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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恩怨

作者:李查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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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十九

「那個越南小子是他的人?帶AK-47步槍那個?」
「他的人?」
「很可能,」我說:「除非那名越南人就是金主。也許這是法國政府策動的,也許他們想攻打俄國。」
奈斯在房門前單腳跳著轉身,把鞋子穿回去,然後我們坐回原位。我說:「我想這些肯欽一開始就知道了,法國對外安全總局的推測讓達瑟夫涉嫌的可能性又增加不少。他到巴黎時原本還希望那孩子是清白的,可是他所見到的一切在在顯示並非如此。」
歐戴坐在他的老位子,許梅克就在他旁邊。凱西.奈斯微笑向我招呼,我坐下,史嘉蘭傑洛隨後進來,由於洗了熱水澡臉上紅通通的,頭髮也還是濕的,又換了套新的黑色裙子套裝。
「沒差。」我跟著站起。她彎身,脫去左腳的鞋子。我越過房間走向門口。就像這大樓內的其他房門,這是一道上漆的長方形木門,大約六呎六吋高,兩呎六吋寬。我說:「假設這是一塊玻璃板,假設妳知道它相當堅固,假設我給妳一次機會,讓妳用鞋跟把它整個敲碎,扎扎實實的一擊,示範一下妳會從哪裡下手。」
「不對,」我說:「達瑟夫沒有射殺他。」
「你是說擊斃肯欽的不是這種槍?」
她說:「什麼?」
她照著做,站了起來然後問:「哪一隻鞋子?」
「站起來,把鞋子脫掉。」
歐戴點頭。
「中心以外,但又距離中心不太遠,這樣的話衝擊力會呈現不對稱狀態,內應力才能發揮作用。」
「不是,真的是他,待在閣樓窗口等著被逮。」
我說:「凡事總有第一回。」
我說:「肯欽確實是這麼想的。我一直在觀察他,這人很難纏,但也有柔軟的一面。那天早上他脾氣很暴躁,因為他起得太早,可是他非常開心。那天只是愉快的暢遊巴黎之日,問題在別人身上,我吧,也許。他甚至替我付了早餐的錢。可是接著情況急轉直下,那天似乎沒那麼愉快了。因和*圖*書為這下問題在他身上了,他勢必得回國去宣布這個壞消息,可是他不想這麼做。他有那麼點官僚氣。」
機艙內很暖和,出於對史嘉蘭傑洛敏感嗅覺的尊重,我脫去被汙染的外套,將內裡往外翻摺然後丟在一個空座位上。四十分鐘後我們飛離法國機場,接著以對角線方向橫越英國,航高八哩,接著展開遠達北大西洋的航程,大圓航線。我們吃了機員從布赫傑機場外帶的食物,然後在躺椅上伸展四肢,中間隔著走道,從頭到腳十分貼近,但又不會太近。
下午我們在教皇機場落地,距離我們離開還不到一天時間,重新補回我們往東飛所損失的六小時。史嘉蘭傑洛想先沖個澡再去和大家開會,聽來很合理,因此歐戴給了我們半小時。這段時間我同樣用來洗澡,首先把外套沾的肯欽體液洗掉,這很容易,因為衣服是防水布料,所以黏液一下子就沖掉了。我繼續沖水,直到殘留的水珠變乾淨,然後用毛巾把它拍乾。接著我沖洗全身,用了洗髮精,也用了香皂,接著迅速穿上衣服,趕著在會議開始前到自助餐廳去一下。桌上的東西不多,但起碼有咖啡,於是我拿了杯咖啡然後上樓。
她頓了下,然後一跛一跛、啪達啪達朝我走來。她把手中的高跟鞋翻轉過來,像拿槍那樣握在手裡。她停下,然後說:「這方面我不太懂,這是屬於陶瓷科技,堅硬物質的科學。」
「不是,」我說:「我同意妳的說法,是當地的支援人馬。」
