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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短篇推理精選2

作者:藤澤周平 戶板康二 大西赤人 多歧川恭 戶川昌子 渡邊淳一 佐野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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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捕繩 2

黑色捕繩

由於志乃已經走遠,沒有聽到這個回答。走出寺門後,志乃先看看左右,確認阿龍已經不在,這才混進人羣裡去。
後面傳來這個人粗糙的聲音。
「對呀,妳成為有錢人家的少奶奶,這也沒有什麼奇怪啊。」
志乃今天是到過去的婆家上總行的。自己和婆家已於半年前恩斷義絕,所以,今天並不是正式去拜訪。自己只是到上總行附近去徘徊,結果,不巧被婆婆阿龍看到,她就如喪家之犬似地逃走了。
「老大,那個女人是誰啊?」
「我怎麼知道呢?大概是來上香的吧?」
志乃不覺瞠目。可是,這個人她不認識啊。他一定是認錯人了吧——志乃這就微笑著輕搖了一下頭。接著,她微微哈腰就準備轉身過去。
志乃悵然站住。這扇門不但上了門閂,還掛著生鏽了的黑色大鎖!
回頭一看,這個人正站在寺堂的轉角處。志乃真想拔腿就跑。院子裡只聽見蟬鳴,一個人影都沒有。然而,這個人並沒有要走上前來的氣勢,站在原地上說了一聲:
志乃以詼諧的口氣說。然而,由於說這一句話,先前那份屈辱感又回到心頭上來。
「剛才你喊我,而我卻沒有一下子把你認出來,實在對不起。」
「你這樣說,那我以前不就是很醜嘍?」
宗次郎剛要回答時,忽然一震,聳耳傾聽起來。這時有一個人從寺堂旁朝這邊走過來。
(宗次郎剛才為什麼站在那種地方呢?和_圖_書)——走過車子坡來到上野山山下時,她才為這件事情覺得詫異。
雖然是沒有魄力的男人,房吉畢竟是自己以身相許的對象。在上總行過的那些日子實在够悲慘,然而,瞞過婆婆的眼睛偷偷和房吉燕好的記憶,越是不正常,越鮮明地浮現到自己的腦海裡來。
志乃變得興高采烈。由於認識的男人在一起,剛才那份對阿龍的情怯此刻已雲消霧散。
這只是開始而已。
見面後要怎麼樣——志乃一點沒有具體的計畫。她只想確認一件事情罷了。房吉實際上是深愛著她的,只是由於環境所逼,所以後來不得不同意仳離——。她祈求著的是由房吉口裡聽到這一句話。只要聽到這一句話,她就不會那麼傷心,準備將這段往事付之東流……。
看到阿龍就顫動不已而拔腿就跑——志乃想起這樣的自己,不覺呢喃起來。不過,這句話好像沒有被宗次郎聽到。他側著頭,露著訝異的表情說道:
三個月後,志乃終於離開上總行了。她是趁出來買東西的機會,從此不再回去的。
「我怎麼會怪妳呢?因為我自己都是半信半疑的哩。而且妳變得這麼漂亮嘛!」
回到三好街的娘家來時,志乃面腮削瘦、原來細小的眼睛變得大而空洞,毫無生機的蒼白臉色曾經使阿澤和辰之助大吃一驚。由於志乃硬不說明理由,所以,母親和哥哥不曉得該如何向上總行打招和_圖_書呼,不多久,仳離的事情就由當時的媒人把話帶過來了。事隔半年的今天,志乃到自己已經與之無緣的上總行門外去窺探一下,因為她實在壓抑不住和房吉見一次面的念頭。她對上總行之媳婦兒這個身分一點沒有眷戀,也沒有再續前緣之意。她只是想和房吉會一次面而已。實際上,回娘家後她無時無刻不盼望著房吉前來看望她。
嫁到上總行不到半個月,志乃就為婆婆異常的嫉妬心而感到愕然。
見到宗次郎是大約十天前的事情。那天的天氣非常燠熱。
由於微笑,這個男人的輪廓變得鮮明了。
設在廣德寺門前街的上總行做的是筆墨紙張生意,在寺院特別多的下谷以及上野一帶可以說是名氣很大的一家老舖。她的丈夫房吉雖然為人懦弱一點,但做生意挺認真而不賭不嫖,這一點媒人的話倒不是蓋的。而且門當戶對,所以親朋們都為這樁姻緣由衷的祝福。
正朝著後門跑去時,有人從她背後喊了一聲——
