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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短篇推理精選2

作者:藤澤周平 戶板康二 大西赤人 多歧川恭 戶川昌子 渡邊淳一 佐野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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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捕繩 9

黑色捕繩

「妳應該把我忘掉。妳就當做沒有遇見過我這個人吧。」
「請妳原諒我吧。」
「你在擔憂今後的事情,是不是呢?」
腳步聲傳過來。這是從橋上緩緩走下來的腳步聲,來到志乃的面前就停住。我不想睜開眼睛——志乃心想。她當然是不願意睜開眼睛看到宗次郎倒下來的樣子。
宗次郎一邊直盯著地兵衛,一邊低聲說道:
睜開眼就看到宗次郎的臉孔。
「那我該怎麼辦呢?要我等你回來是不是?」
志乃露出微笑聽著。她完全相信宗次郎這樣的話。昨晚他在黑暗裡的愛撫多麼充滿柔情和蜜意,就是最好的證明。
「小姐——」
較高的橋中央處依稀看到一個黑色人影。看到兩人後緩緩移步過來的竟是地兵衛。他難道在這裡埋伏了一個夜晚嗎?志乃想到這一點就不由得感到戰慄。她以悸動的心情盯住了地兵衛。
「妳該回家了吧。」
宗次郎也起來開始穿衣服了。志乃以無限柔情對著他的背說:「你昨晚都沒有睡覺,是不是呢?」
志乃對他嫣然一笑就準備欠身起來,卻臉上一片緋紅地躲回被窩裡去。原來她是光著身子的哪。想起昨晚那甜美的回憶,她越發覺得自己的臉頰燙得要命。昨晚扶著擔心得失和-圖-書魂落魄的母親就寢後,志乃就做了出遠門的準備。她還溜進廚房裡準備了一些糧食哩。將要帶的東西統統放到枕頭邊後,她才躺到被窩裡來。宗次郎以開心安撫的動作,不久把她帶進狂歡的漩渦裡。這漩渦不曉得襲來過多少次,在忘我的情形下,志乃清晰地感覺到這和房吉共渡過的夜晚是何等迥異。自己什麼時候被剝光,志乃一點都不記得。
志乃緩緩走到橋上。這時晨曦逐漸明亮,但白霧反而越來越濃,整個地面都被籠罩住了。地兵衛的屍骸倒在橋的中央處,志乃並沒有瞧它一眼。
「被抓了就抓了,我甘願當殺人犯的情婦。你帶我走吧,求求你。」
志乃囈語似地說。她由於悲傷填膺,幾乎發不出聲音來。倒是她的眼眶流出潸然清淚了。
「妳離我遠一點。他是存心要把我幹掉的。」
宗次郎伸手把志乃拉過來就壓抑不住激|情地將她緊緊擁抱住。志乃聞到他身上的血腥味時,真盼望自己就這樣死去。
宗次郎的步伐突然停住——。
「志乃小姐,我真的愛著妳,今兒早上我也說過,我從小時候就喜歡妳。而我卻為妳帶來這樣的不幸,請妳原諒我吧。我想,我們此生大概再也沒和*圖*書有見面的機會了。」
這條捕繩在晨霧中猶似一隻黑蛇般躍起後,在宗次郎的身邊發出鏗鏘一聲又回到地兵衛的手中。這好像是一條特殊的鈎繩。
「你把他殺死了?」
濃霧籠罩下的新高橋就在眼前。發現到宗次郎止步的理由時,志乃霍然變色。
宗次郎拚命躲避這條捕繩的襲擊。志乃看到宗次郎一度將上半身往後彎到橋欄杆上才好不容易閃過它。宗次郎幾度低下腰身企圖連刀帶人撲上前去,而地兵衛的捕繩就如同有生命的動物一般地阻撓著他的攻擊,更像一條鞭子似地不斷飛舞著。
宗次郎戚戚然地盯著志乃的臉說:
「小姐——」
「可是,我已不能回到江戶來居住,而且現在的我是個江湖賭棍。妳跟著我流浪,一定會吃不少苦的。」
「我真不想讓妳受苦哩。」
由木板門的縫隙透進來的微弱的光線朦朧照在紙門上,這已是黎明時分了。在這靜謐的氣氛裡,宗次郎正以略帶憂愁的眼神望著志乃。
「為什麼?」
