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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輛車的後座裝滿了小行李箱，有一只湯姆絕對沒見過，湯姆發現車後座連塞一隻小狗的空間都沒有。他和艾德快步走，然後跑起步來，一邊哈哈大笑，那輛黃色愛快羅密歐右轉進麗影大門時，他們落後車子不超過五公尺。

湯姆與艾德在落地窗外的草地上散步。畫眉在地上啄食，對他們幾乎毫無戒心，一隻知更鳥直視他們。一隻黑烏鴉發出難聽的叫聲自上空飛過，湯姆退了一下，彷彿聽見曲調不和諧的音樂。

什麼桌子，湯姆納悶。他的房間有一張書桌，可是——

「我不知道，真的。我想他會先來這裡，從鎮中心向外走。我不確定。」湯姆看見艾德臉上的不安。「我剛才在想今天早上——一旦我們接到赫綠思的消息後——我們就開車到盧萬河上的莫黑去兜風。」湯姆住了口，他本來正準備提起他想將戒指丟進那裡的河裡，但仔細一想：引起艾德內心恐懼的事情越少越好。

「謝謝。郵差——在他去那棟房子之前會先到這裡來嗎？」艾德的音量剛好聽得見。

「說不定我們會碰到赫綠思開那輛快車？或者開車來的是伊夫？反正，車快到了。」湯姆又回到廚房，廚房裡安奈特太太不慌不忙地在工作。「安奈特太太——艾德先生和我要出去散一下步，十五分鐘後回來。」

「這位是艾德。」湯姆指著艾德說。「不用，謝謝，我們隨後就到，」他用法語回答，「家裡見！」

「邊？」

「這位是伊夫！」赫綠思說，黑髮青年笑吟吟地說，「幸會，雷普利先生！」他開著一輛愛快羅密歐。「你們要上車嗎？」他用英語問。

赫綠思應該十五分鐘會到。她和諾愛爾一個叫伊夫的年輕朋友一起開車南下，伊夫有輛新車，想試跑一下。而且那輛車有足夠的空間放赫綠思的行李，也比火車方便。

湯姆將事情陳述得彷彿他確實事先不知情。「小孩子碰到這種事真恐怖！我猜那兩個小孩差不多十二歲。我記得那個水池的水很清澈，雖然池底是爛泥巴。還有那些奇怪的邊——」

艾德看著湯姆，沉默無語。

湯姆回到客廳，艾德正在那裡看《前鋒論壇報》。「一切都很順利，」湯姆宣告，「要和我去散步嗎？」湯姆想慢跑或是翻越圍牆。

「在他們的屍體下方——在水裡——警方發現枯骨，是的——」

「嗨，湯姆。我是傑夫。我想我應該打電話過來問一下情況。」

「可是他們兩個都瘋瘋癲癲的！」艾德對湯姆皺著眉頭，他低沉的音量幾乎不比他們踩在碎石路上的腳步聲大。「不論他們寫些什麼——可能是幻想或者不是事實。即使如此——他們的說法能比你的說詞有力嗎？」

「湯姆——我們在這裡，安東會待到明天早上，我們都試著忘記離我們家不遠的那件恐怖的事情。和朋友聊一聊真好。赫綠思有什麼消息嗎？」

他們繼續走著，彷彿要消除緊張的情緒，因為一路上車輛很少或幾乎沒有，他們因此能並肩而行。湯姆在想伊夫的車子不曉得是什麼顏色，新車現在都必須試跑嗎？他想像新車是黃色的，非常輕快。

今天早上去莫黑應該不錯，湯姆暗想。帶艾德出門稍微轉一下，他也可以趁機將戒指丟進那裡的河裡面。也許，其實湯姆是希望，屆時赫綠思會打電話來通知她火車抵達的時刻。他們可以開著旅行車一路完https://www.hetubook.com.com成莫黑之旅、到楓丹白露接赫綠思，再開回家，旅行車當然大得足夠裝載赫綠思額外的行李箱。

「那是當然的，」湯姆說。「怪異——每個人都這麼說。安奈特太太——我現在必須去打電話給赫綠思夫人了。」

湯姆八點剛過就起床。鳥兒在他半開著的窗戶外歌唱，天色看來又是一個晴朗的日子。湯姆走向——他自覺像個神經官能症患者不由自主地走著——他的矮櫃最下層放機子的抽屜，伸手摸索一隻黑色毛襪裡面一塊其實是莫奇森的畢業紀念戒的東西。戒指還在。湯姆關上抽屜角鑲了黃銅的抽屜。他昨晚將戒指藏在那裡，否則知道戒指就放在褲袋內，他一定無法入睡。例如，粗心地隨手將長褲掛在椅子上，戒指便會掉在地毯上讓眾人一覽無遺。

