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第二次面談
15、會客時間
我必須專心才能控制自己的聲音。「荻雅娜絕對不會為了一個騙子而離開我,像——」
「因為辛德雷.歐的謀殺案。」
「是的,沒錯。畢竟我已經離婚了,所以我對她充滿同情。例如,我就可以了解荻雅娜為什麼沒辦法接受丈夫不願生小孩的事實,因為她是個漂亮、成熟而且健康的女人。她也不能接受丈夫居然勸她去墮胎,只因小孩有唐氏症。」葛雷夫咧嘴微笑,那張嘴咧得就像搖椅上的歐一樣開。「特別是我自己也很愛小孩。」
葛雷夫說:「我想,你本來就不應該被打擾。」他已經瞇起一隻眼,準備砰一聲幹掉我。「畢竟,死亡是屬於自己的事,不是嗎?」
「奇……怪了。」我說,「你們為什麼逮捕我?」
我立刻就認出他。門在他身後砰一聲關起來,只剩我們兩個。
葛雷夫轉身,低頭看著寫字板上面那張紙,經過三個警察身邊時低聲對他們說:「他交給你們了。」
「因為你將會偷偷把這項科技洩漏給霍特公司?」
我沒回答。本來我也是那樣想的。我以為這不是關於人生、情感與愛人等等瑣碎的人事物。
「因為美國人把它當成幫助你脫困的先決條件?」
我睜開雙眼,看見三個男人站在葛雷夫身後,就在門口附近,門在他們身後輕輕地關上。
「怎麼勸?」
葛雷夫身體一僵,他沒有轉身,只是凶狠地看著我。此時他還是用槍比著我,三個警察的視線被擋住了,看不到槍。
這個訊息也許應該對我產生某種影響,但是我已經難過到極點,所以只是聽聽而已,同時意識到葛雷夫還沒發現那幅畫已經被掉包了。
「如果我拒絕的話呢?繼續刑求嗎?」
「我們就會勸你。」
葛雷夫露出冷笑,他的臉色跟絛蟲一樣白。「是這樣沒錯,就像我說的,這是完美的聯姻。」
我迷糊了。「所謂……?」
我默不作聲地點點頭。一定是藥效的關係,毫無疑問。否則怎麼會有這種事?
「有嗎?」
「所以你計畫讓我幫你得到那個職務?」
葛雷夫露出微笑,站起身來說:「還有,荻雅娜說的沒錯。你的髮質真的很棒。」
我摸一摸喉嚨傷口周圍的繃帶,腦海裡出現了一些片段的記憶。包括站在我眼前那個高瘦男人的臉,一輛車在蜿蜒的路上以高速奔馳,我在車後座,兩個穿著白色護士服的男人把我抬上擔架。還有沖澡。之前我曾趴著沖澡。舒服美好的熱水,然後我又昏了過去。
「那就如你所願。」他又稍稍把手槍放下。「我去她的藝廊逛了幾次,買了一些作品,都是她推薦的,就這樣過了一段時間,我邀請她出去喝咖啡。我們談天說地,聊一些非常私密的事,就像能夠毫無顧忌暢所欲言的陌生人那樣。還聊到了婚姻問題……」
門合上後,像詹姆斯.卡格尼的那傢伙走向前對我說:「我叫做松戴。」
我打量了一下,真了不起。像海象一樣大隻的雙胞胎,身穿一樣的制服,還留著相同的八字鬍。毫無疑問,很多人是為了錢才幹警察的。
「沒錯,那幅畫當然不是原作,只是來自魯本斯那個時代非常相似的仿作。事實上,有很長一段時和*圖*書間德國人覺得它是真畫。小時候我住在這裡時,我外祖母把它拿出來給我看。抱歉,我騙你說它是真畫。」
「我……我——」我本想說話,但被葛雷夫給打斷了。
為了不讓他繼續說下去,我插嘴說:「沒錯。」
「雌激素讓你變盲目了,羅格。」
聲音從房外傳進來。
他嚴肅地複述:「松戴。尾音是戴。我是刑事組的,奧斯陸的克里波刑事調查部派我過來。克里波是——」
「你怎麼釣上她的?」