志乃擡頭望了橋的方向。她看到伏倒在橋中央的地兵衛。由這既不動又不發出呻|吟聲的樣子看得出他已斃命。
走出幾步後,志乃回頭望了一下自己的家。她的心裡沒有任何眷戀hetubook.com•com。這個家好像是別人的家一樣。事實上,在嫁到上總行去時,不是離開過這個家一次嗎?黝黑的屋宇的輪廓很快就在濃霧裡消失了。
宗次郎並沒有答腔,只是伸手靜靜地把志乃推開。志乃發現宗次郎的身軀變得如鋼鐵一般堅韌。宗次郎踏著輕快的腳步往橋上走過去。志乃倒退了幾步。她覺得惡寒似地牙齒格格作響,渾身顫抖不已。
「我們趕快逃吧。」
宗次郎的背突然變得僵硬。
(這我怎麼辦得到呢?)——志乃發瘋似地在心裡連連喊著。
「請你帶我走——」
「這我辦不到!」
志乃綁緊裹著的頭巾,倚偎著宗次郎走路。身體貼近的結果,昨夜在他的愛撫下熊熊燃燒的欲|火好像又要殘火復燃起來。她絲毫沒有對漂泊旅涯的不安,知道宗次郎在自己的身邊就覺得心滿意足。
「我怎麼睡得著呢?」
宗次郎側了一下頭。他的眼神裡充滿複雜的感倩。
她睜圓眼睛,朝濃霧中的遠處看過去。淚汪汪的眼睛看到的只是一片白茫茫的霧景。
「小姐——」
耳畔傳來宗次郎的聲音。
彎過島崎街街角後,兩人沿著亥堀河快步往前走。宗次郎已自然而然地牽著志乃的手。對岸末廣街,石島街的街景活www.hetubook.com.com像水墨一樣,但靠近河岸的水面卻微微反射著晨曦。
「可是,我待在家裡還有什麼希望可言呢?跟著你漂泊天涯,甚至於客死異鄉,這我都不在乎,只要有你在身邊,我就滿足了。」
宗次郎回過頭來抓住了志乃的手。
「…………」
「我們走吧。」
(宗次郎哥……)
「你是不是跑不掉呢?」
志乃想呼喚他的名字,但這個聲音發不出來,只見她那沒有血色的嘴唇顫抖了幾下。她一邊繼續盯著遠處,一邊將裹著的頭巾拿掉。
「在那邊——」
「我的確刺了他一刀,可是,第二次的時候是他自己向我的刀尖衝上來的。」
最後,志乃看到繩端的掛鈎鈎住宗次郎的衣襟,黑繩就被拉成一直線。接著,捕繩打了一個圓圈就套到宗次郎的脖頸上,在這一刹那裡,宗次郎一躍身就衝到地兵衛的身上去——志乃用雙手蒙住眼睛,幾乎要昏倒似地當場蹲了下去。
志乃短暫的旅程就此結束。
「為什麼呢?地兵衛爺爺他怎麼啦?」
宗次郎性急地囁嚅後,好像不敢再堅持,於是恢復柔和的表情,望了望志乃。
「這怎麼行呢?請妳不要這樣為難我好不好?我已經闖了大禍,非趕快離開江戶不可——妳的臉再讓我看一次好不和_圖_書好?」
瀰漫路上的霧把十間河的水面都籠罩住,四周的景象在一片迷濛裡。富島橋的一半沒在霧裡,看不到彌三的小屋。
「妳最好還是聽我的話吧——」
宗次郎倏然離開後,志乃顫巍巍地被留了下來。
在白茫茫的霧裡,兩個男人各以緩慢的腳步逐漸逼近。「啊!」志乃不覺叫了一聲。實際上,這個聲音鯁在她的喉嚨裡,並沒有真正叫出來。宗次郎的右手已握有一把發著鈍光的短刀,而地兵衛不曉得哪裡來的勁道,朝著宗次郎身上飛快地抛出了黑色的捕繩。
宗次郎走到橋上就沒入白色的晨霧裡。
志乃放下手看著站在眼前的人。她幾乎為由衷的喜悅而歡呼起來。站在面前的是衣袖斷落而臉上和胳臂上都流著血的宗次郎。宗次郎用胸膛接住倚偎過來的志乃,靜靜地說了一句:
「請妳好好再想一想。說句不怕見笑的話,我從小時候就喜歡妳了……」
「我現在已經是真正的殺人犯了。我殺死今戶之地兵衛的消息傳出去,衙門的捕役天涯海角都會追上來的。因此,我不可能帶著妳東奔西跑……」
兩人從後面的圍牆木板門出來後,立刻為濃霧所包圍。由於濃霧的關係,路上一片黝暗。
「…………」
「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叫我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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