「嗨，湯姆！我是諾愛爾！告訴你們好消息——赫綠思抵達……」

「謝謝你，傑夫。這點我很感謝。艾德來了。」湯姆將聽筒放在玄關桌上。「我們一直在家——什麼事也沒發生，」他們擦身而過時湯姆低聲對艾德說，「最好那麼說，」艾德拿起話筒時他又附帶提了一句。

「哦，湯姆，你真嚴肅！」她開玩笑地推了他額頭一下。

「我不會壓到的，」湯姆說，「只是要拿到廚房去。」他將塑膠袋拿到廚房，又轉回來。「伊夫，我倒一杯飲料給你好嗎？同時也歡迎你留下來午餐。」

「我恐怕不認識。」

「十五分鐘！謝謝妳，諾愛爾。妳好嗎？……赫綠思呢？」

即使知道事實，艾德依然一臉痛苦。

湯姆和安奈特太太提起午餐事宜。赫綠思夫人好像不會回來用午餐，所以午餐是班伯瑞先生和他本人享用。他告訴安奈特太太說他現在要打電話去哈斯樂夫人在巴黎的家，問赫綠思夫人有什麼計畫。

「早，湯姆。」艾德笑臉迎人地下樓來，雙頰粉紅，湯姆發覺艾德偶爾雙頰毫無緣由地泛著粉紅色，湯姆不得不相信這是英國人的特質。

「可不是嘛！」湯姆微笑道。最後幾秒他產生了一個不愉快的念頭。

湯姆走向黃沙發，經過沙發站在高高的窗前，事實上應該聽不見玄關那裡的聲響。但湯姆聽見艾德說雷普利這裡一切平靜，他家很漂亮，天氣很好。

「好，假如他有空。可是在你講完之前——別忘了我願意隨時趕過去，我相信你需要我會讓我知道——別猶豫。」

赫綠思打開公事包，讓湯姆看裡面的四個內袋，每邊各兩個，同樣都是皮革。

艾德站在一段距離外，靠近沙發。「我們昨天晚上去喝酒的那一家——艾格妮斯——」

湯姆來到玄關與艾德會合。他又想起今早他突然想到的那個令人沮喪的可能情況，他停下腳步，手摸著門把。

「你想得真周到，傑夫！情況是——哦——」湯姆看見艾德靜地穿過落地窗走進客廳。「——到目前為止，相當平靜。」他誠懇地對艾德眨眼，表情嚴肅。「沒什麼刺|激的事可以向你報告。你要不要和艾德講一下？」

「可是水池裡面那些骨頭！」她壓低音量小聲說道，「奇怪，湯姆先生——很奇怪。奇怪的人。」安奈特太太說得好像溥立徹夫婦來自外太空，一般人無法理解。

安奈特太太端來柳橙汁、溫熱的牛角麵包和剛煮好的咖啡。

「今天晚上呢和-圖-書——嫩牛肉片——份量夠三個人吃。我早就預期赫綠思夫人今天晚上會回來。」

伊夫謝絕了兩項邀請，並表示他在楓丹白露有約，已經有點遲到。赫綠思與伊夫互相道別與道謝。

她的膚色又一次比她的髮色還深，這情形湯姆以前見過幾次。「這是個皮夾吧，達令——不是嗎？我想不是公事包——公事包通常有握把哦。」

正當湯姆準備拿起電話，電話便響起，這回他感到挫敗，暗自在心裡咒罵。是警方打來的嗎？「喂？」

九點半剛過，郵差送來了一封赫綠思十天前從馬拉喀什寄出的明信片。稀鬆平常之事。上週沉默無語的站在沙漠中央會多麼令人愉快呀！明信片上的照片是市場披著條紋披肩的一群女人。

「枯骨？」湯姆用法語重複道。

「什麼？」湯姆明知故問。

「我喜歡陽光，」艾德說。

「骸骨——人類的。用東西包起來的，這是一個鄰居跟我們說的，因為大家出於好奇都跑去那裡看熱鬧，你知道嗎？」

「哦，對了，警方，當然，他們還在那棟屋子，一名員警甚至到我們家來問話。我們只說——」艾格妮斯重重的嘆了口氣。「欸，我們能說什麼呢，湯姆？那兩個人的作息很奇怪，音樂播得很大聲。他們剛搬到這一帶，從來沒到過我們家，我們也從來沒去過他們家。更糟的是——哦，我的天呀，湯姆——這就像妖術！太可怕了！」

