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不是我,」她說:「凱西.奈斯會跟你一道去,不公開。她還很生嫩,他們沒有她的情資。況且目前她不屬於中情局,她是國務院的人。」
「那麼,如果科特等人找的是道地的當地人,應該會跟那個英國老幫派結伙才對。」
「這麼一來我們的行動更困難了。」
「巴黎可曾發生過類似情況?」
「究竟為了什麼呢?」史嘉蘭傑洛問。
她說:「我認為你跟他一樣壞。」
「更容易,」我說:「我們要找的不再是兩個人,我們要找的大概有五十二個人。他們說的是當地的支援人手,我說的是帶路的麵包屑。」
「明早會有更多消息進來,」歐戴說:「今晚大家就休息吧,明天早餐時繼續討論。」
我想起她的好友月亮東尼,沒答腔。
許梅克靠回椅背,彷彿這問題不是針對他而來。史嘉蘭傑洛瞄一眼凱西.奈斯,奈斯聳聳肩,沒說話,我說:「科特和卡森已經到了倫敦,他們雇用了一批當地的支援人手,但不是用金錢。顯然這次那幫人要求用別的方式償還,例如,替他們除去對手。」
「他不肯說,而用水淋頭的刑求方式又已經過時了。」
「不是,爭論你在倫敦的角色。」
「你的營房。你的房間感覺很空,像中立地帶。」
「忙著和歐戴上將還有許梅克爭論。」
「交戰守則?」
「這也是心理戰?意思好像是說,你很愛國,對吧?這是什麼,心理操控術一〇一招?」
「可是我得照應她。」
「他們的槍枝又是如何運送的呢?」
我下樓,走出紅門,可是又一次聽見背後傳來高級皮鞋的喀喀聲,和深色絲|襪的窸窣聲響。我轉身,看見史嘉蘭傑洛向我走來。她注視著我,眼神空洞冰冷。「我們得談談。」她說。
許梅克說:「他們的報答行動一部分被當作舊式的保護費,藉以得到在當地活動的許可。類似通行費或稅金之類的。剩下的是為了交換一些奧援,像是住處、藏匿的地方,還有行動當天的站崗和其他近身維安,還有在一定距離外布置警戒線,就像我們在巴
https://m•hetubook•com.com黎看見的。」他說:「開心嗎?」
「怎麼說?」
「那就別派我去。」
「我不想在這裡談事情。」
我說:「然後呢?」
「爭論菜好不好吃?」
「這也是一種心理戰?」
「倫敦的情況和巴黎不一樣,英國人不一樣,他們習慣掌控一切。他們會接受建議和情報,可是他們不會讓我們實際參與任何工作,那是他們的地盤,我們得尊重這點,我們在很多方面還得仰賴他們。」
我說:「G8的會場到底在哪裡?」
不過被一把高性能步槍擊中腦袋,這可不太尋常。
「還不錯,」我說:「妳呢?」
我沒說話。
「沒錯,」我說:「這正是那些剪報的内容。」
「你挖了個陷阱,讓他自己往下跳。他非常自大,禁不起別人挑釁。」
「謝了。」
「我會小心。」我又說。
「結論?」歐戴問。
「可以用高爾夫球袋,或者滑雪袋,旅客的行李本來就千奇百怪。」
「為什麼找我?擅長這方面的人才起碼有數百個。」
「我覺得派你到倫敦去太冒險了,不管用什麼身分。」
「她曾經到海外出任務?」
「必要時我會的。」
「在他後院的洗衣機裡。」
許梅克說:「不想去就別去,李奇,你沒虧欠我什麼。追溯時效早在幾年前就過了,是歐戴決定登報找你的;一種心理戰,他是這麼說的,他說要成功只有這個辦法。」
「來拿啊,在我口袋裡。」
「如果很容易,無疑地他們當中一定有人能夠勝任,可是這事並不容易,這是不爭的事實,而那些人恐怕都應付不了。這正是我害怕的地方,我需要一面擋球網,我需要一個信得過的人。」
「隨妳,」我說:「我又不會少塊肉。科特遲早會回來,到時我再去逮他。政局癱瘓,股市崩壞,經濟衰退,飢荒,戰爭四起,整個世界分崩離析,這些我全不放心上,我照料得了自己。再說我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任務在身。」
