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我說：「我們有照片嗎？」
「全世界對我不爽的人少說也有十幾個，有什麼好擔心的？他們沒有一個找得到我。」
「你可以兼任。」
「我以為這事是最高機密，或者秘密進行的。」
史嘉蘭傑洛回答。「他們不打算建造一道一哩長的環形防禦工事。你也知道英國的人口有多稠密，這麼做相當於遷走一整個曼哈頓的人口，不可能辦到的。」
「我最快只能做到明天開始。」他在紙上作著筆記，然後說：「目前俄國人沒什麼進展，達瑟夫同志人間蒸發了。英國人研判他們的人卡森最近使用護照到處遊山玩水而且詐騙成癮，因此他們正在清查事發當時曾經使用全新護照前往巴黎的人，不管是搭火車、飛機、汽車或船，他們握有將近一千個人名。」
「他在海軍待過？」
「什麼時候？」
歐戴說：「我們需要有個中情局的人在場。」凱西．奈斯在椅子上往前挪動。
「卡森最後一次公開露面是在什麼地方？」
「他們幹嘛跟我合作？我算哪根蔥啊。」
我說：「英國人的大壕溝挖得還順利嗎？」
「多了個槍手找麻煩，一切都不同了。」
歐戴說：「尤其這個狙擊手狂熱到勤練了十五年瑜伽，還在他臥房牆上畫了人像。」
「費奧多．達瑟夫，」歐戴說：「五十二歲，出生在西伯利亞。」
我說：「我很想知道他是怎麼拿到我的檔案的。」
他打開一只紅色檔案夾，拿出四張彩m•ｈｅtｕｂｏok.ｃoｍ.cｏｍ色大頭照。他抽出其中一張，丟到一旁。一個鬈髮男，皮膚黝黑，帶著天真的笑容，大概是羅贊吧，以色列人，已經擺脫嫌疑的。他把剩下的三張越過桌面，往我的方向滑過來。第一張是一個大約五十歲的大光頭，空白有如二乘四吋木板的臉孔，外眼角微微往上翹的深色眼睛，帶有蒙古人血統。
「我從來不會自願去做任何事，軍人的基本守則。」
「一點點。」
最後一張是約翰．科特。有些人會隨著年紀變得龐大、臃腫又鬆弛，就像許梅克，可是科特卻縮小了，結實了，一身精瘦的肌肉。捷克人的高聳顴骨更加突出，嘴巴抿成一條細線，眼睛放大了，從照片上灼灼盯著我。
歐戴說：「這是他出獄時的照片，我們手上最近的一張。」
「空軍。」
我說：「那位鄰居肯定在衣櫃裡藏有一袋現金。」
「他的鄰居沒看見。」
「說不定他們也得到同樣的指示。」
「他說了海軍陸戰隊什麼？」
我說：「你到底想說什麼？」
「分化然後各個擊破，」歐戴說：「各單位都會知道一小部分，可是沒人能夠看見全貌。」
接著是一個原本膚色很淡、經過日曬風吹而變得黝黑、皺紋橫生的傢伙。棕色短髮，警戒的眼神，彎折的鼻子，還有似笑非笑的表情，像嘲諷又像恫嚇，端看你怎麼想。
「你會自願擔任我們的警察嗎？」
「那我建議他們昨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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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史嘉蘭傑洛說：「我去。」
「英國，一個月前。政治部的人到他那裡作例行性查訪。」
「差不多，在莫斯科，大約一個月前。差別在於，這兩人都沒有被追蹤出住處有個一千四百碼的練靶場。我有種不祥的感覺，這案子是我們的人幹的。」
他說：「如果你是警方，會怎麼詢問他？」
「真的？」
「卡森或達瑟夫有可能是在國外受的訓。他們需要的時間比較短，不像科特必須加緊迎頭趕上。也許他們全部在某個地方聚集，也許他們舉行了遴選之前的遴選，也許他們舉行了三人試射選拔賽，贏的人得到那份差事。」
我說：「對。」
我說：「我不是他的假釋官。」
「也許吧，也許不會。可是他肯定知道給他錢的人是誰，而且有一筆數字更大的現金進了某個彈藥零售商的登記簿，這商人一定記得他曾經賣出一千發五〇口徑的子彈，這可是一大筆交易。」
他說：「以你這年紀，你的體格算是相當不錯，李奇。不用說，這是因為你選擇的生活方式讓你有很多機會鍛鍊，主要是走路吧，我猜。人家都說走路是最好的運動，不過我猜那其實算不上辛苦，這是它的魅力之一，對嗎？開闊的道路，大晴天，遠方的地平線，或者人聲嘈雜、燈火通亮的大城市，熙熙攘攘的，還有到處都可以見到的奇人異事。你喜歡走路，你樂得逍遙自在。」
