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妳有沒有隨時向妳目前的、理論上的上司報告工作進度?」
「還用說嘛。」
「幾件事:妳懂步兵的手勢信號。」
「我以為他只是在替自己的大膽冒險辯護。」
「替罪羊之類的,他們會找個願意扮演三週激憤恐怖分子的傢伙,然後讓他在別的方面交換到一些好處。我猜他們正在物色人選,這也給了我們較多時間和空間行動。」
「妳認為這是機密?」
比四分之三哩還要遠。
我們繼續行進,最後我們還了車,徒步走向機場圍籬的鐵絲網門,一輛高爾夫球車送我們去搭小飛機。兩小時後我們回到教皇機場,發現公平競爭的局面早已被打破。
「都上了報紙頭條,還算什麼最高機密?」
這麼說也有道理,我點頭贊同。十五年來科特可說一無所有,也許他已經習慣了。我久久打量著那張命中要害、彈孔位在我眉心的標靶,然後說:「咱們走吧。」
她帶我來到另一個房間,裡頭一張桌子上放了只我猜可能是自製的工具架,可以將紙標靶釘在上面,也可以立在距離步槍一千四百碼外的平坦岩石上。令人佩服的決心,只不過那些紙標靶是我的照片。同樣是實物尺寸。有兩疊,一疊和-圖-書用過,一疊還沒有。還沒用過的那疊樣本是我看過的:我的臉,烏黑的影本,印滿一整張信紙大小的紙張。用過的那些就更慘了,很多被打得七零八落,不是被五〇口徑子彈的強大威力轟的,就是被標靶後面的岩石飛濺起來的碎片擊破,或者兩者都有。不過有些樣本挺住了。其中一張幾乎沒有破損,只在我右顴骨底下有個工整的半吋圓孔,另一張的彈孔是在我右嘴角的位置。
那是一張我的大頭照,黑白的。放大成真人尺寸,也許是用專業影印機印出來的,幾乎佔滿一整張信紙大小的紙張,用圖釘固定在牆上,距離地面六呎五吋。照片底下的牆面釘了更多紙張,像貼磁磚,許多部位重疊在一起,做出頸子、肩膀、軀幹和雙臂、雙腿的形狀。在這些紙上用油性麥克筆將我的各個身體部位手繪上去,來搭配我那張影印大頭照的烏黑色調。一個實物大小的假人,直立在那兒,頭部抬高,兩根大拇指向前伸出,穩穩杵在連鞋帶都畫得一清二楚的鞋子裡。
「而且妳一本正經的。」
「他們準備逮捕誰?」
依照特定方式篩選。
我的失敗紀錄。
「一千四百碼,」我說
https://m.hetubook.com•com:「這才是關鍵,開槍的人是誰不重要。英國人需要一道環形防禦工事,起碼一哩長。」她點頭。「我在班寧堡陸軍基地待了段時間。」
「就像你說的,我就是國務院的人,目前算是,理論上也是。」
「過了今天,新聞就成了舊聞。法國方面準備展開逮捕行動,應該會讓事情平息下來。」
「已經確定是最高機密了。」
我說:「對不起。」
奈斯問:「照片是多久前的?」
她說:「恐怕不只這樣。」
「難道許梅克沒告訴你,其實我不像外表那麼柔弱?」
我搖頭。「這些不良事蹟有些是在他入獄後發生的,他應該是出獄後才拿到檔案。」
一千四百碼距離。
我說:「大概二十年吧。」
「我也是。」
他進步了。
我說:「我的手下,我派她去逮捕一個傢伙,她被擄獲、肢解而後殺害,我應該親自出馬的。」
「從哪裡看出來的?」
「還有,國務院的工作可不是只有處理護照和簽證,我們的業務繁雜得很,也包括監督這類情報任務。」
「這麼說來,他在入獄前就取得檔案和圖書了。」
「要是這樣,他早就朝我們開了不知道幾槍了,可是並沒有,因為他不在這裡。」