「他們也知道他們的步兵普遍沒辦法擊中幾百呎外的東西,甚至沒辦法看見幾百呎外的東西。所以何必把錢花在準確度上?AK-47的可靠耐操是數一數二的,可是它的準確性連半撇都沒有。它是一把近距離廝殺的武器,說穿了和手槍沒兩樣。隔著街道,街頭巷戰,或者河岸兩邊。」
「在這情形下,以他們的傲氣和紀律,他們絕不會透露任何有意義和*圖*書的訊息。這也使得我們缺乏實據,只能針對這個讓人一頭霧水而又不完整的劇情提出我們單方面的詮釋。」
「說到AK-47突擊步槍。舉個例吧,一個戰火中的驚慌步兵會怎麼做?他抓起他的槍,拉下機柄然後扣下扳機。我們的槍的機柄是從保險到單發到全自動,很順,是線性的,很合邏輯。可是他們很清楚,他們的士兵十之八九會慌慌張張把機柄直接拉到底,以致在第一次倉卒、沒瞄準的射擊中就把整個彈匣的子彈用光,讓他們的武器在交戰之初就沒有彈藥可用。這可不太妙,因此AK步槍的機柄是從保險,然後全自動,然後單發射擊。不是線性的,不合邏輯,可是非常實用。單發射擊等於是預設的,而全自動是思慮後的選擇。」
史嘉蘭傑洛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是達瑟夫,對吧?科特或卡森和肯欽有什麼過節?」
「了解。」
「了解。」
我點頭。「他說達瑟夫不屑參加遴選。」
「你是說真的?」
我說:「在公寓陽台上的絕不是科特。」
「那要打哪裡呢?」
「很多。」
她說:「不會是靠邊緣的地方,我想那頂多只能敲出一個破洞,就像一大塊餅乾被咬了一小口。」
「那麼你可以把背景資料一五一十告訴我。」
「做就是了。」
我說:「首先,他們非常實際,尤其對人性,還有他們自己人的特質。他們有一支人數龐大的陸軍,這表示他們的步兵普遍很懶散、不夠格而且欠缺特殊才能。他們也了解這點,而且知道這也是莫可奈何的事。因此,他們沒有訓練他們的人向上提升,來符合各種現代武器的標準,而是將各種現代武器的設計向下修正,來符合他們的人的水準。」
「絕不是一個拿AK-47步槍的二十歲越南孩子幹的。」
「他也是替罪羊?為了應付媒體?」
「妳還是別知道的好。」
「那他為什麼在那裡?」
歐戴說:「首先咱www.hetubook.com.com們得排除那個越南人。」
他說:「很高興知道這點。」
「那位法國對外安全總局的女士推測,槍手是坐在一只花盆後方射擊的,可是科特練習了一整年躺著不動,就像睡著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獨特姿勢,而坐在花盆後面不是科特的姿勢」
歐戴抬頭。「你怎麼知道?」
凱西.奈斯說:「可是肯欽不可能知道這些。他頂多只能一再強調達瑟夫不可能失手,所以他被擊斃之前一直是很樂觀的,這也是令人困惑的地方。原本顯示不是達瑟夫,突然之間變成是他了,只因為他和肯欽之間有過節,而科特或卡森和肯欽之間沒有。」
她又瞥了下門板,然後舉起鞋子,模擬了一次大弧度揮動的動作,最後讓鞋跟落在門板的左上方象限,也就是說,如果這片門板依比例放大成巴黎防彈玻璃板的大小,那麼她所標示的點就相當於玻璃板上距離左緣五百毫米多一點,距離頂端七百毫米多一點的位置。
只見她的目光從一點移往另一點。她試探地舉起鞋子,稍稍移動一下,不由自主似地像在腦子裡排演各種不同的敲擊方式。我說:「一邊解釋給我聽。」
他沒笑。我猜他在那次久遠的對越戰爭中一定已是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說不定還曾經參與某些戰略的制定,因此到現在仍然對這方面有點敏感。凱西.奈斯打破彆扭的沉默。她說:「我們推測這名槍手或者他的金主在當地僱用了一批犯罪分子做為支援,或者藉此取得在他們地盤上活動的許可,或者兩者皆有。」
「歐戴會不會料到發生這種情況?」
