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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短篇推理精選2

作者:藤澤周平 戶板康二 大西赤人 多歧川恭 戶川昌子 渡邊淳一 佐野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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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向而去的女人 3

背向而去的女人

如江崎講師所說,初診是由中原副教授看的,以後診察的有江崎講師以及許多位不同的大夫。
「有機會時讓我看一看,行嗎?」
「有是有,卻不很明顯。當初的診斷只是『乳腺症』,並不能斷定為癌症或者是良性的腺維腫。後來做了切片試驗,才發現得的是相當惡性的腺癌——」
「切割日是兩年前的二月九號。」
「我不懂的是——她一定受到囑咐,每兩個月一定要到醫院來看一次,可是,去年五月到十一月的半年之內,她為什麼都沒有來呢?」我再度翻閱著病歷表說。
「她一定是有事情才不能來吧。」
「這位病患一開始就由老師診察的嗎?」
「既然得的是癌症,院方對接受過手術之後的她應該有所追踪吧?」
我昨晚看到的是不是另外的人呢?我的自信似乎有些動搖了。
「她自己什麼都沒有說。我記得我是從她家人的口裡聽到的。」
「…………」
「實際上是她要求我這樣做的。」
「你是不是把保存的地方告訴她了?」
想到什麼就非立刻做不可,這是我的脾氣。我立刻利用內線電話打給放射線科。
我從醫務室的文書櫥裡找出兩年前的手術登記簿後,急急忙忙地翻來看。
「我想她一定是柔腸寸斷的吧?」
「可是,這是生命攸關的事情,怎麼可以如此大意呢?」
「第一次拿掉紗布,滑到自己變得平坦的胸部時,她確實狼狽過,但好像認命了的樣子,一點沒有哭出來哩。」
「血清鹼性酵素值8 酸性酵素值5」
病患後來每兩個月都會到醫院門診處接受「手術後經過之觀察」,同時有胸部X光攝影以及血液檢查等記錄。
由於癌症而接受早期手術的病患,頭三年可以說是「需要特別注意之期間」,如果沒有在這期間內復發就被認定為「大致治癒」,後來的兩年再繼續無事,這才會被判斷為「完全治癒」。
我的腦海裡髣髴浮起了在研究室前的走廊上看到的這位女性的背影。
「年紀輕輕就得癌的人,一般來說病狀的發展相當之快。她算是在相當早期就動手術的,可是,這也不和-圖-書能保障一定不會復發哩。」
「一樣……?」我望著江崎講師有些蒼白的面孔問道。
病歷表上的這個部分是用德文寫的——
「她有沒有哭呢?」
「老師,十一月份不是你剛好到美國去的時候嗎?」
「應該不是。她先生好像是在一家塑膠公司工作,但很早以前就由於酗酒而棄家庭於不顧。後來這位太太有了愛人,離婚的要求是由太太提出的。她的家人這樣告訴我的。」
「這也是原因。」
「會不會是病情復發呢?」
「乳癌轉移至肺部之嫌疑甚為濃厚 以接受放射線治療為目的,介紹至放射線科」
江崎講師看到手術登記簿後好像想起來了。
「這是不是因為她罹病而起的呢?」
我接過病歷表就當場打開來看。
這是二十九歲女性因乳癌而切割的右邊乳|房的標本——這一點一看就很清楚。
「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
病歷表的封面上寫的是「水木涼子 昭和十五年六月七日生。」
「歡迎你隨時過來。」
「你怎麼突然對她發生興趣了?」
血液檢查——
「你難道沒有告訴她嗎?」
「她切割後的乳|房的標本還在我們這裡哪。」
「她不但肌膚雪白,乳|房的形狀更是美麗極了。那麼美的乳|房,我實在不捨得切割哩。」
江崎講師環抱起雙臂就思維起來。結果,他很快就說了——
「呃,對。這麼年輕就得癌,這實在很稀罕。」
我本來想說起昨晚的事情,最後還是作罷。我也沒有證據證明那個人就是她,怎麼可以隨便說出來呢?
「是她要求的?」
「有復發的可能性嗎?」
他說的一點沒有錯。手術登記簿上按照開刀日期的前後記載有病患姓名以及手術內容等等,所以,只要知道開刀日期,查名字應該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病理科把顯微鏡檢查的結果轉來時,我都半信半疑的。我要求再做一次檢查,結果還是一樣。開刀前我還有一點懷疑,切開後果然發現得的是癌症——」
他說的並不是沒有道理。可是,想到病患拒絕接受診治的自暴自棄的心情時,我還能不耿耿於https://m.hetubook.com.com懷嗎?