「怎麼監督?這次任務是歐戴和兩個中情局的人主導的,還有妳和史嘉蘭傑洛,又不干國務院的事。」
她問:「為什麼?」
車道不夠寬,無法讓小貨車迴轉,而我們又不想一路倒車出去,因此我們把車往前開到房子前面,在碎石地上做了個U形迴轉,然後回到原路。一路上沒看見車道上有任何人車,那條雙線道路也是空蕩蕩的。我們要導航系統把我們帶回機場,它開始設定,同樣是五十哩路,往回走。
「也許不是,」我說:「他幹嘛去那裡?既然他這麼氣我,怎麼還有閒工夫跑到國外?」
「他對你好像很火大。」
它的胸口插著一把刀,大致在我心臟的位置。一把大型廚刀,或許有十吋長,其中五吋深埋在牆板裡頭。
「他在倫敦。」
她站在一處也許是用來擺床鋪的壁凹前。我走過去,發現它的内壁貼滿了紙張,全都是和我有關的。頂端是同樣的真人尺寸大頭照,底下是它的來處,也就是我的軍中個人檔案的自傳頁。這張自傳頁的右上角貼著我的小張大頭照,影印得相當清楚。自傳頁底下還有m.hetubook.com.com十幾張別的資料,全都是影印的,全都用圖釘固定,依照特定的順序緊湊地排列在一起。
「就這樣?」
它們全都是我的失敗紀錄,主要是行動後報告,檢討線索、聯繫方面的失誤,還有出了差錯的冒險行為。整整三十頁,全都和多明妮可.柯爾有關。
「不是很詳盡。」
奈斯說:「還有。」
一千四百碼的距離,偏左而且稍微偏低,但還是很不錯的槍法。
「他待過這裡嗎?他的東西呢?」
「我猜他沒多少東西,也許只有睡袋和背包。就像苦行僧,或者經常冥想的那種人。打包這兩樣東西,一路帶著到巴黎,接著又到倫敦。」
「因為這事對國務院來說太重大了。如果是英國人、俄國人或以色列人幹的,我們政府就可以大大鬆口氣,可是還沒確認之前,這事必須嚴加保密。」
我說:「她剛好和妳同年。」
「為什麼?」
總的來說,相當逼真的人像。騙不了我娘,但也差不多了。
「我們有的他們也都有,目前是公平競爭的局面。」
「早上你也聽歐戴說了,他們握有名字、照片和履歷。」
她看了會兒那些資料。「誰料得到呢。」
奈斯問:「她是誰?」
「也許吧。可是這下他不和*圖*書需要找我,我自己找上門來了,我看他八成在家。」
那一落紙的其他部分,有些真的是破碎不堪,但好的卻也極好,包括三張打中我兩眼之間的,一張微微偏左,一張微微偏右,最後一張命中眉心。
「理由很多。首先,為了錢,因為這次任務肯定可以讓他大賺一筆,相信我。再者,他找不到你。你這個人行蹤不定,他恐怕得找一輩子,他大概沒想那麼遠。」
回紅色小貨車的路途比我預料中順利得多。因為樹林的緣故。幾何學上,想要穿越森林擊中一個長射程目標是不可能的,總是會有樹木堵在那裡,擋住子彈,或者讓它偏移轉向。安全得很。
「很遺憾。」
「我犯了範疇謬誤,我把妳當成一個為了增加曝光度和經驗,外借給中情局的國務院人員,因此覺得妳有點不夠格。其實正好相反,對吧?妳是中情局外借給國務院的,為了增加曝光度和經驗,處理護照、簽證和各種證件,所以其實是大材小用。」
「再不然他們也可以躲在地洞裡,也許他們遲早都得這麼做,可是在那之前我們寧可採取先發制人的策略。我們必須把約翰.科特拘留起來,我們可不希望只有我們逮不到自己人。」
「其他國家進行得如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