「沒錯，湯姆。」

駕駛剎車，但車子依然超過湯姆與艾德身邊，兩人回頭快步走向那輛車。

她今天下午會買四季豆和別的東西，或許還會買赫綠思夫人愛吃的一種乳酪。安奈特太太欣喜若狂。

「啊囉，湯姆！」是艾格妮斯．葛瑞令人耳熟的聲音。「你聽到消息了嗎？」

「大家認為他們在吵架——也許一個滑倒，一個掉進水池裡面。他們老是吵架，您知道嗎，湯姆先生？」

湯姆遲疑了一會。「我——我想我聽過有人這麼說。」

「死了？」

「早，安奈特太太！」湯姆察覺他的口氣異常歡快。

「溥黎夏夫婦。今天早上他們被發現死在他們家的水池裡面！」

「淹死的。好像是。是——欸，對我們來說真是個煩人的週六早晨！雷菲爾家那個男孩羅伯特你認識嗎？」

「早，艾德，」湯姆答道。「又是個晴朗的日子！我們運氣很好。」湯姆舉手指著飯廳餐桌，餐桌一角設了兩個座位，空間寬敞舒適。「陽光會困擾你嗎？我可以把窗簾拉上。」

湯姆向她保證菜色聽起來都很棒。

湯姆這時正在沉思，緊咬著下唇。也許艾德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他不久必須通知赫綠思溥立徹夫婦的死訊。倘若赫綠思在午餐期間問起他們，湯姆已準備迴避這個問題。他很高興她沒提起他們。

湯姆看著手上端著番茄色飲料站著的艾德，發現他也同樣目不轉睛凝視望著落地窗外的赫綠思。赫綠思問起恩立，問起上次下雨是什麼時候？玄關放了兩個她的塑膠袋，她將袋子拿進來。赫綠思指著其中一個塑膠袋高興地說是裝了一只素面的黃銅碗。又是一個安奈特太太要擦亮的東西，湯姆心想。

湯姆的一半心思飄到別處去了。他在何時何地能告訴她溥立徹夫htｔｐs://ｍ•ｈeｔubｏoｋ•coｍ.coｍ婦的噩耗呢？接下來的兩個鐘頭安奈特太太不會提起這件事，因為她忙著供應午餐。但隨時會有人打電話來通知更多的消息，可能是葛瑞夫婦，或者消息散布到數公里外的話，克雷格夫婦，也有可能。湯姆決定無論如何先享受一頓愉快的午餐再說，聆聽赫綠思敘述馬拉喀什所見所聞，以及安德烈和派屈克這兩位「吃晚餐很好」的法國男士。餐桌上笑聲不斷。

「一定是赫綠思夫人！」湯姆對安奈特太太說，隨即去接電話。「喂？」

「我希望很快見到妳，諾愛爾。」

「若是我知道更多的消息，我今天會再打給你。畢竟，很不幸地，我住得比較近。」

「哦，湯姆先生！天大的消息！災難呀！在溥黎夏夫婦家！」她已準備要敘述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安奈特太太房間有一支她專用的電話。

「知道。替我們問候赫綠思好嗎？」

「他們在那裡可以看見——因為水好像非常清澈——兩具屍體——還沒完全浮起來！哦，真恐怖，湯姆！」

湯姆笑得更開了。「我希望。我相信。除非巴黎有很誘人的事情發生。我想不到有什麼，連一場她喜歡、諾愛爾也喜歡的精彩歌舞表演也留不住她。我想赫綠思會打電話來——隨時會打來。哦！我今天早上收到一封赫綠思寄來的明信片。從馬拉喀什花了十天才寄到。你可以想像嗎？」湯姆大笑。「嚐嚐看果醬，安奈特太太做的。」

「瑪麗露薏絲太太剛剛告訴我的，珍娜薇太太跟她說的。全村的人都知道！淹死了兩個人！」

「你認為傑夫想來嗎，艾德？只是來玩玩？」湯姆問。「他說他可以挪出空檔。對了，我希望你至少可以多留兩天，艾德。你可以嗎？」

「用英語說的話——」艾德欲言又止。「總之，這不是文件夾。我會說這是信插。」

「當然，先生。還有……」

「湯姆！」

喝了第一杯咖啡後，湯姆走出去剪了兩朵新鮮的大理花和三朵耐人尋味的玫瑰，在安奈特太太的協助下，從廚房拿了三只花瓶。

「可以。」艾德瞄著湯姆。他臉上又泛起了英國人特有的粉紅色。「你可以打電話問傑夫，那是個很不錯的想法。」

「你會怎麼叫這個東西，艾德？信插嗎？」

「謝謝妳，赫綠思，」艾德答道，「你們家很漂亮——非常舒適。」艾德瞄了湯姆一眼。

「對。」湯姆本來想問那些枯骨可能是誰的，可艾格妮斯不會知道，而且他為什麼要顯得好奇呢？和艾格妮斯一樣，湯姆只是震驚。「謝謝妳告訴我這個消息。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