「有這個可能吧。」
「把她的乳|房做成標本留下來——老師,這件事情你有沒有告訴過她呢?」
「你去把手術登記簿拿來看吧。上面一定會有記載才對。」半晌,江崎講師又說。
江崎講師再度拿起病歷表來看。
「罹患的是右邊的乳腺癌。」
「可是,照病歷表的記載看來,情形不是不妙了嗎?」
「果然……」
「那當然。不但一邊的乳|房沒了,從頸根到胳肢窩處還留下一大疤痕,怎麼會不難過呢?」
「勞駕妳啦。」
我把手術登記簿展示給江崎講師看時又說:
而最後記載的是——
我把自己的所屬單位和姓名說出後,希望對方說出有關她較詳細的病情。「請等一下,我現在請主治大夫直接和你說」——護士長說這句話就換由姓寺田的醫師接電話。
「十一月到現在已經過三個月了……」
「是個嬌小玲瓏型的人,稱得上是個大美人兒。」
「你也認為很美麗,對不對?那麼美麗的乳|房竟然有癌細胞,實在太出人意料之外了。」
「好像有一個女孩。動過手術後不久,她好像就和她先生仳離了吧?」
「當時就有一般癌症常見的硬塊,是不是這樣呢?」
「她說不曉得在學術上有沒有價值,不過如果可以的話,倒希望把自己的乳|房留下來——」
我立刻打電話給掛號處,要他們把水木涼子的病歷表送到醫務室來給我。
「不,談不上認識——」我支吾其詞後又說:「只是我們為她切割乳癌,所以……」
兩年前的二月九日是星期二,這天有過三起手術。
「你認識姓水木的這位病患,是不是?」
我道謝後掛斷電話,立刻把通話的內容向望著窗戶的江崎講師報告,而他只是「呃」地點點頭而已。
「去年的十一月份……?」
我現在確信昨晚摸著標本玻璃瓶的就是水木涼子了。
姑且不談這位女性的性格問題,我急著想知道的是她目前的情形。
這起手術是由江崎講師親自執刀,他認為所有的癌巢已完全割除,所以現在聽到病患的症狀復發,心裡當www•hetubook•com.com然很難過吧?
「執刀的還是您哪。」
水木涼子也在這個目的之下,每兩個月就到醫院的門診處來一次,可是,以接受手術後剛滿一年的去年五月份為最後一次,她有一段時間沒有到醫院來接受診察。
津田彌一郎 四十八歲 胃潰瘍 胃切割術(比爾路透法)
「這不是老師您親自寫的字嗎?」
「我來打電話問問看。」
胸腔裡發現意味著肺癌的陰影,而且血沉和鹼性酵素的度數如此之高——這不是明顯地表示癌細胞已經轉移到肺臓了嗎?中原副教授於十一月底發現這個事實後,已過了將近三個月的光景。
江崎講師叼著紙烟噤默住。
在這五年期間尙未完了之間,「經過之觀察」是不得大意的。
「呃……。那次是由村本和山中當助手的。」
「她自己知道這件事嗎?」
「她是個聰明的人,好像知道的樣子。」
「乳腺癌一點不稀奇,可是發生於三十歲之前的情形並不多見,有參考的價值,所以我就同意了。」
水木涼子 二十九歲 右乳腺癌 乳|房切割術
經過敲門而門扉開啓處,掛號處小姐帶著門診病患的病歷表進來。
這時我突然有了她是否知道自己的乳|房的標本在地下樓的這項懷疑。
「會不會正在接受放射線科的治療呢?」
「你為什麼問這個問題呢?」
「可是……」
「嗬……?!」
「外觀上完全看不出來,是不是呢?」
「她是怎麼樣一位女性呢?」
「娶到這麼漂亮的太太,怎麼會鬧翻呢?」
「哦……」
寺田醫師是晚我一期的後輩,我們在學生時代就認識的,所以我和他可以說是無所不談。
「是不是一位姓水田的女性呢?我記得她是個嬌小玲瓏型的美人兒哩。」
「你也看過的,她的乳|房雖然不很大,但渾圓而又結實,一點不像是個有了孩子的女人的乳|房。」
「而且,她是個意志蠻堅強的女人。我對她說非動手術不可,她就很鎮定地要我對她明說得的是不是癌症。我只有據實以告,她就默然和*圖*書地點一下頭了。」
「手術的創口癒合後,她說想看一次自己被切割下來的乳|房,所以我把她帶到地下樓的研究室去看了。」
江崎講師追尋著記憶似地點點頭後又說:
「十九歲的女性……?」
「血沉 一小時八七度 二小時一五三度」