她點頭。「他希望你以普通平民的身分去,和我
和*圖*書們無關的,意思是萬一你因為在路邊掐某個老先生脖子而被警方逮捕,我們也一點辦法都沒有。」她說:「這時候你應該說,你從來沒殺過人。」
「你被捕不到五分鐘就會把事情給搞砸,然後我們會在維安緊急任務之外多出一樁外交事件,我真的很難信任你。」
「去找歐戴談吧。」他說。
「那就試著自我超越吧。當然,我們都看過你的檔案,至於貼在科特房間牆上那些剪報?我們很清楚上頭寫些什麼。那位多明妮可.柯爾——我們的奈斯小姐正好和她同年——被人用廚刀割去乳|房,因為你派她去逮捕一個瘋子。」
她說:「我看了約翰.科特的檔案。」
歐戴說:「對了,關於科特那位鄰居的事,你說對了,調查局起出將近一萬元現金,不過不是藏在衣櫃裡。」
「當然,我也希望你能去,我希望所有人都去,必要時組成一道人牆,不管代價有多高。因為,如果有個美國槍手把G8變成G4,那我們這個國家就真的麻煩大了。」
「他錯了嗎?」
「依我的看法,你應該以我方無名密探的身分到那裡去。」
她點頭。「這正是我和歐戴達成的折衷條件。」
「你就是最好的奧援?」
「藏得妙,」我說:「我應該查看一下的,誰給他的?」
她沒說話。
「她很清楚自己從事公職的目的,而且她不像外表那麼柔弱。」
「我有行動的自由。」
「我錯了嗎?」
「我會小心。」
「這是必要的折衷方式,這樣你才能到那兒去,你不需要聽令於她。」
「那麼藏在哪?」
「不想去就別去,」他又說:「已經有好幾百人投入其中了,而且英國人非常重視這事。我是說,他們早就在做了,畢竟是G8峰會,如果你是做維安業務的,那麼這次大會就是你的超級盃。所以他們全卯足了勁,所以不缺你一個。你不過就一個人,少了你又有什麼差別?」
奈斯
www.hetubook.com.com問:「在倫敦的受益者是誰?」「你。」
「這話你說過了。」
「意思是無論如何你還是會去?」
「我還在等最後報告,」歐戴說:「不過初步評估有兩個,倫敦西區的一個塞爾維亞人集團,還有一個東區的英國舊黑幫。根據英國軍情五處的說法,無論是哪一邊,都把卡雷爾.里柏視為眼中釘。」
我點頭。「這衍生了關於他如何出入英法的問題。他沒搭經濟艙,否則你應該會有書面紀錄,而且他不可能在眾目睽睽下帶著五〇口徑的步槍和一盒子彈通關。」
「我睡得很好。」
「真的?」
我說:「談什麼?」
歐戴點頭。「一個平常在街頭難以接近的對手。可是抬頭瞧瞧,如今倫敦的天際線可說摩天大廈林立,想想,可以從一千碼外射擊的機會太多了。對科特來說一千碼根本不算什麼,和短程射擊差不多。」
史嘉蘭傑洛說完便離開了,留下淡淡的香皂和溫熱皮膚的氣息。我等了一分鐘,然後離開房間,回到紅門。我上樓到了許梅克辦公室,看見他坐在辦公桌前。「史嘉蘭傑洛把你們的晚餐對話告訴我了。」我說。
我們開著她那輛福特野馬舊拼裝車回到布拉格基地,發現歐戴、許梅克和史嘉蘭傑洛已經在樓上會議室等著。許梅克向我們描述狀況。倫敦有個了不得的阿爾巴尼亞幫派首腦,名叫卡雷爾.里柏,極度富有,極度殘暴,極度成功,專營販毒、色情和槍械。就像所有極度富有、極度成功的大幫主,他同時也極度地猜疑,有一大群保鑣照應他,無論到任何地方都要事先勘查維安,就算只是從家門到車子的短短路程也都有周全保護。但這顯然防範不了從一千碼距離發射的五〇口徑子彈。里柏先生的腦袋被轟爆,濺得他準備搭乘的一輛荒原路華休旅車裡到處都是。
「你認為這麼做好嗎?」
「你怎麼了?迷信?每個人遲早都會經過二十八歲,根本毫無關聯,而且你也不會派她去逮捕什麼人,因為這次不會有任何逮捕行動。我要你到那裡去,就你一個人,https://m.hetubook.com.com近距離,私下接觸,而且我要你把他們的耳朵帶回來當作證據。」