我可以看得出來,事實上,來拯救我的這位天使跟上述的詹姆斯.卡格尼還有幾分相像。但這也可能是因為他身上那件灰色雨衣的關係,或者是我受到藥效的影響,他那兩個同事都身穿帶有格紋反光帶的黑色警察制服(讓我聯想到跳傘裝),簡直像是雙胞胎,肥得跟豬一樣,高聳如樓房。
所以還是得好好想想。
我眨了幾次眼睛。葛雷夫從床邊彎下腰,拍拍我蓋著羽毛被的膝蓋。
葛雷夫說:「羅格,希望你不介意我用你的手槍。我來挪威時並沒有帶自己的槍。如今坐飛機要帶武器實在太麻煩了。總之,我幾乎沒有料到——」他把雙手一攤,「這種狀況。靠彈頭也沒辦法追查到我身上,不是嗎,羅格?」
「霍特的股東所收到的錢會一直被凍結在戶頭裡,直到我們完成併購的任務。當然啦,我們現在所討論的一切都還沒白紙黑字寫下來。」
「是嗎?就我所知,你能夠吃這行飯就是靠做這種事,對那些所謂的董事們耍嘴皮子。」
葛雷夫好像看穿我的心思似的,他說:「我在衣櫃裡發現這件外套時也看到了一個『請勿打擾』的牌子。我想每當病人在使用便盆時,他們就會把那牌子掛在外面。」
「很好。這兩位是埃爾沃呂姆警局的安德利.蒙森與艾斯基.蒙森。」
我瞪著松戴,聽他用自己日常講話的方式跟我解釋,我有權聘請律師,也有權保持緘默,而不是用美國電影裡主禱文似的冗長廢話。最後,他解釋說,主治醫師允許他等到我清醒後把我帶走。畢竟,我只是在頸部後面縫了幾針而已。
他順一順自己的眉毛。「你是指荻雅娜嗎?你知道她跟我——」
「把探路者也交出去?用什麼方法?」
我大叫:「等一等!這是什麼意思?」
「霍特公司?」
沒等他解釋完我就說:「沒關係。我很樂意跟你們走。」
我用力吸了一大口氣。荒謬的是,他看來好輕鬆,好像他有得是時間,不急著朝我的頭顱、心臟,或者任何他想好的地方開槍。
「用你我都知道的方法,羅格。儘管書面規定公司的決策者是股東與董事會,但實際上管事的人卻是執行長。公司要不要賣,或者賣給誰,終究是取決於執行長。我領導霍特的方式是故意讓董事會得知很少的資訊,讓他們感受到最強烈的不確定性,如此一來,他們會一直選擇相信我。順便一提,不管發生什麼事,這對他們來講也是有利的。如果能夠獲得董事會的信任,每一個厲害的領導者都有辦法操縱、說服一群資訊不足的股東幫自己做事。」
對此葛雷夫似乎覺得很好笑。「https://m.hetubook.com•com是嗎?」
「遭背叛的丈夫並非理性的合作夥伴,葛雷夫。這你也知道。」
當然,他說的沒錯。而這也確認了我的懷疑:如果不是這樣,為什麼霍特公司的費森布林克先生會毫無保留地推薦葛雷夫出任最大競爭對手的執行長?
在外面等我的不可能是葛雷夫,也許是警察。我看看手錶,早上八點。如果警察已經找到辛德雷.歐的屍體,把我當嫌犯,他們不可能只是派一個人在外面客氣地等我。也許是個警官,只想問我發生了什麼事,也許是因為我把曳引機停在路中間,也許是……也許我希望是警察,也許我已經受夠了,也許我應該對他們全盤托出。我躺在那裡感覺自己的情緒反應。我感到自己心裡出現一陣笑聲。沒錯,一陣狂笑!
「你太誇張了。」
我說:「你在說謊。」
我沒回答。
「我們會溫柔一點的,好嗎?」
「費迪。」我用凶狠的口氣說。
「沒錯,霍特想要併購探路者。」
是啊,想事情令人頭痛,但是打消念頭,放棄,順從命運的牽引就容易多了。不過如果你遇到的都是一些瑣碎的蠢事,怎能讓人不氣得跳腳?
