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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頭遊戲

作者:尤.奈斯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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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第二次面談 16、零一號巡邏車

第三部 第二次面談

16、零一號巡邏車

松戴開始發出他那嘎嘎嘎的笑聲,但是聲音漸漸無力。此時他也看出來了。但已經為時已晚。
我點點頭。現在我知道他們怎麼找到我的了。但是葛雷夫究竟是怎麼辦到的?這個問題在我的腦袋裡轉來轉去,但此時我昏昏沉沉,想不出結果。難道葛雷夫在當地警察局也有內應?有人幫他,他才能比警察早到醫院?不對!剛剛他們才走進房間,救了我啊!不對!是松戴救了我,因為他是個不知內情的外人,一個來自奧斯陸克里波的傢伙。當我又想到另一件事時,頭也痛了起來:如果我害怕的事是真的,那麼我在拘留室裡還有何安全可言?突然間,蒙森兄弟的同步呼吸動作感覺起來沒有剛剛那麼安心了。沒有任何事可以讓我安心了。我感覺這世界上好像再也沒有人是我可以信任的。任何人都一樣。除了一個人之外。這個帶著行李袋的外人。我必須把我的牌都攤開在桌上,把一切告訴松戴,要他一定得帶我去另一個警局。無疑的,埃爾沃呂姆警局是個貪污的地方,有可能這輛車裡面與葛雷夫共謀的不只一人。
「他有一個衛星定位追蹤器,意思是不管我在哪裡,他都找得到我。而且,自從我老婆在車庫裡摸過我的頭髮之後,他就一直在找我。她的手上抹著一種含有超小型發報器的髮膠,沾上頭髮後就洗不掉。」
「好吧,奇克魯。這一切的起因是坐在你身邊的傢伙接到一通報案電話,說有一輛曳引機被亂停在路中間。他們發現那輛曳引機,還有一群烏鴉聚集在後面的牧草裝運機上面吃午餐。牠們三兩下就吃掉了那隻狗的肉。那是辛德雷.歐的曳引機,但是我們打電話過去時,他當然沒有接聽,所以警方派一個人過去看看,發現他的屍體被你留在搖椅上。我們在穀倉裡發現一輛引擎被破壞的賓士車,用車牌號碼追查到你,奇克魯。最後,埃爾沃呂姆警察局想出那隻死狗跟一通來自醫院的普通報案電話有關,因為有個全身沾屎、神智不清的住院病患身上有嚴重的狗咬傷痕。他們打電話過去,值班護士說那傢伙正昏迷不醒,但是他的口袋裡有一張持卡人名字是烏維.奇克魯的信用卡。然後,咻地一下——我們就在這裡了。」
松戴看看後和*圖*書照鏡,舉起他在醫院裡拿給我看的信用卡。
車裡陷入一片沉寂。我瞪著那團以高速靠近的煙塵。那不是一輛轎車。那是一輛後面帶著拖車的大卡車。現在它已經近到我可以看見車身上寫了什麼字。席格多廚具。
「他說這要求不算太多。你老婆是他家姊妹裡最不醜的。」
松戴嘎嘎笑了兩聲。「我沒有?那說說看過去二十四小時你在哪裡?行行好吧,奇克魯?」
「這裡唯一會遭遇危險的人是你,奇克魯。不管你叫什麼名字。」
我看見路上那一團煙塵正在接近我們。
「我是羅格.布朗,而現在在我們左邊的,是卡爾森的卡車。」
喔,我的天啊!明白的承諾!這是英鮑、萊德與巴克來絕對禁止的,這種法律上的陷阱只有最絕望的警探才會使用。這傢伙是真的想要離開海德馬克,快快回家。
「跟那個白癡說,我們今天真的是有警察的正事要辦。」面皰小子不屑地說,「完畢,通話結束。」
最剛開始,葛雷夫發現我去了小木屋。接著是醫院。儘管我身上已經沒有手機了。挪威電信與警方都沒有葛雷夫的內應。所以他怎麼可能找到我呢?