「完全不可能。妳可以把一款最剽悍的AK-47拿給科特、卡森或達瑟夫,只要超過大約四百碼這種槍就完全派不上用場。可是擊斃肯欽的那一槍大約有一千六百碼遠,足足四倍距離。它甚至射不到目標建築物,加上它的子彈很弱,根本到達不了。必須用大約三十度仰角發射,就https://www.hetubook.com.com像丟出一個大弧度的球越過本壘。向上然後向下,類似彈道飛彈,這是不可能的射擊。就算真的辦到了,子彈到達時也已經軟弱無力,妳用乒乓球拍就可以把它擋掉,它應該會被肯欽的髮膠彈開,可是並沒有,它轟掉了他的腦袋。」
「也不是正中央。我覺得衝擊力會一致、均匀地擴散開來,然後,也許會從周邊往內彈回去,差不多就抵銷了。如果我打正中央,它可能會凹陷,就像鼓皮那樣。」
許梅克說:「那三人當中的任何一個都可能開那一槍。」
我沒說話。
我說:「第二槍才是打算置人於死的,第一槍不是。第一槍的目的是要把玻璃擊碎,就這樣。所以那不是射偏了,而是正中紅心。」
我說:「站起來。」
「示範一下。」
「法國對外安全總局還告訴我們,肯欽還不斷主張,那一槍是射偏了。顯然它是射偏了,偏左而且偏低。莫斯科方面說達瑟夫從來不會失手,而偏左偏低剛好是科特在阿肯色州練靶的特徵,那些紙標靶看來確是如此。」
「可是第二槍呢?我認為肯欽思考的正是這一點。因為這名槍手必須把瞄準點往上並且往右移動大約六吋,才能擊中那傢伙。而且得要非常迅速,在倉卒中開槍,而且是從一千四百碼的距離,這是極度困難的事。這表示槍口必須移動大約千分之七吋,不多不少,而且要流利順暢,分毫不差,但也要無比冷靜,完全沒有時間穩下來檢查和喘息。如果玻璃板被擊碎,法國那傢伙應該會當場沒命,至少也會驚慌地到處亂竄。而實際上他在兩秒後就被大群特工壓在地上。試想,你開槍,把槍口移動千分之七吋,接著再開一槍,速度快得令人咋舌。這真的需要超乎常人的技巧,而根據肯欽的說法,達瑟夫擁有超乎常人的槍法。」
她說:「怎麼?」
我說:「我相信歐戴對此一定有不少說法。」
歐戴說:「好吧,總算有進展了,槍手是達瑟夫和圖書。」
結果證明,蘇格拉底式問答法還是有它的極限。歐戴、許梅克和奈斯反覆推敲半天,就是提不出足以讓所有人心服口服的解釋。他們蒐集了許多來自巴黎、莫斯科和倫敦的詳盡簡報,還有圖表、照片、影片和事發後報告,就各種數據分析再分析,但就是沒有結論,只等著看我有什麼說法。
「幹嘛?」
「沒有不完整,至少在肯欽看來非常完整。」
「我們認為他到巴黎去,急著說服我們和英國人,達瑟夫沒有嫌疑,你同意嗎?」
「我猜他是這整件交易的一部分。科特、卡森、達瑟夫或者不知是誰雇用了一批當地人馬,在巴黎很可能就是越南人,他們人數眾多。我相信他們大多數非常正派老實,開計程車什麼的,很努力工作,可是我也相信他們有些是幫派分子。他們派出十個或十來個一夥人在街上遊蕩,就像一道滾動警戒線,把那名槍手圍住,掩護他逃脫。他是被隊友團團圍住的帶球進攻球員。他們叫那孩子待在閣樓當作假目標,在試他的膽識,而他試圖在江湖打響名號,只要被捕,緊守口風,堅持到最後,他就出頭了。我敢說他的槍連撞針都沒有,這樣他們才能以技術細節為由,讓他免於牢獄之災。」
「我想他早就料到了。」
她說:「法國對外安全總局反恐小組組長。」
「可是接著達瑟夫射殺他,替他省了麻煩。」
「所以?」
我問她:「穿套裝那傢伙究竟是誰?」
「了解。」
「達瑟夫、科特和卡森也都不是科學家,就憑妳的直覺吧。」
「妳記得多少關於蘇聯的事?」
「他們也知道,在野外,槍枝不可能得到維護或保養,因此他們把它改良得不管在什麼環境條件下都能順利操作。只要一拉扳機,槍就會開火。我們就看過許多埋在地底下好多年的AK-47,木頭槍柄都被蟲子啃光了,可是這些槍照樣可以發射。」
「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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