遠離妻子出門度假，但似乎沒有遠離女人。吃晚餐很好，聽起來彷彿赫綠思與諾愛爾將他們吞下肚。

「我們兩個的健康狀況都和最強健的探險家一樣好！」

「有人開車送赫綠思南下——她隨時會到，」湯姆對艾德笑吟吟道。隨後他去告知安奈特太太這項消息。她立刻眉開眼笑。湯姆確定，赫綠思的存在比想到立徹夫婦死在他們家水池令人愉快多了。

「是的，」湯姆說。他解釋兩名賣摸彩券的男孩如何窺探池塘並發現那兩具屍體。

「他和愛德華上同一所學校。反正啊，羅伯特今天早上到我們家來賣摸彩券，他和他的一個朋友一起來的，我不知道那個男孩叫什麼名字，這不重要，當然我們買了十張摸彩券讓他們高興，然後他們就離開了。這是一個鐘頭以前的事了。隔壁那棟房子沒和圖書人住，這你是知道的，他們顯然去了溥黎夏家，那個——嗯，他們一路跑回我們家，嚇得要命！他們說那棟屋子開著——門開著，沒人應門，一盞燈亮著，於是他們就進去——出於好奇，我確定——看一下屋子側邊那座水池，你知道那座水池嗎？」

湯姆仍舊寧願盯著赫綠思瞧，此刻她離他近得讓他想像他可以聞到她身上陽光的味道。「很漂——漂亮，達令。假如是買給我——」

湯姆贊同。「很漂亮，親愛的，謝謝妳。」他抓住她的右手吻了一下。「我會愛惜它，讓它保持光亮——或受到照料。」

「哈！我明白。感激不盡，親愛的艾格妮斯，代我向安東——還有孩子問好。」湯姆掛斷電話。「唉呀！」

他瞥了一眼就知道寬敞的方形廚房空無一人，他正準備右轉去敲安奈特太太的房門，她恰巧出現在短走廊。

赫綠思對艾德說：「我們很高興你來我們家！希望你玩得愉快。」

「知道，我看過，」湯姆說。

「沒有。什麼消息？」湯姆問，他察覺艾德豎起耳朵聽。

他們一起走進廚房。

「池邊。是水泥，我記得有人說過——可能不是很厚。可是草遮住了水泥，水泥沒砌那麼高，因此也許很容易在池畔滑倒掉進水池裡面——尤其是手上拿著東西的時候。哦，對了，艾格妮斯提到警方在池底發現一袋枯骨。」

「沒錯，一直到警方用繩索將他們隔開。我們沒去，我才沒那麼好奇呢！」艾格妮斯放聲大笑，彷彿要紓緩一下緊張情緒。「誰知道該說什麼呢？他們瘋了嗎？他們是自殺的嗎？這些枯骨是溥黎夏釣上岸的嗎？我們都還不知道任何答案。誰知道他們在想什麼呢？」

隨後安奈特太太應湯姆要求端了兩杯血腥瑪麗給湯姆與艾德，並順赫綠思之意端給她一杯柳橙汁。湯姆不想將視線離開她身上。他暗忖，她的體重沒減少也沒增加，她淺藍長褲下的大腿曲線似乎是美的化身，藝術傑作。而她開始以英法語夾雜聊起摩洛哥的聲音，聽在他耳裡就像音樂，比史卡拉第的音樂還美妙。

「呱——呱——呱！」湯姆學著烏鴉叫。「有時候只呱了兩聲，更糟。我等第三聲，好像這第三聲一定得出現。這提醒我——」

「啊，是的，安奈特太太，葛瑞太太剛剛跟我說了！實在是令人震驚！兩條人命——而且離我們這麼這麼近！我來就是要告訴妳這件事的。」

他們互相掛了電話。

「她在巴黎！我昨天晚上接到她的電話，我想她今天會回來。她在她朋友諾愛爾巴黎的家過一晚，妳知道諾愛爾這個人吧？」

湯姆心想，恐怖的消息，倘若有的話，安奈特太太早就發布。雖然她還沒去麵包店，可是她的朋友可能打過電話來。要有耐性，湯姆告訴自己。消息傳來的時候會更加令人訝異，而他必須看來一臉驚訝，這點不容置疑。