我凝視著車窗外。到處是原野與農田。原野,農田。原野,小溪,原野。催眠效果還真強。
「閉嘴!」松戴平靜地說,接著他轉頭面對我。「為什麼我應該跟你說呢,奇克魯?」
所有人都轉頭往左邊看過去。
「噓……」面皰小子打破了車裡的沉寂。
「你聽見我的問題了嗎,奇克魯?」
無線電又發出沙沙聲響:「零一號巡邏車,收到請回答。」
「你跟辛德雷.歐的關係是什麼,奇克魯?」
面皰小子說:「松戴……那的確是卡爾森的卡車。」
「你在說謊,松戴。我根本不知道辛德雷.歐是誰,而且你沒有我的把柄。」
他們沉默以對,但是從松戴的姿勢看來,我知道他在想怎麼回答。他轉身面對後座,雙眼直視著我:「好吧,我們就這樣很快地把這件事解決掉也好。我們知道是你幹的,奇克魯先生,而且你沒辦法脫罪的。你聽我說,我們找到了屍體與犯罪現場,還有一件能把你跟兩者都連結在一起的證物。」
「所以說,你為什麼要犯案呢,奇克魯?」
hetubook.com•com回答:「我不知道。」我必須想得更清楚一點。探個究竟。必須先綜觀整個棋局。
接下來的無線電訊息被淹沒在面皰小子跟蒙森雙胞胎的大笑聲裡。他們笑得身體抖動,我好像被按摩似的,覺得很舒服。我想應該是因為藥效還在吧。
「班塞酒吧外面沒有卡車。完畢。」
「我是個明理的人。」說話時我覺得雙臂快失去知覺了。那對雙胞胎兄弟的呼吸極有節奏,這意味著我好像一管美乃滋醬似的,每四秒鐘會被擠一下。我考慮要不要請他們其中一人調整一下呼吸的節奏,但打消了念頭。就某方面來講,如果與葛雷夫用手槍指著我的時候相較,此刻我覺得自己安全多了。這讓我聯想到小時候,每當媽媽生病時,我爸就必須帶我去上班,因此我必須坐在大使館的禮車後座,夾在兩個嚴肅但是客氣的大人之間。大家的穿著都很優雅,但最優雅的是我爸,他頭戴司機帽,慢條斯理地開車。事後我爸會買冰淇淋給我,說我的表現就像個小紳士。
松戴對我咆哮。「所以你到底是誰?」
面皰小子拿起對講機說話:「卡爾森的聲音聽起來是清醒的嗎?完畢。」
蒙森雙胞胎大笑,我的身體跟著他們一起晃來晃去。
我從後座問他們:「我們在哪裡?」當時我被夾在安德利.蒙森與艾斯基.蒙森兩人的魁梧身體之間。我的衣服——應該說烏維的衣服已經被送去乾洗了,但是有個護士拿了一雙網球鞋跟衣服給我,一套上面印有醫院名稱縮寫的綠色運動服,還特別強調務必把衣服洗好後歸還院方。還有,他們已經把所有的鑰匙跟烏維的皮夾還我了。
「那我們要去哪裡?」
我說:「你在說謊。」
我大叫:「你看不出等一下會發生什麼事嗎?你快要死了,松戴!」
松戴低聲說:「開車要看路。」
我說:「我們必須停車然後掉頭。不然他會把我們都殺掉的,停車!」
面皰小子一把抓起無線電對講機:「收到,莉莎。」
面皰小子嘟噥了兩句,怒目看著那條穿越如鬆餅般平坦農地的筆直柏油路。
「因為,如果你說了,也許我就會告訴你。如果你不說,我就會閉嘴等到我的律師過來。從奧斯陸過來。」我https://www•hetubook.com•com看見松戴抿起嘴,於是又加了一句。「運氣好的話,明天會到吧……」
我真不知要怎麼玩這個遊戲。我的真實身分早晚會曝光的。我到底應該直接跟他們講,還是把真實身分當成王牌藏在袖子裡,晚一點再拿出來打?
「我他媽的就是不要!別想要我幫他,莉莎。」
本來我應該感到震驚害怕才對。我應該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停了一拍,或者心頭一沉——總之,就是當警察得意洋洋地跟你說他們有證據可以把你一輩子關在監獄裡時,任何人都該有的那種反應。但是我完全沒有那些感覺。因為我聽到的不只是個語氣得意洋洋的警察。我聽到的是英鮑、萊德與巴克來。第一步驟,把話當面挑明。或者,套句手冊裡的話:警探在偵訊一開始就讓對方清清楚楚地明白,警方什麼都知道了。用詞應該是「我們」與「警方」,而非「我」。應該說「知道」,而非「相信」。要扭曲受偵訊者的自我形象,因此如果對象是身分地位低下的人,要稱其「先生」,而對於身分地位高的人則是直呼其名。
一個帶著鼻音的女人用斷斷續續的聲音說:「所有的巡邏車請注意。」
「冷靜一下,莉莎。到處去問問看。在這種小地方,沒有人可以把一輛十八公尺長的車子藏起來,好嗎?」
他的手停了下來。「你再說一遍。」
松戴歪了歪頭,仔細打量我,彷彿我是隻昆蟲,他正在考慮要收藏起來或是隨手捏死。
「那他又酒駕了,而且還忘了這檔事。打電話到班塞酒吧去。我敢打賭,他一定是把車停在酒吧外了。那是一輛十八輪大卡車,後面的拖車側邊是席格多廚具廣告。完畢,通話結束。」
「奇克魯!喂!」
松戴說:「繼續開。」