我點頭。「妳說到重點了。」
「對卡森也一樣」我說。
歐戴又點頭。「確實有,只是當時我們沒想到,因為那案子沒使用步槍。在總統暗殺事件前大約一週,一名阿爾及利亞幫派頭目在蒙馬特被刺殺身亡。一個大起司(大人物),法國人會這麼說。如今回想起來,那名越南人極有可能是受益者。」
「一切聽她指揮。」
「我可以收回你的護照。」
「還有,法國警方找到了早上射殺肯欽的子彈,嚴重變形嵌在那棟公寓牆上,不過它的化學組成和你從阿肯色帶回來的碎片一致,很可能是同一批子彈。」
我去了,緊接著馬上去找人,經過會議室走到它隔壁的辦公室。歐戴坐在辦公室前,穿著黑色便裝外套上衣和黑色毛衣,頭低低的。他抬起眼睛來看我,腦袋不動,像是怕扭到脖子。
「這還有待證明,這事要麼有人去執行完成,要麼沒有。這人要麼是我,要麼不是。未來的事很難說,可是我的表現紀錄還不錯,我看不出我有搞砸的可能。」
「或達瑟夫,」他說:「卡森只是你的推測,我們不能太早下定論。」
「你訊問他的方式非常高明。」
「他們怎麼知道在倫敦該和什麼人接頭,以便召集當地的支援人馬?」
這或許也是一種心理戰吧。
史嘉蘭傑洛說:「火車吧,也許,通過英法海底隧道,這條隧道在巴黎有個護照查驗站,可是過了之後就暢行無阻了,市中心直達市中心。」
於是我們一起走過去,我開了門,我們像以前那樣坐下,我坐沙發,她坐椅子,兩人調整角度,以便能面對面看著對方的臉。她問:「晚餐愉快吧?」
「肯定是搭私人飛機,」歐戴說:「那些人正在到處撒錢。我是說,把一萬塊錢送給一個阿肯色的缺牙鄉巴佬,太不值得了,那傢伙只要有個幾百塊錢就會樂歪了。他們考慮的不是代價高低,他們只想把問題迅速解決,而他們有充裕預算可以辦到這點。」
「我可以上網讓它失效,這樣你就會和-圖-書在機場被逮捕。」
「倫敦東區。」
我搖頭。
「我怎麼了?」
「往好的方面想,你會需要最新消息和情報,我們會把它們傳給奈斯,讓她轉交給你。沒有她,你只能瞎摸索。」
倫敦出的狀況是有人死了,這本身不是什麼新聞。倫敦約有八百萬人口,而全英國的年死亡率超過千分之九,因此每天都有幾百個倫敦人嚥下最後一口氣。年老,服藥過量,退化性疾病,各種癌症,車禍,火災,各種意外,自殺,心臟病發作,血栓和中風。正常得很。
「事前調查吧,我猜。事前協商,可能是。」
「是啊,高興得翻筋斗。」
「她曾經到任何地方出任務?」
我說:「這差不多可以說是史上最糟糕的點子。」
「所以?」
「我是說真的,」她說:「歐戴上將提到一些公然違法的事情,你到那裡去本身就是公然違法。無名密探在盟友司法權限中的定義非常模糊,萬一你搞砸了,很簡單,你就只是普通罪犯。事實上,比這更糟,因為大使館還會關切普通罪犯,可是沒人會關切你。他們會巴不得離你遠一點,因為我們會要求他們這麼做。」
「那要去哪?」
奈斯問:「他們今天又是怎麼到倫敦去的呢?」
「可是歐戴不贊成,因為這麼一來我就使不上力了。」
「沒有。」
「兩種可能,」許梅克說:「從莫比爾或加爾維斯敦港搭貨船出海,或者從隨便什麼地方搭私人飛機,歐洲私人機場的通關檢查基本上只是做個形式。」
「這類的沒有。」
我說:「妳得爭取最好的奧援,其他的都可以忽略。我好像在哪裡看過這句話。」
他說:「就算是吧,這也是你逮到約翰.科特的最佳機會。我會把我知道的情報傳給奈斯小姐,你有整個政府的公權力做為你的後盾,而且你得馬上去做。除非他消失,你沒辦法一夜好眠。」
「他怕得不敢說,這或許意謂著什麼。」
「那就跟我一起去,」我說:「妳可以監督我的所有行動,我們可以隨時商量問題,不必保持七呎距離。」