然後他拿著掃把出門到車庫去。他從車庫地板開始快速地掃，發現地板上樹葉和灰塵很少，因此垃圾可以直接掃到碎石路上消失不見。湯姆打開旅行車後車門掃出灰色顆粒，一眼看就知道數量很少，最後他也將這些顆粒倒在碎石路上。

「還有這個！看，湯姆！這麼漂亮，而且很便宜！你桌上用的公事包。」她拿出一只長方形的棕色軟皮革，皮革經過加工，但不是很細緻，皮革邊緣也一樣。

艾德微笑道：「不要蛋，謝謝。我知道你為什麼心情好——赫綠思人在巴黎，大概今天就會回來m.hetubook.com.com。」

「還有烤馬鈴薯。妳可以準備嗎？要烤得很熟。不用！我可以在戶外用烤架烤！」絕對是烤馬鈴薯和嫩牛肉最快活最美味的方式。「再準備很棒的貝亞尼滋醬？」

那輛敞篷的車駛向他們，赫綠思在乘客座上對他們招手。她在安全帶容許的範圍內伸長身體，金髮向後飛揚。

「可能是赫綠思打來的。不好意思，」湯姆說道，同時快步離去。進屋後他說：「沒關係，安奈特太太，我來接。」

「維勒佩斯的人？」

他們一起走出家門踏上鋪了碎石的前院。

「當然是買給你的！」赫綠思笑了起來，並匆匆瞄了艾德一眼，將金髮往後撥。

「他們認為——是意外嗎？」

艾德哈哈大笑。

「一定會的！」

「哈囉，達令！」湯姆親吻赫綠思的臉頰。

「嗨！哈囉！」湯姆揮動兩手。赫綠思曬得一身古銅色。

「怎麼了？」

就在這時，電話響起。

安奈特太太笑容滿面地回道他早安，並評論說今天又是個好天氣。「我現在去端您的咖啡先生。」她走到廚房去。

電話鈴響，他們隱約聽到電話鈴響。

「天啊，是很恐怖！妳認為他們是自殺嗎？警方——」

沖了澡、刮了鬍子之後，套上昨晚穿的Levi's牛仔褲和一件乾淨的襯衫，湯姆靜悄悄下樓。艾德的房門緊閉，湯姆希望艾德還在睡。

「沒什麼事。因為我——我將你當成知己——」湯姆撥弄他的棕色直髮。「嗯，今天早上我突然想到那個老普利卡可能有一本日記，或者他太太有，這比較可能。他們可能會在日記上寫上他們找到枯骨的事情，」湯姆繼續壓低聲音說道，同時瞥向通往客廳寬敞的門口，「還有把枯骨丟到我家門口的事——就在昨天。」說到這裡，湯姆開門，他需要陽光與新鮮空氣。「而且他們將骷髏頭藏在他們家某個地方。」

湯姆與艾德和那輛車在路面的同一邊。

「警方可能會找到日記，」湯姆接著說，「然後很快就會知道溥立徹一向的消遣活動就是騷擾我。」湯姆不喜歡談論他的焦慮不安，反正通常焦慮不安的感覺一閃即逝。但艾德當然可以信任，湯姆提醒自己。

「這真是替你朋友好好介紹了維勒佩斯！」艾格妮斯說，同時又哈哈大笑以緩和情緒。

「我的工作室有一張沙發，很舒適。」湯姆非常想和他的朋友在麗影享受假期，即使只有兩天也好；同時，他也在想他的電話是否會在十二點十分的此刻響了起來，因為警方想和他談談某件事。「在那裡！你看！」湯姆跳至半空中指著一輛車說道。「那輛黃色的車！我敢打賭！」

「你要不要來顆水煮蛋，艾德？」湯姆問：「還是卡多蛋？荷包蛋？我喜歡認為我們在這棟屋子什麼事都辦得到。」

「太好了！活動一下雙腿！」艾德準備出發。

「午餐——冷盤肉嗎，湯姆先生？我今天早上買了非常好吃的雞肝醬……」

「如果他們記錄他們搬了骨頭到這裡來，我一概否認，」湯姆冷靜堅決地說，彷彿那件事到此終結。「我不認為這件事會發生。」

「艾格妮斯告訴我說警方還在那裡。我確信。」湯姆深吸了一口氣。「我想我要去跟安奈特太太說。」

安奈特太太現身，大夥又是一陣寒暄介紹。他們全體幫忙提行李，因為後車廂有數不清的小塑膠袋。這次安奈特太太獲准提較輕的物品上樓。赫綠思在車子附近盤旋，指著幾個裝著「摩洛哥糕餅糖果」的塑膠袋，說誰也不能擠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