「無論如何,我本來就是一個條件很好的人選,你不覺得嗎?」葛雷夫已經站到床腳的位置,把手槍舉到腰際,背對著門。「但是我們想要做到萬無一失。我們很快地查到他們把招聘案交給哪些公司,接著做了一點研究。結果你在這一行還小有名氣哩,羅格.布朗。大家都說,如果是你推薦的人選,一定會被接受。你的確有些了不起的紀錄。所以,我們當然想要透過你來進行。」
「想得要死,克拉斯。」
「接近我?」
我閉上雙眼。一直以來我都是對的:我已經在天堂裡了。
「我們還有人性,羅格。如果你拒絕的話,我們只會把你留在那裡而已。直到阿爾發公司把寫報告這件差事交給你的同事去做。也許是費迪南——那是他的名字吧?」
「荻雅娜只是我達成目的的手段,羅格。我利用她接近你,因為我的第一個魚餌沒讓你上鉤。」
「你根本沒打算讓我活下去。你有什麼理由在事後還放我走,為此承擔被舉發的風險?」
我慢慢地點頭說:「所以,說什麼你為了抗議新來的美國老闆而辭職,其實只是虛晃一招,目的是為了讓你成為一個探路者可以信賴的執行長人選?」
我說:「警察犯罪中心,也就是重案組,我知道。」
「為什麼……?」我開口問他,我的聲音就像沙漠裡的風一樣粗糙。
他咯咯笑道:「你是白癡嗎,羅格?你真的以為這是關於我們三個人之間的事嗎?」
那件白色醫生袍還真適合克拉斯.葛雷夫。天知道他是從哪裡弄來的。天知道他是怎麼找到我的,我只知道我的手機已經掉到小溪裡了。但是老天爺跟我都知道接下來我會面臨什麼。好像要證實我所擔心的事似的,葛雷夫把手塞進外套口袋裡,掏出一支手槍。我的手槍,或者說得更精確一點,烏維的手槍。令人更痛苦的精確說法是:一把裝著九毫米鉛彈的葛拉克17型手槍,其彈頭的衝擊足以令人類和*圖*書組織瓦解碎裂,因為鉛彈頭會帶走遠比自身大小還要多的人肉、肌肉、骨頭與腦漿,在它穿透你的身體之後,會在你身後的牆面留下一片模糊血肉,簡直就像巴納比.弗納斯(Barnaby Furnas)的作品。他把手槍槍口對準我。據說人在遇到這種情況時嘴巴會變乾,的確如此。
「我懂了。但是為什麼要利用荻雅娜?為什麼不直接聯絡我?」
「你真的想知道,羅格?」他已經把手槍稍稍抬高。他要瞄準眉心嗎?
松戴扯出一個疲倦的微笑,說:「意思是,奇克魯先生,你被逮捕了。」
他說的沒錯,我是在裝瘋賣傻。同樣的,他的確也是個傻子,對自己那了不起的貪婪計畫感到自豪,所以忍不住站在那裡自吹自擂,直到有人從那扇該死的門走進來。一定有人會來吧?天啊,我可是個病人耶!
「你的意思是……那天晚上在藝廊裡……從頭到尾都是你們倆串通好的?」
在那一刻門打開了,走廊上的聲音傳進來,一個穿著白袍的男人走進來。他正看著寫字板上的東西。
「而你一當上探路者的執行長,任務就是要逼迫公司接受美國人的併購?」
「你說什麼?」
「你愛怎麼說都沒關係。但是,把霍特跟探路者的科技結合在一起之後,我們可以搶下西方國家國防單位的所有全球衛星定位合約。除此之外,還有兩三個東方國家……這是值得透過操控來達成的事,難道你不同意嗎?」
此刻我很想一直這樣下去,但我的大腦告訴我這只是暫時的,時間的沙漏還是在往下掉,地球仍照常運轉,而事件的發展也是不可避免的。我知道他們剛剛決定再等一下下,暫時屏息以待。
「我可以用一大筆錢收買你。你可以永遠不愁吃穿,永遠保持沉默。」
「當然,她就同意幫她未來的丈夫取得執行長的職位了,因為在有錢之後,應該也要擁有的就是地位。」
葛雷夫靜靜地說:「不是,我是說,我想要跟她一起生個小孩。」
「奇——」我把想說的話忍住。松戴手上揮著一個看來像信用卡的東西。一張藍色的信用卡,烏維的卡。從我的口袋拿出來的。松戴懷疑地抬起一邊眉毛。
我說:「克拉斯,你把我跟我的工作想得太高尚了。」這傢伙應該不會處決一個直呼其名的人吧,我心想。「我選擇的人都是我認為會獲聘的人,而他們不見得是對公司最有利的人選。」
我可以感覺到喉嚨上的繃帶內側在出汗。「你本來想要達到的目的是什麼?」
我想不出自己還可以說些什麼。到底為什麼還沒有人……?
