆嘆了口氣,同時聽見莫奇森太太住處窗外附近幾輛汽車正在按喇叭。「沒有,夫人,我很遺憾的向您報告。可是我們仍在盡力追查。仄(這)情況很微妙,夫人,因為黎普利先生在他住的地方四(是)個受人尊敬的人,而且我們沒有掌握對黎普https://m.hetubook.com.com利先生不利的人何次情(任何事情)。仄(這)個自作主張的溥黎夏先生——我們當然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可是——您明白嗎,莫吉森太太?」湯姆繼續以客氣的口吻說道,但把電話機漸漸拉遠,好讓他的聲音逐漸消失。他嘖嘖發了一聲噪音,再咯咯一聲後掛斷電話,宛若電話斷線。
「辛西雅不能腳踏兩條船。她要藉著問『莫奇森人在哪裡?』來捉弄我們或溥立徹,就得坦承除掉莫奇森事出有因,也就是殺人滅口,讓他無法拆穿假畫事件。假如辛西雅繼續進行,她就會——讓貝納德畫假畫這件事曝光,而我認為她不希望揭穿貝納德任何事情,連他被剝削這件事也不想拆穿。」
「湯姆,艾德和我商量過了,」傑夫開口道,「我們兩個其中一個,或者我們兩個人一起到法國幫你對付這個——」傑夫尋找適當的用詞,「鬼迷心竅的瘋子溥立徹。」
「他人很好,」艾德以其英式口吻脫口而出道。
「喔,」湯姆笑嘻嘻道,「我和莫吉森太太談過了。而且——」
「是不會,」艾德附和道。「想想宣傳問題,」他柔聲地補了一句,彷彿正在沉思,而且語調誠懇。
「我覺得她未婚,只是個感覺,」湯姆說道,同時接下艾德遞過來的酒。「謝謝你,艾德。喔,這似乎是我的問題,不是你們的問題——不是你們兩個任何一個人的問題——也不是巴克馬斯特的問題,或——德瓦特的問題。」湯姆舉起他的酒。「乾杯!」
這是一個瘋子的主意,湯姆暗想,瘋子溥立徹跟蹤雷普利,連暗殺都談不上,只是騷擾。「不是,夫人,四(是)溥黎夏先生自己要跟蹤黎普利先生到——北非去的,不是我們出的主意。可是搭(他)通常和我們聯絡得比較密切。」
「乾杯!」艾德和傑夫兩人應聲道。
「有人想吃東西嗎?」傑夫問。
「他住在同一間飯店嗎?米拉瑪飯店?」感到無力的湯姆緊握著電話臉色鐵青地問道。
「我不知道——嗯——溥立徹先生在坦吉爾做什麼。是您提議他去的嗎?我是說,這是法國警方的主意嗎?」
「不要拘束,」艾德說,同時放了把椅子在電話機旁。
「在哪裡看到的?怎麼看到的?」問了最後一個問題後傑夫不禁大笑。
傑夫的寬下巴揚了起來,同時露出了湯姆許久不曾見過的燦爛隨和笑容。「除非我們能證明我們對假畫事件一無所知。」他哈哈大笑說道,彷彿這是理所當然不可能之事。
「……幾個小時沒見到這個怪物可真是件樂事,」諾愛爾繼續以法語說道,她顯然沒察覺線路中斷。
「請便,」艾德說,「你要用客廳的電話嗎?還是這裡的?」
「她和他交談嗎?」傑夫問。
「對,假如我們和貝納德.塔夫茲的關係不密切,而且他從來沒到巴克馬斯特畫廊來的話,」艾德說,「其實,他真的沒來過畫廊。」
「或者到坦吉爾,」艾德立即插嘴道,「不論你必須到哪裡去,湯姆。只要我們派得上用場。這件事我們都有份。」
「可是——和我丈夫有關的是什麼消息?有新的情況嗎?」
湯姆依然深鎖眉頭。「我不確定。這點妳怎麼能篤定?」
湯姆前往位於他的書房兼臥室與艾德臥室之間的浴室。這時他腦海裡想著赫綠思,尋思她此刻正在做些什麼,不知溥立徹是否跟蹤她和諾愛爾到卡薩布蘭加去了?
