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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短篇推理精選2

作者:藤澤周平 戶板康二 大西赤人 多歧川恭 戶川昌子 渡邊淳一 佐野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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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光銳利的少年 1

眼光銳利的少年

戶板康二
戶板康二,一九一五年生於東京,畢業自舊制東京高等學校及慶應大學。原來是頗負盛名的劇評家,由於在江戶川亂步之慫恿下所寫的處女作「車伕謀殺事件」(一九六二年發表於「寶石」雜誌)而躍登推理文壇。脫離日本演劇社後,一九六五年以「團十郎切腹事件」獲得第四十二屆直木文學獎。布局富於邏輯性而纖細之心理描寫頗受好評。

下午兩點的時候,這個家的主人大西拳三正在起居間裡看電視。以高利貸為業的他經常都在家裡。
真次因此失去和他要好的女孩子一起到她家別墅的機會,整天只有躺在家裡擺在朝南窗前的床上,徒然耗費寶貴的暑假。
直到吃晚飯的時間為止,真次一直都沒有把事情說出來,後來他由於憋不住,因此,終於開口了——
「嗬,你在寫雲的日記,是嗎?」他說了又說:「我也是最喜歡看雲哩。」
真次本身上下課時,常會看到從圍牆上探出頭來的這四隻狗。看到牠們露出充滿敵意的眼光而亂吠的樣子時,他真想撿起石頭扔過去哪。
事後,這位刑事為真次送來一盒一家名店出品的梅子布丁。他對真次有了相當的好感。這盒布丁很有可能是金子刑事自己掏腰包買的。
「從大西家旁邊的巷子跑過去。」
「是啊,就是住在大西家後面的那個人。那位先生經常戴著無緣呢帽,而且鼻子下留著鬍鬚。」
他於是在日記簿的第一行寫上「八月七日(星期四)」,然後以稚拙的筆跡寫了這幾個字:「今天由於發生一樁事件,所以沒有記載」。
真次的心忐忑跳動起來。三點鐘的時候他不是看到從大西家https://m.hetubook.com.com玄關跑出來一個人嗎?
八月七日的下午三點,真次聽到鬧鐘一響就從床上坐起來,準備看天上的雲。
三點零六分的雲和三點正的雲在形狀上應該沒有什麼不同才對,而做事情一板一眼的他卻為此感到耿耿於懷。
土井阿姨跑出去就得到更進一步的消息回來。
原來真次以銳利的眼光看到黑田將大西勒斃後,從玄關衝出來就朝自己家的方向逃過去了。
在伯父的通報下,很快就來了一位警官。
「無緣呢帽……鬍鬚……」土井阿姨呢喃片刻後望著伯父的臉說:「這個人會不會是黑田先生呢?」
「糟糕——」少年呢喃著說:
這時,他無意中看到一個頭戴無緣呢帽的男人從馬路對面的大西家玄關慌慌張張地衝出來。
「這個人戴著無緣呢帽,鼻子下留著鬍鬚——」
他的太太兼子出去買東西時對他說了一聲「我出去一下」,而他卻沒有回答。
刑事聽完真次的敘述後,當晚就將住在大西家後面的黑田泰以殺人罪逮捕了。
狗啦、電視啦——真次對整日放出這些噪音的大西家有著很大的反感。然而,剛從玄關衝出來的這個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和圖書大西家的人。
「過六分鐘了。」
這名少女帶著家裡種的花前來看他時,對於真次所提出的「怎麼樣寫日記」的問題,她的回答是這樣的:「寫體驗日記,這有什麼困難呢?譬如說,你把每天從這個窗口看到的雲的形狀仔細描寫,這樣不是很好嗎?」
「可是,黑田先生怎麼會殺害大西先生呢?」
「下午三點的時候,我看到一個人從大西家出來——」
「今天沒有看到三點正時的雲,我應該老實寫出來才對。」真次心想。
兼子於三點十分回來時,看見玄關的門敞開著,感到很訝異,當她進到起居間時,發現她的丈夫拳三仰倒在地板上,電視這個時候還開著。