「真的嗎?」葛雷夫皺眉說,「就連你這種獵人頭專家也這麼無視於道德標準嗎?」
「你們聊我跟她的婚姻問題?」話就這樣脫口而出。
「一間我租的小木屋。事實上,與昨晚我希望能在裡面找到你的那間木屋有幾分相似。不過房東比較討人喜歡,也沒那麼會問東問西的。」
「刑求的確有其樂趣,但是,首先我痛恨讓別人承受身體的痛苦。其次,在過了某個階段之後,刑求的功效會變得沒有大家想的那麼高。所以說,不會,我沒打算認真地刑求你。只和*圖*書是要讓你嘗嘗那滋味,足以讓你浮現那種對於疼痛無法控制的深深恐懼,這恐懼人人都有。懂嗎?會讓你乖乖聽話的不是疼痛,而是恐懼。正因如此,那些最厲害最專業的審訊者,都只稍微用足以引發恐懼聯想的刑求……」他咧嘴微笑。「……至少根據美國中情局的手冊,是這樣沒錯。比你採用的那種聯邦調查局偵訊程序還管用,你說是嗎,羅格?」
「放輕鬆。我會讓你老婆知道你的狀況。別擔心,我們會確保她沒事。你懂嗎?」
「你是說完美的強迫聯姻吧?」
我慢慢地點點頭,同時感覺到繃帶卡到我喉嚨上的皮膚。「你來得剛剛好,松德。」
「我不確定逼迫這兩個字是正確的說法。過幾個月,等探路者發現他們的科技對於霍特來講已經不是祕密後,他們就會看出自己獨立運作沒有成功的機會,合作是讓公司繼續發展的最佳方式。」
他又問了一遍:「不是嗎?」
「我們?」
「而她……」
「抱歉,醫生!」
松戴說:「首先,我要宣讀一下你的權利。」
「所以霍特想要……」我把話說一半。
醒來時,我在天堂裡。周遭的一切都是白的,我躺在雲端,有個天使用溫和的眼神低頭看我,問我知不知道自己在哪裡。我點點頭,她說有人想跟我談一談,但是不急,他可以等。嗯,我心想,他可以等。因為,等到他聽見我的所作所為,會當場把我丟下去,把我逐出這柔軟舒服的白色天堂,我會不斷墜落,直到我摔到我應該去的地方——到鐵匠的工坊去,待在那冶鐵的房間裡,因為自己的罪孽而永遠浸泡在強酸裡。
「刑求?」
「當然。只不過我們沒有輕易達成目標。荻雅娜打電話給我說你已經決定不推薦我……」他用戲劇性且充滿諷刺的方式翻翻白眼。「你可以想像當時我有多震驚嗎,羅格?你知道我有多失望、多憤怒嗎?我就是不能了解你為什麼不喜歡我。為什麼,羅格,為什麼?我哪裡得罪你了?」
克拉斯.葛雷夫用一種聽得津津有味的表情等我繼續說下去。
此時他直接把槍管對著我,我看到他的手指頭在扳機前彎曲。他沒有把槍舉起來:顯然他打算直接從腰際開槍,在那些四、五〇年代的黑幫電影裡,詹姆斯.卡格尼都是這樣開槍的,而且荒謬的是居然還可以百發百中。遺憾的是,直覺告訴我,克拉斯.葛雷夫就是那種可以用荒謬姿勢開槍的神槍手。
「我猜你對獵人頭專家不太了解。你不應該把荻雅娜牽扯進來的。」
「現在換你裝瘋賣傻了,羅格。如果我直接找你,你一定也會懷疑的。你絕對會對我敬而遠之。」
他低聲說:「抱歉,我們不能繼續等下去了。」
我說:「你太矮了。」
「還有剛剛買下公司的美國老闆。老實說,就財務上來講,當他們在今年春天找上我們的時候,公司的確是有點吃緊。所以,為了一個表面上看來像併購,實際上是解救我們公司的交易,我們必須答應他們兩三個條件。其中一個就是要把探路者也交給他們。」