「那個時候我剛好不在,所以不知道嘛。」
翌晨,我一到醫院就向病房主任的江崎講師問起了有關這個標本的事情。
「她出院後又到門診處來看過,門診處應該有她的病歷表吧。」
江崎講師一本正經地回答說:
「是不是離婚了?」
「她……她現在怎麼樣呢?」
「乳|房手術我不曉得做過幾百次了,光講年齡我也想不起來。」
「她被切割時,心裡一定很痛苦吧?」
「這……我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
「沒有,我只是猜想有這個可能而已。」
我又彷彿憶起昨夜的女性的背影而心裡覺得怔然。
「如果她的癌症復發了……?」
「既然復發,早些時日發現也是挽救不了一命的。」
「你看,這個病患還能維持多久呢?」
「最近瘦得很厲害,我看頂多一兩個月吧。」
「這……」
「我知道。我還擔任過這位病患一個月左右的主治醫師哩。」
「病患的名字是不是叫做水木涼子呢?」
「這位病患的癌細胞已經移到兩邊的肺了。我們每天以X光照射她的胸部,因為照射的時間已經很久,所以皮膚受傷而變黑,病患因此呈現有嘔意以及白血球減少的現象。我們正準備暫時停止X光照射。」
這第三起手術的備註欄上還寫有下面一些字:「屬年輕人早發性癌症之一例,因此,製成標本保存。標本號碼:B七二三六」。
「不久前,我無意中瀏覽研究室前的標本時,發現到一個浮在甲醛液裡的美麗的乳|房,所以……」
「結果還是一樣的。」
江崎講師望著下起雪來的窗外呢喃著說。
「不,是由中原副教授診察的,第二次才轉到我的手裡來。」
「兩年前……?」
「喔,對,我來查查看。」
「她有沒有孩子呢?」
放置在地下樓木架上的標本就是這起手術的結果,這已是殆無疑m.hetubook.com.com義的事情。
「我想這位丈夫一定是很平凡的男人,所以無法抓住個性倔強的太太的心吧。」
然而,這上面並沒有名字,因此不知道是什麼人的乳|房。起碼我沒有參加過這個乳|房的切割手術。
「這我不清楚。」
「其實也不是怎麼樣倔強,只因為這位女性的頭腦很好,所以會給別人這樣的印象。實際上她是個很有女人味的溫柔的人哩。」
胸部X光照片所見為——
上村康弘 四十三歲 內痔核 根治切割法(懷特赫德氏法)
於兩年前的十一月二日住院,並於九日接受手術,這一點正如手術登記簿所記載。病患於接受手術的三個星期後,隨創口的癒合而出院了。
「右肺中葉處有拇指指頭大之疑似腫瘍陰影」
「她知道接受這樣的治療也是沒有用的。」
她於間歇六個月的十一月底時再度來到醫院,並且接受了中原副教授的診察。
「可是,她不是在接受放射線治療嗎?」
「一旦復發就沒有希望——這件事情她早就知道的。」
沒想到江崎講師反問我時用的是這樣的大聲。
去年十月到十一月份的這段期間,江崎講師曾經參加在洛杉磯召開的汎太平洋外科學會,後來繞道歐洲各地,直到十一月底才回到日本來。
「是不是因為乳|房太美麗,所以你不忍心切割?」
我重複一次後,他才點了一下頭。
接電話的好像是放射線科的護士長的樣子。我剛提起水木涼子這個名字時,對方立即回答以「她正在住院」。
我手持話筒回頭看江崎講師時,話筒裡的聲音又傳過來——
「這我不知道。她是個堅強的女人,不會在別人面前流眼淚,不過,私底下流淚,這是有可能的吧?」
「或許是吧。」
我雖然也在門診處看病患,可是,每天多達數十名的病患,我當然記不得每一個人的面孔。何況水木涼子並沒有接受過我的診察,所以我自然不認識這個人。
「羸瘦 全身有倦怠感」
「在去年的春天前,她每兩個月會到門診處來看一次。後來好像不見踪影了。」
「你說什麼?」
「她的個性真的這麼倔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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