一直被叫成別人的名字開始讓我厭煩不已。我快要開口回話時,才意識到自己錯了。又錯了。警方真的以為我就是烏維.奇克魯啊!他們接獲報案時,獲知的就是我入院時院方幫我登記的名字。但如果是他們把這訊息洩漏給葛雷夫,為什麼葛雷夫會到醫院找烏維呢?他沒聽過這名字,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人知道我跟烏維有關係——而我是羅格.布朗!這實在沒道理。他一定是透過另一個管道找到我的。
「我們有https://m.hetubook.com.com生命危險,松戴。」
我想打呵欠,但忍住了。第二步驟,將嫌犯的罪行合理化,藉此對其表達同理心。
那個女人回答:「不是,不怎麼清醒。」
但是,也許面皰小子應該暗示他,按按喇叭。暗示他。按喇叭啊!葛雷夫在醫院對我說過什麼來著?「荻雅娜說的沒錯。你的髮質真的很棒。」我閉上眼睛,回想她在車庫裡用手梳過我頭髮那種感覺。那種味道。當時她的味道不太一樣。她身上有他的味道,葛雷夫的味道。不,不是葛雷夫。是霍特的味道,正朝我們逼近。慢動作讓一切都變得清楚起來。為什麼剛剛我一直都沒想到呢?我張開眼睛。
他把無線電對講機擺回去,我可以感覺到車裡的氣氛明顯變得較為輕鬆,所以我趁機發問。
松戴說:「換你說了,奇克魯。我對你做了一些調查。你是我們警方的老朋友了。根據我們的記錄,你是單身。所以,那個醫生跟你說他會幫你照顧老婆是什麼意思?荻雅娜?他是不是那樣說?」
「艾格蒙.卡爾森報案說他的卡車跟後面的拖車都被偷了……」
松戴繼續說:「還有,這句話你知我知就好。」他刻意壓低聲音,聽來顯然是要我以為他說的是個祕密。「我聽說啊,辛德雷.歐死了也罷。就算你不用繩子勒死那個老渾球,很可能別人也會。」
我說:「是一六八。」
我沒有回話,松戴繼續說:「好消息是,如果你快一點招供,我可以幫你減刑。」
「干你屁事!」那滿臉面皰的年輕駕駛對我咆哮,從後照鏡狠狠地瞥了我一眼。爛條子。他穿著身後印有黃色字母的黑色尼龍夾克。埃爾沃呂姆KO-DAW-YING俱樂部。我猜那應該是某種剛剛被發展出來,但是源自於古代的神祕武術。他下巴的肌肉之所以會如此發達,應該是因為他早已養成卯起來嚼口香糖的習慣。這面皰小子之所以看起來那麼瘦,肩膀如此窄,是因為現在他把兩隻手都擺在方向盤上,雙臂都縮著呈V字形。
松戴說:「我們要去埃爾沃呂姆的警察局,奇克魯。我從奧斯陸過來的,今天會偵訊你,有必要的話明天、後天繼續。我希望你是個明理的傢伙,因為我可不喜歡海德馬克郡這個地方。」他用手指頭咚咚敲著剛剛安德利因www.hetubook.com.com為後面太擠而遞到前座給他的行李袋。
我說:「也就是說,開著那輛卡車的人是叫做克拉斯.葛雷夫的傢伙。而且他知道我在這輛車裡,他的目標就是要殺掉我。」
我的王牌飛了。我嘆了一口氣,從車身窗戶往外看。荒地,耕地。附近沒有任何車輛,沒有房屋,只有地平線遠處的一輛曳引機或車子揚起的一片煙塵。
「什麼?」
結果我發現,醫院的地點在距離埃爾沃呂姆有一段路程的鄉間。看著那一棟棟床墊狀的白色建築物在我們身後消失讓我鬆了一口氣。而舉目所及都看不見那輛銀灰色凌志轎車更是令我寬心不少。
無線電發出沙沙聲響。
那位來自克里波的警探咆哮說:「廢話少說!」
「我想一定是有人被謀殺了,但是我可以問問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嗎?」
「喂,奇克魯?」我聽見松戴的手指頭不斷敲著他的行李袋。
「也只有兩輛巡邏車。」面皰小子嘟噥著,同時把音量轉大。
「你看起來跟照片裡的奇克魯不一樣。還有,當我追查奇克魯的檔案資料時,發現他有一百七十三公分。而你呢……幾公分?一六五?」
那一團煙塵在旁邊那條路移動,速度比它在遠處時看來快多了。我看見十字路口就在眼前,突然感覺到它正朝我們逼近,我們就快要相撞了。我希望另一輛車知道我們這輛車有優先路權。
面皰小子不屑地說:「揍他啦!安德利,打——」
她回答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生氣。「卡爾森說,通常都是你幫他找到車的,因為你不但是警察,也是他姊夫。完畢。」
「怎麼會……?」
松戴大叫:「現在是怎樣啊?」
我們搭乘一輛老舊但是保養得宜的富豪轎車,從它那轟隆隆的悅耳引擎聲聽來,我懷疑它被重新烤漆變成警車之前,應該是一輛馬力強大的改裝車。
當然,如果把一切告訴松戴,我也必須把自己是個雅賊的事說出來。而我要怎樣才能讓他們相信,我是出於自衛才開槍打死烏維,而且的確是個意外?像烏維那樣被葛雷夫下了那麼重的毒藥,眼前看到的是誰都搞不清楚了。
我說:「我考慮一下。但你要先跟我說這案子是怎麼一回事。」
松戴說:「海德馬克郡。」他坐的地方是副駕駛座,也就是有美國黑人幫派背景的人所謂的「霰彈槍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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