「因為她想殺我。」
「猜猜看是誰。」
好好想想。
便衣警察說:「我們沒有因為這個小
https://m•hetubook•com•com小的謀殺案打擾到你吧,醫生?」他覺得這白衣男人好像完全不想搭理他,所以壓根不想掩藏惱怒的表情。我閉上雙眼,低聲說我現在還不想被打擾。
那個天使同情地點點頭,把四周的白雲拉得更靠近我,在木鞋的喀噠聲響中離去消失。她關上身後的門之前,走廊上的人聲傳進了我的耳裡。
他抬起頭,帶著微笑問我說:「被狗咬傷嗎?」
「所以是你要荻雅娜把那顆裝有氯化琥珀胆鹼的橡膠球擺在我車上的?本來她應該要把我弄死,這樣我才沒有機會撰寫不利於你的報告?」
葛雷夫皺眉道:「氯化琥珀胆鹼?真有趣,你居然相信自己的老婆會為了小孩和一大筆錢而犯下謀殺罪。就我的了解,你也許沒說錯。但事實上我並沒有要她那麼做。橡膠球裡面是克太拉與導眠靜的混合液,是一種發作極快的麻|醉|葯,事實上藥效強烈到有一定的致命風險。我們的計畫是把早上要去開車的你弄昏,由荻雅娜開車把你載到某個預定的地方。」
「拜託,羅格!我當過執行長的公司是一家擅長併購、聲名狼藉的大公司,你忘了嗎?如果我直接找上門,一定會打草驚蛇的。必須是由他們來『發掘』我才對。例如,由某個獵人頭專家發掘我,並且勸我接受職務。唯有用這種方式進入探路者,他們才會覺得我值得信任,沒有不良意圖。」
此刻我的腦袋已經不缺血,也恢復了理智,因此忘了自己想要殺掉站在眼前的這個男人。「你……你跟她說你想要生個小孩?」
葛雷夫說:「不過,那幅畫還是發揮了作用。當荻雅娜看到她以為是真跡的魯本斯畫作時,當下一定做出了結論——我不只可以給她一個孩子,還可以讓孩子和她過得非常好。簡單來講,就是讓她過她夢想中的生活。」
「沒錯。」
我低聲說:「這一切是為了什麼?是因為一個你只認識了五分鐘的女人?」
「本來我們想逼你寫一份我們想要的報告,在上面簽名。我們甚至想過要貼張郵票幫你寄出去。」
「什麼樣的地方?」
葛雷夫用槍管磨蹭下巴。「這倒是真的。沒錯,你說得對。我們很有可能殺掉你。但無論如何這就是我透露給荻雅娜的計畫。而且她也相信我。」
「我很榮幸。但是你為什麼不直接跟探路者聯絡,說你有興趣?」
「我帶她去那間公寓,給她看我那幅所謂魯本斯的畫作。」
「你也知道的。連哄帶騙,如果有必要,可以稍稍威脅你。」
「而一旦到了那裡,我就會……」
穿便服的那個說:「我們是警察。事關凶殺案,所以我們不得不忽略門上的牌子。」
葛雷夫說:「完全不會。」他還是背對著他們。「我跟病人之間已經沒事了。」他把白袍往旁邊拉開,將手槍插在褲帶上。
「沒錯,就是你。自從我們知道探路者要聘一個新的執行長以來,這件事我們已經籌畫了四個多月。」
「一點也沒錯。而且他似乎很看好我。探路者的董事長跟公關經理也是。這跟你的印象相符嗎,羅格?你不覺得,基本上能夠阻止我的就只有一紙負面的報告嗎?而且只會出自你羅格.布朗之手。你會明白,我們沒有必要傷害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