由少年的眼光看來,這位伯父好像是個懶惰蟲。不到店裡時,他都躲在自己的房間裡,抽著煙斗,聽聽古典音樂唱片。對這位伯父來說,聽音樂好像是無上的享受,當他從堆積如山的唱片中找出想聽的曲子放到唱機上時,他的臉上就露出忘我的陶醉神色。
但聽音樂時,伯父露著的是生氣一般可怕的表情,開始的時候真次為這一點覺得害怕,日久之後才發現他露著這樣的表情才是心情最好的時候。
接著,他就躺到床上,望了一會兒天m•hetubook.com•com花板。隔壁房間傳來古典音樂聲音。(伯父今天沒有出去)——真次心想。後來的半個小時時間,他就在床上休息著。
「這就很難說啊。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立場,不是這樣嗎?」
真次沒有告訴對方這是他很喜歡的一個女孩子建議他這樣做的。
「你——你為什麼沒有早說呢?」土井阿姨以責怪的語氣對真次說。
大西家養有四隻狗。這些狗的吠聲一向譲鄰居們覺得討厭。
從八月一號到十五號的這個期間,每天下午三點正的時候就坐在這個床上,把從這個窗口看到的雲的形狀仔細描寫吧——少年做了這樣的決定。
他的伯父濱中治郎是個獨身漢。這位伯父在碼頭邊大飯店的地下商店街開了一家以外國人為對象的古董店,不過,自己並沒有每天到店裡。
這是頭戴無緣呢帽、比伯父個子矮小許多、鼻下留有鬍鬚、身上穿著灰色運動衫的男人。這個人從大西家門前的巷子奔跑過去。
「這不是很糟糕嗎?」伯父大聲叫起來。接著,伯父和土井阿姨闖進真次的房間來就隔著床望著窗外的方向。
大西拳三是被人勒斃的。幹高利貸的人難免會被人憎恨——土井阿姨如斯說。
真次上課的天主教國和圖書中,依照規定所有的同學每天必須寫「體驗日記」,做為暑假作業之一。
猛然一看時,時鐘已指著三點零六分。今天在天空裡看到的又是充滿夏日氣息的積亂雲。
每天到家裡來做幫傭工作到黃昏時候就回去的土井阿姨正大聲對著伯父說話。唱片音樂戛然而止。
土井阿姨說,大西家的主人被人殺害了。
「黑田先生……?」
「這個人的樣子怎麼樣呢?」伯父問道。
兼子立刻打電話叫來警察和醫生。接著,她來到院前把事件的發生告訴了正在自己院子裡種花的隔壁的老先生。土井阿姨的消息就是由這位老先生得來的。
真次也從床上坐起來。
真次聽從這位最要好的女友的建議,開始忠實地記載雲的日記。晴天時,天空裡一定會有雄偉的夏雲。在日記簿上用鉛筆畫出所見的雲朵的輪廓時,真次由衷感到歡喜。
「這不是我想到,而是我一個朋友建議我這樣做的。我腳受傷,不能出去嘛。」
少女說這句話時,一面以充滿幻想的眼神,望著窗外蔚藍的天空。真次非常欣賞少女這個時候的臉頰之美,於是立刻下了決心:「對!我就來寫雲的日記吧。」
這一家的主人好像毫無神經的樣子。還有,這一家的電視機聲和圖書音經常都是開得大大的,實在吵死人。這個聲音連住在對面五樓的真次都聽得到。
所有的同學都以旅行、郊遊、上街等見聞為寫日記的材料,而這一點真次今年就辦不到了。
可是,當這位刑事說「有建議你這樣做的朋友,你真幸福」這句話時,他不覺臉孔赧紅起來。
真次靜靜地望著這個人從門口出來後向右轉彎,在沿著大西家圍牆的巷道上跑過去。雖然看不見這個人往哪裡跑,但這個人的樣子的確異乎尋常。
濱中真次和他的伯父一同住在橫濱市丘陵上之外國人墓地北方一幢高級公寓的五樓。真次於七月初騎腳踏車到元街買模型玩具回來的路上,由於來不及閃避疾駛而來的一輛車子,因而跌倒扭傷了右腳。
「往哪個方向跑去呢?」土井阿姨問。
大西家門口有四、五個人在那裡站著。時常從圍牆上探出頭來的四隻狗發瘋似地在草地上來去奔跑著。不久,常在警匪電視劇上看到的警車發出嗶噗嗶噗的警笛聲趕到丘陵上的這個家門口來。
這是姓金子、四十來歲而皮膚黝黑的刑警。他以溫和的口吻詢問真次。
真次由於父母雙亡,被這位亡父之胞兄的伯父收養已有三年時日,但到現在為止,他還不太瞭解這位伯父的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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