「htｔｐs://ｍ.ｈetuｂooｋ•coｍ.cｏｍ也可能他是向好幾個彈藥商買的。」
歐戴的嘴巴蠕動著，像在預習各種說法，開了又闔，可是最後只說了這麼一句吧。「好吧。」
歐戴說：「也許情況很複雜。」
「還有英語。」
「達瑟夫呢？」
「沒錯。而且為了避風頭，也許是由好幾個人分頭去買的。而且人數越多，他們進出小石城機場和特克薩卡納機場的次數也就越多，還有更多租車紀錄，更多在當地加油站的加油紀錄，說不定還有超速罰單、違規停車罰單和警車監視影片。還有更多在當地餐館解決三餐、在當地汽車旅館投宿的紀錄。所有這些都查得出來，還有那位鄰居沒透露的。」
我點頭。「他必須承認他認識他的鄰居，在阿肯色鄉下，不這麼做的話太奇怪了。可是有人要他不可透露車子進出的事。我一問到關於在那附近閒晃的外國人的事，他馬上轉移話開始貶低海軍陸戰隊，向奈斯小姐送秋波。」
「現在。」
「調查局會處理。」
「你就這樣放了他？」
令人反胃的三人組。我把照片胡亂堆成一疊，推回給他。
「這麼一來我們的行動更加急迫了。」歐戴說。他也喜歡在下午開會。此時我們又聚集在同一間高樓層辦公室，幾張桌子拼湊成會議桌。歐戴、許梅克和史嘉蘭傑洛都已就位，我和凱西．奈斯較晚到，耳裡還呼呼響著噴射機的引擎嘶吼。我們報告了我們在阿肯色的發現，把那些泥塵和砂礫——和圖書裝在證物袋，不是藥瓶裡————交給他們。許梅克很失望沒有事先作更嚴密的監控，他原本期待誘餌策略能奏效，接著歐戴說他覺得科特對我的執迷也是人之常情。
「我們會調查。」
我沒說話。
「怎麼調查？你們根本沒有裝備。別再扯什麼國家機密的鬼話，現在該讓警力介入了。他有一千四百碼的練靶場，是個一千四百碼射程的神槍手。這只是巧合？還是說巴黎那處公寓陽台老早就選定了？他是專為了那次行動進行訓練？這樣的話，這很可能是一件已經進行將近一年的陰謀。我們需要收集資料，例如，誰是巴黎那棟公寓的所有人？」
「怎麼了？」
「目前他是這麼說的。他被收買了，而且受過指導。」
「一群喜歡賣弄的勢利眼。」
「很難追蹤。」
「英國和俄國方面也會派人過去，你得和他們會面，盡量挖掘一些東西，可是絕不能洩漏情報給他們。」
激將法。
「那就是他買來的。」
「也許你該考慮一下。看了那些東西之後，你不可能心安的。」
公平競爭的局面被打破是因為，以色列已經找到他們的人了。羅贊先生的行蹤已被發現，他去度假了，在紅海。監看人錯失了他出發的時機，但現在他回國了。他過去的所有活動，都受到檢視，許多酒吧雇員、餐廳員工幫忙確認他的行程，查得滴水不漏。當時他不在巴黎。不可能是他，他已經脫離嫌疑名單。
「接下來呢？」
瓊．史嘉蘭傑和圖書洛直盯著我，想激我提出反駁。
歐戴嚴肅地點頭，回頭對我說：「結論？」
我說：「我沒辦法。我不是警察，沒人會理我。」
「威廉．卡森，」歐戴說：「出生在倫敦，四十八歲。」
「俄語？」
「我以為我是誘餌。」
他說：「可能在政府機構有朋友吧，那是密蘇里州常規儲存室裡的常規檔案。」
歐戴回頭看奈斯。「真有這種事？」
她回答。「我應付過去了。」
歐戴說：「你到巴黎去。」
「拿什麼買？他才剛離開李文渥斯監獄，接著在他家後院射擊了約莫一千發五〇口徑的子彈，每開一槍可能就要花掉他五塊錢，就算阿肯色也一樣。他哪來多餘的錢？」
許梅克問：「你懂法語，對吧？」
我沒說話。
「他在政府機構沒有朋友，他連在他的服役單位都沒有朋友，沒人會為他撒謊。」
「兩者兼有。但主要是我們需要有人在犯罪現場盯著，以防有任何疏漏。」
「這不一樣，你以為我會回覆科特登的廣告？」
「我們就找到你了。」
「你的名號到處都行得通，我事先打過電話了，他們會拿給我看的，也都會出示給你。這就是歐戴厲害的地方，尤其這種時候。」
「充當誘餌或警察？」
「他把車子留在家裡，因此他是搭別人的車離開的。不是電話叫車，因為他沒有電話，也沒有手機。那是事先安排好的，顯然這整件事都是，這表示有人連著好幾個月在那條車道進進出出，一定有人目睹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