一天夜晚,志乃為要如廁而拉開房間紙門時,赫然發現阿龍站在那裡!阿龍被志乃看到時並無狼狽之情,僅嗤之以鼻地一笑就悠然回到自己的房間去。瞬間裡,在房間的油燈照射下看到的是阿龍充滿憎惡之意的眼光。志乃滾也似地跑回房間裡就倒在臥舖上。她身體顫抖得始終停不下來。想到剛才和丈夫燕好時的聲音全被聽到,她的心裡充滿著的m.hetubook.com.com與其說是羞恥心,毋寧說是恐怖感。
「莫非我自己也有點不正常了?」
「而且,我已經不是小姐了呀。」
「噢,是嗎?」
「妳……妳不是小姐嗎?」
「對不起,小姐,我們有機會再聊吧。因為我等著的人來了——」
「呃,抱歉,我是不是妨礙到你了?」
在寺堂轉角處和一名漢子擦身而過。
「小姐,妳也會有煩惱事兒嗎?」
男人沒有感情而銳利的視線為志乃帶來另一種恐懼感,志乃呢喃一句「謝謝」就想要逃跑似地連忙轉身過來。剛要走過寺堂旁邊時,這個人又對著志乃喊了一聲「等一下!」
志乃當時正在心慌意亂的狀態之下。她由於怯情和屈辱身子發抖,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跑進廣德寺的門內了。她覺得婆婆阿龍會追趕上來,於是一口氣跑過偌大的寺院院前。來到這裡後,她更沿著寺堂繞到後院的方向去。她雖然慌亂,腦子裡卻有快從寺堂後門溜出去的打算。
志乃依照宗次郎的叮嚀,低垂著頭走過去,眼角卻也瞄到這個人由於將衣襬捲起來插到衣帶上而露出的毛茸茸的腿肚。
後來,在家裡和丈夫連說個悄悄話的機會都沒有。兩人如果不經意地有說有笑,阿龍立刻會從遠處把房吉叫過去。以後的日子裡,夜晚對志乃來說更是有如地獄一般。阿龍開始搬到隔壁房間來睡,深夜裡每每以乾咳聲來提醒小兩口子她並沒有入睡和*圖*書。這樣的時候,剛要和志乃燕好的房吉一定會搖搖頭把手放開,然後躡手躡腳地回到自己的臥舖裡去。要是阿龍的房間闐無人聲,這同樣是令人心裡發毛的一件事情。
宗次郎連忙向志乃囁嚅一句就轉過頭去。他的肩膀是聳起著的。
「我……」
宗次郎並沒有說話,眼睛儘管露著笑意。
志乃卻搖搖頭說——
「妳不是下田行的小姐嗎?我是宗次郎呀。」漢子說。
「好久沒有見到你啦。我們不曉得有多少年沒有見面哩。」
志乃今天來到看得見上總行門口的街角,站在那裡等著房吉出來。結果,她被阿龍發現了。看見默默地横越馬路走過來的阿龍時,志乃真以為她是故事裡的巫婆哪!
「咦?!」志乃發出輕微的驚叫聲。
「這個女人好漂亮呀。」
「妳是不是想起來了?」
在如此的情形下,房吉似乎有口難言,只會擺出莫可奈何的神態。在志乃的抗議下,他只知道以「看看再說」一詞予以安慰。雖然如此,阿龍不在時,他對志乃的肉體還是非常貪婪的。起先,志乃以為這是丈夫確實愛著自己的證明,所以,對如此偷吃似的行房也覺得滿足。房吉於幼時喪父後,是由母親一手拉拔大的。因此,母親對他可以說是絕對的權威。志乃覺得這樣的丈夫未免也太可憐。
「我們管這個幹啥?神田那邊怎麼樣?」
「嘿!後面走不通啊。」
「事實卻不然。我嫁了人,現在卻是和_圖_書回到娘家的哩。我是個很可憐的女人哪。」
「妳最好不要被看到。因為這不是個好惹的傢伙——」
「討厭——」
日積月累,志乃越發為上總行這個家庭的不正常氣氛而覺得忍受不了。每當深夜裡聽到一點聲音,她都會嚇得魂飛魄散,而每次丈夫偷偷靠到自己的身邊來時,她就由衷產生厭惡感而渾身顫抖不已。
宗次郎說。帶著憂愁的清瘦的臉龐在微笑之下仍然有著陰鬱。他身上穿的衣服已經有些褪色,可見過的日子並不很好的樣子,雖然如此,志乃對他已經沒有任何警戒心了。
「起碼有十年以上吧。那時候我們都還是小孩子,長大後自然不容易見面了。」
發出聲音的人倚著離地面有一點距離的走廊上的木柱,站在那裡。這是穿著藍色浴衣、衣帶紮得緊緊的年輕漢子。這個人個子很高、臉頰清瘦、一雙眼睛相當銳利。志乃看得出這雙眼睛正以探索的目光盯著自己。看樣子這不是寺堂裡的人才對。
「我們別談這一些吧。我倒要問你,宗次郎哥,你現在住哪兒呢?」
眉宇間,宗次郎好像受到震撼的樣子。接著,他閃閃眼睛,詠嘆似地說道:
朦朧的回憶浮上志乃的腦海裡來。然而,這個回憶太遙遠了,她一下子還不能把這個名字和站在眼前的人連結起來。一邊盯視著對方的臉,一邊緩緩移步到這個人的面前時,看見這個人的眼睛已不再發出炯炯目光,代之而起的是溫和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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