湯姆順著艾德的手勢在一把安樂椅上坐了下www.hetubook.com.com來。坐在艾德那微微凹陷的破沙發上的傑夫看來一臉舒適。「她沒變,相當陰沉。可是——」
「麻煩您更她縮(跟她說),拿(那)個我——畢紹局長——不,不,不用寫下來——我揮(會)再打來——今天晚上——或者明天……切切(謝謝)您,夫人。」
「懂,親愛的。可是目前——我們只在白天四處逛逛,晃一晃,買點皮件和銅器之類的小東西。你放心,湯姆。情況正好相反!這裡很好玩!嘿!諾愛爾想和你說話。」
「母性!」坐在沙發上的傑夫放聲大笑,笑得雙腿抬了起來。「辛西雅啊!」
湯姆微笑道:「卡薩布蘭加?在這個時候打?」然而湯姆有點擔心,心想赫綠思下一站停留的梅克內或馬拉喀許,這兩個內陸城市都令人聯想到沙子,遙遠的地平線,駱駝輕鬆步行,人則在湯姆想像中呈現流沙邪惡力量的軟沙中下沉。湯姆眨了眨眼。
「溥立徹知道貝納德的情況嗎?」傑夫問。
「我們剛才認為最好是別在你附近盤旋,湯姆。」傑夫看起來很感興趣。
「我們把責任都推到貝納德身上,」傑夫說,這時他嚴肅了點,但依舊面帶微笑。
「妳在哪裡?」
經過數分鐘的努力,湯姆招到了一輛計程車。他請司機往柯芬園的方向開,並給了他艾德的地址。湯姆的手錶顯示七時二十二分。他順著商店招牌望向屋頂,再看著一隻鴿子,和一條由人牽著穿越國王路的達克斯獵犬。司機必須迴轉往另一方向行駛。他思忖,倘若他問辛西雅是否經常和溥立徹保持聯絡,她可能會帶著貓般的笑容回答:「當然沒有,沒必要吧?」
「對——對極了!」艾德說道,對這黑色幽默不覺莞爾。「可是話說回來——她如何證明我們在說謊?假如貝納德從他倫敦的工作室寄東西過來,而不是從墨西哥寄——」
「哦!」湯姆說,接起了電話。「喂,親愛的!」
「什麼事,甜心?」
「沒錯,」艾德勉強承認道。「你和辛西雅談了這件事嗎?」他問道,臉上顯得有點不安。
「是沒有,可是她要真那麼做也不會暗示,」湯姆答道。
湯姆經常讓赫綠思的這聲「嘿」嚇到,但今晚它聽來很親切,他不禁淺淺一笑。「哈囉,諾愛爾。妳們好像在卡薩布蘭加玩得很開心是吧?」
「會,」艾德點頭說道,「我認為會。她是很有母性的那種類型,骨子裡是。」
「當然好啊!那明天中午怎麼樣?我們會待在這裡,」諾愛爾答道。
真可怕的想法,然而湯姆仍舊心懷感激的說:「沒錯!即使溥黎夏回到法國也一樣。」湯姆接著用粗俗的法語補了一句,「希望他拖著他的——」湯姆不得不跳過這個字眼——「離開我們的村子下地獄去。」
「在她辦公室那棟大樓外站哨等她。六點的時候,」湯姆說,「經過一番折騰之後,我說服她到附近一家酒吧和我喝一杯。」
「假如妳們沒接到我的消息不用擔心,因為白天打電話不容易。」湯姆和諾愛爾核對了一下米拉瑪飯店的電話號碼,能幹的諾愛爾隨身攜帶電話號碼。「妳了解赫綠思——她有時候在危險的情況下不是那麼擔心。諾愛爾,我不希望她單獨一個人逛街,就算大白天買份報紙也不行。」
艾德說這話時幾乎扮了個鬼臉:他從來就無法應付辛西雅,這點湯姆清楚。辛西雅有時讓人感到不自在,因為她總是泰然自若,一副不受他人想法或做法影響的神態。當然,針對湯姆和和圖書他的巴克馬斯特畫廊合夥人,她擺明地輕蔑。然而,事實依舊擺在眼前,辛西雅當初無法說服貝納德停止偽造畫作,而且她應該曾努力勸過他。
「我——也許我今天晚上很晚再試著聯絡她一下,假如你方便的話,艾德。」
「溥黎夏和莫奇森太太聯絡得很勤,連他去坦吉爾都讓她知道。想想看!我猜他打了一通電話搞定這事。她還告訴我說辛西雅偶爾會打電話或寫信給她。這很糟糕吧?」
艾德打了手勢指著客廳方向,湯姆拿起他的小筆記本走了出去。
「沒有,我想,她沒這麼說,」湯姆終於開口道,「知道溥立徹惹惱我,她很高興。若是她能,她會協助他惹惱我。」
不幸地,電話那端一個女性的聲音說莫奇森太太不在家但隨時都會回來,湯姆認為這位女性聲音聽來像是傭人或清潔婦,可是他不大有把握,因此他小心翼翼地繼續維持法國腔。
「溥黎夏,對!很惡劣呢!編造這個綁架事件!」
「對。沒錯,夫人。自從溥黎夏先生到了坦吉爾之後,您就沒他的消悉(消息)了?」
「你今天過得怎麼樣?」艾德說,「你做了些什麼?除了給我買了那件好看的晨衣之外。我把它拿給傑夫看了。」
「我家就是你家!」艾德說,「要來杯琴湯尼嗎,湯姆?」
另外兩人沉默了幾秒。
然後赫綠思的聲音回復,這回她的語氣鎮定了些,穿越海洋噪音。「……現在是傍晚,我們四處都沒看見他的人影。當然他跟蹤我們實在是很噁心,那個混蛋!」
這或許表示溥立徹這種人即使彈盡援絕(雖然辛西雅給了他部分支援),依然會繼續孤軍奮鬥,因為他鐵了心要恨湯姆.雷普利。
湯姆又拿出了他那本記有莫奇森電話的筆記本。他察覺自己讓溥立徹給氣得火冒三丈。他拿起電話撥了號碼。
艾德接起電話:「喔——是的!是!等一下!湯姆!是赫綠思!」
「胡鬧,」湯姆說,同時伸長了腿。他的朋友們可能丟給他一個「想法」,讓他去運作,這樣一來他們三人和畫廊可能免除辛西雅隱藏的威脅和他們過去所有的罪過嗎?倘若如此,夥伴的想法不可行。湯姆又開始在想赫綠思,還有趁他在倫敦時聯絡莫奇森太太。他可以問莫奇森太太什麼?合理,振振有詞地問?以湯姆.雷普利的身分,還是以他成功騙過辛西雅的法國員警身分?辛西雅已經打電話通知莫奇森太太說法國警方要她的地址了嗎?湯姆懷疑。雖然莫奇森太太比辛西雅好騙,還是小心為妙。驕者必敗。湯姆想知道溥黎夏這個好管閒事的傢伙最近或曾經和莫奇森太太通過電話。嗯,湯姆主要是想知道這點,他可以藉故事關搜索她丈夫而打電話查對她的地址與電話號碼。不,他必須提出問題:她是否知道溥黎夏先生目前的下落,因為警方在北非和他失去聯絡,溥黎夏先生正協助警方調查她丈夫之事。
諾愛爾哈哈大笑:「明天再聯絡囉,湯姆!」
「你是說,所有的人都有接觸,」艾德說,「沒錯,這樣蠻糟的。」
「哦,我今天早上到巴克馬斯特轉了一下,和尼克聊聊天,這個尼克我越來越喜歡了。」。
這時傑夫開口問道:「在你看——她結婚了沒?」傑夫問這話很認真,可是他的表情顯示他明白倘若湯姆問辛西雅這個問題,她也不會回答是與否。
湯姆說:「妨礙我,繼續討好辛西雅,找出莫奇森的屍體。哈!不過——至少葛瑞諾小姐看起來似乎不想洩漏假畫事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